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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永遠不會太遲 Never Too 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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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縮在克雷蒙德溫暖的懷裏,納納享受了一段安謐的時光,接著便沈沈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打鬥聲從隔壁傳來,將她驚得整個人彈起來。

克雷蒙德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冷靜下來,隨即迅速穿上衣服。

“待在這裏別動,我很快就回來。”他看了她一眼,在確認她點頭答應後,拉開門沖了出去。

納納乖乖地在床上等著,滿心以為他會很快回來,然後用一副傷腦筋的表情說,“沒什麼,只是堤法從床上滾下來了”,或者“流那蒂卡做了一個被狼抓走的噩夢”之類的笑話。

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她漸漸覺得,光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於是爬下床,光著腳丫走到窗邊。

此時已接近黎明,天空剛露出魚肚白。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晨光,她拾起那條半濕的連衣裙,想要重新套在身上。

就在這時,只聽“叮”的一聲,某個堅硬的物體從衣裙裏掉在了地板上。

她楞了楞,摸索著拾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塊綠色透明的玉石,從不規則的表面看來,像是從更大的玉石上鑿下來的碎塊。

她的衣服裏怎麼會有這種石頭呢?

正疑惑著要隨手丟開,忽然,手心傳來一個粘稠濕熱的感覺,仿佛有股滑膩膩的液體從石頭裏流淌出來。她嚇得尖叫一聲,用力一甩手,玉石碎塊被她扔出了窗戶,可手上的液體卻仍殘留著……

是血!

發現這一點時,她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竄到頭頂,讓她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

她猛然想到了這塊碎石的由來:在傑歐瓦的海底吸血鬼王國裏,有一個祭祀用的玉石祭臺,當時她和傑歐瓦站在祭臺邊,鮮血也是這麼無緣無故從石頭裏冒出來的。後來,傑歐瓦在狂亂中將祭臺砸了個粉碎,也許就是那個時候,一塊碎石彈到她身上,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嵌在了裙子的褶皺裏。

她也知道,玉石中湧出的是女巫布瑞爾的血。她是千年前傑歐瓦制造出的第一任天使,也是他深愛的女人,可是卻由於一系列的誤會和陰謀,死在了傑歐瓦的劍下。

不過或許是因為巫術的關系,她的意志並沒有死,而是附在了含有巨大力量的鮮血上,並且曾經用血向傑歐瓦了傳達生前未能傳達的信息……

主啊,我像熱愛生命一樣愛您,但仇恨也使我永遠無法原諒您!

納納的腦中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第一次看到這段文字時,她並不了解其中的涵義,只覺得用血作媒介十分陰森,最後那一長串的“我恨你”,更是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可現在想想,她似乎忽略了文字傳達的另一種訊息:他們都以為這是布瑞爾出於憎恨之下發出的詛咒,可事實上,她也在第一句中表達了愛意啊。

其實,布瑞爾還是愛著傑歐瓦的吧?

這麼想著,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血,皺眉思考了一陣,喃喃自語:

“布瑞爾……難道這塊碎石是你冥冥中的安排,你是想通過這種方法向我傳達些什麼嗎?”

她漸漸轉頭,看向窗外的海灘,心跳不自覺加快。

“難道傑歐瓦他……?!”

────

克雷蒙德闖進木屋時,堤法和流那蒂卡正在地上扭成一團,前者的手指掐著後者的脖子,勝負顯然已經揭曉。

“混賬!你這個卑鄙的家夥,終於露出狐貍尾巴了吧!”

堤法翻身一躍,用膝蓋抵住流那蒂卡的肚子,制止了落敗者最後的掙紮。縱然已經失去了魅藍的能力,他在近身戰鬥上的經驗還是遠遠超過身為低等魅藍的流那蒂卡,因此這場搏鬥並沒有耗費他太大力氣。

“咳、咳……”流那蒂卡自知沒有勝算,漸漸放棄抵抗,有氣無力地看著從屋外進來的克雷蒙德。

克雷蒙德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他們兩個,隨即從床頭十字架下取出苦鞭,將流那蒂卡牢牢綁在一張靠背椅上。

“怎麼了?”他問堤法。

堤法擦了擦被他抓傷的臉頰,站起身喘了口氣,說:“我早就說過,這家夥不是我們的同伴。幸好剛才我沒有真的睡著,否則可能已經在睡夢中被他幹掉了。”

克雷蒙德吃驚地瞪向流那蒂卡,同時從身後抽出銀針。

“等、等一下……”流那蒂卡舔去唇角的血絲,為自己辯解說,“這完全是誤會。想想看,我是來投奔你們的,獻殷勤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反過來加害於你們?那樣對我根本沒好處啊。”

“還想狡辯!”堤法冷冷說,“那你剛才鬼鬼祟祟地走到我身邊,對我舉起燭臺是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借著燭光,看看你是否睡著了。”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睡著了又怎樣,醒著又怎樣?”

“……”流那蒂卡沈默了一陣,目光閃爍著回答,“沒什麼,我睡不著,所以想找你一起聊天,打發到天亮之前的這段時間。”

克雷蒙德挑了挑眉,用異樣的眼光看向堤法。

堤法則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一臉厭惡地瞪著流那蒂卡:“誰要跟你一起聊到天亮啊!我才沒有那種奇怪的嗜好呢!”

“那你是想跟誰聊天呢?隔壁的那位天使小姐嗎?”

“你!”看著他挑釁的眼神,堤法的臉色陡然大變,眼中閃過一絲慍怒,“流那蒂卡,你到底想怎麼樣?”

流那蒂卡皺了皺眉,面色陰郁地說:

“我已經強調過很多次了,我是來投靠你們的。可遺憾的是,和你們相處的這段時間裏,我始終沒能融入你們之中,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了挫折的滋味。或許是我自作自受,我的生命裏註定就沒有朋友,只能一輩子活在利用與被利用的世界裏吧……總之,我放棄了。”

堤法疑惑地聽著,和克雷蒙德對視了一眼,又轉回來繼續盯著他,不確定他現在是不是在耍什麼花樣。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想脫離我們?”

流那蒂卡開始在椅子上掙紮起來,苦鞭的尖刺深深紮入他的皮膚,以至於沒動幾下便被刺得傷痕累累。

“我還能有什麼辦法?”他無奈地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你們能把我當同伴來對待了,這段時間,就當我在為你們無償服務好了,你們欠我的人情也不需要還了,大家就在這裏說再見吧。”

訴說的過程中,堤法始終看著他的表情,聽他說得這麼受傷,眉宇間禁不住露出猶猶豫豫的神色。

說起來,流那蒂卡其實也沒做過什麼損害他們利益的事,而且正如他自己說的,他的確一直在向他們獻殷勤。只是由於他曾經的身份是消隱會首領加奧的副官,行為處事又總給人一種城府頗深的感覺,以至於無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大家的信任。

可他是否真的別有用心呢?會不會是他們誤解他了,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是真心想要成為他們的同伴的?

“唉……”堤法傷腦筋地抓頭。他本來就不擅長分辨人心善惡,又總是在關鍵時候心軟,做出的舉動往往和他的毒舌形象截然相反。好比此刻,他就十分猶豫要不要上前解開流那蒂卡身上的鞭子,放他離開這裏。

就在他幾乎想要這麼做時,一個冷靜的聲音阻止了他。

“先等等。”

相較於堤法的輕信,克雷蒙德卻顯得不為所動。他站在那裏,以仿佛能看穿人心般銳利的眼神盯視流那蒂卡許久,轉頭走向屋子的角落,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被砸爛的燭臺。

“堤法,剛才流那蒂卡用燭光照你時,你就躺在這裏嗎?”

“呃,是啊。”堤法點頭,“我可不想跟這家夥擠在一張床上,就隨便找了個角落休息。”

克雷蒙德蹲下身,在附近的地上摸索,忽而觸到了一個鼓鼓囊囊的皮袋子,疑惑地將它拾起。

“這是什麼?”他問。

堤法楞了楞,隨口回答:“我不清楚,應該是流那蒂卡隨身帶著的盛水容器吧。我在那堆換下來的濕衣服裏看到了它,因為沒有多餘的枕頭,我就枕著它睡下了。”

克雷蒙德仿佛從這番話中發現了什麼,靜靜瞥了流那蒂卡一眼,而後者果然不出他所料,十分不自然地將頭轉開了。

“怎麼了?這個袋子有什麼問題嗎?”堤法不解地問。

“有沒有問題只有打開才知道。”克雷蒙德站起來,冷冷說,“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流那蒂卡會襲擊你的原因。”

流那蒂卡臉上的鎮定一點一點消失,但語氣仍然平淡如水:“我沒有打算襲擊堤法,信不信由你們。”

堤法被搞糊塗了,從克雷蒙德手中拿過袋子,三下兩下解開外面纏繞的皮繩,用力擰開頂端的蓋子,微微向外傾倒。

出乎他的意料,袋子中裝的並不是液體,而是一種純黑色的粉末。

他疑惑地用指尖沾了一點粉末,輕輕舔了一口,頓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流那蒂卡。

“這是……黑苦艾?!”

由於這種對吸血鬼有奇效的靈藥曾讓他吃足了苦頭,對於其強大的效果,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因此這句話與其說是疑問,倒不如說是一種厲聲質問。

流那蒂卡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似乎不打算作任何表示。

“好了,現在你可以不必再演戲了,老老實實交代吧。”克雷蒙德走到他面前,突然擡起長腿狠狠踢向椅子,使得他連人帶椅一起飛出去,重重撞在墻上。

“嗚!咳!”在他還沒來得及喘過氣之前,一枚銀針停在了離他太陽穴幾毫米的地方,隨即,克雷蒙德低沈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

“黑苦艾是一種非常珍貴的藥粉,不但可以治愈重傷,還能在一瞬間大幅度提升血族的能力。這種藥通常都集中在組織上層的首領手中,普通的吸血鬼只有在做出重大貢獻時,才有資格得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可是現在,你身上卻藏有如此驚人的數量……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我,流那蒂卡,你到底為組織做了什麼?”

一滴汗從流那蒂卡的鬢角淌了下來。

他的臉色慘白,睫毛抖動,可是在某個時刻,卻突然笑了出來。

“呵……”他以自嘲的口氣,苦笑著說,“這樣的情形,大概就叫作百口莫辯吧?反正無論我說還是不說,你們都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麼要白費唇舌?”

一旁的堤法被他的語氣激怒了。

“你這家夥!剛才還說什麼要努力成為我們的同伴,那些話難道都是假的?你在戲弄我們嗎?”

“我沒有。”

“那就快點說,你到底為組織做了什麼,才能得到如此多的獎勵?”

“獎勵?”流那蒂卡好像聽到天方夜譚一樣,冷哼一聲,“我為消隱會工作了那麼多年,立下那麼多功勞,卻還從來沒聽說有獎勵這種好東西呢。”

“那麼這些黑苦艾是?”

“這不是獎勵,只是從加奧那裏得到的一份紀念品而已。”流那蒂卡聳了聳肩,幽幽說,“我將它帶在身邊,作為我充分運用智慧的嘉獎,也作為我終於獲得解脫的見證……只不過,能理解這一點的人,只有我自己罷了。”

克雷蒙德一邊思忖著他的話外之音,一邊以將信將疑的眼神盯著他,不太確定地問:

“你得到這份紀念品,是在加奧死之前,還是之後?”

流那蒂卡沒有回答,僅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聲的微笑。

克雷蒙德立刻會意:“原來如此,是之中。換句話說,加奧死的時候,你就在現場。”

“什麼?”堤法驚訝不已,“加奧是你殺死的?”

“不,嚴格說起來,我沒有動加奧一根毫毛。”流那蒂卡滿不在乎說,“我只是‘無心’地從賽連的實驗室拿了些巫術秘藥,‘順手’將它們註入了加奧沈睡的棺材裏,然後又‘不小心’把加奧療傷的地點告訴了西番蓮而已。”

克雷蒙德和堤法互看一眼,均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硬要回答的話,我只能說,我是出於自衛。也許你們不相信,可事實上,我在消隱會裏的日子很不好過。原因就是,我知道的秘密實在太多了,多到令加奧緊張的地步,以至於我為他辦的事越多,我的處境就越危險……於是為了保護自己,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那西番蓮又為什麼要殺加奧?”

流那蒂卡想了想,回答:“根據我掌握的情報,其實薩伯同盟的五大碧骸,都或多或少對傑歐瓦有一些感情,除了加奧。他是唯一一個真正對傑歐瓦恨之入骨的碧骸,並且一直反對舉行覆活儀式,也許正是這一點惹怒了西番蓮。”

克雷蒙德問:“所以,你借西番蓮的手殺了加奧,然後又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無辜模樣,一邊向我們通報加奧的死訊,一邊又以此為契機要求成為我們的同伴?”

“尋找下一個靠山,的確是我當時的想法。不過我現在發現,其實同伴比靠山要可靠得多,也有趣得多……”流那蒂卡平靜地說,“只可惜,我領悟得太遲了。”

克雷蒙德觀察了他一會兒,悄悄垂下手臂,收起銀針,向堤法使了個眼色。

堤法點點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走到流那蒂卡身後。

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中,流那蒂卡暗自嘆了口氣,認命地閉上眼睛,等待接受該有的審判。可想不到,片刻之後,他身上的刺痛驟然消失,捆住他的苦鞭斷成幾截散落在地上。

就在他驚訝之際,堤法走到他面前,將裝有黑苦艾的皮袋子丟還給他,冷淡卻又不失真誠地說:

“也許並沒你想得那麼遲。”

流那蒂卡呆楞地看了他許久,逐漸低下頭,輕輕笑了起來。

“也許吧……”

───

海灘上,納納白色的身影仿佛一道光芒,緩慢地向海的方向移動。

她的手心緊握著玉石碎塊,布瑞爾的血液不斷滴落,在沙灘上形成了一條蜿蜒的紅色曲線。

在接近漲潮線的地方,她停下腳步,迷茫地凝視一望無際的海洋,任憑潮濕的海風在耳邊肆虐。

海平面上曙光乍現,卻被厚重的濃霧遮住了大部分光線,除了幾只灰蒙蒙的小船,和三兩張捕魚網之外,她什麼都看不見。

“傑歐瓦──”

她試著呼喚了一聲。海面靜悄悄一片,毫無動靜。

“唉……”想也知道沒那麼容易,她嘆息了一聲,在沙地上坐下,思緒逐漸飄遠。

傑歐瓦應該就在這片海的下面吧,他現在還好嗎?她無意識地想著,眼前浮現出最後見到他時的模樣。他看上去像是被痛苦和自責壓垮了,表情嚴峻得嚇人,不過那時的他應該還有一點理智,所以才會解開對她的束縛,迫不及待地將她從他身邊趕走。

那麼後來呢?長出了黑色羽翼的傑歐瓦,還是原來的那個傑歐瓦嗎?在他體內的薩爾特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她的眼角耷拉下來,雙手情不自禁交互握緊,作出祈禱的手勢,可回過神來後,又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責怪自己不該這樣心猿意馬。

在另一個平行空間裏,傑歐瓦可是親手殺死克雷的人啊!她怎麼可以在替克雷擔心的同時,又對傑歐瓦產生憐憫的心情呢?

這對克雷來說可是一種背叛啊!也難怪他總是為了傑歐瓦吃醋。

如果說,她和克雷的關系是相愛中的情侶的話,那麼她和傑歐瓦的關系則更像是左右手。當左手累了時,不必說出口,右手就會知道;而右手受傷時,不必大聲叫喊,左手也會默默地伸過來保護。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可是,這種關系對克雷來說是不公平的,她不能再繼續下去,必須有所取舍才行。

想到這裏,她匆匆站起來,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用力將手上的玉石丟進大海。看著那一抹鮮豔的血痕,她低聲自語:

“對不起,傑歐瓦……我不想再跟你扯上關系了,比起你的安危,我更在乎的是克雷的性命。所以從今往後,我要全心全意站在他這一邊,只考慮他的事,只為他擔心,只屬於他一人。”

她一邊默默說著,一邊轉身離開,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動搖時,一陣古怪的海浪聲吸引她回過了頭。

在海平線的中央,赫然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光,在霧的作用下,好像有無數色彩交織在一起,並且如同日出時迸射的第一束霞光似的,漸漸向四周蔓延。

誒?納納不自覺停下腳步,楞楞看著這一幕。這是天色破曉時的景觀嗎?不對啊,曙光剛才就已出現了,再說這個方向也不對。難道是極光?也不對,現在可是南半球的夏季,沒可能看到極光啊。

光束進一步擴大了,很快形成一根醒目的光柱。在光柱的底部,明顯地出現一個漏鬥形的漩渦,海水瘋狂地旋轉著,逐漸將某個物體托出海面。

納納費力地踮起腳,睜大眼睛,想要透過濃霧看清那是什麼。結果就在那一剎那,奇怪的物體猛地彈向空中,靜止了一秒,隨後以極快的速度向她飛了過來。

納納嚇得臉色大變,一邊逃一邊大叫:

“哇啊啊啊!什麼東西,不要過來啊!”

可惜才逃了沒幾步,就被那個從天而降的重物砸倒在地,整張臉全部陷進了沙子裏。

“咳、噗!”她胡亂地吐出嘴邊的沙粒,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好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哇哇大叫著從重物底下鉆出來,一連爬了好幾步才敢回頭稍微瞄上一眼。

只一眼,她看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這個仿佛神話般從海底升起來的東西,居然是個年輕男子,而且竟有著令人驚豔的美麗外表。

在他身上,很不合時宜地披了一件類似古代拜占庭式的長袍,脖子上垂掛著一圈金色配飾,淺白色的長發像羽毛一般柔軟,有幾縷纏繞在金色項鏈中間,剩餘的則散亂在臉頰附近,襯托著那張如雕像般精致的臉。

是誰?

納納不知所措地盯著他看了片刻,左右張望了一番,隨後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他挪動。他的五官果然出眾,遠看就已經夠俊美的了,近看更是無可挑剔,雖然臉色蒼白得了無生氣,卻絲毫掩蓋不了其本質。

猶豫間,她試著碰了碰他的臉頰,感覺到從指尖傳來的冰涼,驚得立即縮回手。

怎麼回事,這難道是一具死屍?

她慌張地退開兩步,又很快否定這個結論。根據她穿越來到中世紀這一年多的經驗,眼前的這個男人應該不是人類,而且八成跟那些碧骸有關。

就在這麼想時,她背後的海面躥出了四條人影,剛好應驗了她心中的猜測。

這四條人影,分別是五大碧骸的其中三個──西番蓮、桑羅蘭和賽連。而最後一個渾身浴血、看起來離死亡已不遠的男人,正是當年叱咤整個血族世界的王者,如神一般高貴的初代碧骸傑歐瓦……

納納難過地望著這個賦予她“純血”的吸血鬼,剛剛才下定的決心,又開始動搖起來。

☆、(30鮮幣)諸神的詛咒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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