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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所謂天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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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你這是死腦筋,可以是秦夷自己揮霍掉了啊。”

“揮霍掉的會有去處,一旦查實,贈物之人難逃法網。”

“要是金銀呢?都花了,我就不信秦夷每花一文錢都要記錄下來。”

“所以說這本賬冊裏,不是每個人都能逮捕查辦,有收了禮卻沒辦成事的,這類人能逃過死罪,若戶州知府喪盡天良草菅人命,小胖子,你這是在間接陷百姓於不義。”就不信你還不妥協。

女人額頭青筋突突的跳,尼瑪,不就是個大白菜嗎?至於說得這麽嚴重,好吧,那知府要真是好官也不會想著走後門,萬分心疼的將那寶貝放回原位,狠狠瞪去:“可以了吧?哼!”轉眼又是火眼金睛,那個水藍色玉瓷瓶貌似也不錯呢。

見她如此,男人英眉漸漸皺起,更不耐煩的蹭蹭額頭,嘆道:“你的玉石蘿蔔也要放下。”

“切,我就不信這麽個蘿蔔也能買個官做。”充耳不聞的研究那藍玉瓶,心裏的火快燒到頂點了,端木淩羽,你丫最好別再啰裏巴嗦,剛這麽想完,那邊就出聲了,火冒三丈地瞪去。

“行,此物無非就是關乎著一條人命而已,還是奸殺,為了保命,送了兩個這類寶物到文啟鎮縣令手中,其中一個白玉蘿蔔到秦夷手中,因此被殺害女子至今還受著不白之冤,若是判她放浪形骸,有失德行,估計墓都沒處立,全家被排擠,而兇手還逍遙法外。”無所謂的背著雙手在眾多寶物中來回走動,口若懸河。

該死的,沒辦法,蘿蔔放回去。

“天月城知府韓平三年前因中意一青樓女子,而因他的正室夫人面貌醜陋,行為粗鄙,娘家卻是不好惹的地頭蛇,爭吵間錯手殺了妻子,夫人娘家不幹,胡攪蠻纏下,派人殺了人一家二百一十三口人,奈何逃出一個奴仆,狀告到別處衙門,就那麽一把小小的金玉算盤,他如今依舊是天月城知府,身無汙點,因他妻子一家均是由山賊所為,與他毫無關系。”

好吧算盤不能要了,肉疼的繼續放回。

“泰林縣令白林樹,六年前還是個默默無名的無賴,殺害漁民朱四一家八口,奪得栽培珍珠秘方,贈送五十六顆碩大珍珠於秦夷,非但讓漁民一家之死乃四個乞丐所為,還得一縣令官職,而那四個乞丐已經被處死……”

從布袋裏掏出那串潔白圓潤的大珍珠放回架子。

“墾包村村長陳偉……”

“落月城知府任仲史,一年前因嫡子……”說到這裏,還別有深意的看了女人一眼:“任楊當街與刑部尚書之女上官大小姐發生爭執,不慎錯手殺害一無辜孩童,因並未有人發覺,便將屍體拋至野外,家中父母還是找上了知府衙門,結果反遭誣陷,關入大牢,毒藥害之,會變成這樣,就是這個藍玉瓶的功勞。”用下巴指指女人剛才望眼欲穿的瓶子。

上官楚楚已經對那些寶貝失了興趣,正雙手環胸斜倚木架好整以暇的盯著那還在自說自話的人。

連端木佑都早早放下那想帶走的珍本,到上官楚楚身邊看戲一樣聚精會神:“三哥,你這也太厲害了,方才好似只大略翻了一遍吧?你是早已知情還是真能過目不忘?”

“嘖嘖嘖,怪不得都說你有驚世之才,果真不假,王爺大人,你不去參加最強大腦這個節目太屈才了。”少說二十幾頁吧?還真就給他記住了,不是人,是神。

見那二人眼中再無貪婪,端木淩羽方才面無表情的向石門而去:“此地不宜久留,撤!”

端木佑依依不舍的看看某個書架,苦澀的收拳:“既然不能帶走,又為何要讓我看到?哎!”

“與君共勉!”上官楚楚摟過少年的肩膀,悲傷著離場,到了外面,還當那家夥會把老人屍首藏起來呢,結果又折回:“不是要走嗎?”

“以免夜長夢多,六弟,我和你三嫂留在這裏,你立刻去趟尚書府,告知岳父他老人家此事,立刻派兵前來包圍此宅,相信秦夷很快就會收到風聲,不能給他去尋退路的機會,所以你親自前去抓捕,聽說太師府內養著不少來自江湖的頂尖高手,你讓阿釋率領血狼隊保護你。”從袖口裏拿出塊令牌交於少年。

端木佑接過牌子,點點頭:“那你們小心點。”後退幾步,轉身飛上圍墻,消失夜幕中。

上官楚楚找了個臺階大咧咧坐下,扯起一把青草蹂躪。

男人依靠梁柱,黑瞳不時俯視著某人,忽然這麽安靜,難道是在氣他剛才吻了她?親個嘴而已,又不是沒親過,加起來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怎就給氣成這樣?好吧,她並不知道傾雲就是他,哎,難怪駱風不願娶妻,女人太麻煩了,就不能一直乖乖的聽話,想親時親一親,想抱時抱一抱,居然還要哄,這叫他怎麽哄?

尚書府。

“你們竟敢擅自行動?知不知道……”

“大人,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小王得立刻前去捉拿秦夷,這是我們找到的賬本與名單,您也快去包圍那宅子吧。”深怕秦夷聽到風聲連夜逃走,端木佑把賬冊塞到老人手中後,又急急的朝定遠王府飛去。

上官離見他如此火急火燎,若事已至此,的確不能耽擱,先隨意翻看了下賬冊,後氣得放聲咆哮:“來人,備轎去刑部!”

而端木佑這邊,正帶著三十多個血狼精英與歐陽釋齊齊飛向太師府,只見漫天的一片紅,似一個個夜間魅影。

“阿釋,本王剛才看好像有六十多人,那場暗殺中,不是有很多遇害了嗎?”

“回殿下,八十一血狼都是由王爺的武陵軍而來,個個千裏挑一,若不幸遇難,會立即補齊。”

這樣啊,他必須和三哥好好學著點,也要培養出這麽一個暗衛隊,那樣即使二哥要跟他明鬥也不怕。

原本安靜的太師府隨著大片紅影襲來,好似覺醒的兇獸,不等他們落地,無數著裝不一的高手自各處角落憑空冒出,雖然不及敵人訓練有素,整齊一致,用出的招式也五花八門,更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但即使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也不可輕視。

統共五十來人,歐陽釋估算了下後,臉上掛起了輕蔑,自古江湖與朝廷互不幹涉,並非朝廷不想統治他們,而是他們不服管,且江湖上門派眾多,全聽一武林盟主號令,真要打起來,也很頭疼。

好在真正技壓群雄的驚世高手是不屑為了錢財給朝廷賣命,能被收買都是小門小派,即使人數多了他們將近一輩,也完全足以對抗。

打著打著,人們開始覺得吃力了,那孩子驚呼:“不好,是端木淩羽的血狼隊,奶奶,咱們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才來了三十多個已然吃不消,怎麽辦?”

“他們似乎沒有要殺咱們的意思。”

“餵,對面的,既然你們劍不出鞘,而我們也只是為點錢財,你們說吧,到底想幹嘛?”

歐陽釋擡手,紅衣人紛紛停止打鬥,全體退後,優勢已占,依舊不輕敵,臉上帶著警惕。

“若不想死,勸你們立即離開,秦夷諸多罪證我們已掌握,今日奉命前來捉拿,他在劫難逃。”歐陽釋冷冽地瞇眼,不大開殺戒倒不是怕了他們,王爺那話,碰到過多的江湖人士,只要他們有意投降,就盡量放過,若招來整個武林記恨,並非好事。

一光頭聽了此話,同身邊人面面相覷,雖然覺得窩囊,可對方武藝遠超他們,卻沒下殺手,傳聞定遠王的血狼部隊比殺手還要嗜血,如今算給足了面子,衡量一下,拱手道:“太師找我們前來,已有約定,若他不被定死罪,我等絕對誓死保護,若朝廷命令已下,我們也不會幫他拒捕,去與整個朝廷做對,告辭!”

“奶奶,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沒道義?”

“孩子,這不是沒有道義,當初便說好的,一旦朝廷逮捕他,咱們就撤離,盟主說過,輕易不要招惹到朝廷中人,還是王爺,走吧。”

“也是,若害得各路武林豪俠被朝廷追殺,那我們就真罪大惡極了,哎,走吧。”

看著一下子空了的院子,紅衣人們全都傻眼了,這跑得也太快了吧?其中一人鄙夷的哼道:“歐陽統領,這些武林中人倒是會給自己找臺階下。”

“一個個背信棄義,還說得冠冕堂皇。”

“比起旋羅門,簡直是一群鼠輩。”

“若咱們王爺遇難,管他朝廷還是江湖,咱也寧死不屈。”

歐陽釋也沒想到這麽輕松就完事了,但沒有出言譏諷,哭笑不得:“所以說錢買不來忠心。”可憐的秦夷,找的都是些什麽人?不過今天來的不是他們,就六王爺還真打不過。

“快走!”端木佑也正押著穿著褻衣的秦夷出來,發現偌大院子除了血狼精英們,連個鬼影都沒了,甚至家仆丫鬟婢子都各自躲在屋裏不敢現身,眨眨眼:“阿釋,那些江湖高手呢?”

“守護武林安危去了,殿下可還有什麽吩咐?”

少年提著那已經失了魂的秦夷擺手:“走走走,先陪我將這老賊送進刑部大牢。”所有的事都得等明日早朝再說,但秦夷即使再厲害,也難逃法網了,至於丞相和太傅,一個個來吧,只要這三個最大害蟲倒下,西秦國看誰還敢胡作非為。

可惜了,若父皇沒那麽大私心,另一本冊子足以讓二哥垮臺,想不通,舍不得可以不殺,幽禁起來,誰也不會說他什麽,至於國家動蕩,比起二哥,三哥接任太子會更得民心吧?還是說……

‘定遠王,寓意安定遠方……’

呼吸一窒,難道父皇不是一心想包庇二哥,而是怕二哥下位由三哥接替?他老人家不是常說三哥雖流著前朝的血,可依舊是他的兒子嗎?莫不是怕三哥光覆元氏一族,因此……哎,父皇啊父皇,兒子已經不知道您哪句話真哪句話假了,身為一國之君,怎能這般陰晴不定?

次日,落月城的太平寧靜再次被打破,當朝太師秦夷將在午時三刻當街問斬,還有城內的知府,同樣要被處斬,刑場上圍滿了人,條條罪狀已經貼在布告欄,至於別處同流合汙的官員也難辭其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謂大快人心。

此時上官楚楚也站在人群中,望著跪在劊子手前面的三個人,真是作惡多端啊,這類人,絕對要嚴懲不貸。

想到昨夜老爹趕去時,激動得無與倫比,更把那些財寶一掃而空,全上繳了國庫,不心疼是假的,算了,裝飾品而已,以後靠本事多賺錢,總能買到比那些更好的寶貝。

至於端木淩羽,短時間內她不想跟他說話,與那江莫宸一個德行,吃鍋望盆,還是男女通吃,初三她一定要見見那天雪公子,並把此事告知他,若真如端木淩羽所說,他們並無茍且,可以寬大處理,若二人有情愫的話,哼哼,她上官楚楚可不是那麽好耍的。

大不了魚死網破。

“真是該死,我就說阿大一家是被那狗官害的吧?當初還是我們這些街坊讓他兩口字去告的,誰曾想居然也被害死在牢獄裏。”

“簡直豬狗不如。”

“那些與他勾結過的狗官都該被淩遲處死……”

聽著百姓們義憤填膺的輿論,隱在人群中的幾個富貴之人挨個沈了臉,特別是五王爺端木安,老三果然跟上官離沆瀣一氣了,才成親多久?便來砍他的左膀右臂,今日是秦夷,明日又是誰?丞相還是太傅?雖然他沒能像老三一樣擁有參政的權利,可比起背後勢力,老三連給他舔腳都不夠格。

一國最具威望的三個一品大臣個個擁護他,扳倒所有皇子稱王稱帝是遲早的事,豈料一夕間秦夷就要被抄家砍頭,連讓他施救的機會都沒,現在已成定局,如何找父皇求情?

丞相蘇國志同太傅宋梁心思各異,事態轉變太快,毫無招架之力,更明白秦夷下臺,接著輪到的定是他們,早就跟禮王說過,三王爺的確可能是最大的隱患,但上官離更為棘手,他偏不聽,非要先去除端木淩羽,說什麽老三一死,再去搞上官離。

現在好了,拿著免死金牌,想幹什麽壓根不必聽從皇上指令,恐怕這會皇上也正頭疼吧?畢竟上官離從不管什麽朝廷不能無臣,但凡有機會,他只管查辦想查辦的人,待皇子們的擁護者都沒了,最後只剩下三王爺和他的人,到時即使皇上不樂意,端木淩羽也眾望所歸。

“呵呵,王爺,當初讓您去向上官離求親,您說什麽也不願,否則如今倒臺就不是太師,而是你家三哥了。”蘇國志苦澀的搖搖頭,不忍再看,轉身撤離。

端木安冷笑:“你們懂什麽?老三真那麽容易扳倒,也就不是他了。”那個總是一臉假笑的偽君子,看著就來氣,而且他們哪裏知道老三於他們來說代表著什麽,一把劍,還是隨時會插進他們心坎的利劍,他若不死,最後死的就是他們,小時候哪裏知道這個小賤種會越爬越高,甚至踩在了他們頭上。

否則即使再討厭,也不會那般虐待他。

若非上官離太不給父皇面子,即便太師有罪,也會幫著祈求寬大處理,不至於送命,大哥他都冒死非殺不可,更何況是大臣,不行,絕不能讓上官離再囂張下去,偏頭沖一武裝手下耳語道:“晚上派人去把上官離的人頭給本王取來。”沒了他,父皇還好掌控一點。

上官離,這可是你逼本王的。

另一頭,江莫宸站在了喬裝後的柳駱風身邊,他也沒想到一早起來會聽到太師將被處斬的消息,一張免死金牌,不知多少人會遭殃,苦笑:“駱風,你說我爹也會有這一天嗎?”

“不可能,雖然太尉與四王爺交往密切,但他老人家一身正氣,精忠報國,你們去洛城那段日子,我還聽到你爹與四王爺大吵了一架,估計是對他有著不滿,加上你險些被他們給害死,你爹如今和端木宏疏遠了不少,要擔心你也是該擔心你那妹妹,淩羽是絕對會將他們的勢力全部削去,至於結局是生是死,我就不得知了,但既然你爹無法和四王爺達成共識,而咱們策略已變,那就別總想著扳倒他老人家,西秦國需要他保護。”

“也是,這麽些年了,還真沒抓住過他老人家的把柄,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但他是不會擁護淩羽的,永遠都不會。”

柳駱風苦笑,這一點他很清楚,雖然二人並未有過節,可太尉大人早就認定淩羽非善類,當然,以前的確做過不少惡事,老人家慧眼,沒有證據也能看出點端倪,或許他不是真的喜歡四王爺,而是幾個皇子裏實在找不出值得他擁護的人,也可能是四王爺做過什麽令他滿意的事。

會起爭執,估計是四王爺終於跟他開口想奪位吧?

女兒已嫁,外孫也生了,不幫也得幫,加上又那麽反感淩羽,呵呵,那就只能為對立。

欣慰的是,如今大夥不再靠踩著忠良的屍體前行,而是一個個亂臣賊子,這樣,父親能對他們改觀嗎?而且淩羽會給他個面子,寬恕四王爺。

一個女人,真的是就因為一個女人,淩羽才有此轉變,這個女人不斷的讓大夥明白,忠良是什麽,何為忠良,以前他們也懂上官離等人為百姓做下不少好事,可也只是聽說,並未親身體會過,直到去了洛城那難民聚集的地方,別說淩羽,就是歐陽釋都不可能對周青石這個小小知府下手。

清官啊,不是沽名釣譽,人家幹的就是令人自慚形穢的事,若他想走,早就可以想辦法降職,去富足之地當個縣令,也好過與一堆難民為伍,兩年無法洗澡,每天就想著怎麽給百姓謀出路,自第一眼看到全都衣衫襤褸,而他穿戴整潔時,便開始內疚了,當年不該貪下那一部分賑災款。

按照以往,絕不是想方設法保住周青石,而是除掉他,安插自己人,上官楚楚不提議什麽降雨,他們真不會過去,也就永遠都不會明白清官究竟多清廉,多麽值得人敬佩。

淩羽那話,上官離趙飛敏一類,是西秦之福。

上官楚楚喚醒的是他們快逝去的良知,也讓他們知道只要他們願意,有多少人能豐衣足食,不必在苦水中掙紮,所以這些罪大惡極的人必須死,至於他們昔日犯下的過錯,便用一生去彌補吧,若不慎被翻舊帳,要殺要刮,也無怨無悔。

當然,能不被發現最好,知道什麽叫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扶雲居。

“阿林,你昨夜幹什麽去了?那麽晚才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上官楚楚頭皮是真的麻了,將饅頭用力掰開,轉頭隨意看了一眼,裝什麽裝?不是一直在一起嗎?而且這家夥太厲害了,明明回來的那麽晚,院裏這麽多丫鬟楞是不知情,不溫不火的笑笑:“看來傾雲睡得很不踏實呢,怎麽也到現在才醒?”

端木淩羽抿緊嘴唇,聰明如他,哪裏發現不了對方還在氣頭上,不對啊,有氣也不該對現在的他發,難道這個身份也得罪她了?故作溫柔的上前摟著誘哄:“阿林,你不在,我怎能安心?就怕你遇到麻煩。”

“去去去!”大力將人拉開,一個大男人成天扭扭捏捏的,也不覺的惡心,冷聲道:“吃飯吧。”

看著空了的雙手,某男銀牙互摩,膽子不小,竟敢跟他擺譜了,呵,看她能堅持多久,臉色一沈,盯著那一桌飯菜毅然決然:“不吃了!”後腳尖一點,向天雪閣而去。

“愛吃不吃!”某女狠狠咬下一口饅頭,休想她再像以前那樣,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冷了,一想到自己對著一個男人跟太監似地伺候就想宰人,別說她差別待遇,女人都是嬌弱的花骨朵,需要細心呵護,耍耍小性子必須包容,那是女人獨有的權利,可男人不一樣,皮糙肉厚的,憑什麽要她一直趴地上萬般討好?

哼,一定很享受被她當祖宗伺候吧?

旁邊的醜奴醜丫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不會吧?主子居然敢這樣對待祝姑娘,這是要造反嗎?平時讓那姑娘摘個菜,她都能數落她們一番,若不肯吃東西,絕對會手足無措,急得似那熱鍋上的螞蟻,餵一口哄一句,手指頭破點皮,能不顧上面沾著什麽汙漬,直接就能給含嘴裏止血。

“主子,萬一餓壞了怎麽辦?要不奴婢準備點吃的給她送去?放心,奴婢不會硬闖。”

“不用管他,餓死了我親自來埋。”

嘶,昨天還像個奴才一樣小心翼翼的寵著,才一夜功夫,變化也太大了吧?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當夜,黑幕初降臨,上官楚楚就坐在了明月亭靜靜等候,並且不讓任何人打攪,天雪公子拒人於千裏之外,她知道,倒要看看究竟是個什麽角色,讓那混球如此庇護,還擅闖天雪閣者必死,要說沒奸情,誰信啊?

‘嗖嗖嗖!’

幾道怪異的風聲後,再擡眼,果真見到一位飄飄逸逸的俊朗男人立於下方荷葉上,在這之前,上官楚楚是不太喜歡此人的,廢話,最愛的人跟他暧昧不清,能喜歡得起來嗎?即便上天忽然告知她那家夥是個雄性,但那份愛並不會因此直接消失。

但此時,怎麽說呢?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長得實在……極品。

銀白絲質長衫,雪膚玉骨,頭頂一根雕花木簪,兩縷發絲垂落胸腹,手持玉笛,腳踩綠荷,容貌當真是已超一切美好,漆黑眼眸流光波動,薄唇噙笑,那模樣,就像個初入凡塵的精靈,幹凈,透徹,不忍褻瀆。

再配上他後面的彎月,還有亭臺樓閣,水塘蓮荷,好一副旖旎得足以攝魂的怡人畫面。

天雪看她只是盯著自己發呆,並未介意,縱身踩踏著欄桿落在亭內,笑問:“王妃?”

還真是跟傾雲有著幾分相似,不過是多了絲仙風道骨,更為聖潔,這真的是人嗎?雖然一直在笑,可那眼中又漾著無欲無求,瞧那個頭,跟端木淩羽有得一拼,還以為會是個嬌小可愛的小帥哥呢:“你就是天雪?”

“天雪見過王妃。”天雪聞言立即彎腰行禮,後指指木椅:“可以嗎?”

微微一笑,好似滿園姹紫嫣紅中的一樹梨花,又如冰雪中傲人的寒梅,鮮明奪目,不管到哪兒都難以令人忽略,美,美進人心坎中去了。

若不是雪白皓齒上那對不知舔過幾次的虎牙,她差點就信了。

這家夥該不會是有人格分裂癥吧?不是別人不能沒有虎牙,而是能長得那麽整齊,形狀又恰到好處,她也不會這麽肯定,雖然他的記性不錯,可她也不差,即便只在洛城見過一次,還是給她記住了。

至於傾雲的,縮骨功的原因吧,牙齒會更為細密,全身骨骼緊縮,多少有點出入,但和端木淩羽本人相比,不偏不倚。

要論偽裝,端木淩羽已到登峰造極,瞧瞧,神態,模樣,舉止,判若兩人,連眼神都做到位了,此刻的他淡泊名利,心如止水,將一個秀美絕倫、高雅清逸的角色演繹得入木三分,他到底想幹嘛?變換身份就這麽好玩?不過天雪就是那混球,心裏還是覺得舒坦不少。

應該是當初為了減輕敵人的防範,故意抹黑自己,亦或者不喜女人前仆後繼,不管什麽原因,她對他的敬仰都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去當演員,一年絕對拿奧斯卡最佳影帝獎,氣吧,已經無力生氣了。

好脾氣的點點頭:“坐!”都搞成這樣了,不陪他演下去,太對不起觀眾。

跟我玩是吧?我特麽能玩死你。

天雪再次禮貌點頭,優雅從容的坐正,並親自為其斟茶:“你叫楚楚對嗎?時常聽王爺說起你……”

“別,別在跟我提那個人渣。”及時擡手打斷,邊品茗邊單手托腮眨也不眨的凝視著他,眸含傾慕。

“人渣?王妃似乎對王爺有諸多不滿,莫非是因天雪?那王妃大可不必……”

再次插嘴:“我們可以不說他嗎?而且見了你,我相信你倆是清白的。”

天雪微楞,眼瞼低垂,嘴邊笑意不減:“為何?”

某女放下杯子,改為雙手托著下顎,癡癡地難以回神:“似天雪這般神仙人物,又豈會做出那等傷風敗俗之事?”

許是女人的眼神過度熱烈,甚至還有著邀請意味,天雪的笑容僵了一瞬,挑挑眉,繼續為她斟茶,隨口問:“王妃覺得在下是神仙?”

“嗯,活了兩世,從不知一個人也能生得這麽精致,不是神仙是什麽?連我這一向只好女色的人都……都……”面含羞怯,低垂腦袋,握著茶杯的手輕輕發抖,忽又大起膽子繼續表露心意:“我是真的不喜歡男人,所以如今也算和王爺沒了瓜葛,可我發現我不是不喜歡男人,而是沒遇到天雪公子。”

天雪當即收起笑,起身道:“有道是非禮勿言,王妃請自重,恕在下無禮,告辭!”

“別啊!”上官楚楚慌忙過去將人攔住,吞吞口水,語無倫次:“你別走,是……是不是連你也討厭我?公子,我……我這人向來心直口快,而且愛一個人,不該大聲說出來嗎?若你不喜歡,那我以後都不說了,直接用行動表達……我說真的,你是第一個讓我心跳加速,心生傾慕的男人,對不起,嚇到你了!”

男人被逼得節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後背緊緊貼著梁柱,面帶慍怒:“請王妃……唔!”瞳孔瞪大,萬分詫異。

女人則酡紅著臉再次欺近兩分,雙臂死死摟著對方後頸強行親吻,果然是那熟悉的味道,還跟我裝,看你能裝多久。

可能是換了個模樣和氣質,真有種在褻瀆神靈的錯覺,別提多刺激,多新鮮呢,加上那家夥怕穿幫,雙手都不敢碰她,就那麽僵硬著發怔,沒有回應,沒有抗拒,但劇烈起伏的胸膛已說明快到暴怒邊緣,看你以後還要不要拿假臉來糊弄人,感覺到那雙手正在擡起,不等他推開就徑自退後,一臉無辜:“會反感嗎?若是有那麽一點點可以接受,那咱們就試試?”

“王妃可知此事若被王爺知曉,會如何?”天雪不再看她,將人推開,作勢要走。

“知道就知道唄,反正我又不喜歡他,難得碰到能助我陰陽調和的人,當然要緊緊抓住,天雪,你不用怕,他若不高興,咱們私奔就是了。”雲淡風輕的聳聳肩,一臉不在意。

男人不敢置信地回頭,盯著她許久才啟唇:“王爺他很喜愛你,為了你,夜夜忍涼水侵蝕,你不該這般負他。”不願再糾纏,如來時一般消失在幕色中。

上官楚楚收起那抹花癡相,不解的盯著荷塘發呆,涼水侵蝕是什麽鬼?幹嘛為了她……哦,懂了,是說想那啥時不得不去洗涼水澡吧?嘖嘖嘖,端木淩羽啊端木淩羽,你真的是我見過最最最了無情趣的男人。

自行解決也比讓寒氣入體強吧?已是秋末,夜裏更深露重,他也不怕折騰出個絕癥來,也不對啊,各睡各屋,難道一到晚上他就滿腦子淫穢思想?果然,再正經的男人也逃不過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時候,男人就男人吧,剛才有句話沒說錯,這是兩世以來唯一會動心的男人,或許她並非真的GAY,只是沒碰到他而已。

這個磨人的妖孽。

一會男一會女,雙管齊下,想不淪陷都難。

要問她目前出現的這三個身份最愛哪個,應該是端木淩羽本人,那個給予了她一切尊重的男人,那個對她說‘醜陋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他們的眼’的家夥,擡起胖乎乎的爪子看看,真不知這模樣哪裏值得他如此煞費苦心了。

以天雪的模樣來見她,無非是想解除好男色的誤會,順便逗逗她,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吧?

心情愉悅的回到扶雲居時,那混球已經換回女裝,正坐在臥室裏鬧絕食。

“姑娘,您就吃點吧,求您了,萬一餓壞身子,主子會擔心的。”

“醜奴,你拿走吧,我不餓。”

“您都一天沒吃飯了,怎麽可能不餓?”

“主子?”

醜丫剛喊出口,屋內幾個女人立即如蒙大赦的圍繞過去:“主子你快勸勸祝姑娘,她臉色很不好,一定是餓病了,快想辦法讓她吃點。”

某女斜倚著門框動也不動,一臉玩味,沖女孩兒們命令道:“你們先出去吧。”

“奴婢們告退。”醜丫欠欠身,便領著大夥走開了。

端木淩羽顯然正烏雲罩頂,隨時電閃雷鳴,拉長著臉坐床榻上悶不吭聲。

這鬧別扭的小媳婦樣他是怎麽裝得出來的?影帝,能難能女,甚至連聲音都可以變換幾種的絕世影帝,一個老爺們,學起女人說話比真妹子還動聽,太不是東西了,如斯地步,還想她放低姿態前去服軟討饒,當上帝供奉。

奈何這一身臭毛病還是她自己給慣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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