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的太陽懸掛在空中, 透過透明的屏障灑在大地上。

穿過只有零星兩三個人的街道繞進小巷中，再打開一扇小門，順著長臺階向下, 就來到[末日]酒吧中。

午時的酒吧比起晚上要安靜的多，空氣中有些細微的煙塵, 除了一些工作人員正在忙活, 也就沒有其他客人在。

燈光調的還算是亮, 忙碌打掃的一群人有意識地避開了某個角落, 在吧臺旁邊的高椅上, 紅發的少年悠閑地坐在那裏。

祁少寅撐著半邊臉，燈光柔柔灑在他的身上, 幾個骰子在白皙的手指尖撥動，少年的發尾被他撥到身前，小尾巴平添幾分可愛。

但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愛]這樣的詞和祁少寅一點關系都沒有。

吧臺的後門打開，走進來一個身形高挑的酒保服男人, 他朝著祁少寅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隨後詢問他是否需要什麽酒。

祁少寅道：“按照以前的來。”

這位中心城區貴族都知道的紈絝子弟在這裏像是換了一副面孔，他將自己手中的那些骰子穩穩放在了桌上。

吧臺之後的酒保一頓令人眼花繚亂的調酒，冰塊與酒精混合在與容器碰撞, 隨後酒保將酒杯推到祁少寅的面前。

圓形的冰塊中間鏤空，內部填充紅色的液體不斷地將冰塊融化, 滲入下方的藍色酒精中，就像是落日墜入海洋。

那身材魁梧的酒保恭恭敬敬道：“二少爺, 請。”

祁少寅沒動那杯酒, 狐貍眼靜靜註視著液體向下低落, 酒保見他這樣的狀態, 向著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

“二少爺，最近沒有安道爾會場那一位的消息。”

作為中心城區最有名的酒吧之一，安道爾會場的一些員工偶爾也回來放松一下身心，祁少寅之前和沈眠說這裏是收集情報的好地方並不是開玩笑。

酒保一邊說著一邊將酒杯向祁少寅的方向推了推，杯中的冰球隨著這一下動作撞到了杯壁，少年註視著倒映在上面那張不是很清晰的臉。

“那位神出鬼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安道爾會場最近似乎沒有打算再開一輪擂臺賽，派過去的兄弟們覺著他們或許是要有什麽動作。”

祁少寅一直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弄得酒保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惶恐，他整個安靜下來，等待著祁少寅的進一步指示。

人人都覺得祁家的二少爺是被慣壞了的貴族少爺，和家裏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叛逆的不行，但是反是見過他動手的，都對他心服口服。

他清除汙染體的時候毫不留情，對人類其實也差不多。

在安靜的、越來越壓抑的氛圍中，狐貍眼的少年終於開了尊口：“說起來…我的同學也覺得那裏有問題。”

祁少寅笑了笑，握住杯子，指尖在杯壁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打著。

不同於沈眠早早就擺脫了之前的精神控制，祁少寅感覺那晚有不對勁，但精神控制並非那麽好察覺，祁少寅只是讓人盯緊了安道爾會場——以及他們的少主。

酒保額角一滴冷汗滑落：“少爺您如此優秀，您的同學自然也是優秀的。”

五大三粗的男人這麽對著一個身材欣長的少年恭恭敬敬的模樣多少是有些滑稽，祁少寅的註意力卻全部放在了冰球下方墜落的水滴上。

酒保內心忐忑，聽見祁少寅輕笑了一聲。

“之後我要離開中心城區一段時間，”少年臉上就掛著這樣的笑意，“我不在的時間裏，繼續在這裏盯著消息。”

這一場屬於新生的活動，時間定在了白薔薇軍團離開中心城區的前一天。

跟隨林晚星他們出安全區的名單已經下來，沈眠原本想說自己明天要走，今天要好好休息，卻被林晚星推了回來。

“放心好了，明天的出行時間是下午。你可以睡到十一點再起床。”林晚星雙手環胸看著她笑，“你朋友不是在眼巴巴等著你嗎？”

沈眠想到陸茵茵，作為積分賽中表現的極為優秀的B系科成員，陸茵茵也被白薔薇軍團收入編隊——只是實習的方向和沈眠的不太一樣，也不會跟著一起去B城區。

盯著林晚星含笑的視線，沈眠壓力頗大地點了點頭。

由於在末世紀這樣的環境下，大多數還是強大的人更具有話語權，所以這種舞會的配對方式是先進行契合度篩查，如果一個人的精神力強勢、契合了其餘很多人，那麽這個人可以選擇一個作為舞伴。

剩下的人就自動再分配，這部分人也可以選擇放棄配對，自己一個人參加舞會。

現在是中午，舞會晚上開始。

中央塔會給擁有挑選權的人發送信息，在舞會開始前需要親自去挑選自己的舞伴，陸茵茵拉著沈眠去挑選。

陸茵茵的好奇心怎麽都壓不住，所以她先進房間。

沈眠雙手插兜在外面等待，沒一會兒就看見陸茵茵開門走了出來。

少女讓開一條道，樣子看上去還挺開心：“小眠快進去吧！”

沈眠被趕鴨子上架，她走進房間關上門，看見坐在椅子上姿態放松的老師。這老師吊兒郎當的模樣，向著沈眠擡了擡下巴，眼中摻雜著看好戲的神情。

她張開手，精神力放出，一面桌子展現在沈眠的面前。

桌子上面有許多的光團，在出現後似乎都想要向著沈眠的方向靠近。

“喲，這是最多的一個了。”那老師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感慨，視線在沈眠身上暧昧地來回，“確實，要是我還是學生，我也會想和你跳舞。”

誰不喜歡一槍一個精神體的酷姐呢？

沈眠：……

“好了沈同學，不用有太多的心理壓力，就把這個當做選妃來看好了。你放出精神力可以看見他們的姓名樣貌，然後選一個就成，”老師見沈眠後退一步，也就收斂了逗她的心思又補充一句，“只是沒想到你的精神力比起約書亞要更強勢。”

這種配對基於中央塔的設置，沈眠看著自己面前的幾個光團，她的目光在屬於萊斯特的那一個上一晃而過。

“噢對了，如果你對其餘年級的感興趣，也可以看看，”

女人敲了敲桌面，後方升起一個小櫃子，裏面不同顏色的光團差點閃瞎沈眠的眼睛。

她舉了幾個例子：“這裏面可有不少有名的人物呢。”

沈眠：“不用了，謝謝。”

她沒想到自己的精神力會和那麽多人契合，不過在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和中央塔百分百契合度之後，沈眠其實就已經淡然了。

最後是選擇了約書亞。

沈穩的少年不會大張旗鼓的表現，算是最好的人選，沈眠正想要朝著老師道謝，卻被示意伸出手。

沈眠沒從她身上感覺到任何惡意，她還是很給面子的伸手，一個小小的精神力標記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祝你們晚上玩的愉快~”女人朝著沈眠眨眨眼睛，“期待看見你和約書亞~”

相比起沈眠對穿著的隨意，約書亞得知這個消息的之後，就立刻在自己的衣櫃裏翻找。

沈眠偏向暗色系的衣服，約書亞難得表現出這種有些手忙腳亂的狀態，他看著自己的衣櫃陷入了挑衣服的困難中。

雖然中央塔的本質是軍校，但這種晚會很多女孩子還是會穿著喜歡的裙子，沈眠衣櫃裏沒有，就穿了一套黑紅為基調的制服。

她的長發紮起來，整個人站在人群中仿佛也閃閃發光。

圍繞她的竊竊私語從一開始就未停止過，沈眠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舞伴到來，只不過先來的是萊斯特。

少年沒有被選擇，此時此刻站在人群的後方，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中略有幽怨的神情，沈眠隔著這麽遠感覺到他似乎在生氣。

既然留下了精神力印記，第一支舞無論如何都要和選擇的那個人一起跳的。

沈眠移開了視線。

約書亞沒有讓她久等，他也挑選了黑紅為主基調的制服，兩人的色系相同，衣服制式也相稱。

人們的議論聲從一個人身上轉移到了兩個人身上。

在樂團的樂聲響起的那刻，沈眠神態自若地伸手搭上了他的手，將他領進舞池中。

那比自己小一圈的手搭進手心，約書亞本能一僵，就聽見面前的黑發少女說道：“約書亞，你在疑惑嗎？”

疑惑為什麽會在同屆生中選擇他，祁少寅比他更風趣幽默、萊斯特更會討人歡心，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在他走到沈眠身邊的時候…約書亞甚至有些晃神。

“我確實有些疑惑，但或許不需要解答。”

約書亞輕輕應了一聲：“我唯獨看不透你。”

話語在兩個人之間流動，約書亞擡眸向著禮堂側邊看了一眼，就見到身著制服的萊斯特面色沈沈站在一邊，少年和約書亞的視線對視，前者那雙黑色的眼眸像是要把他拖入深淵。

沈眠輕笑了兩聲，歡欣愉快的鼓點在禮堂內奏響。

“我記得我說過，我喜歡聽話的小狗。”

一個歡快的音節，步伐交錯之間，沈眠的聲音忽遠忽近，就像是她這個人一樣，高興了就接近，不高興就遠離——總之不願意被別人握在手中。

約書亞又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

罪魁禍首貼近了他的身體，在悠揚輕快的樂章中，她問了那個一開始他就想給出答案的問題。

“萊斯特、你、還有路易斯，我能從你們的血液中感覺到其餘的氣息，還有通過中央塔後，你們和我精神力的契合度也很高。”

“你說，為什麽？”

作者有話說：

搓搓手，最近疫情好像很嚴重，大家要註意防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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