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說日月如梭，歷得夏月炎天，又過了三秋霜景，但是月白一路四人行也算是路途漫漫。

為了讓這一路過得舒暢些，月白幾乎是看見城鎮便會要求停下休整一番。如此，時間雖然是長了些，但是沿途體驗不同民俗風情，卻是讓月白覺得奇不已。

從茫茫戈壁沙漠，偶爾途徑一兩個綠洲，後進入了一片蒼茫黃土高原。比起寸草不生沙漠，這一帶已是漸漸有了綠色，這讓月白心中覺得舒暢了許多。

月白是按照牛魔王夫妻所說，沿著一條名為獨利河河流而下，此河流經瓜州等地，這河名取得甚妙，獨利河水唯獨受益瓜州，正是孕育了敦煌瓜州一脈河流。

月白逐著河流，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便同牛魔王夫婦河岸邊停了下來。

此時晚霞漫天，河面上是波光粼粼一片。

因為葉菩提身子和自己也有些畏寒，便讓那牛魔王下河摸魚去了，況且他本就是一牛頭，熟悉水性，又皮糙肉厚不懼河水涼意，自然這個差事便落他身上了。

月白正同鐵扇公主搭著臨時居住之地，因為靠近河邊，夜裏定是森寒露重，月白便又尋思著去拾些柴火回來。

雖然這一路上牛魔王夫婦對他們兩都是謙和有禮，並未做什麽不軌之事，但是月白將葉菩提一人放兩人身邊，還是有些不放心，遂推著葉菩提一並入了林子。

月白這只是以求心安罷了，如果那對夫妻真想要對他們做些什麽話，她同現師傅是並沒有反抗之力。

這樣做也許有不信任他們嫌隙，但是月白自從知道那夫妻打算便一直沒有給他們好臉色看，縱然知道他們是思慮自己孩兒，月白那種被陰謀與不安包裹感覺確實久久不能散去。

出來撿柴火本就不是什麽難事，尤其是月白還偷懶，撿到一塊便往自己儲物袋裏扔。葉菩提一臉含笑看著佝背忙碌月白，河畔不乏有長青木，但多時落葉種，河風輕輕一吹，簌簌嘩嘩金色葉片便像是跳舞蝴蝶一般空中飄落打轉。

葉菩提目光順著一片飄飄忽忽落葉，透過層層枝椏，悠悠，那片金色葉子落入了河中。他看得有些楞神，突地，唇角卻是勾起了一抹溫暖笑容。

“嘩——”就此時，河中冒出一個腦袋來。

葉菩提一楞，只見那綠發女子頭上頂著一片金色樹葉，他不由輕輕笑，眼神裏充滿了柔和。那女子臉上一紅，立馬將腦袋沈入了水中。

不一會，卻是滴溜溜露出一雙眼來，悄悄打量著那個岸上如沐春風白衣男子。

葉菩提近幾日和月白越到了不少山精野怪，對於這麽一個突然出現女子也不驚訝。“夫君，我們走吧。”月白拍了拍身上泥土，對葉菩提說道。

葉菩提對那河中女子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將要離開，便由著月白推走了。

綠發少女見葉菩提就這麽走了，心下一時有些急，咬了咬下唇，腳下一蹬，身子沈入水中，逆著河水向月白兩人方向追去。

天還未黑，月白便將火升了起來。

因為那牛魔王還河中抓魚，那個綠發女子一時也不敢太過靠近幾人，只是尋了一塊石頭，將自己悄悄藏了起來，一雙妙曼美目卻是葉菩提身上不住流連。

“嘿！姑娘，你看我抓到了什麽？”

“嗯？”月白仰首，看見劉大壯抱著一條胖頭魚笑得一臉憨厚。“真是辛苦你了。”月白笑道：

“些上岸吧，不然要是感染了風寒你家娘子可是要埋怨死我了。”

那正往鍋中丟著姜鐵扇公主卻是眉目一揚，接著笑道：“呆子，看什麽？沒聽見姑娘說麽？還不上來！”

那牛魔王傻傻嘿嘿一笑，手中胖頭魚也不往背簍裏扔了，就這般抱著上岸來。

不多時，河面上便飄起了一股鮮美魚湯味。

石頭後面女子有些嘴饞吞了口唾沫，將自己沈入水中，口中咕嚕咕嚕吐出一串串泡泡。

遠遠，飄來了一陣歌聲。

四人手中動作一停，眼中俱是有些異樣。

“風為你狂野山為你雄壯，我弄一支羌笛，纏纏綿綿吹過這祁連山雪去。還要弄一船月牙，剔剔透透撐到鳴沙山去，直到你馬隊和馱隊駐足不前地方，直到你幹渴雙眼只能暢飲蜃景地方。”

歌聲帶著隴地奇特腔調，豪裝中帶著一絲柔和，滄桑中夾著著些許明媚。朦朦朧朧河面，出現了一個粉色撐船人身影。

“一輪紅日落了下去，又一早一早地站起來，這是我用我手指，我溫柔帶血手指，從墳墓裏摳出生命，然而九色鹿不是我，護佑你巍峨雄壯女神不是我，我只是一條伴隨你西去河…”

月白雙眼如炬，朝著牛魔王使了個眼色。

那牛魔王領會，腳下一點水面一掠，便穩穩站了那一葉扁舟上。

接著手下一動，不待那人反應便提著她朝岸邊飛了過去。

“對女郎也不知溫柔一些。”月白笑道，眼中卻是沒有一絲笑意，這個人，怎麽會這個時候出現這裏。

月白之所以挑這裏落腳，便是看準了這方圓好幾裏都沒有絲毫人影，而這突然出現人，不能說不可疑。

“姑娘，你是打哪來，又欲往何處去？”月白緊緊盯著帶著鬥笠女郎，似乎要透過那面罩看出個所以然來。

那鬥笠下傳來一千嬌百媚女聲：“我前些日子寺裏求了一簽，說是今日此能夠覓得一良人，奴家喜不自勝，便早早此等了。”

月白扶額，這裏兩男兩女俱是各有婚配，著女孩莫不是想要做小妾不成？

突地，月白眼神詭異看向一臉癡呆樣牛魔王。

“大壯，這姑娘不會是來尋你吧？”

文中“風為你狂野山為你雄…”改自《日月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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