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信以為真，顏之與心裏頭忍著笑，將錯就錯地點了點頭，說之前利滾利，最後就變成這樣了。

裝出一副感動的模樣，他說他以為自己這輩子是沒有機會翻身了，沒想到浴巾同學如此仗義。

“哈、哈哈，應該的嘛，哈哈，沒什麽好謝的……”要死了！她哪裏去湊這十億啊？

這段時間，前前後後用了這麽多錢，她現在所有存款加起來也不過三百萬而已。

心裏頭雖然這麽想著，她還是努力揚起笑容，讓他放心，說她一定會為他贖身的，她保證。

見小丫頭強顏歡笑的樣子，顏之與拍了拍她的頭，說剛才是開玩笑的，她不需要還……

“我會幫你還的！”以為他不想讓自己操心，伊瑾瑜神情嚴肅起來，語氣堅定。

“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別說十億了，只要我沒死，千億我也會幫你還。”

被女孩認真的模樣打動，顏之與失神了幾秒，和她四目相觸。

回了神，他眉眼彎了彎，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一聲輕嘆：“傻瓜，其實……”

“不過，”她沒註意到他的話，兀自說，“恐怕得多給我幾年時間。”

伊瑾瑜拿手指數數，想著一年一億也要十年，況且，她要怎麽去賺這一億還是個問題……

不待再想，雙手忽然被顏之與握住，他說：“別算了，我騙你的，我又沒被賣身，你贖什麽啊？”

聞言，伊瑾瑜傻了一會兒，等反應過來以後，頓時覺得松了一口氣，道：“你快嚇死我了。”

起初想著幸好是虛驚一場，接著她又忍不住氣惱道：“你怎麽回事啊？幹嘛騙我？”

“是你自己先胡思亂想，還非說我死要面子，我就順著你的話答下去咯。”

顏之與說完，伊瑾瑜回憶起剛才的對話，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抱歉啦，”她吐了吐舌頭，“因為你提到竹島聯嘛。”

因為好奇，她忍不住又問：“既然你不是馬仔，又沒被賣身到會所，那你和竹島聯究竟……”

“我只能告訴你，我沒被賣身，也不是裏頭的馬仔，”他說，“至於其他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哦”了一聲，她按捺著好奇：“好啦，不說就算了，沒事就好，免得我又為你瞎操心。”

臨時想起了正事，伊瑾瑜從包裏拿出品鑒會的兩張邀請帖，順手遞給了顏之與。

接過請帖，手機鈴聲恰好響了起來，顏之與按下接通鍵後，附在耳邊。

沈默了一會兒，語氣不似平時的隨和，他聲音冷沈地應著：“好，知道了。”

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他解釋跟蹤的人已經被抓住，他們不用再躲這兒。

出了雜物間，卸妝之後，換好衣服，他帶她搭車往事務所的方向開。

一路上，伊瑾瑜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旁邊這個開車的男人。

從前沒註意，現在她覺得顏之與就像是個謎。

他究竟是誰？

真的只是簡單的私人偵探嗎？

不是馬仔，也不是被賣身，他和竹島聯究竟什麽關系？

聽他剛才說話的態度，他該不會是更高一層吧？比如什麽香主？甚至是堂主？

這個竹島聯等級鮮明，組織嚴密成熟，據說是由總會長來統管整個家族。

各地區都有各地區的頭目、副手、顧問以及眾多的普通會眾。

每次聚會都西裝革履、全副武裝，連警察也不敢管。

之前為搶占地盤，下級的馬仔們和黑龍會等同行火拼的現象時有發生。

至於上頭的高層，什麽香主、堂主，再往上的壇主和舵主，也經常被其他幫派綁架或者暗殺。

雖說近些年來竹島聯逐漸正規化，建立公司，投資股票、建築、房地產以及媒體、娛樂業等，但灰色的暴力運動依舊存在。

加上竹島聯始終以“忠義”為原則，下級對上級要絕對服從，如有違背，要當眾切下小指，用布包好呈上，以表謝罪。

所以，無論顏之與是竹島聯這個組織裏頭的哪個階層等級，在伊瑾瑜看來，那都是相當危險的……

不待她再細想，額頭忽然一痛，被顏之與騰出一只手，用力地敲了一下。

“別再胡思亂想了，”他說，“以你的智商，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所以然的。”

“我智商怎麽了？”她捂著額頭，氣呼呼地說，“還有，有話說話，你別老是敲我的頭，疼死了。”

“最近敲上癮了，”顏之與笑道，“不覺得很好聽嗎？‘咚’、‘咚’、‘咚’的。”

“好聽你的頭啦，你變態……啊——”又一記暴栗讓她的火氣蹭蹭往上沖。

氣死我了！這個幼稚的臭小子！根本就是還沒長大的小孩子嘛。

什麽堂主啊？我之前還真是高看他了，做小弟都沒有人要。

話說回來，竹島聯的堂主哪有閑情逸致摻和她的事？

況且無論怎麽說，他們也是同個大學的校友。

他比自己還小一屆，去年才剛剛畢業。

竹島聯會有這麽年輕的堂主？

正想著，顏之與的車子停靠在了事務所樓下。

他讓她找江小野談品鑒會當天的具體準備，說自己臨時有事要去辦一下。

女孩關上車門後，顏之與沒有立即啟動車子，而是回撥了一通電話。

“人呢？”問完，得到地址後，他說，“等我過去處理。”

掛擋後，踩下油門，顏之與開車到了郊外倉庫。

倉庫裏面堆滿了層層疊疊的木頭箱子。

最尾的箱子邊，有個被束縛住手腳的男子。

黑色眼罩遮著臉，他的臉頰上全是黑乎乎的灰塵。

他看著他，像是一只正盯著獵物的、高貴而慵懶的獵豹。

“太子，”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近顏之與，“這是他身上的相機。”

邊說邊將一部相當專業的單反相機遞給他，得到後者示意後，退出了倉庫。

顏之與將照片一張張地翻看過去，發現從浴巾到茶館之前的三天，他一直在跟蹤她。

“偷拍技術不錯啊，”他悠閑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說吧，誰讓你跟蹤伊瑾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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