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打開門後，沒有搭理迪克，先往他身後看了一下。

很好只有他一個。

米婭松了口氣把迪克迎接進來：“嚇死我了，這時候來找我我還以為又有什麽案件了。”

室內暖氣開得很足，在前兩天布魯德海文就已經下雪，迪克一進門就帶來一身的寒氣，讓米婭哆嗦了一下。

“好香的味道。”迪克一進門就聞到一股烤餅幹的甜香在室內傳遞。

“我剛好在烤餅幹，事情昨天就做完了，有點時間。”米婭去了廚房倒了一杯熱咖啡給他，把他略帶著濕氣的衣服掛在暖氣旁烘幹。

“什麽餅幹？”

“姜餅屋，算是符合一下節日氣氛。做之前信心滿滿覺得我可以，做的時候發現真的好多功夫，我真是腦抽了才做這個，明年就不做了。”

“嗯……米婭。”迪克喊住了米婭，“你節日沒有安排嗎？”

“沒有啊，年年都是這樣……嗯……迪克，你不會是想？”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韋恩莊園度過？”

米婭挑挑眉，盡管在美國人觀念中“見家長”這東西沒有那麽深的含義，僅僅作為朋友帶去家裏玩是常事。聖誕節帶人回家情況較少也不是沒有。

但放到了這個蝙蝠家庭當中……

米婭用手比了個大大的×說：“別來，迪克，不要覺得我是什麽獨自過節孤苦伶仃的小可憐好嗎。而且我一向是不過聖誕節的，我更習慣過中國的春節。”

此乃謊言，春節也沒有人和她一起度過，往年她有在除夕夜去過唐人街感受一下年味，卻沒有多大的意思，一個人沒什麽趣味，畢竟連煙花都不許放，還不如縮在家裏爬墻去網上過春節。

迪克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

“我懂我懂，熱心又受歡迎的格雷森警官就是個關愛世人的好人。”要是放在米婭上輩子，迪克肯定就是那種逢年過節提著柴米油鹽雞蛋上門拜訪孤寡老人的紅馬甲義工。

等等，她是不是約等於孤寡老人了？

“那格雷森警官。”婭摘下了掛在廚房門口的圍裙扔了過去。

身手敏捷的迪克一下子接住這黃色繡著小雛菊的圍裙。

“為了我這個孤零零過節的倒黴孩子有了開心的平安夜，不如陪我把剩下的工序做完？”

“嗯哼？你讓我直接上手？做烘焙？”

“我相信你，好歹被我教過最簡單的料理方式，起碼不會炸廚房……了吧？要是炸了不是更好嗎，我只能跟你一起去韋恩莊園過節了。”

米婭其實已經把前面的工序做完，姜餅屋在剛剛已經搭建好，現在在做聖誕姜餅樹，以及一會要給每一個姜餅小人給塗上五官。

米婭說：“姜餅人交給你了，給他們畫一下裝飾和五官。你手夠穩的吧？”

穩，那肯定是穩的。

他可以用這雙手穩穩地在城市上空飛蕩，可以用這雙手穩穩地抓著遇到危險的人。但不代表他可以穩穩地拿著裱花袋在一個個小人餅幹上畫上各種表情。

米婭在給姜餅聖誕樹粘上裝飾時，看著苦著一張帥臉的迪克，忍俊不禁地說：“要是不知道怎麽畫，就畫一下你的家人唄，你的家人今晚應該也會回去的吧，要是沒準備聖誕節禮物還能用這個來代替。”

被米婭這麽一提醒，迪克腦裏就有了靈感，盡管他不能把家人的雙面身份畫出來，日常的他們都已經足夠了。

迪克的手確實很穩，他應該是第一次拿起裱花袋來畫圖案，完全沒有手抖，也不會一下子擠多導致變形，裱花袋一上手就手隨心動，一個個小人被畫了出來。

米婭取了一塊姜餅人，畫了一個笑瞇瞇一臉開心的迪克。

迪克畫得有點久，米婭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家都那麽多人了。

她發現自己不太能辨認地出來。

最後是迪克告訴他的答案。

嚴肅的布魯斯，慈祥的阿弗，開心的迪克（米婭做的），不爽的傑森，困倦的提姆，囂張的達米安，樂觀的芭芭拉，活潑的斯蒂芬妮，帥氣的卡珊德拉，自信的凱特。

這麽一來，男子組有布魯斯、阿弗、迪克、傑森、提姆、達米安，女子組有芭芭拉、斯蒂芬妮、卡珊德拉、凱特，足夠男子組女子組湊兩桌麻將。

就讓剩下來的可憐老父親與他最初的拍檔阿弗管理今夜的哥譚去吧。

米婭看著放在最前的布魯斯餅幹說：“嗯哼，韋恩先生原來是那麽嚴肅的人嗎？在新聞報道裏可不像。”

迪克看著代表著布魯斯的姜餅人上面的-_-表情勉強地打補丁：“他對待孩子都……比較嚴肅。”

“噢~嚴父，真的沒想到啊，我還以為他會是放養派。”

迪克不知道回想到了什麽，他說：“如果他是放養派，就不會爭取到我的撫養權了。”

“看來是一個漫長的故事。”米婭去找盒子，“在奶油幹之前說不定你可以講故事？”

“其實也不是什麽故事，就是布魯斯的風評不太好，當年在爭取我的撫養權時費了很多功。大家都在懷疑這樣的布魯斯能不能養育好一個孩子。”

迪克很少在普通人面前，討論僅僅作為一個父親角色的布魯斯。

米婭只是聽，不太發表意見，偶爾會說一下自己的養父，將兩個養父比較一下，手上不停，將姜餅屋，姜餅聖誕樹和姜餅人都放在了紙盒裏，看了看時間，提醒迪克：“雖然很想和你再交流一下養父的心酸養娃史，可是迪克你現在不走，估計遲一點你就會在海文的立交橋上塞死回不去哥譚了。”

迪克這才發現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哦天，這時間了。我得趕緊走，海文感覺就沒有不堵車的一天。”

“建議警局去市政局建議一下。帶上這個。”

米婭把盒子塞給了他。

“No no，這不是你做來過聖誕節的嗎？”

“得了吧，給我也只是擺，吃是不會吃的，浪費死了。嗯，你就當作是送韋恩家的聖誕禮物。”

米婭提醒他記得把小雛菊圍裙給取下來，將已經烘幹帶著滿滿暖意的大衣遞給他，再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提前祝你聖誕快樂，迪克。”

“聖誕快樂，米婭。”

米婭送別了迪克，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比之前顯得更是冷清。

她嘆了一口氣，開始收拾廚房，餅幹還有一些邊角料剩下，米婭取了一小塊扔進了口中，皺起了眉毛。

“姜味我果然還是喜歡不起來。以前老媽還常說姜對女人好巴拉巴拉的……”米婭看著剩下的姜餅，安靜地全部吃下去。

收拾幹凈廚房，米婭再次檢查一下自己的聖誕特輯，沒有發現問題之後發了出去，沒有多久就有陸陸續續的留言，米婭癱在沙發上刷刷留言，單獨點讚了一條讓她不要沈迷打麻將就休刊的評論，刷著刷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直到門鈴聲把她給喚醒。

米婭眨了眨眼，眼睛上移看到時鐘，居然已經過完12點了，來到了12月25號聖誕節。

誰會在這個時候找她？

米婭一邊揉著眼睛看向貓眼。

又是迪克。

二次上門這會該是出事了吧？

米婭打開了門說：“迪克，這大半夜是什麽案件讓你來找我？”

“沒有案件。”迪克說。

米婭發出了迷惑至極的鼻音：“嗯？”

她看向迪克，迪克的身上帶著一股熱氣，他好像是急匆匆地趕來了這裏，頭發有一些散亂，米婭懷疑他剛剛是不是經歷了什麽夜翼需要去做的事情。

“我其實只是想說……Merry Christmas，米婭。”

米婭呆楞地看著迪克，嘴上有點想要嘲笑他就這點事？

另一股溫度卻從指間傳達上來，熱度游走在她的血管中，最後扼住她的喉管，讓她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她仿佛聽到了時間哢嚓哢嚓流動的聲音，孤寂如潮水一般褪去，荊棘城堡的刺統統脫落，露出了她最柔軟和無助的內心。

她嘴角僵硬地抽搐一下，想扯出一個開玩笑的表情，哆嗦了幾次又緊緊閉合。

這真的太過分了。米婭心想。

她是真很想只和迪克做朋友，朋友是最安全的線，彼此留有空隙，不必親密無間，不會有太多懷疑猜忌，不會輕易地因為其他緣由而決裂。

她很努力地不讓自己越界了。

他怎麽可以那麽簡單地打斷她的堅持。

僅僅靠著一句“聖誕快樂”。一句許久沒有人當面和她說過的聖誕快樂。

米婭落入了迪克的懷抱當中。

迪克親昵地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臉部，然後下移吻住了她的唇。

觀察著世界的透明人最終還是落入了藍色鳥的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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