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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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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桃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這片雪花上殘留的劍意,竟然讓她覺得掌心有被割裂的痛感。

就連楊桃這樣不知道什麽是害怕的人,都覺得西門吹雪有點恐怖了,那是面對能威脅自身生命的本能的恐懼。

恰好這個時候,霍天青來送請帖,獨孤一鶴知道了閻鐵珊被暗殺的事情,他覺得是跟陸小鳳有關,所以他找上了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自然說好,他正想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六大掌門中武功最高的獨孤一鶴。

西門吹雪要去找獨孤一鶴,問楊桃要不要一起。

楊桃咬著嘴裏的麥芽糖,裝作自己不是很聽得懂的樣子。恰好花滿樓和陸小鳳走了過來,楊桃馬上主動伸手鉆進了花滿樓懷裏,一邊還可憐兮兮地看著西門吹雪,好像他是迫害他的大惡人。

“她好像不是很想去。”

西門吹雪冷漠地看著他,那眼神裏既沒有喜也沒有怒,只是很平靜的樣子,好像一塊萬年寒冰,冰冷得讓人覺得恐怖。

楊桃知道這次是跑不掉了,她上次看見這種眼神是在她阿爸身上,讓她明白了,如果有人用這種眼神看你,那最好還是識相一點。

特別是對方實力還很強大的時候,她上次看她阿爸用這種眼神看別人,那些不識相的人全部被她阿爸丟進火山口裏當燃料了。

楊桃松開了摟著花滿樓腰的手,擦了擦眼角鱷魚的眼淚,高高興興地跟著西門吹雪去看獨孤一鶴了。

獨孤一鶴坐在靈堂上,靈堂上紮著白色的紙花紙馬,閻鐵珊沒有子女。但是收了幾個義子,正跪在靈堂上燒紙。

人說死者為大,不過獨孤一鶴並沒有多悲痛的意思,神情莫測地看著閻鐵珊的棺材,像看著一塊石頭一顆樹木。

“傳說武功練到高深的境界,心境也會隨之改變,達到太上忘情,物我兩忘的境界,晚輩想請教獨孤掌門這是真的嗎?”

在靈堂之上,霍天青竟然在跟獨孤一鶴探討武學。

霍天青也是個武功高手,雖然很少見他出手,但是他能做珠光寶器閣的總管,當然不是因為他只是長得好看。

不怎麽搭理人的獨孤一鶴難得的看了一眼霍天青,他好像知道霍天青的來歷。所以很給面子的回答了霍天青幾句。

“以前有人把武學歸納為三種境界,見自我,見天地,見眾生。”

“那晚輩算是哪一種境界呢?”

獨孤一鶴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身上帶著一種殺伐之氣,似乎以前統領過兵馬上過戰場,他身形高挑削瘦,臉色枯槁蠟黃,臉上也從來沒有什麽笑容。

但是他現在,看著霍天青,嘴角居然有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所謂見自我,用儒家的話來說叫敬心誠意,正其心誠其意,能定能靜,則近乎道,用道家的話來說叫致虛守靜,去執去為,神不外馳,不為外物所動,用佛家的話來說,叫見心明性,定慧不二,當今江湖武林,你覺得有幾人能明了自我?”

現在江湖上的人,多數沈迷於聲色名利,學了武功也不過是為了爭強好勝,要問他們這一切真的有意思嗎?

他們是回答不出的,一個人,連自己內心真正是什麽都認識不清楚,如何能見自我,少數幾個清醒的,淡薄名利的,卻又被紅塵世俗糾葛,不得解脫,就連獨孤一鶴自己,也沈溺於往事,紅塵苦海,誰又能獨善其身。

霍天青想不到,獨孤一鶴居然在指點他武學,明明兩個人毫不相幹,素無交情,獨孤一鶴卻如此大方的給他講述武學的道理,這番話,放在江湖上,有的人奔波一生,可能也難得真傳。

“我峨眉廣收英才,來者不拒,所以才有了三英四秀,你要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

獨孤一鶴這番話,既有點狂傲,又有幾分宗師氣度,霍天青聽了都有幾分觸動。

但是他已經過了那種聽別人說得正確,就願意跟著去做的年紀,男人到了三十歲,就不信這些壯志激昂的話了。

“那獨孤掌門覺得西門吹雪到了什麽境界?”

西門吹雪的境界,霍天青很快就見到了,西門吹雪來得很快,獨孤一鶴一邀請,他就迫不及待的就來了,一點猶豫害怕都沒有。

“這樣的男人,反正是很純粹的眼裏只有劍。”

獨孤一鶴看著西門吹雪這個年輕人,不過三十歲,已經在江湖上被叫做劍神,大家都不明白,他為什麽能那麽單純的只追求劍道,從來不被任何東西影響。

世俗名利,金錢美色,他好像通通都不感興趣,就這麽簡單的不愛錢不愛女人,這個江湖上,就有很多人很難做到。

“還要有卓越的天賦,堅韌不拔的毅力,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努力去做某件事,十年如一日枯燥的練劍,每天揮劍五百次,可是仍然比不上某些天才,好像別人總能輕而易舉地取得成功,努力了也沒有用,那才是最痛苦。”

顯然,西門吹雪從來沒有這種痛苦,他甚至只有在用劍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一絲快樂。

像白茫茫的大地,千百株的梅花盛開,他卻感受不到花的絢爛,冰冷蒼涼的雪花一直在下,在他心裏,他只能抱著劍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不知道終點。

天才永遠都是孤獨,幸好他還有朋友。

陸小鳳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和西門吹雪成為朋友的,西門吹雪卻記得。

除了朋友,還有一些他很喜歡的東西,楊桃擡著她幼小可愛的大臉很無辜地看著他們,有了這些,他並不孤獨。

“西門吹雪已經到了見自我的境界,他是最容易到達這個境界的人。”

獨孤一鶴撫摸著手上的刀劍,他早年練刀,刀法縱橫捭闔,其實他學的刀法並不上乘,後來有緣拜入峨眉,他才接觸到上層劍法,他轉而練劍,峨眉劍法清奇靈秀,他本來以為自己很難學會。

但是沒想到他劍法也練得很好,原來無論是劍法還是刀法,只要敬心誠意,明心見性,忘了自我,都很快就能學會。

比起西門吹雪,他到了五十歲才明了自我,見得本性,可是最近的事情,又讓他把以前的事情想起來了。

過去的記憶如果是痛苦,那淡忘是不是一種釋然?

人如果是由過去的記憶塑造的,那忘記過去,又能不能算真正的釋然。

已經過去的不可改變,那眼前的好友沈睡的屍體要不要管?

有那麽多的嘆息,最後都化做了獨孤一鶴手中的一劍。

這一劍澎湃洶湧,又帶有峨眉劍法的輕巧靈動,只這一劍,觸碰到的連青石地板都裂開一條鴻溝,恐怖如斯。

獨孤一鶴不再廢話,他邀請西門吹雪來,就是做一個了斷,討一個公道,閻鐵珊是被他們逼死的,是被代表江湖正義的陸小鳳逼死的,西門吹雪是陸小鳳的好友,被陸小鳳請來平事,那他當然要打過西門吹雪才有資格將道理。

只有強者將的道理才有人聽,獨孤一鶴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搞得我們好像大壞蛋一樣。”旁邊圍觀的陸小鳳忍不住小聲比比。

也趕來圍觀事態發展的陸小鳳本來想要解釋,閻鐵珊是被人暗殺。

但是獨孤一鶴和西門吹雪動手太快了。而且閻鐵珊的死不能說陸小鳳和陸小鳳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是,和我有什麽關系,人真的不是我殺得,你們要相信我,我為什麽要殺閻鐵珊?”

但是,要不是陸小鳳非逼閻鐵珊承認自己就是當初大金鵬王朝的大內總管,閻鐵珊也不會心神大亂,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暗殺。

“總之,不是我把閻鐵珊逼死的,我也不是正義的使者,我只想追求一個真相而已。否則那麽多為了這件事被殺的人,他們的冤屈又怎麽辦?”

陸小鳳這個人有個好處,就是不是他的錯堅決不承認,絕對沒有那種替人背鍋的不良習慣。

花滿樓就沈默多了,對於西門吹雪把楊桃帶走的事情,他感覺到有點無奈,原來武力有時候真的有用,西門吹雪雖然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但是這個世界上有時候確實是誰武功高誰說了算。

就好像他阻止不了西門吹雪做什麽,也阻止不了楊桃。

當男人想要保護一個女人卻做不到的時候,那確實有點憋屈。

“快看,又開始下雪了。”陸小鳳連忙打斷花滿樓的胡思亂想。

這個天氣天上下雪本來是正常事。但是西門吹雪到什麽地方,那個地方就開始下雪,那就不正常了。

“可能是巧合吧,西門吹雪這個人比較冷。所以走到哪裏哪裏就下雪,哈哈。”

陸小鳳自己笑了兩下,發現別人都沒有笑,反而看傻子一樣的憐憫地看著他,那就有點尷尬了。

“聽說有的武學練到高深境界,竟然能改變天氣氣候,能令天空飄雪,能心之所向,雨落霏霏。”

能用武功改變環境,這種事情楊桃他們門派雨劍山裏也有吹噓過,傳說雨劍山的祖師,劍法練到極致,意之所致,居住的地方常年都有雨落下。

“那祖師爺衣服豈不是常年曬不幹,一身全部都是濕的。”

楊桃擔心的是這一個問題,她學習劍法的時候,經常聽師兄講這樣的故事,師兄是給她當做神話故事講的,類似的還有美貌狐女深海鮫人和祖師爺的一段愛恨情仇,楊桃每天睡覺之前都要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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