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想有人理解她自己現在的心情，沈向珊上前一步，湊得離季姜戈更近了一些。

“對季總來說，我算是什麽呢？”她問。

男人似乎沒聽懂她的話，眉頭微微皺了皺，“你喝多了。”

“我沒有，”女人搖頭，“我現在很清醒，特別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一個人說了很多話，說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她就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他了。

“我碩士畢業，設計作品獲獎無數，多少公司主動招聘我，我卻獨獨選擇了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Alanove，姜戈，你知道為什麽嗎？”

眉宇間擰得更深了一些，季姜戈看著她，並沒有直接回應，反而問：“你想說什麽？”

“我並不是想要什麽回報，說著最初幫助你，幫助Alanove的功勞，像個啰嗦的老太婆喋喋不休，我只是想告訴你，一直以來……”

身子哆嗦個不停，太過激動，沈向珊整個人都在顫抖，“我喜歡你。”

話語落下，擡起眼眸，她擡頭看著他，聲音也拔高了很多，“姜戈，我喜歡你！”

語氣變得無比堅定，她說這輩子，或許她只會喜歡他一個人了。

也想過的！

是不是可以考慮其他人？

但是不行，她做不到背叛自己的心意。

就好像最完美無缺的珠寶一樣，一點瑕疵都不能有，她喜歡他，就不可能容得下其他的人。

一個人說了很多的話，然而，站在她的對面，那個她正在表白的清雋男子，卻始終沈默著，一聲也沒有吭，安安靜靜。

就像是在等她把話全部吐露出來，然後冷靜下來，再說一句“對不起”，說他不喜歡她。

沈向珊想到這兒，借著酒勁，拳頭緊緊捏著，繼續說：“你還喜歡‘尹小姌’嗎？”

擡頭，對上他清清冷冷的目光，她只覺得全身涼得沒有一點溫度。

若是平時，她一定適可而止，不讓自己太過狼狽，把話題全部收住。

但今天，有些話，她藏在心裏的話，她若不說出來，怕是再沒機會說了。

“從一開始，姜戈你就知道她是伊瑾瑜了，對不對？在沙灘上初見的時候！”

深吸了一口氣，她瞪著他問：“所以，才忽然拋下我，追出去。”

原本她還沒有想到這一點，但後來回憶起那段往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忽然離開，姜戈八成是去找伊瑾瑜了。

那時候他就知道她是伊瑾瑜，知道她是豐予康的未婚妻，知道她是有夫之婦了。

“所以呢？”終於，季姜戈開口了。

不溫不火的聲音，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他說：“你沒說錯，我確實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尹小姌，而是伊家的大小姐。”

“你讓她來公司，都是早就設計好的？你……”

“如果你要質問我這些，我只能說，你愛怎麽想，便怎麽想吧。”

不再理會她的胡攪蠻纏，季姜戈打開車門，還沒有坐進去，手臂忽然一緊。

雖然隔著衣服，但是當他回頭見到她的臉，一股十分惡心的感覺難以遏制地湧上心頭。

腦海中閃過一個女人的臉，電光火石一般地一閃而過，在雨夜，伴著閃電。

白得像是鬼一樣的臉，化著濃妝，猩紅的口紅，細描的眉毛……

厭惡感充斥胸口，幾乎毫不猶豫地，他用盡了全力，甩開沈向珊忽然的束縛。

“砰”的一聲響，因為慣性，沈向珊被男人這道力甩得側身撞到了汽車上，疼得悶哼了一聲。

手臂疼得麻木，更麻木的卻是內心。

剛才姜戈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厭惡，絕對不會有錯。

原來，在他的眼中，我的告白，我的喜歡，就這麽令他感到不屑和惡心嗎？

雙頰通紅一片，沈向珊雙眼發紅，想要忍住眼淚，卻再怎麽也忍不住，洶湧地溢出眼眶。

我算什麽？這些年的喜歡又算什麽？

一門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

他開心，她就跟著開心，把Alanove當成自己的公司一樣奉獻。

常常為了趕設計稿，她不吃不喝，不是多麽熱愛工作，而是想要得到他的讚賞。

想到這兒，她忽然覺得疼的不是右手臂，而是胸口那“砰砰”跳動的心臟。

也不知道男人有沒有再說話，她腦子“嗡嗡”作響，咬了咬下唇，“我恨你”。

越愛，就變得越恨！

見她瞪著自己，嘆了口氣，季姜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剛才的舉動確實太過分了一些。

甩開她，厭惡她，不是因為多麽討厭她這個人，而是因為她的性別，因為她剛才碰到了他。

這些話，男人終究沒有說出口。

恨就恨吧！總比還抱著不可能實現的念想，偷偷愛著他，甚至為此傷害瑾瑜好。

說到底，心裏對沈向珊的付出，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同事上的情誼。

公司剛開始創業，在最艱難的時候，是她陪在自己的身邊，領著低廉的工資，一起奮鬥。

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忘記。

若不是顧念著舊情，沈向珊當初偷走瑾瑜的設計稿，賣給外國設計師的時候，他便可以揭發她，讓她收拾東西，消失滾蛋了。

證據具備，一切都已經查清楚，他猶豫之下，終究選擇給沈向珊一次機會，裝作不知情。

當然，不僅如此，除此之外，他會繼續用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雖然沈向珊的創意和設計才華或許不如瑾瑜，但她作為首席設計師，經驗豐富。

現在正值用人之際，若沒有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想和她撕破臉。

“想恨便恨吧，只要你開心的話。”終於，他說出了這句回應的話。

然後，只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讓沈向珊的心忽然又變得軟了下來。

怎麽說呢？好似風的聲音，輕輕拂過臉頰。

雖然只是自我安慰，但沈向珊覺得，姜戈這句話是在安慰她。

其實，他也不是那麽厭惡她的吧？

想到這兒，原以為可以忘記掉的愛慕之情又再次溢了出來，充斥在胸口。

太多回憶了！這麽多年，她偷偷看著他、註視他的心情，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地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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