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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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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柚反應從未這麽快過。

啪一下, 雙手撐回門板,讓兩扇門扉重新合攏成一個鈍角,堂堂夾住了要即將倒進她懷裏的人。

小西施的額頭重重撞上門扉, 響了好大一聲。

眾藥師:“?!”

花柚抽不開手,回頭喊:“是自己人!勞煩大人們救救人呀!”

藥師們:……好家夥,你都這麽粗暴地對待自己人的嗎?

……

山精們七手八腳地將小西施扶到軟榻上,嘰嘰喳喳圍著他吵開了。

“哎喲, 咱們這又不是醫堂, 他怎麽往這兒跑?”

“可憐見的, 臉色蒼白成這樣。”

“嘖嘖, 小模樣長得可真好,你瞧見他睫毛了嗎, 比我還長!”

花柚被擠到了外層湊不過去,踮著腳往裏頭探看,小心翼翼地問:“那個……不是, 他都暈過去了, 就這樣放著不要緊嗎?”

“這咱們可治不了。”南貓擡手撥開簇擁在身遭的山精,施施然從圍得水洩不通的軟榻邊走出來, “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只能靜養著。”

花柚謔了聲, 心想這還真是個病弱西施啊。

一疊聲追問:“嚴重嗎?是什麽病啊?該怎麽治呢?”

“說不清,像是體質的問題,一時半會死不了。但想要養回來也不容易, 不能過於勞累。”

“可他現在同我一道在巡防營當值呢。”花柚覺得納罕,“他咋想的?”

“誰知道?”南貓取來水凈完手,又去吃果子,漠不關心道, “你趕緊給他弄走,別暈我這了,巡防營找來了麻煩。”

她這話說得拒人千裏,顯得不留情面,其他山精聽罷便鬧騰起來。

“醫者父母心嘛,南貓你別那麽絕情,這小漂亮我管了還不行?”

“你管個屁,你但得起嗎?”南貓涼聲喝退那山精,隨手丟掉果核,對著花柚,“都少往自己身上攬事兒了,這種病懨懨的小家夥最是難纏,仔細人家訛上你。”

原本熱情的山精被她冷聲一喝,頓時訕訕,都聽話地從小西施身邊退開了。

花柚想了想,無奈地搓了下手:“唉,成吧。”

人說的也對,瞧小西施這身子骨病弱,還非要進巡防營,必然有自己的原因。

而他想拿就能拿體制內的工作,若不是關系戶,就是有別的本事傍身,怎麽都不至於淪落到需要她這個社會底層僵屍來緊張擔心的程度。

八成是今個出門的時候偶爾忘了吃藥,急病暈了過去,

她順手給人送去醫館,就算仁至義盡了,也甭刨根問底地攪合進去了。

“那咱們這有擔架嗎?我借一個,給他挪走了再還回來。”

“你一個人要什麽擔架?抱著就行了。”南貓道,“反正你力氣大。”

花柚說這不是力氣大不大的問題:“他可是山精,萬一不願意被我這種僵屍近身,醒來了又氣壞了可怎麽辦?他身子本來就弱,受不得氣的。”

再者說吧,她現在身價不菲,抱一下一團妖氣呢,這免費抱別人就感覺有點虧。

南貓瞥她一眼,回想到她用門板擋人的直男舉措,竟然還從中看出了一絲粗中有細的貼心來。

便答應了:“十七,去拿給她吧。”

……

小西施從擔架上醒來,首先瞥見的是一方青傘。傘面展開來,替他遮擋下刺目的陽光。

執傘的人走在他的身側,將傘都朝他傾斜著,好讓陰影覆落在他的周身。身子卻微微前傾,側臉恰好被傘柄遮擋著,看著前方囑咐道:“小心腳下的石頭,這頭路不好走,別跌了。”

嗓音輕靈,尾調總是帶著一點兒笑音,

恰好與記憶裏熟悉的聲色重疊。

是花柚。

有那麽一瞬,他以為自己還身處夢境之中。

屏住呼吸,久久不敢妄動,生怕驚醒了那一捧來之不易的美夢。

……

擡著擔架的151在陽光底下曬得直冒汗,汗珠沿著鼻梁滑落的時候,弄得他剛安上去的假鼻子總不太舒服。

他想伸手去揉,一低頭,便瞧見擔架上躺著的人醒了過來。

151驚喜:“老大,他醒了!”

花柚一擡傘,露出一張笑臉來:“你醒了啊!我正要將你送去醫館呢。”

小西施看著她不染纖塵,生動明朗的笑臉,恍惚了好一陣。

竟是不敢直視,偏開頭,虛弱著道:“沒事,只是太熱了,突然暈了過去,我緩一緩就好。”他輕咳了一聲,“能勞煩將我放下來嗎?”

151和1988便尋了個平整的樹蔭下,將他放了下來。

花柚撐著傘跟過去,看小西施掏出一個玉瓶,往嘴裏倒了一粒丹藥。便貼心地給他送上了水。

他感激地接過,和著水將藥吞服了下去。

緩了好半晌,才低低喘著氣,無不幽怨道:“你大中午的,跑去那麽遠的藥園做什麽呢?”

花柚:“?”

她輕輕吸了口氣:“這個嘛……”

巡防營不會還不許人家搞兼職,要查崗吧?

丹藥入體,小西施的面容之上才有了點點血色,看她不願意透露,也不再繼續追問。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都督秦斯大人讓我給你帶個消息,說要找個沒人的時候,私下裏告訴你。我好容易等到中午休息,見你和小隊的人分開,就想去找你傳達消息的……”

小西施說到此便停了,默默看著她。

花柚尬住,瞬間明白他未盡之言是什麽。

他找著機會偷偷跑來找她,怎想到她突然原地飛升,一陣風似地,轟隆隆呼嘯著沖向了藥園。

且她飛行時的噪音太大,堪比直升機,任誰在下頭呼喚,她都是聽不清的。

花柚腦補出一個虛弱的小人,頂著毒辣的太陽,聲嘶力竭追著天上的她跑的畫面。

她人麻了。

隨即尷尬地愧疚起來……

孩子真的不容易。

花柚立馬連聲道歉:“啊這,實在對不住對不住,我是真的沒瞧見你……”

小西施小口抿了口水,潤了潤微微嘶啞的嗓子,說沒關系,隨後看了眼旁邊的151和1988。

151秒懂了,拉起蹲著看戲的1988:“那我們先回避一下。”

“嗯嗯。”

……

“都督怎麽突然給我帶話了?”花柚奇道,

為了就著小西施坐在地上的視線,屈膝地蹲了下來。

小西施瞥見她顯而易見僵硬地肢體動作,瞳孔輕輕一縮,凝滯了一瞬。

“因為事情挺緊要的。”他慢慢將水壺蓋上,“都督說是這幾天巡防營的人招齊了,為了做一次初次篩選準備,明日便要將這一批訓練的新兵拉出來做一次突擊測試。”

花柚驚了一跳:“啊?!這麽快!”

小西施點點頭:“主考官和秦斯都督向來有些不對付,這次又對他擅自招你進來的行為頗有微詞,遂特地篩選考試中取消了以肉體相博,近戰的測試項目,改成了遠程對戰。都督讓我來給你提個醒,好過全無準備。”

“嘶……”

花柚感覺到了來自山精深深地惡意,

這不是擺明了要踢她出局嗎?她一個僵屍,沒有術法,怎麽同人遠程作戰?

射箭?她壓根沒碰過啊!

秦斯讓人來通知她,怕也並非是想留下她,只是恰好跟老對頭杠上了。

她畢竟頂著秦斯都督招進來的頭銜,若是輸得太難看,秦斯不僅是臉上無光,恐怕還會被當眾點名提溜出來嘲笑吧。

花柚自己消化了一陣這沖擊性的消息,

這麽一說,只有頂著烈日隨跑而來、乃至竭力暈倒的小西施對她而言才是真正有提點之恩之人。

再次真心實意沖人答謝:“這次多虧有你了。唉,還勞煩你跟我跑了這麽遠!跑得都病倒了,這、這叫我怎麽好意思……”

小西施低下頭,耳根泛紅,慢慢道:“沒事,我這是老毛病了,歇一歇緩過來就不打緊的。巡防營裏只有你同我說話,我也不願意你走。”

這小西施還真是個好山精啊,說話也軟軟的。

花柚看著他:“我叫花柚,還不知,你叫什麽名字?”

小西施笑起來:“你叫我小辭就好。”

……

又是一個不眠夜,花柚在為了遠程對戰而發愁。

扶岑推開窗,撐頭瞧見她在院子外頭的空地裏嘿咻嘿咻地扔著石子,雖是專註地練出了滿頭大汗,每粒石子也深深地斜嵌入了地面。就是沒兩顆命中了目標稻草人,好一個人體描邊大師。

花柚看著自己的“戰績”,都能多吃幾碗飯了。

準頭這個事情,不是一個新手三兩天能練得出來的,更何況那些石頭或大或小,手感不一,極難拿捏。

又半個時辰過去,進展寥寥,草坪倒是被她霍霍得差不多了。

她越心浮氣躁,手法就越發的不穩。

扶岑給她端了杯茶,讓她靜靜心。

看她眸色黯淡,頗有些頹喪,不由心疼地給她擦了擦汗,笑著出口安慰道:“你不是常道,盡人事,聽天命麽?怎麽練著練著還惱了?”

花柚咕咚咕咚地喝茶,聞言楞了下,“也不是惱,”

“就是說不上來的感覺,我總覺得自己不該表現得這麽差,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才對,心裏就有了落差……”後知後覺地看向扶岑,“你怎麽還沒睡呢?可是我吵著你了?”

扶岑眸底輕輕顫了一下,下意識瞥了眼她的眉心。

“沒有。我白天睡得太多,夜裏睡不著,正好也替你一起想想主意。”

花柚感激地蹭了一下他的手,嘆息道:“可惜練習的時間太短了。也是我太大意了,應該早防著,準備些遠程手段的。”

“你才進巡防營幾日,天天操練下來哪還有時間琢磨別的?”

扶岑便拉著她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略作休息,“不過巡防營的山精武力值很是平庸,你也不必如此緊張。”

好家夥,又是個凡爾賽呢?

她可是一場架沒打過的人,怎麽能不緊張呢?

“別誤會,”扶岑看她生無可戀地擡著一雙眼,嗤地笑出聲,“我的意思是,依我看來,以你剛才投石的力道,但凡命中了人便贏定了。他們不經打的。”

花柚眸子一亮,:“!”

舉起一根手指:“我有思路了!”

扶岑剛想誇她一句聰明,一點就透,只要能想辦法近身,便能彌補準頭差的缺陷。

話沒開口,就見她從懷裏掏出一方軟綿綿的手帕來。

扶岑:“?”

花柚得意:“看著呀~”

她身體搖晃幾下,手撐著那帕子輕輕一旋,帕子便靈巧地在她指尖上轉悠了起來。

她玩這個可6了,已經到了萬物皆可轉的地步,可飛書,飛牌,飛盤,且準頭不錯。就是飛出去的東西輕飄飄的,比起沈重的石頭來,怕沒什麽傷害值。

既然扶岑說山精們不經打,那她可以試試。

那帕子本是軟綿無害之物,就算轉起來,表面也瞧不出厲害來。

花柚卻胸有成竹,姿態看似隨意地將帕子往旁邊的樹幹上一飛。

但聽呲的一聲,刨出細碎的木屑亂飛,樹幹整個被橫截砍斷,緩緩朝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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