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收到短信後，豐予康用手機點開郵箱，裏面上千張的照片全是同一個女孩。

一雙大眼睛澄澈，眼波轉動間淡雅溫和，身上仿佛有股子懵懂的青澀，毫無城府的樣子。

其中有幾張是她單獨和龐畢言說話，雙頰有著淡淡的紅暈，臉蛋水靈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隨著龐畢言的湊近，她一雙眼睛倏然撐得滾圓，千鈞一發之際，忙捂住了嘴巴，才沒有讓他得逞。

龐畢言似乎毫不介意，親吻了她捂著嘴的手背，眼尾弧度自然上挑，仿佛在說：“瞧，你臉更紅了。”

一把將手機摔到地上，豐予康胸口起伏，想著鐘家那老爺子是什麽意思，竟故意安排他們兩個單獨相處。

那晚，雖不知道瑾瑜後來的表現為什麽那麽奇怪，可有一點他能夠確定，她喜歡的人不是龐畢言，而是自己。

半年不見，她變了很多，外表、氣質、談吐，加上古怪的表現，他不得不對她有所懷疑，所以才讓人跟蹤調查她。

可如今想一想，恐怕因為相片的原因，她對他心存芥蒂，胡思亂想，所以才會問出那句話，問他為什麽要向她求婚。

被此刻嫉妒的情緒感染，原本直覺伊瑾瑜有問題的豐予康開始下意識找借口為她開脫。

正想著要找瑾瑜把事情解釋清楚，地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打開手機，內容是條短視頻，酒吧裏頭的環境嘈雜。

隨著鏡頭越拉越近，看清楚裏面的人，豐予康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畫面裏頭，那個穿著一身優雅的灰色套裝、紮著馬尾、年輕漂亮的棕發女人，不是許蕙靈是誰？

坐在她身邊正低著眉的男人，一襲如海水般的藍色衣衫飄逸出塵，微微地應了聲什麽，把目光淡淡落在了她的手上。

女人手上捏著一份文件袋，遞給男人後，收下了他親筆寫的支票，最後柔聲道：“謝謝季總。”

“阿蕙，如果你願意，競標結束後，可以回Alanove工作。”季姜戈說得誠懇。

“謝謝季總，”她猶豫著說，“現在豐予康很信任我，我想……”

“這樣也好，”季姜戈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以後還要繼續麻煩你了。”

“說什麽麻煩呢？”許蕙靈道，“當初若不是季總賞識我，我恐怕現在還在長恩街裏頭擺攤賣仿冒的珠寶首飾。”

……

隨著視頻結束，豐予康涼薄的唇瓣深意地上挑，妖異中透出幾分邪肆，冷然自語道：“這女人敢出賣我？”

不放心許蕙靈，他很早就派人跟蹤她，之前都沒發現什麽問題，還以為她真被自己收買了。

想不到就在競標會即將開始的前一天，這女人竟然偷偷帶資料去見季姜戈。

不出豐予康所料，兩個小時後，他收到林凱傳來的一封郵件。

郵件內容：“季姜戈臨時改了標底，新標底要比玉豐出價更高出三成，具體標價在附件。”

打開附件，隨著鼠標逐漸往下移，豐予康死死地瞪著電腦表格看，一雙眼赤色，漆黑眼眸裏頭的神情極其憤怒。

這個季姜戈！

他竟然把標底改得這麽高？

如果以這樣的價格入駐旺華欣百貨，根本毫無利潤可言。

可若任由他標下，新城區將近百分之六十的金店就都被Alanove給占領了。

如今整個北方幾乎都被鐘、伊兩家老牌的珠寶店瓜分，南方則充斥著各種新興的珠寶品牌。

雖說玉豐算是盤踞在南方的翹楚，可若讓這個Alanove繼續壯大，保不準哪天就頂替了如今玉豐的地位。

作為典型的前店後廠式企業，門店的數量和規模很大程度上代表著企業的實力，影響著股民的選擇。

多少雙眼睛正等著看競標會的結果，若競標成功，則股價必定上漲，可若失敗，恐怕……

豐予康想起股東會那天，他曾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一定會拿下這次入駐權。

已經到了嘴邊的肉，即使難以下咽，也不能再被季姜戈搶走。

再三斟酌後，豐予康通知財務經理提高底價。

競標會當天，入駐權被玉豐集團以極高的價格給順利標下。

媒體記者們蜂擁而來，圍著豐予康采訪，讓他發表一下競標成功後的感想。

提到玉豐後期的方向和規劃，正侃侃而談的時候，季姜戈正好從他身邊經過，被他順勢叫住。

“聽說這次旺華欣百貨的入駐權，Alanove也曾揚言勢在必得，”他謙和道，“還要謝謝季總的禮讓。”

“不客氣，”季姜戈回頭，清冷的眸子對上他的，語調淡然道，“玉豐集團果然資金雄厚，我這次輸得心服口服。”

回到車裏，陪同他一起來的龐畢言坐在副駕駛，幾分惱怒不悅地說：“剛才豐予康那小子也太過得意了。”

車子駛出護院，季姜戈不在意地說：“不過是讓利潤表上的數字更難看而已，讓他得意吧。”

“姜戈的意思是？”龐畢言想了想，問，“入駐旺華欣百貨，會讓玉豐集團虧損？”

“旺華欣百貨集中在新城區，本來人流量就少，購買力有限，按他給出的底價，絕對只賠不賺。”

“可政府正大力扶持新城的建設，”龐畢言擔心道，“而且一旦玉豐A股上漲，隨著融資規模壯大，玉豐的資金恐怕……”

“放心吧，”他打斷，“股價上漲對公司實際價值沒直接關系，不過幫股東帶來更多的利益而已，想必豐予康此舉不過是想在股東會上免遭責難。”

“這些商場上的東西，我還真不太清楚，”龐畢言說著，忽然覺得奇怪道，“話說回來，門店被搶了，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介意？”

“因為，”拖長音調，唇角揚起清淺的笑意，眸中漾起溫潤的柔光，他笑著說，“我故意讓他搶的。”

龐畢言沒明白季姜戈的意思，正要再問，聽後者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一步一步，不過是想把公司裏的內奸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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