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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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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屋外的侍女等得太久, 沒聽見花柚傳人的聲響,怕她泡的時間太久,忍不住催促, “可需要我等進屋來伺候?”

花柚聞聲,一瞬緊張地揪緊了扶岑的衣服,莫名做賊心虛,心跳飈快。

扶岑安撫地揉了揉她的後脖頸, 終於“饒”過了她。

卻不起身, 偏頭愛憐纏綿地吻上她的臉頰眉眼:“怎麽不回應?”

滿臉通紅的花柚:“……”

她回不過神地輕嗯了聲,

聲調綿軟無力, 聽得扶岑動作一滯。

花柚登時被自己嚇清醒了,難為情地捂住嘴。

她聲音怎麽變這樣了!

拼命地低沈下嗓子, 高聲對外道:“不必了,我想自己休息一會。”

侍女聽到她的聲音平穩,安心應著退下了。

扶岑聽著, 眸子裏便有了促狹又歡喜的笑意, 連在她唇上琢了好幾口。

花柚怕他又來,自己全身綿軟無力的, 非給他生吃了不可。

連忙捂住他的嘴:“你還不消停些,萬一弄出動靜來, 被人捉那什麽在床可就說不清了!”

扶岑沒有想走的意思,順勢握著她的手,笑吟吟地放在唇邊親了兩下:“在浮華宮我們一直都是同寢的, 若是被抓了,我負責就是。”

花柚想了想,好像沒毛病。

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就見不得人了。

且扶岑千裏迢迢跑到仙域來尋她,洗刷海王的汙名, 雖無實證,但花柚願意暫時相信他。

遂只象征性地推了推他,矜持道:“可我剛回家,還一腦門子官司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會兒你從窗子走吧。”

扶岑像只饜足的狐貍懶散地側倚在她的身邊,隔著被子抱著她不撒手,試探著問:“回家?你怎麽會突然想到跑到仙域來了?”

“嗨,最開始那不是以為自己被下崗,怕自己以後在浮華宮沒有立足之地了,還會被報覆,想要找個機會離開麽?但其實我沒想到會這麽快。”

她同扶岑是朝夕相處出來的情分,雖然時間不長,卻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真心實意的呵護,想到什麽便同他說了,“後來聽人說了我身世的事,小辭又說能帶我回仙域……”

花柚越說越覺得不對勁,自己在腦子裏回想,總覺得那時的自己思緒七零八落的,邏輯像是哪裏斷了層,但“非要離開”的意識卻很強烈。

扶岑嗯了聲:“你應該是被他催眠了。”

花柚:“……”

花柚自個模模糊糊也有這種感覺。

當時有股意識催使她和扶岑徹底斷了聯系,但她本心是不想如此武斷的。

她知道自己要被掌控,於是在給扶岑留下似是而非的留言之後,沒能給聞星辭看留言的機會,便捏碎了玉牌。

又藏起了扶岑給她的法寶,心想著萬一呢?

萬一他可以依據此找上來呢?

她有潛意識向扶岑求救的行為,連自己也理解不了。

……

花柚試圖去捋順眼下的狀況,雖然聞星辭有隱瞞和操控她意識的行為,但這事本質是因為她是個失憶者,且當時已經偏向扶岑,並沒有太強的離開的意願。

花柚道:“小辭這麽做,應該是為了能將我帶回家。”

扶岑沒有反駁:“你和他相認了?”

“嗯,他應該是我的弟弟,有血緣關系的那種。”

扶岑面色起了些變化:“什麽?”

“對啊,”花柚不知道他詫異什麽,“不然他千裏迢迢去帶我回來覆活做什麽?做好人好事嗎?”

他神色微妙得厲害,反覆確認:“你可有向他確認過?”

“問了,他好像沒認。”花柚道,“可我最開始就是聽人說我是聞氏嫡女來著。而且我聽藥師說給我重塑生魂的血氣都是聞氏嫡系的血。”

扶岑沈默了會兒:“你可知聞氏嫡系不止一脈?”

“啊?”

“聞氏嫡系有三脈,雖然最起初都是同根之下的分枝,卻早已各成一派,相互之間頂多是同宗同源的關系。你同聞星辭應非屬同脈,因為他這一支的人早已經死絕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原來是這樣麽……”花柚輕聲,“但是他對我挺好的。我生前似乎與自己族人有一定的矛盾,是他從中化解,又為我塑生魂。”

扶岑捏了捏她的手,低聲:“可他將你軟禁在這裏。”

結界都布了三層。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如此失了分寸,在花柚沐浴的時候闖進來。

花柚不說話了。

扶岑去看她的眼睛:“我並非是要挑撥你們之間的關系。我是希望你凡事多想著自己,不要太相信別人。”

花柚良久才低低嗯了一聲。

“其實……”

窗外傳來輪椅碾過積雪的輕響,是哢嚓地破碎聲。

花柚頭皮一緊,看向緊閉的窗外。

薄薄的紙窗,透過一道緩緩而行的人影。

花柚壓低聲音,拽了扶岑一把:“是小辭來了,你要不躲一躲?”

扶岑勾了下唇,眸光淡淡看著窗外,似乎沒有避讓的意思。

花柚著急起來,仰著脖子在他唇角親了下:“你避一避吧,好不好?”

這哪是見親友的場合啊!

且聞星辭肉眼可見地討厭著扶岑,可能也是同她一般,以為他是個海王吧。這樣不對付的兩人見面,再打起來可怎麽好?

花柚學著扶岑的模樣,撫了撫他的臉頰,哄道:“你放心,我並非毫無戒備,心裏有數的。”

她軟聲央求,又主動獻吻。

扶岑面上的冷意繃不住,極快地敗下陣來。

紅著臉垂下眸道:“那我明天晚上再來找你。”

花柚:“嗯。”

說完,等扶岑的身影原地消失,她才回味過來。

嗯?

為啥是晚上?

……

侍衛匯報結界有異常,痕跡很淺,大概率是有人入侵了。

聞星辭當場摔碎了一套白玉的茶具。

他匆匆往花柚的院子裏趕,走到門口,速度又放慢下來了。

——他沒有收到花柚的求救。

他明明給了她護體的法寶。

既如此,來者是誰,不言自明。

聞星辭眸底戾氣縱橫,陰郁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扉良久。

扶著輪椅的手收緊,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門被推開,衣衫整齊的花柚精神抖擻,負手走出來。

聞星辭一愕。

花柚肩上披了件簇新的粉色披肩,漂亮的白絨毛團簇地攏著她的脖子,嚴密地遮擋開風雪。靈動的粉色,襯得她臉色水色愈發的好。

花柚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哇,好久沒呼吸過新鮮空氣了。”

她歡喜地踮了下腳,看向門口的聞星辭,“泡了一次血池之後,果然沒有從前那麽畏寒了。多謝你啦~”

聞星辭視線在她的臉上游走一圈,神識展開,確認屋內無人,像是悶在心口的一口氣緩緩地,終於能吐出來。

慢慢才能笑起來:“嗯,那就好。”

花柚自從小半月前邁進這個屋子以來,第一次走出房門。

軟靴踏入中庭厚厚的積雪,印上一一串小腳印。

不那麽畏寒之後,她是很喜歡雪的。

畢竟上輩子是個南方人。

花柚看得清楚,開門的那一剎那,聞星辭的神情裏帶著領地被人冒犯之後的薄怒。

可他不願意在她面前展現,但也沒有像從前一樣與她搭話,或許還是察覺到了蛛絲馬跡。

花柚心裏頭尷尬,在潔白的雪地上沒完沒了地走來走去,“等我徹底好了,應該還是會很喜歡這裏吧。畢竟這裏曾是我生長的地方,還有這麽漂亮的雪景。”

聞星辭終於被觸動,開口:“你願意留下來嗎?”

花柚鞠起一捧雪,仿佛詫異他為何有此一問地回過頭來:“你不是說這兒就是我的家嗎?雖然父母不在了,可總有親朋,我當然願意留下來。不然我還能去哪兒呢?”

聞星辭好長一段時間沒應聲。

花柚也沒催促,自顧自地堆起了雪球。

……

不知過了多久,花柚的大胖雪人剛要完工。

院外突然喧嘩吵鬧起來。

花柚朝外張望一眼,只見一個臉上頂著五指印的侍衛倉皇跑了進來,臉色鐵青,低聲:“家主,外頭、外頭是……”

看了眼花柚,沒繼續說下去了。

聞星辭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花柚的身邊,在雪中默默看她堆雪人,手腳凍得冰涼。

“你先進屋去吧,別著涼了。”

花柚拍了拍手中的雪沫:“要不然我也去看看?既然是沖著我院子來的,八成也是沖著我來的吧?”

聞星辭微微蹙眉:“……”

花柚趕緊再道:“我就站在院內,結界裏頭,成不成?”

她說話時扭頭回來,領口團簇的絨毛被吹開了些,露出一道淺淺的紅痕。

聞星辭猝不及防瞧見了,腦子裏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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