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伊瑾瑜清醒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豐予康，而是江郁野。

還以為是在做夢，她用手肘撐了撐身子，剛要坐起身，少年著急扶住了她，讓她後背靠著床。

“你怎麽……”

確定不是夢，她詫異得張了張嘴，稍微冷靜了一些，註意到江小野穿了一身醫生的白大褂。

這會子才明白過來，恐怕他是趁著豐予康不在的間隙，偷偷溜進來的。

不過他是什麽時候來美國的？之前沒辦法和他聯系，無法互通消息，她對他的行動，一無所知。

喉嚨還有一些不舒服，她摸了摸脖頸，想起之前被豐予康掐得差點死了。

“不知道我這個苦肉計有沒有用對地方？”不想浪費時間，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朝少年問。

之前，江小野在電話裏頭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她左思右想，思索了很久。

為什麽要故意在豐予康面前作出對季姜戈難以割舍、深情不移的表現？

還有，小野他口中的“苦肉計”又是什麽？

在昨天夜裏，豐予康喝醉了酒，差一點對自己施暴前，她一直沒有想通。

直到看見男人狠狠瞪著自己，又憤又怒又無奈又痛苦的眼神，她終於有一點點明白了。

這個一向善於偽裝的男人，曾幾何時，流露過這樣真摯的感情？怕是第一次吧？對一個女人。

她是恨他的！甚至在快要窒息之前，心裏還想著，他或許真的想讓自己死。

可後來，昏迷之前，她註意到，他明顯後悔了，看著他擔憂焦慮的樣子，她只覺得無比可笑。

而現在，她覺得開心，因為計劃如預期一樣，因為她的報覆行動更近了一步。

所謂“苦肉計”，作為三十六計之一，是指故意傷害自己的肉體，以騙取敵方信任的計策。

伊瑾瑜心想，昨晚發生的一切，這應該就是小野說的苦肉計了吧？

讓豐予康對我徹底放松警惕，卸下防備，真正信任我，相信我沒有撒謊。

既然做到了這種地步，他一定會相信的，相信我是真的失憶了，我是真的愛上了季姜戈！

不懼生死地愛著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像是一個為愛而生，飛蛾撲火，愚蠢又天真的傻女人。

總之，無論怎麽解釋都行，因為失憶了啊……

不等少年給出回答，伊瑾瑜自己的心裏已經確信了這一點。

果不其然，坐在她的身邊，江郁野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句：“算是吧。”

“算？這麽勉強？那究竟是‘是’還是‘不是’？”她唇角一勾，剛想笑，又一陣咳嗽。

“我說姐，你才剛醒，就別勉強了。”他把水遞給她，見她喝了，才繼續說話。

並不像女孩一樣開心，少年的表情有一些自責，“我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

“什麽後果？”小妮子擡眸，困惑地問道。

“害你住院，差一點就……”

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再說不下去了，頓了頓，他幾乎咬牙切齒道：“豐予康這個混蛋！”

是他低估了男人的嫉妒，亦或者他太高估了自己的猜測。

胸口微微起伏，拳頭緊緊捏著，他沒料到豐予康會對姐下這樣的狠手。

不過再差幾秒，按照醫生的說法，可能姐就真的被他給掐死了。

視線停留在女孩的脖頸上，那殷紅的掐痕，就好像是鮮血一樣暗紅。

還有她微微腫起的半邊臉，一定是被男人打的。

“對不起。”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就算說了是苦肉計，他還是覺得很對不起。

先有些納悶他為什麽忽然冒出一句“對不起”，註意到他內疚的神情，她明白了他心裏的想法。

伊瑾瑜故作無所謂地輕笑了一聲，“小野，你想什麽呢？我這不是沒事嗎？”

少年指尖情不自禁地觸碰到她的臉頰，她下意識地微微縮了縮。

“還說沒事？”他嘆氣，“再腫得高一點，就要變成醜八怪，大豬頭了。”

她聽了，笑著推了他一把，“你才豬頭呢！”

回到正題，她問：“你到底怎麽刺激豐予康了？他還和我說姜戈寄了什麽東西給他？”

江郁野這才一五一十地把計劃告訴給了伊瑾瑜。

錄影帶是他從白家堡裏找來的影像，還有之前錄下她和季姜戈在車裏的聲音，湊出來的。

之所以寄這個給豐予康，是為了給他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

“雖說墜海有可能發生失憶，但那是基於大腦物理性受損，如果非要歸於精神上刺激，僅僅墜海，恐怕不令人懷疑都難。”

“所以，”伊瑾瑜臉紅得一塌糊塗，“你……你讓豐予康以、以為我……”

無奈地聳聳肩，江郁野解釋說：“我這也是為了一舉兩得，阿與也覺得沒有什麽問題。”

“別告訴我，那什麽亂七八糟的錄影帶是你和他剪的？”女孩又羞愧又尷尬。

“誰剪的，你就不用在意了，”咳嗽兩聲，江郁野十分不在意地說，“又不是第一次聽見了。”

這麽說完，他又繼續道：“之前在醫院病房，你和季姜戈的現場版，我差點都要看完了。”

見女孩的臉更紅了，江郁野也不想再逗她，“好了，我們說正事吧。”

“嗯嗯，”很樂意他忽然轉移話題，伊瑾瑜重重點頭，“剛才你說一舉兩得，是什麽意思？”

“一來，讓豐予康更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了，二來，則為了以後你恢覆記憶做鋪墊。”

“恢覆記憶？”她反問完，聽他接著解釋，“我已經買通了醫生，他會按照我說的，向豐予康提出治療方案，不出所料的話，他一定會同意的。”

“什麽治療方案？”伊瑾瑜真是一頭霧水了。

“用電擊治療，有一定的幾率，你會失去從溺水到現在為止的記憶，回憶起溺水前的事情。”

少年話語落下，女孩不由得張了張嘴，像是一時想不明白，“為、為什麽？”

“世界上最多人想買，卻買不到的就是後悔藥，如果讓豐予康買到了，你覺得他該有多開心？”

“你的意思是……”

一問一答，伊瑾瑜眼眸愈來愈深沈，玩笑道：“這個計劃不錯，看來，我要給你們加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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