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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幹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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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大盆被水泡的木耳,正擺在審問犯人的帳篷裏。

裏面用了好一會兒鞭刑了。

朱興德掀開門簾問道:“審的怎麽樣。”

負責鞭刑的人搖頭:“還是沒招。”

“沒招好啊,有點兒意思,骨頭越是硬,越是說明他知道的多。”

朱興德伴著鞭子聲蹲下身,從盆裏撈出少許木耳湊到鼻尖聞了聞,才聞到味道就熏的他微皺眉頭。

這幾天,路上下過雨,泡發許久的木耳,在淋過雨後細聞有一股怪味兒,摸起來發黏。

朱興德腰間挎著佩刀上前,望著一身血淋淋的犯人說道:

“你一個做了多年夥夫的人,還敢狡辯說你不懂?你是不是覺得嘴硬,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嗯?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老子見多了,就沒有我撬不開的嘴。。”

本來想再講兩句的,朱興德突然大喝一聲:“快,捏住他下巴。”

沒想到對方在他面前就敢玩自盡那一套。

差點兒毀在他話多上,要是直接死了,他可難辭其咎。

這個舉動,徹底惹火了朱興德。

接下來,他親自動手收拾犯人。

“老子讓你死,接著死啊?!”

裏面忽然傳出生不如死的淒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

使得在帳篷外等候送“蛇道具”的羅峻熙都哆嗦了一下。

羅峻熙望著黑咕隆咚連個月亮都沒有的天空,心想:

該!

如若沒猜錯的話,大姐夫應該是在挑斷奸細的手腳筋,還有可能正在一塊塊扒皮。

該斷筋拔骨的。

要不是發現的及時,他們這麽多人的命,又要重新走上噩夢裏的結局。他的小麥,兒子們, 他的娘親啊。

羅婆子差點兒見不著他。

很難想象, 他一個小家就這麽慘,隊伍裏那麽多人, 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將會讓多少個小家妻離子散、白發人送黑發人。

羅峻熙還從中看出奸細埋的那叫一個深,朝廷任用人存在著一些問題。

所以他伴著嘶聲裂肺直直奄奄一息的聲音想象著,如若自己是上位者, 要出個什麽樣的選拔制度, 尤其是類似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的位置,要用何種方式甄別錄取。

在天快蒙蒙亮時,朱興德才一身血腥味兒出了帳篷。

羅峻熙立馬站直身子:“招啦?”

“招了,我去主賬匯報, 你去喊你二姐夫來一下。我估麽之後會用到他。”

朱興德也沒想到, 審出的結果,帳篷裏剛被審完的奸細,和他夢裏驛站下藥放火的那人是親兄弟。

本來還想忙完這一趟回頭自己鳥悄去驛站收拾。

這回不用了,將來可以光明正大的要那人的命。

且令人意外的是, 這兩兄弟之所以為敵方如此賣命,平日裏能在職位上任勞任怨埋頭老實十幾年,只為這一刻出手, 源於他們有個異族的親娘。

是他們的娘, 從小給他們洗腦。

這也是加大審訊難度的原因。

在兩兄弟的心裏,媳婦可以換,孩子可以找別人再生, 拿媳婦孩子做籌碼根本威脅不出什麽, 但是娘就那一個。為了親娘, 幹什麽都行。

朱興德望著張大人和李知縣道:“順藤摸瓜,我建議將他們娘平日裏和誰接觸多,都好好抓過來審一審, 我不信當年只將這一個女人送到這裏。這些女人安家生子後, 培養親生兒子做奸細。而重要的位置需要做官科舉, 她們夠不上, 培養的多數應該是吏。那些吏目前很可能埋在一些至關重要的位置上。目下正在交火打仗,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小人物完全能夠攪風攪雨耽誤大事。”

戶部張大人想的就更多了,聽完朱興德的匯報, 他想的是會不會有女奸細的兒子做了太監被送進了宮裏。

張大人急忙寫好信件,八百裏加急,一封將審訊結果送到兩兄弟老家所在官衙,立即羈押其母審訊。一封送向朝廷。

忙完此事後,幾人不敢耽擱,又分析氣審訊結果,根據奸細交代的內容安排接下來怎麽引蛇入洞。

重新換的夥夫頭頭,變成了尹大河。

這是立功了,感覺用誰都有點兒疑心。畢竟那個奸細平日裏可是老實巴交幹了十幾年的,十幾年的吏出了問題, 幹脆直接換一個心細且能和上面官員敢於交流狀況的。

李知縣點兵點將,那就用尹大河。編制隸屬永甸縣。

尹大河和朱興德沾親帶故, 煮飯時出現什麽問題,敢和朱興德通氣。而朱興德這個人,通過一系列事件, 尤其是這件事膽大心細,現在完全可以稱作是他和張大人的耳報神。也當之無愧信任二字。所以綜上種種,用朱興德的人比在隊伍裏提拔其他人要更放心。

此時, 新上任的夥夫頭領尹大河,心裏很是懵逼,臉上倒是鎮靜,帶倆人將食盒遞給帳篷前的守衛。

在外露宿,哪裏有什麽好吃的,無非就是粥。官員吃的幹糧是細面的而已,再配上一碟子醬菜。

守衛掀開門簾時,尹大河趁機瞅了一眼,恍惚瞧見表弟正站在據說大大官張大人和李知縣中間說話。三位面前擺著一張毛皮輿圖。

尹大河心想:瞧瞧表弟的地位能耐,在那輿圖上指指點點,越是接觸越是覺得了不得。以前奶奶咋能說表弟是個二流子的呢,那得多眼拙。

尹大河剛要貓腰倒退兩步帶人離開,忽然被出帳的朱興德叫住。

“表哥,你等下。”

“使不得,游弈使將軍,您叫小的一聲大河就成。”尹大河腰彎的更厲害了。

朱興德:“……這是誰教你的?”

“都那麽說”,尹大河低頭看地面苦著臉道:“來之前,面案、打水的、燒火的,全都有囑咐見你往後要用敬語,越是在外面越是要懂規矩,別不知道大小貓。”

朱興德趕緊擺手叫停:“好了,你擡起頭來,先不講那沒用的。表哥,在拔營前你讓大家喝上木耳湯。”

“啥?還吃木耳。”

“對,剩下的全做了。”

說完,正好楊滿山在羅峻熙的陪同下趕來,朱興德招招手帶著兩位妹夫,以及其他幾位隨行將軍入了主賬。

主賬外一定距離內是沒有其他帳篷的,只有一圈圈巡視的守衛。

隱約能從帳篷裏傳出激烈的探討聲。

“大致傍晚就能抵達白頭山附近,按照他們約定的暗號,應該是在那裏動手。那裏也便於藏身和以少勝多攻打咱們。”

“白頭山太大了。我們途徑那裏要走三天。最好能猜到他們在哪裏埋伏。”

“你們看,這裏。這裏是必經之路,且窄,前方有彎路,路兩旁的山上全是茂密的樹林。我們換位思考,如果我們人數少,想以少勝多,會不會選擇這樣的地形更有利。還有一點,按審出來的結果,他們約定,那些毒木耳本就該今早下手煮給大家吃,吃的大家中毒最好,沒中毒拉肚子腿軟沒勁兒。腿軟要幹什麽?就是今晚他們要動手。”

李知縣怒恨道:“我們不能再這麽被動,這一次假使躲開了,下一次他們還會鬼鬼祟祟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擊。之後的地形只會更覆雜難走。下面全是山路啊。而這一隊賊人的任務就是幹這個的,他們的目的阻止我們送糧。只聽說過抓賊的,沒聽說千日防賊的。”

朱興德很讚同:“對,所以躲真的不是長遠之計,要轉守為攻,主動出擊。先打他個落花流水,備不住多抓到一些活口,還能審出對前線有利的消息。假使審不出什麽也沒事兒,先拿這支隊伍練手,報他們敢騷擾我們邊界坑害我朝百姓之仇。”

朱興德這話,簡直說出了主賬內所有武將的心聲。

另一位游弈使道:“大人,就由在下來帶兵攻打,大人的擔心,末將們懂。但末將敢說,真的不會耽誤太久就會打完,他們人數少。”

“對,大人,末將也請戰。末將以命發誓,決不會耽擱給前線送糧的腳程。就讓我們打吧,要不然那一隊人之後也定會不咬人膈應人。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夜裏有打盹的時候,哪有總防著的道理。”

張大人沈吟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應下主動出擊。

畢竟這是很難下的決心。

張大人一個文官,總覺得什麽都大不過將糧食武器盡快送到前線重要。這是他的任務。

可是此時,他聽著一聲聲請戰的聲音,忽然覺得誰說戶部下面負責運物資只會走遠路的武將就不會打仗。

將來到達前線,如若有需要,他都敢親自上。

張大人這一點頭,主賬內的氣氛變的不再一樣。

各個摩拳擦掌。

接下來就該探討由防守改成怎麽打了。

“必須要快,奇襲,不能戀戰。前線兵將等不了我們晚送糧食。”

朱興德道:“派一小支擅於騎射的隊伍的先行一步,他們不是在山上埋伏嘛,我們也埋伏。”

“可是傍晚才會到白頭山,射箭、在後面放冷箭能看清嗎”

講話的人還沒有說完,立馬就有人反駁道:“夜裏黑好哇,對方也看不清。他們人數還少。這樣兩面弱點可抵。他們不僅看不清我們運了些什麽,更看不清我們到底吃沒吃毒木耳腿軟沒有。建議不點火把進入白頭山山道。”

“等到我們這面的人放了暗號,再一起點火把前後夾擊,人數上就夠我們將他們圍成圈攻打。”

“大人,末將認為,糧食應該先卸下,卸在離白頭山不遠處的隱秘位置,不帶走,派一部分可靠的人看守。這樣我們能輕車上路,攻打起來能減輕負擔。回頭殲滅了,再將糧食裝車。大致往返重新裝物資需要浪費一天左右,耽擱這一日兩日,我們完全可以在之後不眠不休趕路補上。”

那由誰帶隊,以急行軍的速度率先進入白頭山樹林,以包抄的形式從後面強攻呢。

這個帶隊的人當之無愧是楊滿山。

楊滿山膽大心細、沈穩有度、進入森林等於歸家不迷路、善騎射。

楊滿山自從喝了他那“洗腳水”後,又一日比一日眼神好。天黑射箭至少保證他射箭不走空。

楊滿山還擁有不為人道的助力,那助力不提他那神仙空間能有吃有喝,恨不得連續多日都不用帶吃的就能蹲在林子裏,只提他有個厲害的小妹。

小妹夫不行,關鍵時刻還得是小姨子。

小姨子只要將行動掩藏好了,暗戳戳抓條蛇就能問出“還有一隊人馬藏在哪。”

所以說,甭管那一隊敵軍藏在哪裏,楊滿山都能帶人找出來,然後不聲不響的讓敵軍進入包圍圈。

朱興德站了出來,他知道會有人不服,但他必須要說服張大人和李知縣同意,由他默默無聞的二妹夫擔任這重要奇襲隊頭領。必須讓派去的其他將軍作為副將,能聽他二妹夫的。

只有這樣,才能傷員達到最少,縮短作戰時間。

所有佩刀的將領,都看向角落裏一身補丁衣裳的楊滿山。

“楊滿山。”

“草民在。”

“本官派你……”張大人又派出兩名手下善騎射的守衛將領作為楊滿山的副手,帶人進入白頭山。

他選擇相信了楊滿山,因為朱興德都以項上人頭擔保了人選,用命請的是戰,不是功,這是何等的赤誠之心。

“草民領命。”

楊滿山本人點兵點將,自己人只帶走了六子、小妹左小麥。

羅峻熙非常不放心媳婦,遙遙目送小麥騎馬離開。

可是他不能跟著去,不敢進林子,他怕自己這個體質忽然又招了哪種動物稀罕引起騷亂,再惹得沒等打呢就被敵軍發現。

所以羅峻熙改成跟在朱興德身邊。

他跟著大姐夫在最前面帶隊,打算在正面迎敵雙方交戰時,能快些跑出殘影跑到媳婦身邊護著。

……

“全體都有,將以下物資卸車,之後的路,將分發武器,凡是被點名的留下,其他人,出發。”

各個分隊開始加強管理,一聲接一聲的號令。

不止糧食卸車,鹽巴卸車、送給前線禦寒的衣物卸車,連游寒村負責運送的酒桶也卸下了。

隊伍裏紛紛猜測,這是發現敵情了吧?真的有人要截胡,不讓咱們將糧食平安送到前線,咋就那麽沒有創意呢。回回打仗回回來這一出。

完了完了,有點兒慌,那咋辦?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慌個毛,幹就完了。

傍晚,入冬時節,天已經擦黑時。

白頭山彎道上出現了一隊隊趕路有序的黑影。

李知縣硬著壓著張大人,讓張大人留守看糧,他作為做大的靶子一身官服騎在隊伍前方。

忽然,山道邊傳來了嗩吶聲,這是啥意思?

朱興德和羅峻熙異口同聲喊道:“點火把,西南方向山上,開打!”

別人不知道,朱興德和羅峻熙心裏是清楚的,看來楊滿山他們已經找到了敵軍,正在對方後面快速包圍。而這嗩吶是小麥吹的。為啥小麥能離山道這麽近,還能知道滿山那面情況呢。

因為小麥不僅能讓山上的動物告知敵軍隱藏的準確位置,還能讓快速移動的蛇等動物來告訴她,你二姐夫那面已經準備完畢,開打。

然後她就給大姐夫這面吹嗩吶。

所以當一聲聲送葬的嗩吶聲響起,剛剛還是一團團黑影的隊伍忽然火光大亮,接著一隊隊人從車上抽出大片刀在領隊的帶領下,沖向西南方向。

他們邊朝山上跑,邊喊聲震天:“殺,殺!”

與此同時,楊滿山帶領奇襲隊猶如天兵天將一般出現在敵軍後方,他們從茂密的叢林中冒了出來,他們在大樹上掛著,他們在樹後藏著,一支支箭羽像雨點子急、準、狠射在敵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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