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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繭魂二十三 映著地上殘缺可怖,和他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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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獸們全都撲向了人頭蛛,包括秋蟬的靈相獸,直接張開大嘴,將人頭蛛叼離了萬俟修的面前。

而沒有了人頭蛛的阻擋,萬俟修直接被眾人的招式攻擊,瞬間便轟成了一片飛灰!

人頭蛛被一群靈獸按在地上撕扯,見萬俟修被攻擊消散,發出了尖銳的嘶嘶叫聲。

它鋼刀一樣的腿被不斷地撕扯下來,翻不過身,也逃不掉,被群獸撕扯踐踏得哀叫不斷。

而眾人蓄勢待發的第二波攻擊直接喪失了目標,他們全都楞住了。

這時候天坑之中血氣翻湧的速度也肉眼可見的減緩,被血氣催動的大陣也變得斷斷續續。

尹玉宸自半空之中凝化成人形,以魔盾不斷地在吸取著血魔的魔氣,血魔的身形時不時在翻湧的血氣之中顯形,露出痛苦猙獰的表情,嘶喊著:“放開我!這不是我願意的!啊啊啊——”

然而因為這些血氣不僅僅是來自血魔,更多是來自凡人,甚至裹挾著靈力。

尹玉宸此時此刻的雙眸散著不詳的紅光,面露痛苦,他魔盾之上的小陽,因為吸取了這些血氣,身體正在肉眼可見的漲大,但是身體也在不斷地被腐蝕,殘缺,甚至掉了好幾條腿。

宴春緊張地看著尹玉宸,試圖操縱他的天魄,生怕他被這血氣占據了神志失控。

荊陽羽此刻跑到了衡玨派掌門葉涉的面前,擡手試圖去叫醒葉涉,結果手直接穿透葉涉的肩膀,荊陽羽一句師尊卡在嗓子裏。

這難道只是個幻象?

不可能,他明明能夠感覺師尊的氣息!

荊陽羽再度伸手嘗試,以靈力探入了葉涉的身體。

伏天嵐和宴高寒四外環顧,並沒有因為萬俟修被他們眼看著打成飛灰,而放下心來。

眾人也震驚地喊道:“萬俟修呢?死了?”

“這麽輕易就死了?怎麽可能?”

“它的魔盾魔寵不也只剩下一條腿了麽?他們之前的布置或許已經耗費了所有魔力。”

“可我總覺……”

“玉宸,小心!”

宴春道心靈盾之上的小陰感知到了小陽的危險,又瘋狂撞擊起了靈盾。

而宴春瞳孔驟縮,看到了尹玉宸的身後凝化成的一只大手。

尹玉宸察覺到什麽要散成魔氣躲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這只大手一把抓住了尹玉宸的後頸,直接扼住了尹玉宸的脖子,尹玉宸散了一半的身體被迫凝實,並且他的魔盾瞬間潰散,他竟是完全被壓制住,一點魔氣也使不出了!

很快得救的血魔試圖逃竄,只可惜才爬出天坑,還未能從一灘蠕動的血肉化為人形,便又被一只虛空之中凝成的大腳,狠狠踩住。

血魔尖叫一聲:“魔神饒命!”

而後被提著狠狠砸回了魔域天坑,“繼續!”萬俟修命令道:“敢跑,即刻讓你灰飛煙滅!”

半空中萬俟修凝成龐大人臉,宛如巨人一樣俯視著眾人,像是在看著一群螻蟻。

眾人心頭俱是一凜,萬俟修果然沒死,方才只是騙他們的。

他只用血氣凝成了巨大的上半身,下半身和天坑之中在不斷湧動的血氣混在一起。

他竟然能夠將這些生人血氣化為己用,要知道這些血氣之中含著的可不只是魔氣,還有靈氣!

血魔就因為被作為開啟大陣的媒介,被這些夾雜在血氣之中的靈氣腐蝕得本體越來越小,從一面湖那麽大的本體,現在只剩下這一灘了!

可是萬俟修凝化的人形,甚至沒有了方才被眾人打散時那樣面容扭曲,依舊俊若天神,可見他之前只是戲耍眾人。

“我勸你們不要白費力氣。”萬俟修說:“擋我者死!”

他說著,手上狠狠一捏。

尹玉宸雖然沒有發出叫聲,但是他身上的魔氣瘋狂朝外湧出。

他掛在魔神巨大的手掌之中,像一塊在被擰幹水的抹布一樣,眼見便要徹底灰飛煙滅。

宴春將道心靈盾撐得最大,淩空躍起,裹挾著繭魂境中期修士的所有靈力,自殺一般朝著強大到令人心顫的魔神撞去!

他們說好的,若生一起生,若死一起死——

宴春靈盾上的湮靈水順著小陰的嘴裏噴泉一樣朝著魔神噴去,而宴春本無本命法器,但是這一刻,她將自己的靈盾變成了法器,動用了她幾乎不會動用的絕技——魚目!

便是在短時間內覆制對戰之人的絕技!

魚目混珠!

靈光霎時間大盛,宴春也在半空之中,凝化成了和萬俟修一樣大的人形。

她身前靈盾便是她無堅不摧的圓形刀刃,宴春直接切掉了萬俟修抓著尹玉宸的手。

而與此同時,見到自己女兒朝著魔神沖去的宴高寒,也手持本命沖了過來,這一瞬他整個人也都攏在了劍光之中,如一柄開天辟地的巨劍,直接朝著凝化的萬俟修身體刺去!

萬俟修和宴春面對面,眼中有些許震驚,很快他凝化的人形便維持不住,他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一句話,便轟然化為了一團血氣,消散在了半空。

尹玉宸得救,宴春因為這一擊幾乎耗費了所有靈力,從半空之中跌落而下。

尹玉宸抱住了她的身體,直接落在了天坑邊緣。

天坑之中湧動的血氣凝滯了,那些自這魔域大陣拔地而起,沖天而去,穿透到人間的靈洞和魔窟,也在減緩。

可是大陣上流動的血氣似乎已經足夠了。

地面轟隆隆地開裂,天坑的最中心,裂開了一條散發出濃重魔氣和令人窒息一般靈氣的口子,像一只蟄伏的巨獸終於睜開了眼睛。

地動山搖不可阻止。

宴春被尹玉宸緊緊抱在懷中,她將頭放在尹玉宸的肩膀上,看向了宴高寒和伏天嵐,露出了一個疲憊又無奈地笑。

到底還是無力阻止。

血魔湮滅前的哀叫震徹天坑:“萬俟修我草你姥姥!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天坑之中的裂痕變大,眾人焦急道:“怎麽辦,真的沒有辦法阻止大陣了嗎?”

荊陽羽沒能喚醒葉涉,看向那緩緩開裂的天坑之下沖天而起的靈魔之氣,回頭看了一眼同伴們,說道:“或許還有辦法……先輩們當年,便是自爆靈府,直接以身馴道,阻止了冥星海的倒置。”

眾人的表情滿是悲切,秦妙言縮了下脖子,默默躲到莫澤身邊去,扯過地上的一件黑袍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心裏對荊陽羽罵道:“腦子有病!”

犧牲奉獻她是絕對不會去的,就算是冥星海倒置,天崩地裂,她也要最後一個死!

莫澤顯然和秦妙言想得一樣,這兩個人帶人已經開始悄悄後退了。

可是場中除了他們,其他人全都在聽了荊陽羽的話之後,入魔一樣,漸漸地朝著天坑的邊緣聚攏。

荊陽羽說:“我先……”

他還沒等說話,一直毫無反應,仿佛只是個投影的衡玨派掌門葉涉,突然間睜開了眼睛,身體散發的靈光消失,他也突然有了實體。

他之前只是在抱元守一,保存住自己最後的靈力。

此刻他一把抓住了要跳天坑的荊陽羽,開口聲音沙啞如老鴉,“不要上當!”

荊陽羽震驚站定,回身連忙喜道:“師尊,師尊你沒事吧?”

眾人見葉涉在這個關鍵時候醒了,也都是喜形於色。

然而葉涉卻並沒有理會眾人,而是緊緊抓著荊陽羽,對著他道:“你要成魔,你要成魔才能跳!”

荊陽羽半跪在葉涉身邊,根本沒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只見葉涉兩句話的功夫,身上的血肉仿佛被抽空一般,眨眼之間便皮包骨,頭發花白。

“你是天生魔體,只有成魔才能打敗萬俟修!”

“徒兒,成魔去!”

葉涉說完,直接口吐濃黑色的魔種,這麽近的距離,荊陽羽對他又全然沒有防備,這魔種瞬間從荊陽羽的七竅鉆入——

“大師兄!”宴春叫了一聲,卻因為靈力耗盡難以起身。

衡玨派修士立刻圍上去。

然而葉涉卻像是吐出了這最後一個魔種之後,徹底油盡燈枯,如同一個被畫皮掏空的人皮一樣,直接癱在地上,連骨肉都已經消失。

尚存的最後一絲意志,狂笑道:“萬俟修,你冥頑不靈,我徒兒天生魔體,他能克制你!”

這聲音回蕩在天坑邊緣,伴隨著荊陽羽的慘叫聲。

他的七竅之中不斷鉆出濃重魔氣,他痛苦地試圖以靈力驅逐體內魔種,但是根本做不到。

因為這顆魔種,是葉涉身體裏唯一一顆極階魔種。

五百多年前,衡玨派掌門葉涉,因為一時被命魂鏡所惑,參與了四大宗門和魔族聯合,將滅世的人間神王滅在萌芽的計劃。

自那之後,葉涉被業果所累,道心動蕩,他一直在尋找彌補的機會。

直到三百多年前,他在魔域天坑之下,尋到了還在做戰魔傀儡,每天在生死邊緣掙紮的萬俟修。

衡玨派掌門將門中的事宜交給門中長老,而後入了天坑,只想要盡可能彌補當年所犯下的錯。

當時的萬俟修表現得非常痛苦,恨他,也怨他。

只是因為葉涉一直在天坑之中設法幫他,就算偶爾會出天坑悄悄回到修真界,卻總是會回來。

萬俟修漸漸地,對他不那麽抗拒。

而葉涉不知道,已經成了魔的萬俟修,失去了親人和妹妹的萬俟修,早就不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光風霽月心懷天下的“西鄰國大皇子”。

他在騙葉涉,用盡各種各樣的辦法欺騙葉涉,對葉涉說自己只是想要做一個好魔。

不想被人壓著,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要求,但是戰魔太強了,他如果無法暴靈,沒有自己的屬下,他一輩子也出不去魔域天坑,會死在這裏。

葉涉最怕萬俟修死,他死了業果便更加難以擺脫。

於是經年日久,他被萬俟修偽裝的樣子欺騙,答應以靈體為他孕育第一枚魔種。

萬俟修說將這樣的魔種種在魔修的身上,就能掩蓋魔修身上的魔氣,他就能出魔域天坑,再也不受戰魔的控制。

可是葉涉不知道,他種下的這顆魔種,乃是萬俟修身體裏面凝化而成,是魔修操控人的一種手段。

葉涉便這樣成了他的傀儡,一直用自己高境修士靈合的靈體,在為他源源不斷地產出能夠重在修士身上也不會被發現的魔種。

葉涉甚至被萬俟修操控著時不時去修真界活動,還收了徒弟,傳信回衡玨派等等,以防引起正道修士的懷疑。

萬俟修因此擁有了數不清的手下,葉涉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一直都在勸說萬俟修。

萬俟修又騙他,說自己不能不爭,否則會被其他的魔修吞噬。

他說他不會害人,只是想要當上魔神,然後一直騙葉涉,一直騙他,騙到了葉涉的靈體徹底如現在這般消耗一空。

化為一塊醜陋的人皮。

葉涉總算是最後留了一個心眼,留了一顆極階魔種,想著給他的大徒弟種下,他早就發現,他的大徒弟是天生魔體。

最開始葉涉以為他的大徒弟是萬俟清玉的轉世,萬俟修才會操控自己收他為徒,以此勸說萬俟修放下一切,好全了自己身上業果。

但是後來葉涉發現,天生魔體也並非是萬俟清玉的轉世。

葉涉他也用這個理由騙過萬俟修,但是萬俟修完全不上當。

他不相信他的妹妹轉世投胎成了男人,除非他親眼所見命魂鏡中預言,可他一個魔,如何能見命魂鏡?

不過他曾經倒是仗著葉涉已經完全被魔種吸幹,沒有了掙脫和反擊的能力,所以對葉涉吐露了自己的弱點。

萬俟修告訴葉涉:“只有天生魔體,才能對付我。”

這便是葉涉撐著最後一口氣,等著荊陽羽來到他的面前,等著大陣開啟,等著他在命魂鏡之中見到的那些“未來”成真。

葉涉從衡玨派出來找萬俟修之前,看到了這一幕預言,他看到魔神終將被戰勝!

因此他將魔種親手種入了自己的徒弟身體裏,終於毫無遺憾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一樣,合了預言之中看到的,堂堂衡玨派掌門,四宗門之首,死成了一塊醜陋幹癟的皮。

可是他的“功成身退”,不過又是所謂命運開的一個玩笑罷了。

一直消失無蹤的萬俟修,竟然在大陣緩緩開啟的裂紋處,再度凝成人形。

嗤笑一聲說:“你們衡玨派的掌門真是蠢得可憐。”

“天生魔體就想對付我?”

且不說覺醒成魔,還不知道覺醒成八魔君的哪一種,就這種剛剛覺醒的魔,不夠萬俟修一口吃的。

他的身形慢慢凝化,對著露出恐懼神色的眾人嘆息一聲,說:“本來想要看看你們為了大陣自我犧牲,一個個跳進來做養料呢。”

“可惜了,這老東西壞了我的計劃。”

萬俟修聲音到這個時候,竟然也不緊不慢,說:“那就不好意思了諸位,凡間的那些生人開啟這陣法實在是太慢了,你們修為高血氣才能夠勁。”

萬俟修說著,舉起了大掌,直接覆蓋眾人頭頂半空之中,而後終於不再藏頭露尾,展現出了他真正的能力。

所有人一瞬間都不能動了,仿佛被什麽千斤之物狠狠壓在頭頂,身體之中的靈氣和魔氣,同時被萬俟修凝化的大掌吸取。

一時間尖叫聲此起彼伏,正在魔化的荊陽羽像一條魚一樣彈起,他的雙眸已經變成了一片血色,他被最信任的師尊親手種了魔種,覺醒成了魔。

宴春和尹玉宸都被壓在天坑的邊緣,天坑之中的大陣已經又裂開了一個特別大的口子。

宴春看到了奔湧的靈魔之氣從那裏噴薄,朝著天空之中沖去,和靈洞還有魔窟一樣,即將摧毀整個人間。

可是他們此時此刻,都已經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宴春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們,不甘地在這強大無比的力量之下,擡起了頭。

“你看什麽?”萬俟修溫柔的問宴春:“好奇我為什麽能夠同時吸取靈氣和魔氣?”

萬俟修說:“我喜歡你這小友,我來為你解惑。”

“因為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修士,將我一個天生靈體,生生逼得入魔。”

“五百年,我身體不由自主吸取靈氣,又被迫吸取魔氣,靈魔之氣在我身體當中並存五百多年,每一天,都猶如淩遲。”

萬俟修的聲音裏面甚至沒有什麽濃重怨恨,平鋪直敘的仿佛在說別人。

“我的身體不斷被撕裂,又自愈,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啊,靈魔之氣現在能夠在我的身體之中並存,這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事情吧?”

“啊……”

“啊——”

“啊啊啊——”

宴春聽到同伴們在哀叫,她緊緊抱著尹玉宸仰頭,淚流滿面,又看向自己的父母也抱在了一起。

結局似乎已經無可避免了。

那些被藍陽長老召出的靈寵,四散奔逃,但很快都被吸光了靈氣甚至是血氣,成為了和葉涉掌門一樣的,幹癟的皮。

而它們都癱在地上之後,被它們撕咬的那人頭蛛,卻竟然還頑強地活著。

它也在被吸取魔氣,但是它沒有試圖逃跑,而是正朝著魔神的方向爬。

它只剩下一條殘缺的腿,在地上艱難地刨著,它的肚子全都破了,猩紅色的內臟流了一地。

它托著自己,朝著魔神的方向去。

宴春已經徹底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靈力在飛速流失,境界也連連後退。

她躺在尹玉宸的懷中,尹玉宸虛弱地貼在她的耳邊,一遍遍地,哪怕發不出聲音,也在說:“姐姐……我愛你。”

宴春視線開始渙散,她祈求什麽,哪怕是之前那種被取代身體的感覺,只要讓她擁有力氣。

她想要救人。

救下她的親人和愛人。

很快,身體一輕,宴春覺得自己已經神魂出竅,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一陣風便能吹散。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艱難拖著肚破腸流的半截身體,爬到天坑邊緣,正艱難仰頭看著魔神的人頭蛛。

它臉上一直都纏著厚厚的蛛絲,連眼睛都不曾露出,宴春一直都以為,這個人頭蛛是沒有臉的。

她得知了魔神的魔盾被擊碎,它卻還不離不棄的時候,心中其實是對它這樣忠於主人的魔寵,無法恨起來的。

它們只是聽命於主人。

可是宴春竟然看到了這人頭蛛人頭上的蛛絲被撕破了,露出了一張雖然被靈獸啃食過,但竟然能從剩餘的好皮上看美麗樣貌的臉。

竟是一個女子。

宴春悚然。

宴春出竅的神魂登時落回身體,她從這人頭蛛半張臉上,看出了魔神萬俟修的神韻!

它的身體也因為被抽取魔氣在慢慢消散,萬俟修的眼中根本沒有它。

宴春回歸身體之後,用僅存的所有力氣喊道:“萬俟修!你的妹妹沒有死——”

提到妹妹,萬俟修聞言頓了下,接著冷笑了一聲。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停頓間歇,宴春指著已經垂落了人頭的人頭蛛說:“她一直在你身邊,她住在你的魔盾之中,是你豢養的人頭蛛!”

人頭蛛本來已經徹底喪失了力氣,可是聽了宴春的話,頓時嘶嘶兩聲,下意識地想要掙紮起來,將蛛絲纏縛在臉上。

可她只剩下一條腿,只有半個肚子,肚子裏沒了蛛絲,她只能艱難用一只腿在地上刨,企圖逃跑。

魔神頓住,他的笑意還在臉上。

他根本沒有相信宴春的話,他以為這就是絕境之中,小螞蟻的掙紮咬人。

他不費吹灰之力,將那個企圖跑掉的人頭蛛翻過來。

這個小東西跟了他四百餘年,一開始他根本不屑將它放進魔盾,因為它的修為實在是太低微了。

但是它勝在忠心,鞍前馬後,為了增長修為十分拼命。

後來做了他的魔盾靈寵,更是和他配合得天衣無縫。

但是萬俟修除了對戰,跟本從來不跟它交流溝通,它也從來沒有表達過什麽自主意願,只是總要跟著他。

它對萬俟修來說,只是個聽話的小玩意。

他的魔盾破碎之後,萬俟修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魔盾,他完全能夠同時控制靈魔之氣。那他自然也就不需要什麽魔寵。

可這個在他魔盾破碎之後,卻沒有離開他,或者試圖反噬他的魔寵,確實讓他有點欣慰,甚至還將它繼續留在了身邊。

但在進入了魔域,這人頭蛛布置下了那些陣法,魔氣已經耗損殆盡,連蛛絲也要沒了。

萬俟修就放棄了它,任由那些靈獸將它扯碎。

在他眼中,它不過是個蠢物。

萬俟修帶著對宴春這個小螞蟻徒勞掙紮的,不屑的笑意,輕而易舉地將那個人頭蛛翻了過來,仰面朝上之後,失去了蛛腿和下半身的人頭蛛嘶嘶叫得格外淒慘。

萬俟修垂頭看了一眼,那根本跑不了的人頭蛛,頭扭轉向旁邊,一條腿瘋狂蹬動。

萬俟修將它頭扳回來,然後用魔氣撕開了它臉上殘存的蛛絲。

他漫不經心,他要向宴春證明,掙紮是沒有用的。

但是當他對上人頭蛛的人頭本相的時候,萬俟修所有的動作都頓住了。

他像一個碩大的雕像,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他血紅的雙眸,映著地上殘缺可怖,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血紅色盛滿了悲傷,卻根本流不出淚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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