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大結局（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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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5-19 1:07:55 本章字數:15662
當慕晴的身體，開始漸漸的發涼，當無論如何擁抱她，都不會再有任何回應的那一刻，北堂風的心終於決堤。愛虺璩丣
他緊緊的擁著慕晴，而後用著幾世的悲痛，用力的對天嘶喊，“若你不在，我又有何意……！！”
這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如同他們的王那般沈寂與悲傷。
這時，騎馬奔來的青葉在見到如此沈默的戰場後，便馬上明白了什麽，急匆匆的從馬上下來，然後頂著那被撩起的狂風，拼命的向著慕晴這邊趕來。
當他看到慕晴已經依偎在北堂風的懷裏，安靜的睡去時，青葉的臉色亦驀然變得鐵青，然後低咒一聲，“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嫘”
說罷，他便即刻來到身邊，探出手去想要抓.住慕晴。
然而這一刻，北堂風忽然將慕晴緊緊的摟住，且將青葉的手不客氣的彈開，仿佛是不允許任何人碰到她分毫，在他那平日裏喜怒不形於色的俊臉上，此刻是那麽的坦率的有著悲憤與恐懼。
他用力的向後退著，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抱著慕晴，如同一個失去了最珍貴的人的孩子，是那樣的無助軻。
而東方楚晏，亦是蒼涼的笑了，然後撐起仿佛已經淪為行屍走肉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向著來時的路而走，步步踉蹌，身上的傷處，緩緩的有血紅滴下，將這片土地染上了一層美艷之色。
“把蘇慕晴給我！”已經顧不得東方楚晏的青葉對著北堂風低語，見北堂風根本就不想與自己說任何話，便幹脆下手去搶。
一瞬間，兩個男人丟棄了身份，丟棄了一切，只為一個女人而打弄了起來。
在吃了北堂風幾下子之後，青葉吃力的站起身來，將嘴裏的血絲冷冷吐開。
他自知打不過北堂風，但是也不能縱容他此刻的任性，於是他忽然低喊，“如果我不動手，你的好皇後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一時間，北堂風猛的擡頭看向了青葉，一張俊臉上更是多了幾分蒼白，而後緊忙看向了懷裏已經變得冰涼的慕晴，隨後狠狠而道，“我不會相信你們，就是因為你們！”
“究竟是因為我們，還是因為你？我告訴你……”青葉憤怒而道，然後上了前，將慕晴的手一下子擡到北堂風面前，道，“這個女人，在你病之前很久，就已經開始衰弱了，她是你的皇後，你又曾幾何時看到過！”青葉說罷，便繼續狠狠說道，“靈魂剝離，她究竟承受著多少痛苦，她可是一個字都沒和你說過，卻憑借著這個身體，單槍匹馬的去抵禦東方穆，還要給南岳憑兵亂，暴民，我是晉國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她一生為南岳，但是南岳曾幾何時回報過她？她身上的傷是你給的，時時刻刻如履薄冰承受你的愛卿們的辱罵與陷害，還有你的那些愛妃！這個世上，誰都有資格照顧這個女人，只有你，北堂風沒有！”
說完這番話，青葉便抓.住慕晴的胳膊，一下子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連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
然後他急忙將慕晴的身子放平，並按照他先前所說，將慕晴的雙手，緩緩放在腹部。
可是就在青葉想要將慕晴的另一只手拿過的時候，卻發現慕晴雖然已經再也沒了意識，卻依舊用那只手，緊緊的抓著北堂風的手，仿佛這個男人，便是她這一生，最後的留戀。
青葉看到後，微微怔然，然後蹙緊了眉頭，有些慍怒的看向一旁的北堂風，然後冷笑一聲道，“我早就和她說過，若是死時，不將手放在身上，死後就會魂飛魄散，但是她竟然寧可從此消失，也想陪在你身邊……真不知道，是她太傻，還是……”
說罷，青葉便狠狠用了力，將慕晴的手一下子從北堂風的手中拽出，強硬的放在了身上，然後壓覆著她的手，似是在做著最後的努力。
然而在聽了青葉這一連串的話後，北堂風也漸漸陷入了沈默，他的俊眸中閃動著一縷淡淡的蒼白，然後他也笑了，如同東方楚晏那般笑的蒼涼，最後他甚至躺倒在了地上，瘋狂的大笑著。
只是自那的眼角處，緩緩的落下了充滿了悔恨與悲鳴的冰冷……
原來，最傻的，是他，最沒有資格去得到這份愛的，也是他……
在他因為生病，而幾近絕望的時候，這個女人卻咬著牙為了他而活著……但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還將那一紙廢後書，無情的給了她。
那是他給她的最後的回憶嗎？那樣的殘忍，那樣的無情，那樣的……痛徹心扉。
他這一生，究竟為了這個女人做過什麽？
他欺騙過她，防備過她，懷疑過她，也狠狠的傷害過她。
但是這個女人，卻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獨自承受著心中所有的苦楚，一步一步的陪著他走到了今日。
來到陌生的地方，遇到了陌生的人，她的恐懼，她的害怕，她的無所適從，卻沒有人看到……而他，甚至到了最後，都忽略了她的痛，懷疑過她，放棄過她……
“原來如此……”北堂風再度笑了，並將方才被慕晴緊緊抓著的手，緩緩的放在了自己的側臉上，“最沒資格愛她的……就是我。”
“她一定，恨死朕了……也恨死南岳了……”北堂風喃喃而語，心如刀絞的痛，讓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然後他緩緩坐起身，最後留戀的看著已經歸為安靜的女子，“我已經沒有資格……將她帶走了。”
北堂風說完，自嘲的笑了，然後撐起身子，靜靜的起了身，也如同東方楚晏那般，帶著一身蒼涼的，向著南岳而走。
可就在這時，已經走了幾步的東方楚晏卻忽然停住步子，然後用著充滿了悲憤的聲音大喊，“北堂風，把她帶走！”
北堂風忽然頓住了步子，無力的低喃，“你要她死，也要留在讓她痛苦的地方嗎？”
東方楚晏顫抖的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用力的攥了拳，大聲道，“這是蘇慕晴自己說的，若是她死……就讓我將她送還給南岳，那裏，是她為之奉獻過一生，愛過一生的地方！”一時間，北堂風擡起了眼眸，然後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顫抖的，而又痛苦的。
這時，青葉終是抱起了，而他的臉色，也稍稍歸為了平靜。
然後他抱著慕晴，緩緩來到了北堂風身邊，“蘇慕晴，還給南岳。”
北堂風轉過身，半響後，他伸出手，接過了慕晴那冰冷的身體，但指尖都仿佛充斥著顫抖和心痛。
“記得，她本為縷殘魂，若不想讓她痛苦，就一定要將她的雙手，撫在腹前。”青葉說罷，然後嘆了口氣，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蘇慕晴，“你真是我接手過的，最不聽話的病人。”
說完之後，青葉搖搖頭，而後便轉身隨著東方楚晏離去。
而晉國那浩浩蕩蕩的大軍，也隨之一同撤離，沒過一會兒，整個交界處又歸為了一抹孤寂的平靜。
這時李德喜亦從城中趕出，在看到北堂風手上抱著的慕晴後，李德喜的臉上也透露出了悲痛。
果然像李太醫所說，皇後已經……
但是他卻如何也想不到，皇後憑借著最後一絲微薄的生命，阻止了一場兩國間殘忍的廝殺。
“皇後娘娘……”李德喜忽然跪下，然後一直在用手擦拭著眼淚。
“回宮吧。”北堂風淡語，仿佛已經歸為了沈寂，“在入葬前，朕要給她，最風光的大婚，朕……要將她的後位，還給她。南岳的皇後，只有蘇慕晴，配得。”
北堂風說罷，便抱著慕晴靜靜的離去了。
這是這個女人第一次，如此安靜的任由他抱起，但他也，永遠也見不到她唇角的笑靨。
永遠的，失去了她……
這一刻，南岳所有的兵將都一同跪在了地上，三十萬人，無一遺漏。
然後便同時用著悲痛的聲音，喊著，“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千歲，一遍又一遍，響徹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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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保持皇後那傾國又傾城的容貌，南岳的大婚，第一次在晚上舉行。
但是這場儀式，卻無人在笑，便是連曾經敵視過她，怨恨過她的人，此時亦沈重萬分。
鳳陽宮.內，藍瑤兒正用著濕布，輕輕的為慕晴擦拭著身體，但是此時的她，卻安靜的出奇。
當她親自為蘇慕晴穿上被她保存的完好無損的大紅喜跑，藍瑤兒輕輕的坐在床邊，輕.握起蘇慕晴的手，然後深深的望著她。
“過去，每一天，我都在想著如何至你於死地……但是現在，你真的就這樣躺在我面前，我心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說到這裏，藍瑤兒輕輕的垂下了眼眸，並用指尖撫過慕晴耳後的一個其他人幾乎見不到的一個細小的傷痕。
“若是你不曾來到南岳，我們或許還是最好的姐妹……”藍瑤兒咬住了唇，似是第一次將自己的心中的話吐露出來，“你與我，都是在爺身邊長大的，那時候我嫉妒你，傷害你，卻又真的將你當姐姐。而後你得了癔癥，不再記得我，也不再記得爺，更阻攔爺的一切，這讓我真的好生氣……我一生，都沒有鬥贏過你，可是你卻比我先一步離開了……這個秘密，我不曾說過，除了我與爺，誰也不知道，權當你完全背叛了爺，與我不再相識，可是……不知為何，過去的那麽多回憶，我卻猶在心頭……在我十歲那年，雖說是爺救了我，但是第一個向我伸出手的，卻是你……”
說到此，藍瑤兒忽然垂下眼眸，眼中緩緩多了些朦朧，“還記得不久前，我曾暗示過你，說你變得與以前不同了。但是你雖感覺到我們曾經相識，卻最終沒有一點回應，那時候，我真的有些……難過。原本，你不記得我，當是最好的，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我真的好氣你，好氣你將我從你的記憶中完全的抹去……”
而後，藍瑤兒深深的吸了口氣，將一旁的錦盒拿過，並將其中的鳳釵拿出。
“雖然你與我們不再同道，但你確實當之無愧的皇後。”藍瑤兒淡淡而笑，緩緩的將鳳釵***到慕晴新束好的發髻上，而後說道，“蘇慕晴一生，傾國又傾城，來的安靜，走的卻轟轟烈烈。我為愛生，你卻為了百姓蒼生而活……這支鳳釵，柳惠蓉沒有資格戴，我亦沒有資格，只有你，蘇慕晴佩戴。”
藍瑤兒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將手從鳳釵上拿下，用指尖輕輕的撫過她的臉頰，“對我來說，你只是睡著了……等你醒了，我們再鬥一番……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語畢，她忽然傾下.身，在慕晴的額角，靜靜落下一吻，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那個安靜的女孩，用那輕柔的一吻，安撫著曾幾何時滿眼仇恨的孩子。
“最後，再讓我喚你一聲……”藍瑤兒輕輕起身，最後深深望著慕晴，“好姐姐。”
說罷，她便將床幃旁的紗幔落下，而自己亦轉身向著鳳陽宮外走去。
等在門口的鄭榮見到藍瑤兒出來，緊忙上前服侍，但是當看到她眼角處還殘留的些許的未幹的淚痕，眼中不由的多了些疑惑。
而藍瑤兒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用指尖撫過，然後淡然而道，“蘇慕晴終於死了，本宮只是太高興了。”
“說的是呢。”鄭榮淡笑，仿佛當真是松了口氣。
但是當藍瑤兒即將離開宮門的一霎，她還是不由的回了頭，看向那平日裏總有一個悠閑女子輕輕靠在那裏看書的樓閣，清麗的眼中滑動著淡淡的傷。
而後她走了，再也沒回過頭，仿若清風那般，帶走了一世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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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親王府。離若白靜靜的站在門口，仿佛不敢去打擾房內之人。
琴聲幽幽，寫滿了殤，而他，卻不能哭，也不能緊擁住心中所念之人。
北堂墨獨自一人靜靜的撫著古琴，俊逸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笑容，而是平靜到滲透著一種哀。
面前，是蘇慕晴最後送來的書，胸前似乎還殘留著她那淡淡的溫度。
明明感覺到那會是最後一面，卻忘記了將這個女子拉回，卻還是沒有將她擁入懷中，只是任由她……獨自的，走入到冰冷的雨中。
若他當初，緊緊的抓.住了她，又是否會讓她，走的如此的……寂寞？
無數的悔恨，無數的傷痛，沒有言語，也沒有淚水，獨獨化作那更為激烈而瘋狂的琴音。
直到琴弦被彈斷，直到北堂墨將那琴狠狠的從面前摔開，直到他回靠在了身後的椅上。
他緊緊的閉著眼眸，回念著過去的種種，心如刀割。
“說好會如竹傘那般，為你遮風擋雨……卻還是讓你，獨自面對一切……”北堂墨緊緊的咬住牙，在睜開眼後，琉璃色的眸中，第一次透露出了如此的痛楚，“你怎可如此離開，你豈能……背棄本王而去？”
說完，北堂墨便漸漸的攥起了指尖，連骨節都泛了青白。
這時，離若白靜靜的進了房，在看到被摔到一旁的斷弦古琴後，他暗自嘆了口氣，然後說道，“王爺，皇上為娘娘重新做的大禮，待會就要開始了，需不需要備車……”
北堂墨側眸，然後冷冷的笑了，“就說本王偶染風寒，不去了……”
“可是王爺，這可能是與娘娘的最後一面，如若您不去……”離若白不解，上前追問。
但他的話，卻被北堂墨靜靜攬住，然後僅僅是搖了搖頭。
很快，離若白便明白了王爺的意思，在回應之後，便也安靜的退出了房門。
待房間內最後只剩下北堂墨一人時，北堂墨深吸口氣，喃喃而道，“蘇慕晴，一生心高氣傲。又豈會想讓本王……見到她離去時的樣子。”說到此，北堂墨輕輕用指尖撫過那被慕晴翻過千百次的書籍，淡淡而道，“慕晴，這個世上，唯有本王……才是最了解你的人，若是你還念著本王……來世，記得來看看。”
說完之後，北堂墨便起了身，靜靜離開了房間，只是他的心，好像不知在哪裏，驀然空了一塊，空蕩蕩的，滿是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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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宮外。
已經站在門口的北堂風，靜靜的擡頭看向那讓自己永遠無法忘卻的宮名。
這三個字，是他親手提筆寫給她的，雖然並沒有告訴她，可其中卻灌註了他那藏在心中的情。
身旁的李德喜，在為他身上的正袍做完最後的梳理後，李德喜便悠悠退開，道，“皇上，都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進去接娘娘了……”
北堂風緩緩垂眸，然後看向李德喜道，“朕今日，還算俊朗嗎？蘇慕晴說過，她總是無法正視朕，說她很喜歡朕的相貌……所以，朕想，用她最愛的一面，好好的，將她迎接回來。”
李德喜微微啜泣，一邊用袖口擦拭著眼角，一邊說，“娘娘一定會高興的。”
“那便好。”北堂風說，然後輕輕拍動了下李德喜的肩膀，“不要哭喪著臉，明明是，如此讓人高興的日子。”
說罷，他便深舒了一口氣，重新將視線放在了鳳陽宮中。
“朕也想早一些，看看朕……傾國傾城的皇後。”說罷，北堂風淡淡的笑了，然後便獨自一人向著鳳陽宮.內走去。
當他踏入正房的時候，裏面已經沒有人了，只是微風偶爾吹拂著窗口的絲布，一下又一下的，撩起了一種清幽的寂寞。
他沈默幾許，然後緩緩走上前，來到了床畔。
望著那平靜而依舊帶著淡淡笑容的臉龐，北堂風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了一種無法言語的酸澀與哀傷。
而後他深吸口氣，緊忙搖搖頭。
“說好今日，要開心的。”
說罷，他走上前，為慕晴將被風吹的有些散開的發絲，重新弄好，然後說，“慕晴，待會朕就要將你迎回宮了……你很快，就又是南岳的皇後了。”
而後，他用指尖，撫過了慕晴的臉頰，溫柔又留戀的，“你不是一直說，朕過於冷漠嗎？朕會笑，你看……以後，朕都不再繃著臉。”
語落，他便執起慕晴的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唇邊，仿佛是讓她在撫著他的臉頰，在感受著他的一切。
“以後，沒人會再對你生氣，也沒人會欺負你，誤會你……更沒有人會再懷疑你。”北堂風淡淡的笑了，然後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以後，朕經常會來陪你，朕也會親手為你做吃的，會比上一次好吃的多……朕會去禦膳房學……到時候，你要口下留情……”
當說到這裏時，北堂風用力的深吸一口氣，總覺得若是不這樣，自己眼中那極力控制的濕.潤，便會無情流下。
在最後將氣息吐出後，北堂風開懷的說道，“走吧，朕親自抱你去，你今日，真的很美。”
說罷，北堂風便探出手，抱起了慕晴的身子，轉身向著鳳陽宮外而走。
窗外偶爾吹入的風，撩起了他們的長發，而如此畫面，又曾是那麽的熟悉。
他究竟抱過她多少次，他已經不記得了。
但是這一次，卻是他一生中，抱的最艱難的一次，仿佛每走一步，心頭就會有一塊肉，被狠狠挖掉。
但是過了今日，他是否還能在碰觸到這個女人，又是否還能將她緊擁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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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正殿。
當一身正袍的北堂風，抱著穿著一身大紅喜袍的慕晴一步一步的上著階梯，一步一步的向著最高的地方走去時，周圍的所有王公大臣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那些曾經認識蘇慕晴的人，今日幾乎都來了，便是連被流放到外面的思雪，也被特赦入了宮。
北堂齊重重的嘆著氣，時而側過身，用袖口擦過眼角的濕.潤，還有禮祀大臣，雖然年邁已高，但還是拄著拐杖，凝重的來到這南岳最為盛大的儀式之上，還有左尋，上官羽，便是連從不露面的江聽雨，也默默的站在側邊，還有被蘇慕晴提點而救的徐定良，還有南城的官.員，百姓……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都放不下這個到了最後，都會為南岳而消失的女子。
幾乎所有人都會在心中，詢問這蒼天大地，為何這世間的一切，都要讓這個女人來背負？
“朕，知道你很討厭宮中繁覆的東西，所以朕，今日用民間的禮儀來迎娶你。”北堂風對著慕晴淡淡而說，語氣中充滿了寵溺，卻也透露著些許的寂寞。
“一拜天地。”這時候，李德喜在旁邊用著帶了些顫抖的聲音大喊。
北堂風走上前，抱著慕晴，然後靜靜的向天所鞠躬。
只可惜，眼前卻無人以對。
“二拜高堂。”李德喜又喊，然後很快便有幾個太監，將皇族先帝的牌位拿出。
北堂風轉了身，對著前面，又靜靜的彎了身。
“以後……只能拜托父皇，好好照顧你了……”北堂風低喃，抱著她的指尖，不禁又用了下力。
“夫妻對拜。”隨著李德喜的第三句話，北堂風靜靜望了眼慕晴，然後獨自一人，向著側面，彎下了身子。
再然後，這短暫而又盛大的夫妻禮，便如此結束了。
沒有喜宴，沒有談笑風生的賓客，沒有祝福他們的父母。
只有淡淡夜風，靜靜的在這裏吹動。
當北堂風抱著慕晴，靜靜的回身，俯瞰著天下的那一刻，幾乎所有群臣百姓，都紛紛跪在了地上，然後在這個清冷的夜中，一同大聲喊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兩個聲音，聲聲回蕩。
而後，北堂風垂下眸，看著懷中依舊安逸的慕晴，然後靜靜說著，“今日起，你又是南岳的皇後了，永遠都是……”
說罷，他便擡起了頭，看向那蒼茫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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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暖陽殿。
青葉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醉倒在地上，還抱著酒喝的東方楚晏。
青葉略微的蹙了眉，然後搖了搖東方說道，“你聽到了嗎？她已經可以安心了。”
楚晏輕輕的回了頭，望著那一輪明月，聽著耳畔自南岳傳來的“皇後千歲”，於是淡淡一笑，又泡回了他的酒壇子。
“哎，這麽痛苦，殉情得了。”青葉白了他一眼，然後便起了身，亦向著離這裏不遠處的另一個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很少有人來的後山，是深藏在皇宮後面的地方。
沒一會兒，青葉就找到了一個被打掃的很是幹凈的墳，他先是望了上面的字幾眼，然後便坐在了旁邊，說道，“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難道真的回天乏術了嗎？”
青葉說罷，便從身後端出了剛才去見楚晏時，一並拉來的一壇酒。
“當年，我沒將你救活，現在，難道又是重蹈覆轍嗎？”說罷，他便拿起酒壇，用力的仰頭喝下。
當他把酒壇，重新重重放在地上的一霎，他看向了頭頂上的明月。
“若是蒼天有眼，又豈會如此無情。”
然，就在青葉說完之際，忽然看到明月上面緩緩飄出浮雲，於是冷笑了一聲，“現在知道哭了，有什麽用？”
可就在這句話說完之際，青葉好像又想到什麽，將視線漸漸拉回，重新看向了那輪月，而在他的眼中，似是透露著一抹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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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在送回了慕晴後，北堂風在她身邊，陪了她很久很久，也聊了很多很多。
聊了治國，聊了過往，聊了回憶……
而後，李德喜便取來了雕龍玉笛，是當時北堂風讓李德喜扔掉的。
望著那樣東西，北堂風的心情愈發的覆雜，因為看到了它，他便更能夠想起自己與蘇慕晴的過往，也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
“皇上，您去挑幾件皇後下葬時的陪葬之物吧。”李德喜說道。
北堂風沈默，指尖摩挲那玉笛，然後說，“這個，就做第一樣吧。”
說罷，他便起了身，再又一次的深望了一眼慕晴後，他便說道，“走吧。”
語畢，他便轉身走向門口，而剛一走動，自己的身子便又有些不穩，幸好李德喜上前攙扶，並擔憂的說道，“皇上，您要保重身體……娘娘也不希望您再病倒。”
“朕會的。”說完這句後，北堂風便在李德喜的陪同下，一起離開了鳳陽宮。
房中，寂靜，又剩下了那縷孤寂的微風。
外面，宮人們依舊在守著皇後，仿佛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沈重，而小桂子亦站在門口，淚流不止。
“娘娘，宮裏的奴才們，就快要被分給其他宮了……奴才不想離開娘娘……”小桂子痛心而道。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一身藏藍色衣衫的人，靜靜的來到了鳳陽宮，幾個宮人一見，剛要攔住，可小桂子卻先一步上前，楞楞說道，“王爺……”
所有宮人聽後，不禁嚇了一跳，緊忙退開了一邊並讓開了一條道。
“本王想進去看看。”來人低語。
“嗯，明日一早，娘娘就要下葬了……今夜，要是有話，就多對娘娘說說吧。”
小桂子嘆息，走到門邊為那人推開了門。
“嗯。”那人說罷，便徑自進入了房中，並將門從內暫時反鎖。
當他靠在門前，望著在床.上安靜躺著的慕晴時，他的臉上，有著無法參透的神情。
屋中，並未點火，寧靜而幽藍。
很快，他便來到了慕晴的身邊，先是低眸望著她的睡眼，半響後便探出手，輕輕的蓋在了她的眼上。
“生前你仁義，終於不用再窺探這世間的骯臟了。”他淡淡而語，低沈又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透露著一抹深意。
而後他坐在了慕晴的身邊，然後望著外面的有些被浮雲遮掩的月，道，“只可惜，直到你離開，都不曾記起本王。”
說著，他便側頭看向慕晴，並靜靜撫過她的臉頰。
“我曾經是多麽想與你一同看天下之景，也始終待你如妹，只可惜……你卻背叛了我，甚至還將與你一同長大的我，忘得一幹二凈。”那人說著，便淡淡的笑了，“因為有你在，我始終有所顧忌。但是從今往後……我便再也不用有任何的憂慮了。有時候想想……當真懷念，過去的日子。”
他說罷，便起了身，並將慕晴身上的衣服微微整理好，然後便傾身在她耳畔，又說了幾句話。
半響之後，他再度站好，低聲自喃，“待你走後，我定會，讓所有人，為你陪葬。妹妹。”
說罷，他便轉了身，終是離開了房間。
然而當大門再度關上的時候，窗外明月正被那浮雲漸漸吞噬，看不見任何的光暈。
房中，正有一陣暖暖的微光，自慕晴雙手所護的腹處，輕輕泛開，很輕柔，也很溫暖。
而後那光，漸漸游走在了她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仿佛在與什麽東西，相互應和著。
沒多久，又有一處輕柔的光亮，開始流走，仿佛滲入了她的沒一滴血液，而那先前的柔光，也化為了兩股，慢慢的回到了遠處。
沒一會兒，光亮消失了，一切都似是沒有發生過，而窗外的浮雲，亦漸漸散開。
明月，再度將它的光亮投入房中，也漸漸映照在了她的傾城的臉龐上。
而那已經泛了白的臉上，竟開始有了些許的微紅，淡淡的，柔和的……宛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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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明陽殿。
當為蘇慕晴挑選了陪葬之物後，北堂風便靜靜的坐在了椅子上，俊臉之上，有著疲憊之色。
身上的衣衫，還未換下，腰間的玉佩，左右輕晃著，仿若這房中唯一的動處。
“皇上，剛才王大人覲見，說……秀女進宮的時候要到了……若是再不做決定，怕是誤了時候了。”李德喜說，心中卻很是覆雜，只得小心翼翼的窺探著北堂風。
北堂風微微蹙眉，然後冷漠的看向李德喜，“這些事情，朕統統不想再管，也不用再與朕過問，但朕話放在前面，朕以後不會寵幸任何一個女人，若是誰再在朕面前提起這種事，朕決不饒恕。”
看出皇上的怒意，李德喜緊忙點了頭，然後匆匆趕出門，然後對著來上報的王大人說，“王大人，您可害死奴才了……皇上這時候……”
“老臣也沒辦法，那些達官之人，又有哪個會在乎皇上是否有心情。老臣也只是，傳達而已。”說罷，他便深深嘆了口氣，“娘娘一走，怕是皇上當真不會再愛任何一個女子了……”
聽了他的話，李德喜也深嘆口氣，可就在這時，忽然見到一個小太監匆匆跑過，而後在李德喜面前說幾句話。
李德喜一聽，眼睛一下就楞住了，然後匆忙跑入並大聲喊道，“皇上，那個……那個晉國的禦醫闖宮！”
心情本就沈重的北堂風，擡起眸，“晉國的禦醫……？”
北堂風垂眸深思，似是想起了不久前見過的那個青葉，於是冷冷說道，“他現在來，又有何用？”
“聽說，他指明要見皇後，而且要快。”李德喜說道。
“見慕晴？”聽到自己最在意的名字，北堂風驀然起身，仿佛亦在沈思著什麽，半響後，他便甩開衣袍低語，“你去接他直接去鳳陽宮。朕，隨後就到。”
李德喜聽後，馬上應了，然後緊忙向著外面跑去。
而殿中的北堂風深深的吸了口氣，仿佛是一顆心又被懸起。
如果……如果還有一絲絲的機會……
如果……
北堂風驀然咬牙，然後再也顧不得其他，即刻向著鳳陽宮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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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宮。
當青葉剛一踏入其中後，二話不說就奔向了慕晴的床畔，李德喜是時分不喜的，他當真是怕這看起來毫不客氣的大夫擾到皇後娘娘的最後時光。
因為對於李德喜來說，皇上走了，那便是真的走了。
但青葉才不管他，不僅直奔床邊，而且直接握住了慕晴的手，仿佛在探查那麽那般揉動著，看的李德喜更是有些莫名的怒意。
於是他上了前，想要阻止青葉的無禮行為，可卻被青葉推到了一邊，見李德喜不依不饒，青葉才冷聲說道，“愚蠢，你看不到你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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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慕晴的身體，開始漸漸的發涼，當無論如何擁抱她，都不會再有任何回應的那一刻，北堂風的心終於決堤。愛虺璩丣
他緊緊的擁著慕晴，而後用著幾世的悲痛，用力的對天嘶喊，“若你不在，我又有何意……！！”
這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如同他們的王那般沈寂與悲傷。
這時，騎馬奔來的青葉在見到如此沈默的戰場後，便馬上明白了什麽，急匆匆的從馬上下來，然後頂著那被撩起的狂風，拼命的向著慕晴這邊趕來。
當他看到慕晴已經依偎在北堂風的懷裏，安靜的睡去時，青葉的臉色亦驀然變得鐵青，然後低咒一聲，“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嫘”
說罷，他便即刻來到身邊，探出手去想要抓.住慕晴。
然而這一刻，北堂風忽然將慕晴緊緊的摟住，且將青葉的手不客氣的彈開，仿佛是不允許任何人碰到她分毫，在他那平日裏喜怒不形於色的俊臉上，此刻是那麽的坦率的有著悲憤與恐懼。
他用力的向後退著，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抱著慕晴，如同一個失去了最珍貴的人的孩子，是那樣的無助軻。
而東方楚晏，亦是蒼涼的笑了，然後撐起仿佛已經淪為行屍走肉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向著來時的路而走，步步踉蹌，身上的傷處，緩緩的有血紅滴下，將這片土地染上了一層美艷之色。
“把蘇慕晴給我！”已經顧不得東方楚晏的青葉對著北堂風低語，見北堂風根本就不想與自己說任何話，便幹脆下手去搶。
一瞬間，兩個男人丟棄了身份，丟棄了一切，只為一個女人而打弄了起來。
在吃了北堂風幾下子之後，青葉吃力的站起身來，將嘴裏的血絲冷冷吐開。
他自知打不過北堂風，但是也不能縱容他此刻的任性，於是他忽然低喊，“如果我不動手，你的好皇後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一時間，北堂風猛的擡頭看向了青葉，一張俊臉上更是多了幾分蒼白，而後緊忙看向了懷裏已經變得冰涼的慕晴，隨後狠狠而道，“我不會相信你們，就是因為你們！”
“究竟是因為我們，還是因為你？我告訴你……”青葉憤怒而道，然後上了前，將慕晴的手一下子擡到北堂風面前，道，“這個女人，在你病之前很久，就已經開始衰弱了，她是你的皇後，你又曾幾何時看到過！”青葉說罷，便繼續狠狠說道，“靈魂剝離，她究竟承受著多少痛苦，她可是一個字都沒和你說過，卻憑借著這個身體，單槍匹馬的去抵禦東方穆，還要給南岳憑兵亂，暴民，我是晉國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她一生為南岳，但是南岳曾幾何時回報過她？她身上的傷是你給的，時時刻刻如履薄冰承受你的愛卿們的辱罵與陷害，還有你的那些愛妃！這個世上，誰都有資格照顧這個女人，只有你，北堂風沒有！”
說完這番話，青葉便抓.住慕晴的胳膊，一下子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連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
然後他急忙將慕晴的身子放平，並按照他先前所說，將慕晴的雙手，緩緩放在腹部。
可是就在青葉想要將慕晴的另一只手拿過的時候，卻發現慕晴雖然已經再也沒了意識，卻依舊用那只手，緊緊的抓著北堂風的手，仿佛這個男人，便是她這一生，最後的留戀。
青葉看到後，微微怔然，然後蹙緊了眉頭，有些慍怒的看向一旁的北堂風，然後冷笑一聲道，“我早就和她說過，若是死時，不將手放在身上，死後就會魂飛魄散，但是她竟然寧可從此消失，也想陪在你身邊……真不知道，是她太傻，還是……”
說罷，青葉便狠狠用了力，將慕晴的手一下子從北堂風的手中拽出，強硬的放在了身上，然後壓覆著她的手，似是在做著最後的努力。
然而在聽了青葉這一連串的話後，北堂風也漸漸陷入了沈默，他的俊眸中閃動著一縷淡淡的蒼白，然後他也笑了，如同東方楚晏那般笑的蒼涼，最後他甚至躺倒在了地上，瘋狂的大笑著。
只是自那的眼角處，緩緩的落下了充滿了悔恨與悲鳴的冰冷……
原來，最傻的，是他，最沒有資格去得到這份愛的，也是他……
在他因為生病，而幾近絕望的時候，這個女人卻咬著牙為了他而活著……但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還將那一紙廢後書，無情的給了她。
那是他給她的最後的回憶嗎？那樣的殘忍，那樣的無情，那樣的……痛徹心扉。
他這一生，究竟為了這個女人做過什麽？
他欺騙過她，防備過她，懷疑過她，也狠狠的傷害過她。
但是這個女人，卻從來沒有背叛過自己，獨自承受著心中所有的苦楚，一步一步的陪著他走到了今日。
來到陌生的地方，遇到了陌生的人，她的恐懼，她的害怕，她的無所適從，卻沒有人看到……而他，甚至到了最後，都忽略了她的痛，懷疑過她，放棄過她……
“原來如此……”北堂風再度笑了，並將方才被慕晴緊緊抓著的手，緩緩的放在了自己的側臉上，“最沒資格愛她的……就是我。”
“她一定，恨死朕了……也恨死南岳了……”北堂風喃喃而語，心如刀絞的痛，讓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然後他緩緩坐起身，最後留戀的看著已經歸為安靜的女子，“我已經沒有資格……將她帶走了。”
北堂風說完，自嘲的笑了，然後撐起身子，靜靜的起了身，也如同東方楚晏那般，帶著一身蒼涼的，向著南岳而走。
可就在這時，已經走了幾步的東方楚晏卻忽然停住步子，然後用著充滿了悲憤的聲音大喊，“北堂風，把她帶走！”
北堂風忽然頓住了步子，無力的低喃，“你要她死，也要留在讓她痛苦的地方嗎？”
東方楚晏顫抖的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用力的攥了拳，大聲道，“這是蘇慕晴自己說的，若是她死……就讓我將她送還給南岳，那裏，是她為之奉獻過一生，愛過一生的地方！”一時間，北堂風擡起了眼眸，然後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顫抖的，而又痛苦的。
這時，青葉終是抱起了，而他的臉色，也稍稍歸為了平靜。
然後他抱著慕晴，緩緩來到了北堂風身邊，“蘇慕晴，還給南岳。”
北堂風轉過身，半響後，他伸出手，接過了慕晴那冰冷的身體，但指尖都仿佛充斥著顫抖和心痛。
“記得，她本為縷殘魂，若不想讓她痛苦，就一定要將她的雙手，撫在腹前。”青葉說罷，然後嘆了口氣，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蘇慕晴，“你真是我接手過的，最不聽話的病人。”
說完之後，青葉搖搖頭，而後便轉身隨著東方楚晏離去。
而晉國那浩浩蕩蕩的大軍，也隨之一同撤離，沒過一會兒，整個交界處又歸為了一抹孤寂的平靜。
這時李德喜亦從城中趕出，在看到北堂風手上抱著的慕晴後，李德喜的臉上也透露出了悲痛。
果然像李太醫所說，皇後已經……
但是他卻如何也想不到，皇後憑借著最後一絲微薄的生命，阻止了一場兩國間殘忍的廝殺。
“皇後娘娘……”李德喜忽然跪下，然後一直在用手擦拭著眼淚。
“回宮吧。”北堂風淡語，仿佛已經歸為了沈寂，“在入葬前，朕要給她，最風光的大婚，朕……要將她的後位，還給她。南岳的皇後，只有蘇慕晴，配得。”
北堂風說罷，便抱著慕晴靜靜的離去了。
這是這個女人第一次，如此安靜的任由他抱起，但他也，永遠也見不到她唇角的笑靨。
永遠的，失去了她……
這一刻，南岳所有的兵將都一同跪在了地上，三十萬人，無一遺漏。
然後便同時用著悲痛的聲音，喊著，“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千歲，一遍又一遍，響徹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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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保持皇後那傾國又傾城的容貌，南岳的大婚，第一次在晚上舉行。
但是這場儀式，卻無人在笑，便是連曾經敵視過她，怨恨過她的人，此時亦沈重萬分。
鳳陽宮.內，藍瑤兒正用著濕布，輕輕的為慕晴擦拭著身體，但是此時的她，卻安靜的出奇。
當她親自為蘇慕晴穿上被她保存的完好無損的大紅喜跑，藍瑤兒輕輕的坐在床邊，輕.握起蘇慕晴的手，然後深深的望著她。
“過去，每一天，我都在想著如何至你於死地……但是現在，你真的就這樣躺在我面前，我心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說到這裏，藍瑤兒輕輕的垂下了眼眸，並用指尖撫過慕晴耳後的一個其他人幾乎見不到的一個細小的傷痕。
“若是你不曾來到南岳，我們或許還是最好的姐妹……”藍瑤兒咬住了唇，似是第一次將自己的心中的話吐露出來，“你與我，都是在爺身邊長大的，那時候我嫉妒你，傷害你，卻又真的將你當姐姐。而後你得了癔癥，不再記得我，也不再記得爺，更阻攔爺的一切，這讓我真的好生氣……我一生，都沒有鬥贏過你，可是你卻比我先一步離開了……這個秘密，我不曾說過，除了我與爺，誰也不知道，權當你完全背叛了爺，與我不再相識，可是……不知為何，過去的那麽多回憶，我卻猶在心頭……在我十歲那年，雖說是爺救了我，但是第一個向我伸出手的，卻是你……”
說到此，藍瑤兒忽然垂下眼眸，眼中緩緩多了些朦朧，“還記得不久前，我曾暗示過你，說你變得與以前不同了。但是你雖感覺到我們曾經相識，卻最終沒有一點回應，那時候，我真的有些……難過。原本，你不記得我，當是最好的，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我真的好氣你，好氣你將我從你的記憶中完全的抹去……”
而後，藍瑤兒深深的吸了口氣，將一旁的錦盒拿過，並將其中的鳳釵拿出。
“雖然你與我們不再同道，但你確實當之無愧的皇後。”藍瑤兒淡淡而笑，緩緩的將鳳釵***到慕晴新束好的發髻上，而後說道，“蘇慕晴一生，傾國又傾城，來的安靜，走的卻轟轟烈烈。我為愛生，你卻為了百姓蒼生而活……這支鳳釵，柳惠蓉沒有資格戴，我亦沒有資格，只有你，蘇慕晴佩戴。”
藍瑤兒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將手從鳳釵上拿下，用指尖輕輕的撫過她的臉頰，“對我來說，你只是睡著了……等你醒了，我們再鬥一番……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語畢，她忽然傾下.身，在慕晴的額角，靜靜落下一吻，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那個安靜的女孩，用那輕柔的一吻，安撫著曾幾何時滿眼仇恨的孩子。
“最後，再讓我喚你一聲……”藍瑤兒輕輕起身，最後深深望著慕晴，“好姐姐。”
說罷，她便將床幃旁的紗幔落下，而自己亦轉身向著鳳陽宮外走去。
等在門口的鄭榮見到藍瑤兒出來，緊忙上前服侍，但是當看到她眼角處還殘留的些許的未幹的淚痕，眼中不由的多了些疑惑。
而藍瑤兒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用指尖撫過，然後淡然而道，“蘇慕晴終於死了，本宮只是太高興了。”
“說的是呢。”鄭榮淡笑，仿佛當真是松了口氣。
但是當藍瑤兒即將離開宮門的一霎，她還是不由的回了頭，看向那平日裏總有一個悠閑女子輕輕靠在那裏看書的樓閣，清麗的眼中滑動著淡淡的傷。
而後她走了，再也沒回過頭，仿若清風那般，帶走了一世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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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親王府。離若白靜靜的站在門口，仿佛不敢去打擾房內之人。
琴聲幽幽，寫滿了殤，而他，卻不能哭，也不能緊擁住心中所念之人。
北堂墨獨自一人靜靜的撫著古琴，俊逸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笑容，而是平靜到滲透著一種哀。
面前，是蘇慕晴最後送來的書，胸前似乎還殘留著她那淡淡的溫度。
明明感覺到那會是最後一面，卻忘記了將這個女子拉回，卻還是沒有將她擁入懷中，只是任由她……獨自的，走入到冰冷的雨中。
若他當初，緊緊的抓.住了她，又是否會讓她，走的如此的……寂寞？
無數的悔恨，無數的傷痛，沒有言語，也沒有淚水，獨獨化作那更為激烈而瘋狂的琴音。
直到琴弦被彈斷，直到北堂墨將那琴狠狠的從面前摔開，直到他回靠在了身後的椅上。
他緊緊的閉著眼眸，回念著過去的種種，心如刀割。
“說好會如竹傘那般，為你遮風擋雨……卻還是讓你，獨自面對一切……”北堂墨緊緊的咬住牙，在睜開眼後，琉璃色的眸中，第一次透露出了如此的痛楚，“你怎可如此離開，你豈能……背棄本王而去？”
說完，北堂墨便漸漸的攥起了指尖，連骨節都泛了青白。
這時，離若白靜靜的進了房，在看到被摔到一旁的斷弦古琴後，他暗自嘆了口氣，然後說道，“王爺，皇上為娘娘重新做的大禮，待會就要開始了，需不需要備車……”
北堂墨側眸，然後冷冷的笑了，“就說本王偶染風寒，不去了……”
“可是王爺，這可能是與娘娘的最後一面，如若您不去……”離若白不解，上前追問。
但他的話，卻被北堂墨靜靜攬住，然後僅僅是搖了搖頭。
很快，離若白便明白了王爺的意思，在回應之後，便也安靜的退出了房門。
待房間內最後只剩下北堂墨一人時，北堂墨深吸口氣，喃喃而道，“蘇慕晴，一生心高氣傲。又豈會想讓本王……見到她離去時的樣子。”說到此，北堂墨輕輕用指尖撫過那被慕晴翻過千百次的書籍，淡淡而道，“慕晴，這個世上，唯有本王……才是最了解你的人，若是你還念著本王……來世，記得來看看。”
說完之後，北堂墨便起了身，靜靜離開了房間，只是他的心，好像不知在哪裏，驀然空了一塊，空蕩蕩的，滿是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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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宮外。
已經站在門口的北堂風，靜靜的擡頭看向那讓自己永遠無法忘卻的宮名。
這三個字，是他親手提筆寫給她的，雖然並沒有告訴她，可其中卻灌註了他那藏在心中的情。
身旁的李德喜，在為他身上的正袍做完最後的梳理後，李德喜便悠悠退開，道，“皇上，都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進去接娘娘了……”
北堂風緩緩垂眸，然後看向李德喜道，“朕今日，還算俊朗嗎？蘇慕晴說過，她總是無法正視朕，說她很喜歡朕的相貌……所以，朕想，用她最愛的一面，好好的，將她迎接回來。”
李德喜微微啜泣，一邊用袖口擦拭著眼角，一邊說，“娘娘一定會高興的。”
“那便好。”北堂風說，然後輕輕拍動了下李德喜的肩膀，“不要哭喪著臉，明明是，如此讓人高興的日子。”
說罷，他便深舒了一口氣，重新將視線放在了鳳陽宮中。
“朕也想早一些，看看朕……傾國傾城的皇後。”說罷，北堂風淡淡的笑了，然後便獨自一人向著鳳陽宮.內走去。
當他踏入正房的時候，裏面已經沒有人了，只是微風偶爾吹拂著窗口的絲布，一下又一下的，撩起了一種清幽的寂寞。
他沈默幾許，然後緩緩走上前，來到了床畔。
望著那平靜而依舊帶著淡淡笑容的臉龐，北堂風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了一種無法言語的酸澀與哀傷。
而後他深吸口氣，緊忙搖搖頭。
“說好今日，要開心的。”
說罷，他走上前，為慕晴將被風吹的有些散開的發絲，重新弄好，然後說，“慕晴，待會朕就要將你迎回宮了……你很快，就又是南岳的皇後了。”
而後，他用指尖，撫過了慕晴的臉頰，溫柔又留戀的，“你不是一直說，朕過於冷漠嗎？朕會笑，你看……以後，朕都不再繃著臉。”
語落，他便執起慕晴的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唇邊，仿佛是讓她在撫著他的臉頰，在感受著他的一切。
“以後，沒人會再對你生氣，也沒人會欺負你，誤會你……更沒有人會再懷疑你。”北堂風淡淡的笑了，然後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以後，朕經常會來陪你，朕也會親手為你做吃的，會比上一次好吃的多……朕會去禦膳房學……到時候，你要口下留情……”
當說到這裏時，北堂風用力的深吸一口氣，總覺得若是不這樣，自己眼中那極力控制的濕.潤，便會無情流下。
在最後將氣息吐出後，北堂風開懷的說道，“走吧，朕親自抱你去，你今日，真的很美。”
說罷，北堂風便探出手，抱起了慕晴的身子，轉身向著鳳陽宮外而走。
窗外偶爾吹入的風，撩起了他們的長發，而如此畫面，又曾是那麽的熟悉。
他究竟抱過她多少次，他已經不記得了。
但是這一次，卻是他一生中，抱的最艱難的一次，仿佛每走一步，心頭就會有一塊肉，被狠狠挖掉。
但是過了今日，他是否還能在碰觸到這個女人，又是否還能將她緊擁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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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正殿。
當一身正袍的北堂風，抱著穿著一身大紅喜袍的慕晴一步一步的上著階梯，一步一步的向著最高的地方走去時，周圍的所有王公大臣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那些曾經認識蘇慕晴的人，今日幾乎都來了，便是連被流放到外面的思雪，也被特赦入了宮。
北堂齊重重的嘆著氣，時而側過身，用袖口擦過眼角的濕.潤，還有禮祀大臣，雖然年邁已高，但還是拄著拐杖，凝重的來到這南岳最為盛大的儀式之上，還有左尋，上官羽，便是連從不露面的江聽雨，也默默的站在側邊，還有被蘇慕晴提點而救的徐定良，還有南城的官.員，百姓……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都放不下這個到了最後，都會為南岳而消失的女子。
幾乎所有人都會在心中，詢問這蒼天大地，為何這世間的一切，都要讓這個女人來背負？
“朕，知道你很討厭宮中繁覆的東西，所以朕，今日用民間的禮儀來迎娶你。”北堂風對著慕晴淡淡而說，語氣中充滿了寵溺，卻也透露著些許的寂寞。
“一拜天地。”這時候，李德喜在旁邊用著帶了些顫抖的聲音大喊。
北堂風走上前，抱著慕晴，然後靜靜的向天所鞠躬。
只可惜，眼前卻無人以對。
“二拜高堂。”李德喜又喊，然後很快便有幾個太監，將皇族先帝的牌位拿出。
北堂風轉了身，對著前面，又靜靜的彎了身。
“以後……只能拜托父皇，好好照顧你了……”北堂風低喃，抱著她的指尖，不禁又用了下力。
“夫妻對拜。”隨著李德喜的第三句話，北堂風靜靜望了眼慕晴，然後獨自一人，向著側面，彎下了身子。
再然後，這短暫而又盛大的夫妻禮，便如此結束了。
沒有喜宴，沒有談笑風生的賓客，沒有祝福他們的父母。
只有淡淡夜風，靜靜的在這裏吹動。
當北堂風抱著慕晴，靜靜的回身，俯瞰著天下的那一刻，幾乎所有群臣百姓，都紛紛跪在了地上，然後在這個清冷的夜中，一同大聲喊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兩個聲音，聲聲回蕩。
而後，北堂風垂下眸，看著懷中依舊安逸的慕晴，然後靜靜說著，“今日起，你又是南岳的皇後了，永遠都是……”
說罷，他便擡起了頭，看向那蒼茫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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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暖陽殿。
青葉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醉倒在地上，還抱著酒喝的東方楚晏。
青葉略微的蹙了眉，然後搖了搖東方說道，“你聽到了嗎？她已經可以安心了。”
楚晏輕輕的回了頭，望著那一輪明月，聽著耳畔自南岳傳來的“皇後千歲”，於是淡淡一笑，又泡回了他的酒壇子。
“哎，這麽痛苦，殉情得了。”青葉白了他一眼，然後便起了身，亦向著離這裏不遠處的另一個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很少有人來的後山，是深藏在皇宮後面的地方。
沒一會兒，青葉就找到了一個被打掃的很是幹凈的墳，他先是望了上面的字幾眼，然後便坐在了旁邊，說道，“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難道真的回天乏術了嗎？”
青葉說罷，便從身後端出了剛才去見楚晏時，一並拉來的一壇酒。
“當年，我沒將你救活，現在，難道又是重蹈覆轍嗎？”說罷，他便拿起酒壇，用力的仰頭喝下。
當他把酒壇，重新重重放在地上的一霎，他看向了頭頂上的明月。
“若是蒼天有眼，又豈會如此無情。”
然，就在青葉說完之際，忽然看到明月上面緩緩飄出浮雲，於是冷笑了一聲，“現在知道哭了，有什麽用？”
可就在這句話說完之際，青葉好像又想到什麽，將視線漸漸拉回，重新看向了那輪月，而在他的眼中，似是透露著一抹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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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在送回了慕晴後，北堂風在她身邊，陪了她很久很久，也聊了很多很多。
聊了治國，聊了過往，聊了回憶……
而後，李德喜便取來了雕龍玉笛，是當時北堂風讓李德喜扔掉的。
望著那樣東西，北堂風的心情愈發的覆雜，因為看到了它，他便更能夠想起自己與蘇慕晴的過往，也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
“皇上，您去挑幾件皇後下葬時的陪葬之物吧。”李德喜說道。
北堂風沈默，指尖摩挲那玉笛，然後說，“這個，就做第一樣吧。”
說罷，他便起了身，再又一次的深望了一眼慕晴後，他便說道，“走吧。”
語畢，他便轉身走向門口，而剛一走動，自己的身子便又有些不穩，幸好李德喜上前攙扶，並擔憂的說道，“皇上，您要保重身體……娘娘也不希望您再病倒。”
“朕會的。”說完這句後，北堂風便在李德喜的陪同下，一起離開了鳳陽宮。
房中，寂靜，又剩下了那縷孤寂的微風。
外面，宮人們依舊在守著皇後，仿佛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沈重，而小桂子亦站在門口，淚流不止。
“娘娘，宮裏的奴才們，就快要被分給其他宮了……奴才不想離開娘娘……”小桂子痛心而道。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一身藏藍色衣衫的人，靜靜的來到了鳳陽宮，幾個宮人一見，剛要攔住，可小桂子卻先一步上前，楞楞說道，“王爺……”
所有宮人聽後，不禁嚇了一跳，緊忙退開了一邊並讓開了一條道。
“本王想進去看看。”來人低語。
“嗯，明日一早，娘娘就要下葬了……今夜，要是有話，就多對娘娘說說吧。”
小桂子嘆息，走到門邊為那人推開了門。
“嗯。”那人說罷，便徑自進入了房中，並將門從內暫時反鎖。
當他靠在門前，望著在床.上安靜躺著的慕晴時，他的臉上，有著無法參透的神情。
屋中，並未點火，寧靜而幽藍。
很快，他便來到了慕晴的身邊，先是低眸望著她的睡眼，半響後便探出手，輕輕的蓋在了她的眼上。
“生前你仁義，終於不用再窺探這世間的骯臟了。”他淡淡而語，低沈又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透露著一抹深意。
而後他坐在了慕晴的身邊，然後望著外面的有些被浮雲遮掩的月，道，“只可惜，直到你離開，都不曾記起本王。”
說著，他便側頭看向慕晴，並靜靜撫過她的臉頰。
“我曾經是多麽想與你一同看天下之景，也始終待你如妹，只可惜……你卻背叛了我，甚至還將與你一同長大的我，忘得一幹二凈。”那人說著，便淡淡的笑了，“因為有你在，我始終有所顧忌。但是從今往後……我便再也不用有任何的憂慮了。有時候想想……當真懷念，過去的日子。”
他說罷，便起了身，並將慕晴身上的衣服微微整理好，然後便傾身在她耳畔，又說了幾句話。
半響之後，他再度站好，低聲自喃，“待你走後，我定會，讓所有人，為你陪葬。妹妹。”
說罷，他便轉了身，終是離開了房間。
然而當大門再度關上的時候，窗外明月正被那浮雲漸漸吞噬，看不見任何的光暈。
房中，正有一陣暖暖的微光，自慕晴雙手所護的腹處，輕輕泛開，很輕柔，也很溫暖。
而後那光，漸漸游走在了她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仿佛在與什麽東西，相互應和著。
沒多久，又有一處輕柔的光亮，開始流走，仿佛滲入了她的沒一滴血液，而那先前的柔光，也化為了兩股，慢慢的回到了遠處。
沒一會兒，光亮消失了，一切都似是沒有發生過，而窗外的浮雲，亦漸漸散開。
明月，再度將它的光亮投入房中，也漸漸映照在了她的傾城的臉龐上。
而那已經泛了白的臉上，竟開始有了些許的微紅，淡淡的，柔和的……宛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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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明陽殿。
當為蘇慕晴挑選了陪葬之物後，北堂風便靜靜的坐在了椅子上，俊臉之上，有著疲憊之色。
身上的衣衫，還未換下，腰間的玉佩，左右輕晃著，仿若這房中唯一的動處。
“皇上，剛才王大人覲見，說……秀女進宮的時候要到了……若是再不做決定，怕是誤了時候了。”李德喜說，心中卻很是覆雜，只得小心翼翼的窺探著北堂風。
北堂風微微蹙眉，然後冷漠的看向李德喜，“這些事情，朕統統不想再管，也不用再與朕過問，但朕話放在前面，朕以後不會寵幸任何一個女人，若是誰再在朕面前提起這種事，朕決不饒恕。”
看出皇上的怒意，李德喜緊忙點了頭，然後匆匆趕出門，然後對著來上報的王大人說，“王大人，您可害死奴才了……皇上這時候……”
“老臣也沒辦法，那些達官之人，又有哪個會在乎皇上是否有心情。老臣也只是，傳達而已。”說罷，他便深深嘆了口氣，“娘娘一走，怕是皇上當真不會再愛任何一個女子了……”
聽了他的話，李德喜也深嘆口氣，可就在這時，忽然見到一個小太監匆匆跑過，而後在李德喜面前說幾句話。
李德喜一聽，眼睛一下就楞住了，然後匆忙跑入並大聲喊道，“皇上，那個……那個晉國的禦醫闖宮！”
心情本就沈重的北堂風，擡起眸，“晉國的禦醫……？”
北堂風垂眸深思，似是想起了不久前見過的那個青葉，於是冷冷說道，“他現在來，又有何用？”
“聽說，他指明要見皇後，而且要快。”李德喜說道。
“見慕晴？”聽到自己最在意的名字，北堂風驀然起身，仿佛亦在沈思著什麽，半響後，他便甩開衣袍低語，“你去接他直接去鳳陽宮。朕，隨後就到。”
李德喜聽後，馬上應了，然後緊忙向著外面跑去。
而殿中的北堂風深深的吸了口氣，仿佛是一顆心又被懸起。
如果……如果還有一絲絲的機會……
如果……
北堂風驀然咬牙，然後再也顧不得其他，即刻向著鳳陽宮趕去了。
——————————————————————————————————————————
鳳陽宮。
當青葉剛一踏入其中後，二話不說就奔向了慕晴的床畔，李德喜是時分不喜的，他當真是怕這看起來毫不客氣的大夫擾到皇後娘娘的最後時光。
因為對於李德喜來說，皇上走了，那便是真的走了。
但青葉才不管他，不僅直奔床邊，而且直接握住了慕晴的手，仿佛在探查那麽那般揉動著，看的李德喜更是有些莫名的怒意。
於是他上了前，想要阻止青葉的無禮行為，可卻被青葉推到了一邊，見李德喜不依不饒，青葉才冷聲說道，“愚蠢，你看不到你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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