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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破妄三十二 姐姐這次說話要算數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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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很好,姐姐,保持住這樣就好了。”尹玉宸又說。

“嗯。”宴春呆滯地站著,看著像是出神。

還沒等進入歷練場,因為剛才動手打人的事情,宴春已經被弟子們隱形孤立起來了,沒人站在她身邊。

荊陽羽在遠處,朝著這邊看了一眼,看到莫秋露哭了,宴春又逞兇,微微皺眉。

但他現在沒工夫管這種事情。

等到弟子們分組開始進入歷練場之前,荊陽羽的聲音才裹著威壓傳遍全場,公布了今年的歷練場,是由丹心院的長老提供。

場中一陣歡呼,丹心院和醫閣不分家,丹心院長老的秘境裏面大多都是仙草靈植,或者藥用的靈獸和攻擊性比較強的小型魔獸。

相對其他長老的秘境,更適合低階弟子取用。

荊陽羽示意他身邊的一個弟子,念誦了一遍歷練規則,諸如不得搶奪同伴的東西,不得傷人,不得尋釁滋事……等等一堆不得。

而後又公布了此次秘境歷練單人獲勝和組隊獲勝者,分別的前三名的獎勵。

獎勵是一些弟子便於越境操控的守護和攻擊法器。場中又是一片歡呼。

陣法墻上有每一組每一個弟子的名字,符文金光在哪個墻上閃過,對應的隊便上前,進入歷練秘境的入口。

場中人迅速消失著,宴春卻在這個時候問尹玉宸:“對了,你怎麽猜道方才莫秋露要我打她?還有她之前的一系列舉動?”

這時候正趕上輪到宴春這一隊進秘境,他們這一隊有二十五個人,帶著四象面具的外門弟子有五個,扮成李恒的尹玉宸,就在這些外門弟子之中。

宴春因為和尹玉宸說話,站著沒動,她和那些內門弟子也走不到一起去。

尹玉宸走到宴春身邊的時候,咬著牙沒有停留,在靈臺之中回覆宴春:“她那種小人,想要做什麽事情,有什麽反應,我們不是早就推測到了麽?”

“確實不難猜。”宴春說:“可你怎麽能精準地判斷出她每一刻的想法?”

尹玉宸語塞片刻,說:“姐姐果真聰明,什麽都瞞不過姐姐。”

尹玉宸說:“姐姐還記得我制作的那個假裂魂嗎?我在那上面動了手腳,以靈力驅動的人,會被打上一道窺靈印,這東西是邪書裏面沒有的,我自創。她現在的一舉一動包括思想,都在我的窺視下。”

宴春這才恍然:“怪不得你說等到莫秋露中招之後,一切聽你指揮就好!”

窺靈印這種邪術確實有,只不過尹玉宸知道莫秋露的想法卻並不是利用這個,而是當時隨著假裂魂的開啟,鉆入莫秋露身體裏面的那些現在已經初步化為了細絲的符文。

尹玉宸輕易地把宴春說服,然後宴春也緩步朝著歷練陣法的入口,一片靈霧扭曲的地方走去。

為了防止弟子之間相互爭搶資源,進入了秘境之後,每一組都會被傳送到不一樣的地方。

宴春這一組從入口一進來,便是一片山林。林中似是剛剛下完了雨,現在空氣濕漉漉的,陽光順著樹葉縫隙灑落,清風卷著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所有的弟子們都跟著心神一蕩。

“這裏的靈氣真的好濃郁哦……”有弟子感嘆出聲。

“我看到了有奔雷蘑!好多啊……”

奔雷蘑是一種煉制丹藥的常用藥材,對於修真者來說,有清新醒神,壓制心魔的作用。

修真者皆為凡人,凡人有七情六欲,自然容易生出心魔。

奔雷蘑就算弟子們不能直接使用,帶出去和醫閣是直接能換醒神丹的。

於是弟子們迅速散開采蘑菇去了,只剩下幾個境界稍高的內門弟子,和根本不認識奔雷蘑的外門弟子。

宴春和莫秋露也正在其中,莫秋露在同內門的其他弟子搭話,大概是知道了自己以後在內門的地位“非同凡響”,所以她又燃起了自信。

像只花蝴蝶一樣,恨不得所有人都喜歡她,這個叫師兄,那個也叫師姐,當所有人可愛小師妹的心昭然若揭。

甚至采了奔雷蘑,給了一個不怎麽熟悉這些藥材的禦獸院男修,就是之前被宴春“欺負”的那一個。

莫秋露說:“給你這個,出了秘境可以去醫閣換取醒神丹的。”

這可真是咬人一口,給人舔舔的純粹狗東西做法。方才讓宴春欺負這個弟子的不就是莫秋露麽!

那個男修在禦獸院中便十分不受同門待見,被欺負成習慣了,縱使身高腿長的模樣還俊,但總給人一種窩窩囊囊的窩囊廢感覺。

只不過莫秋露把奔雷蘑一給他,他看著莫秋露的表情卻像是見了鬼,連忙後退了好幾步。

宴春差點沒能崩住自己冷漠的表情,她現在是真的好喜歡看莫秋露吃癟。

男修搖頭如撥浪鼓,說道:“多謝,不要。”

說完之後轉身便走,宴春通過腦中靈臺,和尹玉宸感嘆:“哇,這個小師弟好啊!”

“他叫孫黎,和雲睿誠很不錯的,為人蠢笨,頭兩年進入內門禦獸院,但是過的不如外門弟子,還靠著雲睿誠接濟呢。但是還算能信任,姐姐如果喜歡他,以後可以讓他給你辦事兒,他認識你。”

宴春聞言驚奇,“認識我?那我上來就揍他,不太好吧?”

“他是故意湊你腳邊的。”尹玉宸說。

“哎,”宴春心情覆雜,“其實你不用這樣的,還給我安排了人,我自己也可以啊。”

尹玉宸沒再說話,而是站在宴春不遠處,微微擡起頭透過四象面具,看了宴春一眼。

如果可以,尹玉宸恨不得把整個衡玨山的人都變成他的人,全都留給宴春,好讓她能夠一直無憂無慮下去。

宴春又在靈臺之中說:“玉宸,我不是見個小師弟就喜歡的,我只喜歡你啊。”

尹玉宸裝作采蘑菇,路過了宴春身邊,這句話不是在靈臺之中聽到的,是真真切切從宴春口中聽到的。

他猝不及防,腳下踉蹌,正巧這會兒莫秋露忙著討好別人去了,沒朝著宴春這邊看,也沒對她下什麽指令。

於是宴春眼疾手快的扶住身邊踉蹌的外門弟子,小聲快速說:“小心,地上有很多刺鉤騰,紮了痛癢得很,不愛好。”

宴春說完,迅速直起腰,松開了這個外門弟子,同時震驚地發現,他輕的簡直沒有重量似的,手臂宴春抓了一把,可能也就比她自己手腕粗不了多少……

宴春再一看他快步踉蹌著離開的背影,發現他的長發花白,有些驚訝,這是個天人五衰的修士。

怕是最後進一次歷練場,來碰碰運氣吧。

“姐姐,莫秋露過來了收斂表情。”尹玉宸在宴春腦中提醒。

宴春頓時又變得滿臉呆滯。

莫秋露拿著一堆奔雷蘑過來,看到了杵在那裏的宴春,心生一計。

她拿著奔雷蘑去了宴春身邊,腆著臉湊上來,對宴春說:“水雲,你不認識奔雷蘑吧,你應該接觸不到這種低品階的靈植,你看……”

宴春心說我不認識?這林中所有的植物她都認識!

邪書裏面巫蠱術法,最擅長就是利用手邊能夠接觸到的所有植物的特性和毒性制作蠱毒,宴春惡補了一整個書架的巫蠱術,至少常見的靈植甚至是凡草,沒她不認識的!

不過很快宴春就知道莫秋露要做什麽了,她故意撒了奔雷蘑,這些蘑菇可不是她一個人采的,還有她幫著別的弟子拿過來的。

這東西要曬曬才能收起來。

結果這些奔雷蘑正好掉在宴春的腳邊,然後腦中的尹玉宸就說:“把蘑菇都踩爛。”

宴春邊踩,邊牙癢癢,“莫秋露就會這種幼稚的招式?有能耐操縱她殺人啊!”

一旦莫秋露動了讓宴春殘害弟子的心思,這種“大動作”一定會觸動她們之間的共生頸環,到時候頸環亮起,符文閃動,誰為金,誰為銀,誰妄圖操控誰做壞事,一目了然。

哪怕內門的其他人不明白,荊陽羽和雙尊一定明白,那才是宴春和尹玉宸商量好的,讓莫秋露露出真面目的關鍵。

可現在莫秋露就會搞這種惡心的小動作,宴春煩死了!

“姐姐別急,”尹玉宸說:“雙尊明晚才能回山,姐姐也說,命魂鏡之中魔窟現世在明天淩晨,她一定忍不到那個時候的。”

“而且她現在在測試你的聽話程度。”

宴春被尹玉宸安撫,踩完了蘑菇,莫秋露又哭了,叫了其他的弟子來。

被踩了蘑菇的弟子很生氣,於是終於如莫秋露所願,眾人開始指責宴春。

宴春充耳不聞,又按照尹玉宸說得做出一副,“爾等皆為螻蟻”的表情。

秘境外的荊陽羽簡直急的手心出汗,昨晚雙尊傳話回來,說今晚便能回到山中,宴長老的傷勢不容耽擱。

他們回來必然要看宴春,可宴春自從進了秘境和莫秋露分在一組,簡直像故意要讓弟子記恨她似的。

荊陽羽本來和雙尊說了宴春的變化,說她越來越好,像個大人了,可……現在看來,倒比在滌靈池的時候還要任性妄為。

雖說這些弟子們,沒誰敢傷宴春頂多是說些憤憤不平的話,可符文鏡外觀看歷練的弟子們很多,荊陽羽擔心的是宴春日後在門中怕是難以受內門弟子們敬重。

宴春身自在其中,卻並不擔心自己未來不受敬重,她擔心莫秋露再搞這些小伎倆,她要忍不住不裝了,直接掐死她算了。

不過再怎麽不高興,宴春也只是在腦中和尹玉宸說了下,還是很沈得住氣的,按照莫秋露的“指使”,一天之內,把同組的所有弟子得罪了個遍。

到了晚上他們找到一處野草稀疏的山坡休息的時候,身邊的弟子們已經只剩下十幾個。

其他的全都放棄組隊獲勝的希望,做獨行俠去了。

而宴春裝了一整天的呆子,現在正在腦中和尹玉宸抱怨,秘境歷練還有三天呢,這可怎麽熬啊。

尹玉宸溫聲細語地安慰著宴春,宴春聽著他的聲音就一陣舒適,莫秋露晚上不折騰她了,宴春除了餓之外,聽著尹玉宸的聲音,還有種昏昏欲睡。

這會兒風莫名大了一些,宴春半躺在那裏,邊和尹玉宸閑聊,問他他凡間宗門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邊聽著莫秋露和別人說說笑笑。

宴春“作死”了一天,被孤立在一邊。

莫秋露則是被弟子們圍在中間,身邊還有個已經和莫秋露稱上姐妹的女弟子,同幾個內外門的男修在談論著今天收獲不小。

一個弟子道:“這丹道長老的秘境之中,果真是靈氣充裕,到處都是靈植,不過我們走了這麽久了,離進入秘境的那個樹林已經好遠,卻一個靈獸也沒有碰到過,更沒碰到其他的弟子,有些奇怪。”

莫秋露說:“我聽聞這歷練場中的靈獸全都溫順,說不定它們也怕我們,躲著我們呢。”

她身邊的女修頓時附和,她今天得了莫秋露送的很多好東西,現在恨不得和莫秋露貼一起。

其他的男修也覺得莫秋露說得有道理,宴春看著那邊,見幾個戴著四象面具的外門弟子,倒是不怎麽加入莫秋露他們的話題中。

“玉宸,你知道嗎?這一次的外門弟子中,有個天人五衰的老者。”

宴春在靈臺中說:“我從前其實不太懂大部分修者對長生的執著。”

“在我看來,生來人世,只要過得隨心滿意,什麽時候該死了,沒必要非賴著活。多給鎖魂無常們找麻煩啊。”

“是姐姐通透,”尹玉宸說,“修士和凡人蠅營狗茍,沒幾個能夠堪透大道,放棄長生。”

宴春被誇得都不好意思了。

她說:“你別急著誇我,我還沒說完……我最近,嗐。”

“就是跟你好了,我才發現,我從前想死的想法有多蠢。”宴春說:“茍延殘喘也好,像那個外門弟子一樣天人五衰也罷,只要你還在的話,我總覺得還是人間有趣兒些。”

宴春說:“你和我的生辰相同,命格估計也一樣,我之前一直覺得,天煞孤星是最狠毒的詛咒,可如果是兩個天煞孤星在一起呢?”

宴春嘿嘿道:“我們來試試,到底誰的命更硬些,誰先克死誰?”

宴春說這話的時候,純粹是在同尹玉宸開玩笑。

可一直都很配合她說話的尹玉宸卻沒有笑,也沒馬上回應,而是沈默了半晌,說:“姐姐,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嗯?什麽事?”

“記住你今晚說的話,我在,你便不能想著離魂而去。”

“還有,”尹玉宸說:“姐姐不是天煞孤星,縱使我先姐姐一步而去,也不是姐姐克我。”

宴春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就是開玩笑的,怎麽尹玉宸還當真了……

“咦……那邊怎麽起了旋渦,是風嗎?”宴春還沒想好怎麽回尹玉宸的話,就看到莫秋露身邊的一個弟子站起來了。

他望著不遠處,對身側的弟子們說:“你們看看,那旋渦是不是越來越大?難道是什麽靈獸帶起來的?”

宴春嗅到了一股不太尋常的氣息,讓她心口一悶,這種感覺有些熟悉,或者說,是久違。

她顧不得偽裝,也從地上站起來。好在這一會兒所有人都站起來了,莫秋露沒發現宴春的異樣。

在看清了不遠處旋渦的瞬間,宴春眼睛猛地張大,腦中快速同尹玉宸說:“玉宸,魔窟不知道為什麽,提前了……”

“快讓弟子們全都撤出來!各位長老準備去營救你們的弟子們吧!”

伏天嵐風塵仆仆帶著受傷的宴高寒回來,此刻站在符文境面前,對門中各長老和荊陽羽說:“你們有所不知,從今晨開始,魔窟屢屢在凡間現世,最開始只是靈氣相較濃郁的宗門。”

“後來連普通宗門的聚靈陣也會引來魔窟現世,現在凡間各個宗門已經一片混亂。衡玨派是因為大陣壓著靈氣不曾外洩,才沒有引來魔窟現世,宴高寒就是在魔窟現世的時候救人傷的,但我們那時候是在魔域附近。而今天一天的時間,凡間猶如千瘡百孔的竹籃,各地都有魔窟現世,全都在靈氣濃郁之處。”

“現在你們開啟了秘境,秘境之中靈氣最是充裕,又不在仙山大陣的覆蓋下,很快便會引來魔窟現世,到時候這些弟子們都會被卷進去的!”

伏天嵐雙眸帶著些許血絲,看向各位長老,她也是在快要回到衡玨派的時候,才得了無間谷一位故友傳信,說魔窟異常現世,和凡間亂成了一鍋粥的事情。

伏天嵐聽到之後立刻就想到宴春,恐在通信玉之中說不清楚,這才急急趕回來,現在因為受傷加上禦劍疾行,伏天嵐喉間一陣陣湧上腥甜,內府亦是翻騰不止。

長老們驟然聽到這種消息,還有些難以置信。

但是他們大多數多年不曾關心山外事,見伏天嵐表情凝重,也知道此次事情的嚴重性。

藍陽長老率先起身,對長老們說:“此事不宜耽擱,先把孩子們撤回來再說,我先行一步,我禦獸院的弟子最多!”

“長老且慢,我已經令人將靈器閣開啟,諸位長老帶上法器再進去救人不遲。”

荊陽羽在通信玉上已經安排了弟子們開始動作,然後看向神情憔悴的伏天嵐,說道:“伏長老不要擔心,宴長老的傷勢急需去滌靈池,更需人護法療傷,你且先去,隨後我也會進入秘境。”

他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很明顯,他會把宴春安全帶出來。

伏天嵐立刻心放下一半,一雙美目之中泛上了一點水霧:“代掌門也要千萬小心,魔窟屢屢現世,定是魔域那邊內部出了變故,這一次撤回弟子,需得派人走一趟魔域了。”

“嗯。”尹玉宸點頭,各位長老知道事情嚴重,也都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符文鏡上面,秘境之中第一個魔窟已經現世,幸好它周遭沒有弟子,卻是非常兇惡地將那片棲息的靈獸全都卷入其中。

所有觀看秘境之中的弟子都發出了驚呼,因為魔窟的魔氣極其強橫,甚至有靈獸還未等跌入其中,便被罡風生生扯碎。

而此時此刻在秘境之中,宴春他們一行人也正瘋狂逃竄,魔窟在他們身後如生了眼睛一樣,窮追不舍。

一行人狼狽至極,而魔窟因為始終沒能吞噬到生人,越擴越大。偶爾吞噬了靈獸會短暫緩慢下來,算是能給一行人片刻喘息,但很快魔窟就會重新加速。

他們跑過的地方樹木繃斷地面開裂,最終全部都變成了魔窟,天上烏雲匯聚,劫閃感知到了魔氣現世人間,轉眼間電閃天罰與暴雨已至。

瓢潑的大雨兜頭淋下,宴春恍然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十一年前。

但不同的是那時候魔窟現世之後,她和一同歷練的內門弟子們,是帶了上品保命法器的,將法器罩住身體,便能夠在罡風雷電之中不被拽下魔窟。

而當時魔窟現世在凡間村莊,猝不及防的村民們和牲畜包括房屋一起被卷入了魔窟。

魔窟現世,只有生人血祭能夠平覆,當時宴春伸手去撈那個小孩的時候,魔窟已經吞噬了生人,開始回縮。

宴春才能夠僥幸在荊陽羽這脫凡境修士趕到的時候,只是被拖到魔窟邊緣,還沒來得及被吸進去。

但是這一次明顯不同,這一次的魔窟現世,和上一次相比簡直是孫子和祖宗的區別。

宴春和一群人跌跌撞撞在林間奔逃,身後是電閃雷鳴和樹木山巒被摧折的恐怖聲音。

“魔窟現世唯有生人血祭才能平覆!”急奔之中有弟子喊道。

“我算是知道為什麽這裏一個靈獸都沒有了,天吶……快加速,過來了!”

“我們……能逃得掉嗎?內門知道我們的遭遇嗎?還沒派人來救我們嗎?!”

莫秋露身邊的那個女弟子不愧是和莫秋露混一起的,已經開始哭喊了。

宴春有過面臨魔窟的經歷,按理說不至於太怕,可由於上一次的魔窟是“孫子”,這一次的魔窟是“爺爺”,在這種強橫龐大到山巒都被摧毀的力量下,宴春哪敢停步,顧不上裝了,比兔子跑得都快。

她腦中沒了尹玉宸的聲音,她也不敢在這時候分神去說話,但是她從沒有燃起過這麽旺盛的求生欲,她才答應了尹玉宸,無論如何,哪怕天人五衰,也要茍且偷生和他好呢!

宴春一股激勁兒,直接跑到了莫秋露前面去了,在這狂風暴雨之中,她身姿輕盈如燕,偶爾還有劫閃追著她劈,她竟然進境了!

這時候進境,當然沒時間坐下調息,甚至因為這天崩地裂般的時刻,沒人註意到她從入妄境初期進境到了中期。

宴春周身更輕,腳下如飛,這種關鍵的時候,他們這些弟子在魔窟的面前就是小螞蟻。

螞蟻的求生之道不是比誰能力強,而是誰跑得快,落到後面的,就說不定被卷進去。

高境弟子在這種情況下,再怎麽顧及同門,也不可能帶走所有人,基本都自顧不暇。早就禦劍跑了,有兩個有能力禦劍帶人的,帶的也是跑不動的外門弟子。之前圍著莫秋露的那些弟子們一個帶她的也沒有,可見沒人不知道她的偽善。

宴春見莫秋露被她的“好師兄們”拋下,莫名高興,竟是邊跑邊笑起來,配上山崩於頂的背景,說不出的肆意疏狂。

宴春感覺自己的境界還有再進的趨勢,這可不好,萬一被追著順便劈她的劫閃給劈中,豈不是直接就被劈進魔窟去了!

不過宴春餘光看到莫秋露竟又被她身邊那個女修給甩下了,心中一陣暢快,就差仰天喊出一句——該!

眼見著莫秋露就要落在最後,身後是兩個外門弟子,莫秋露看向遠遠甩開她的宴春,哪裏還不明白宴春之前都是裝的!

她怒從心起,內府翻湧,之前尹玉宸給她做的手腳徹底被這種情況和到處肆意的魔氣激發。

她竟然恨得喉間湧上腥甜,雙眸之中更是泛起了一陣陣紅光。

她咬牙加快速度,將兩個外門弟子甩開。

而就在這時,他們飛速穿出了一片樹林,前面一片開闊,眾人心中還沒等歡喜,跑到最前面的人就發現這裏竟是一處斷崖。

他們被魔窟追擊了這麽久,雖然都是修者,卻大部分都是低境修者,靈力早在跑的時候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斷崖看下去深不見底,應該是這秘境的邊緣。

他們竟是這般倒黴,被秘境傳送到了邊緣附近。怪不得一整天都沒有遇見其他的弟子。

秘境邊緣都是非常危險的,有人曾經跌入其中,雖然弟子命牌未碎,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這樣的修為跳下去,怕是兇多吉少。

可魔窟轉眼便要席卷至近前,眾人眼見著別無選擇,不想被魔窟深不見底的深淵吞噬,就只能跳下生死不知的懸崖。

眾人一時間表情全都湧上了絕望。

就在魔窟要卷到眾人面前時,一群躲藏在地底的靈獸發出了一陣陣哀鳴,被掀起的地面暴露了瑟瑟發抖的身形,迅速被卷入了魔窟。

魔窟短暫停滯了一下,從迅速擴張,變為緩慢擴張,似乎是在品評口中掉入的這一堆血肉的味道。

但是弟子們都知道,撐不了多久的,這一路奔逃,魔窟卷入了靈獸,凝滯的時間非常短暫。

他們都知道,必須要生人血祭。

莫秋露雙眸血紅,她距離緩慢擴張的魔窟最近,控制不住自己森森發笑,已然是瘋了的模樣。

“魔窟現世只有生人血祭能夠平覆,”莫秋露雙眸猩紅,頭發全部都濕貼在臉上,像個成了魔的陰溝老鼠。

她想活著,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殘害她母親的畜生們還沒死,糟踐她的那些混蛋們還好好地活著,她憑什麽死!

莫秋露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蠱惑著她。

她看向眾位弟子說:“生人血祭,只要一個就夠了。”

她說著眼睛卻是看向宴春的。

宴春根本不受她控制,莫秋露很顯然也知道了,宴春現在感覺自己能幹翻脫凡境修者,並不怕莫秋露,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水,說:“我看你是在放屁!”

“就算是絕境,難不成還要犧牲別人的性命保自己?”

宴春說完這句話,那些之前一直圍在莫秋露身邊的弟子們,全都有意無意地向她圍過來。

“大不了我們跳下懸崖去,說不定能博得一線生機。”

宴春回頭看一眼,秘境邊緣茫茫一片黑暗,和不遠處短暫停滯的魔窟不遑多讓。

宴春此刻心中被兩股情緒拉扯,又是絕望,又滿是狂喜,絕望的是他們這次或許真的要死了。

狂喜的是絕境之前,莫秋露無需她再引誘,已然露出了她一直隱藏的獠牙,她竟然在暗示可以扔一個弟子去血祭魔窟!

“你才是放屁!你不是一直想死嗎?去死啊!”莫秋露當然知道這秘境之中遍布符文鏡,可在死亡面前,已然魔障的她顧不得了。

她不能死。

宴春不說話,腦中對著尹玉宸說:“她暴露了真面目了,可我在命魂鏡之中看到的魔窟很小的,沒這麽大,我……”

宴春是真的慌了,她回頭看看,又看向了前面已然開始加速擴張過來的魔窟。

不敢和尹玉宸說出我這次怕是活不成的了事實。

尹玉宸沒有回應宴春,他透過四象面具,一錯不錯看著和莫秋露對立,有意無意護著身後弟子們,包括他的宴春。

就應該是這樣子。

宴春生來就該是這樣的被追隨著,敬仰著著的人。

“我看到了,”尹玉宸說:“姐姐別怕,這裏遍布符文鏡,再撐上一時片刻,就會有人來救了。”

宴春聽到尹玉宸的聲音直接落淚,好在大雨傾盆,沒人分得清她臉上是淚是雨,總不算丟人。

勝負欲作祟,她不想讓尹玉宸知道她哭了。

她強行穩住心神,說:“嗯……我不怕,你沒回來真是太好了!”

宴春真心說:“幸虧你宗門出事,你沒跟我進來。”

尹玉宸聞言也淚流滿面,他很想站在宴春的身邊,安慰她,和她同生共死。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讓宴春死。

尹玉宸身體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現在還不如個凡人,他已經快被抽幹了,他現在的手腕,甚至掛不住手腕上的手鐲。

魔窟只需要血祭一個生人,就會平覆,尹玉宸早就……

“你做什麽?你放開我,你啊啊啊……”

之前和莫秋露要好的那個女修,竟然拉著莫秋露朝著魔窟的方向靠近。

“你之前在路上的時候,想要把我甩下去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女修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是被魔氣徹底浸染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電閃劃過,天地間亮如白晝,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身上爆出的魔氣。

“既然要生人血祭,你提議的就應該你下去!”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莫秋露瘋狂尖叫,而宴春身後的弟子們卻沒有一個要過去幫忙的意思。宴春向前一步,被她身後的一個弟子抓住了手腕。

宴春回頭看了一眼,正是之前的那個孫黎。

他說:“她們兩個都被魔氣浸染了,你看她們的眼睛,我們救不下她們,很危險。”

宴春直接甩開了孫黎,朝著兩個正在魔窟旁邊撕扯的人過去,她確實想要讓莫秋露暴露她的惡毒,莫秋露確實該死,但至少不能死於她見死不救。

但是宴春過去的時候,正好魔窟似乎“消化”了之前的那群靈獸,又瘋狂湧動了起來。

扮成外門弟子的尹玉宸立刻上前也跟著宴春的腳步,而這時候莫秋露已經掙紮開了那個女修的鉗制,瘋狂朝著宴春的方向連滾帶爬。

“救我,救我!”

莫秋露喊:“宴水雲,救我!”

宴春看她這樣子,不知道多想把她踹下魔窟,但還是伸出了手拉住了她。宴春沒發現,自己也已經被這魔窟湧動的濃烈魔氣影響到了些許神志。

那個女修也被跟著宴春過來的孫黎拉住,一群人迅速向後退。

此刻電閃再現,魔窟逼至眾人近前,再沒有靈獸為他們緩和時間,眾人間的氣氛又滿是緊張和絕望。

一道銀亮電閃劃過天際,宴春看到了禦劍而來的荊陽羽。

她心中猛地一松,正要對眾人說救援來了不用怕了。

莫秋露卻從宴春腳邊站起來,抓著她咆哮道:“你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宴水雲,你本來就該死!”

“你活著就是給人添麻煩,讓所有人痛苦,沒人喜歡你,這一路上你不是也感覺到了嗎!”

“你去死吧,我會替你好好活著,反正你活著也沒有意義不是嗎?”

莫秋露腦中只剩下一片扭曲的嫉妒,脖子上的共生頸環,散出陣陣妖異的銀光。

“沒人喜歡你,他們都喜歡我!”莫秋露簡直無法控制自己,只是本能地對著宴春咆哮。

荊陽羽已然到了魔窟另一端,很快便能禦劍橫飛魔窟,宴春心裏已然是徹底放松,這是她從始至終對荊陽羽的信任。

在這種安心知道所有人都會獲救的情況下,宴春被莫秋露發瘋激起了兇性和嘲諷之心。

她抓著莫秋露的手甩開她,將她甩到地上,居高臨下哼笑一聲說:“你已經暴露了真面目,你覺得內門外門,今後還有你的容身之處?”

荊陽羽此刻已經禦劍而至,落在地上的瞬間,眾位弟子都不約而同地叫道:“大師兄!”

他們喜極而泣,荊陽羽周身攏著靈光,不似他們狼狽不堪,半點未曾沾染雨水汙泥,猶如天神臨世。

莫秋露似乎短暫回神,看著荊陽羽,喃喃道:“他喜歡的是我……只要你死了,他就是我的!”

“你去死!你為什麽不跳下去?”莫秋露竟然還試圖來推宴春。

宴春雙眸之中也閃過紅,咬牙道:“你放屁,沒人喜歡你!他一直喜歡的都是我,是因為你像我,才對你有所憐憫。你想我死,可他願意為我出生入死,你信嗎?”

宴春見荊陽羽不知道將什麽法器籠罩在了魔窟之上,竟然讓魔窟凝滯住,沒再擴張,而他正在給那個被魔氣浸染就要入魔的女修祛除魔氣。

她回頭視線掃過眾人,泛著紅光的眼睛落在荊陽羽身上故意道:“在場有哥哥愛我嗎?跳下去,活著回來我嫁你啊。”

在場能跳下魔窟還能活著回來的,就只有荊陽羽一個人,他剛才還禦劍橫跨了魔窟呢!

宴春當然不是想讓荊陽羽真的跳,她就是故意說,想氣死莫秋露。她知道莫秋露的記憶,知道她最怕的是被所有人厭煩,所以她才會無時不刻地不想討好身邊的人。

她曾經害得宴春差點失去一切,宴春被迫和她共感自然知道她唯有愛荊陽羽不作假,因此要用荊陽羽刺激她,也讓她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現在的一切都和她在命魂鏡之中看到的不一樣了,莫秋露暴露了真面目,她也沒有推荊陽羽下魔窟,宴春覺得一切都改變了。

她吸入了魔氣,被影響到得意忘形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滿是疊起的煞氣,眼中紅光閃過,宴春閉了閉眼睛。

荊陽羽聽到之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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