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越做越紅火，很多買不起正品的人甚至慕名前來，專挑她攤位上的首飾。

讓她相當欣慰的一點，有時候，有些人會順便帶上一件她設計的飾品。

忙忙碌碌的日子裏，她努力擴大知名度，卻沒想到竟會在T市撞見了季姜戈。

敲車窗時，她是沒有認出他的，然而，隨著玻璃窗戶緩緩下移，她吃驚得張大嘴。

幸好他那時正在拿錢包，似乎想花錢打發了自己，沒有回頭，讓她努力調整好了情緒。

不想暴露身份，她裝出不認識他的樣子，說話和舉止也努力表現得和原來的自己不太一樣。

本以為蒙混過去了，卻沒想到他始終都跟了她，跟了一路，從遇見的中午跟到了她回家的晚上。

也對！就算她再怎麽假裝尹小姌，可和伊瑾瑜一模一樣，在常人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最後，眼見他的車慢慢後退，掉頭離開，她站在原地，雙腿一動不動，情不自禁地註視著他漸行漸遠。

緩緩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伊瑾瑜心想，恐怕，現在季姜戈已經在找人查“尹小姌”了吧？

尹小姌是七年前落水，當時才十五歲，時隔久遠，就算有心人想查，大概也根本查不出什麽。

她父母常年以捕魚為生，大部分時間都在海上，一家人不但沒有親戚，也沒什麽朋友。

伊瑾瑜正躺在床上細細琢磨時，季姜戈剛收到一疊傳真，內容是尹小姌的檔案。

學歷只到初中畢業，之後就是空白了，沒上醫保，也沒有繳納社保。

“她父母是漁民，這個尹小姌恐怕是子承父業，跟著父母在海上捕魚。”

電話那頭的人說完，季姜戈忍不住問：“就沒查到一些比較奇怪的地方嗎？”

邊說，他邊翻看著她小學、初中時候的照片，發現輪廓竟然和瑾瑜當真幾分相似。

“有一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奇怪，”他助理猶豫道，“她是最近幾個月才開始送貨。”

“最近幾個月？”季姜戈問完，對方說，“嗯，以前都是她父親親自送的，不過這也正常。”

解釋為，她父親年紀大了，可能送貨、賣貨這種事情，想要交給下一代做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掛斷了電話，季姜戈隨手將資料放在一旁，回憶著相遇的細節，想從那女孩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僅僅只是長得一樣？真的不是瑾瑜？”喃喃自語了一句，他揉了揉悶疼的額頭，始終不願意相信。

白天季姜戈專心處理公事，到了夜裏，總是靜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海邊的攤位從星星點點變成密密麻麻。

沈向珊還以為他是在看風景，把設計稿放在辦公桌上後，走到他的身邊，感慨道：“T市的夜景真美啊。”

以為男人沒聽見她的話，不想打攪他的興致，剛要退出去，聽季姜戈忽然說了一句：“吃過晚飯了嗎？”

“啊？”她楞楞地站在原地，見他回眸看向自己，沈向珊臉上不由得紅了一片，急忙搖頭說“沒有”。

“那一起吧，”眉目低垂，他雲淡風輕地說，“晚飯後，我想要去海邊逛逛，不如你陪陪我？”

“好、好啊。”沈向珊藏在身後的手緊緊捏著，為掩飾緊張和慌亂，強裝鎮定地點頭道。

就餐的位置在附近一處環境幽雅的海鮮餐廳，兩人靠窗坐下，季姜戈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餐本。

他視線定格在菜單欄上的紅鱘年糕湯上，腦海中聯想到一個瘦弱的女孩獨自將貨抗上抗下的情景。

似乎有些吃力，可卻咬著牙關堅持著，不嫌臟，也不嫌累，收錢的時候，一雙眼亮得和天上的星子般。

發覺他出神了，沈向珊連喚了幾聲“姜戈”，見他終於擡眸，笑問：“在想什麽呢？忽然想得那麽出神？”

“沒什麽。”他敷衍地回答完，隨便點了幾道菜，視線落到窗外的沙灘上，見原本淺藍的海水已經變成了深色。

路旁的星星點點映襯著深藍色的天幕，一彎如勾明月，從海上冉冉上升，皓月清輝暈染在潔凈的沙灘上。

“這裏的大海可真美，無論白天還是夜晚，”沈向珊感慨說，“怪不得被稱為情侶約會的必選地。”

剛說完，猛然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像是暗示他們現在在約會，沈向珊的臉倏然一紅，忙低下頭。

季姜戈並沒有註意到她，視線依舊定格在沙灘上的一點，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是嗎？”

一餐飯下來，幾乎都是沈向珊在問話，大多還都是公司上的事，她問好幾句，他簡單答一句。

雖然如此，她還是覺得很滿足了，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姜戈一直都是這樣的，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我真的追得到他嗎？”臉頰紅彤彤的，幾年前的酒會，她喝多了酒，靠在龐畢言肩上，不停地嘀咕著。

她說好奇怪，明明經常可以見到姜戈，兩個人的關系也仿佛很近、很近，可偏偏又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好遠。

伸出手去，她指了指遠處了天空，黛藍色的天幕，閃著幾顆星星，她說：“對了，就像星星那麽遠，怎麽也碰不到。”

龐畢言笑話她喝醉了，還說那個脾氣火爆、個性爽朗的沈向珊，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婆婆媽媽、膽小怕事起來了？

按照他的話來說，既然喜歡就去追，什麽都不要多想！他說姜戈是個被動的性子，對感情這方面又慢熱得很。

拍了拍她的頭，龐畢言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鼓勵道：“你踏出第一步，說不定，姜戈他就是你的了。”

為了那個“說不定”，沈向珊好幾次鼓足勇氣想表白，結果……不是中途被人打斷，就是無疾而終。

最後，看著新聞報導裏頭花邊新聞飛滿天的季姜戈，她終是心灰意冷，把心意暗藏在內心深處。

如今，她做夢也想不到，她可以和他兩個人單獨漫步在沙灘上，聽著風聲，感受水清沙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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