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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二十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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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屋裏的哭聲一頓。

左撇子急步出了家門。

向裏正的孫兒打聽才知曉。

這孩子能這麽快回來,是去的路上遇見杏林村宋老頭的兒子,人家正打算來左家報信兒。

說朱家昨夜被偷了,除糧食沒人動,剩下銀錢什麽的全都沒了,朱家眼下整個亂套啦,想問左家能不能聯系到朱興德。

還告訴說,朱家伯母哭的暈厥過去好幾回,杏林村郎中正在那裏忙乎呢。

“朱老爺子呢,有沒有說朱老爺子怎麽樣。”

左裏正的孫兒撓撓腦袋說:“沒聽說,應是還可以吧。然後我倆一商量,那人也聽說了咱這頭的事兒,掉頭就跑,要去給甜水取藥,說小孩子耽誤不得,那幾樣藥他全見到了,那裏的郎中確實有藥,老朱家人喝的就是。”

當小稻在聽說老朱家也被偷了後,再也堅持不住,在張瞎子家炕上就見血了。

這段日子,小稻擔心朱興德,昨夜再吸了那麽多迷藥,今早這又被甜水嚇,又被朱家的事刺激的,有要滑胎的跡象。

多虧她為照顧甜水,本就在張瞎子家。

張瞎子急忙翻出一套帶著灰塵的針,也不知道幹凈埋汰就給小稻紮。張瞎子媳婦又懂點兒婦人的事兒,沒等老伴囑咐,她就已然急火火找好保胎會用到的幾樣草藥。

小豆聽說大姐差些落胎後,拎著一個大竹筒,裝著滿滿的神仙水跑到了張家。

進屋後,小豆不由分說就給大姐灌水,楞是一氣兒灌進去半竹筒。又給甜水灌了幾口。

然後自己就著那水筒咕咚咕咚全幹了。

小豆沒敢和家裏人說,她剛才抱著外婆哭那陣,有那麽幾下肚子也疼了。

但小豆也不敢太馬虎,對左撇子說:“爹,你回去吧,家裏一堆事兒,我就不跟著了。今兒我指定是啥也幹不了啦,就在張家這裏,守著大姐和甜水。”

能幹的小豆,頭一回“偷懶”,為孩子,她也不能逞強。

左撇子確實要回去,岳母病了,他媳婦別看哭起來像好人一個,其實給岳母熬藥那陣他就看出來,媳婦那尾椎骨可能是摔的不輕。是強咬牙挺著在照顧岳母。

家裏飯得做,這全躺下了,岳母、大閨女、外孫女哪個吃藥不得吃口飯,讓肚裏有點兒食。

小麥倒是能做。

就剩他老閨女看起來像好人一個。

可家裏三十頭豬羔子還沒餵,他也沒去報官呢。

左撇子心想:他當然要去報官了,岳母哭成淚人那陣,他就在屋外攥拳,在外面咬牙發誓。

咱家就算賣房子賣地,也一定要將偷盜之人抓住。

下大獄前,豁出去給人送禮,他都要沖上前非得親手給那幾個大嘴巴子。

更何況,朱家也出事了。

朱家那頭,朱家?

等等。

就在左撇子走到家門口,還在驚愕咀嚼著:左家、朱家,怎麽專挑他們家人動手,難道是他們兩家誰牽累了誰?

都沒咂摸出滋味兒呢,一輛板車,外加一群人鬧哄哄的說話聲傳了過來。

“撇子,不好啦,你快去看看。青柳村來人啦,你親家母,就是那位文曲星他娘,被人削的不省人事,就在那板車上躺著呢。啥也不知道了都。”

還有人對左撇子邊招手邊說:

“艾瑪,頭上那麽老多血,衣領子都被血浸透了。扒一扒眼睛,沒啥大反應。”

更有許多人跟著犯愁道:“咋整啊,撇子,你那親家母指定是傷的不輕。你想啊,青柳村裏正的爹,那麽大歲數都來啦,那說明村裏郎中給看過,讓趕緊送鎮上去。聽說,這些人不敢耽誤,推著你那親家母一刻不歇朝這裏跑。”

左撇子連羅婆子面兒還沒見到,就已然知曉個七七八八。

而羅婆子能被及時發現,要感謝和她同村的水生,是朱興德的一個小兄弟。

就是以前羅婆子還去他家打聽過,朱家收沒收完糧,那個被問話的小子。

水生今兒起的特別特別早,想要去鎮上蹲一蹲有沒有零工的活計,掙點兒銅板。

而咱這十裏八村離鎮上不近,不早點兒起,到鎮上就晌午了,再去掉回來的時間,那一天下來還能掙什麽錢。

所以水生等於是天沒亮就路過羅家門口,這不是通過朱興德認識上羅峻熙了嘛,就習慣性瞟一眼羅家大門,為確認,又上前特意瞟一眼,發現羅家大門敞開條縫隙。從縫隙朝裏面往,恍惚感覺屋裏沒燈亮,很黑。

青柳村村民都了解羅婆子。

羅家不同於其他莊戶,家裏沒有男人,經常用大鐵鏈子大鐵鎖很早就關門。

水生當時沒當回事兒,只疑惑一下就了走過去。

但隨著這一路,不知怎的就又回憶起那條縫隙,啥事兒就怕琢磨,越尋思越不對勁兒。

屋裏黑著,羅嬸兒要是睡覺,一定會鎖大門,不會敞著。

羅嬸兒要是起來了,出了門,那也會鎖啊。還是那句話,羅家人口太少、又常年沒有男人在家,不同於村裏其他莊戶家庭。別人家,出去一個兩個人,屋裏還能剩好幾個。

水生想了想有點不安,沖德哥理應回去看看,今兒耽擱掙錢就耽擱吧,他調頭就往回走。

“羅嬸兒,羅嬸兒?”

就這樣,水生一路叫著羅婆子,一路進院落推開門,當即心裏一咯噔,滿屋被翻亂七八糟,而羅婆子由於失血過多早就人事不省了。

之後,水生背著羅婆子,又跑到裏正家,借板車外帶叫幫忙人手。

裏正去送稅糧了,裏正的爹立馬披衣裳就幫著張羅,一把年紀拎著青柳村會瞧病的赤腳大夫,一路健步如飛。甭管好孬先給對付看一眼,血能止住也行。又幫忙鎖羅家大門,保護現場,保護羅家院落糧食別再被誰順手牽羊,緊接著跑的呼哧帶喘,要跟車一起送羅婆子去鎮上。

大夥早飯全沒吃,著急要給羅婆子送鎮上救治,就有了眼下這一幕,途徑游寒村得喊一嗓子啊:“左撇子家的小閨女呢,她婆婆被人打啦,家裏全被偷了。”

啥?

兩面的村裏人對話,左撇子家被偷了。

不不不,還有朱家也被偷啦。

左小麥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跑來,看見板車上羅母時,心都一抽:“婆婆?!”

小麥至少還能有情緒上的波動,或著急、或憤怒、或心疼。

左撇子卻只剩一個念頭,借錢。

他沒空去理會心裏的感受,總是不能讓青柳村的村民幫忙將羅婆子送到鎮上醫館救治,還要給墊錢。

他還沒倒下,就是借,也應是他出面借,給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羅親家母掏救命錢。

而且,還要讓小麥去陪著,小麥當兒媳的此時不管婆婆,誰管。

老閨女兜裏哪裏有錢,僅有的碎銀也被偷走,他這個當爹的,總要給閨女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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