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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破妄二十四 饒……饒了我,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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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方法?”宴春餅都顧不上吃了,連忙坐直了問。

尹玉宸猶豫了片刻才說:“其實很簡單,但對於姐姐來說,有些殘忍。”

“什麽方法?你直說吧。”宴春直覺不是什麽好方法。

“可以不殺死共生的另一方,也能夠讓對方失去威脅,”尹玉宸說:“只需要設法將對方的神魂攪碎在她的身體裏。”

宴春聽了之後,眉頭立刻擰起來,她邪書到底也沒有白看,說道:“就是讓她徹底成為一個神魂和神志都錯亂的瘋子?”

“是這樣的。”尹玉宸說,“這樣你就能通過她錯亂的神志控制她徹底成為你的傀儡,再借助她的身體恢覆你的靈府,直到……”

尹玉宸剩下的話沒有說,但宴春卻已經明白了。

只要莫秋露變成一個承載著碎裂神魂的空殼,她就能伺機吸取莫秋露的靈府神魂通過共生頸環,滋養她自己。

這和之前莫秋露總是想要將她刺激得神志不清,發瘋發癲是一個道理,只不過更加的簡單粗暴。

她們現在的共生狀態,就像是天平兩端的重量此消彼長,一旦這種平衡被徹底地打破,另一方一家獨大,弱小的那一方就會不斷地被大的那方吸取利用,被剝奪一切。

直至……徹底失去“養分”,像蒂落的熟瓜,被吸幹後脫離共生形態。

這是宴春在邪書裏面看的,她還和尹玉宸說過,這樣的關系豈不是像寄生?寄生體最終吸幹宿主,成為嶄新的飽滿的生命體,邪惡又殘忍。

宴春越想眉頭皺得越緊,甚至胃袋裏面有種翻騰起來的感覺。

尹玉宸等她自己消化了一會兒,不出所料,看到她的表情無比抗拒。

於是開口說出他真正想要采用的方法:“姐姐不必難受,我知道姐姐接受不了。”

攪碎對方神魂,在宴春看來不如直接殺掉莫秋露,一個失去自我都要自戕的人,是不會將自己無法忍受的痛苦施加在他人身上的。

“姐姐不是一直都想讓雙尊和我師尊,知道莫秋露的真面目嗎?”尹玉宸說:“姐姐附耳過來,我有個建議與你說說……”

宴春擦了擦自己的嘴,將耳朵湊近尹玉宸,眼睛一會兒瞪大,一會兒又壞壞地瞇起來,再過一會兒又充滿震驚和不讚同。

到最後她還是搖頭拒絕,這個辦法好是好的,只是尹玉宸犧牲得太大了。

“這樣不行,我大師兄比我二師兄還要鐵面無私,知道你做下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況且你幫我真的很多了。我不想什麽事情都要你為我做……我可以自己去做。”

“這件事我去做!”宴春猛地站起來,差點把飯碗給帶得掉在地上,被尹玉宸一把扶住。

宴春說:“引蛇出洞我也會,這一次一定要一舉讓她露出真面目!”

尹玉宸看著她,其實是有些驚訝的,他設想的這件事,大部分是由他來完成。就算事後會被荊陽羽追究也沒關系,畢竟他又不是真要做什麽未來掌門的弟子,逐出師門正好方便他之後辦事。

可宴春聽說了,竟然第一個想的是他,怕他被荊陽羽懲罰,所以要自己去做。

尹玉宸咬了下嘴唇,壓下心中悸動。

拉住宴春的手臂說:“好了,快坐下,先把東西吃完,我們再詳細研究下怎麽弄,還有在同我細細說說你在命魂鏡看到的,關於魔窟在內門弟子歷練場現世的事情……”

宴春又坐下,繼續吃餡餅,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真的太好了。宴春一直想的都是讓莫秋露主動放棄,可是莫秋露不肯,如果這一次能夠逼迫她露出真面目,那就最好不過了。

只要莫秋露的想法暴露,父母和荊陽羽都站在她這邊,他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去尋找共生真正的解決辦法。

宴春一個人把餡餅包圓了,吃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

當天晚上,敲定細節之後,宴春就截住了給莫秋露送飯的一個內門小修,強硬地把食盒搶下來,然後去見了被禁足十幾天的莫秋露。

宴春知道莫秋露這些天很崩潰,每夜的記憶都在真實無比地反映著她的情緒越來越糟糕。

等真的見了莫秋露披頭散發地坐在她居住地方的石階上,表情呆滯的樣子,宴春才知道她的狀態有多麽糟糕。

不過宴春沒對她產生什麽同情心,畢竟這個人的一切遭遇,都是她自己找的。

“拿走吧,我不吃。”莫秋露聽到有腳步聲進了院子,這個時間會來的只有送飯的,她頭也沒回,直接趕人。

“我勸你還是吃,今天的飯菜我親自給你挑的,非常豐盛。”

宴春提著食盒閑庭信步地走進了限制莫秋露自由的院子,深覺她的待遇其實比自己好,至少她這院子裏面是有花草的,當時關著她的滌靈池,可是除了光禿禿的石頭和水,什麽都沒有呢。

“你來做什麽?”莫秋露聽到宴春的聲音,頓時扭過頭,整個人都警惕起來。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宴春像看老朋友一樣,敘舊似的說:“你還記得吧,我被困在滌靈池的時候,一見到你去,就是你現在這副奓毛的樣子。”

“你當時其實心裏很爽吧?”宴春笑瞇瞇的,整個人由內而外地透著一股子邪性。

她說:“我現在就很爽。”

莫秋露其實是沒有想到過宴春會來的,她和宴春之間,始終都是宴春害怕她的出現,會因為她崩潰失控。

這是宴春第一次主動找莫秋露,還用這樣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臉。

“被限制自由的滋味好嗎?這其實不算什麽,這才十幾天而已,你看你已經形容似瘋婦了,你想想我,十幾年我只是被傳言瘋了,是不是比你厲害多了?”

莫秋露眼神閃動,卻是帶著毫不掩飾的怨毒。

“你被關起來是你活該,滌靈池那麽好的地方,內門其他弟子想去還去不成呢!”

“你不過是仗著出身好,仗著你的家世,才能在滌靈池待上那麽久!續上你的狗命,換個人早就死了!”

宴春楞了一下,提著食盒又朝著院子裏走了幾步,這才說:“你在說什麽傻話,我父母和大師兄,雖然愛我疼我,可是他們怎麽頂著門中這麽多長老和弟子的壓力,為我徇私動用門中滌靈池?”

宴春說:“哈,你到現在都不知道嗎?沒人告訴你?”

她看小可憐一樣的眼神看著莫秋露,說:“滌靈池確實珍貴,引門中修士和天下修士覬覦,可是滌靈池的靈氣你也聞過,修為不濟聞著都會噎死的,連門中長老都是引細流用於修煉,你當誰都能泡呢?”

要不是靈府儲存不住靈力,換個正常能調動靈氣的修士進去泡,就算是荊陽羽那種修為,泡上個幾天也會被撐爆經脈內府,誰會嫉妒她能泡滌靈池?

宴春說:“你好奇怪,你不是也進去泡過嗎?你忘了?你要是喜歡,我給你禁地符文令,你去泡啊哈哈哈哈……”

莫秋露想起她被宴春拖下滌靈池,那種猶如跌入了沸騰的熱油之中一樣的痛苦,咬住了嘴唇。

但她還是恨恨看著宴春,她現在除了恨,已經沒什麽能夠支撐她了。

宴春收了笑意,繼續說:“你可真是,嫉妒我嫉妒得毫無道理,我之所以能夠隨便泡滌靈池,也不是因為我靈府破碎,適合泡,而是我靈府破碎的理由,是我在跟隨門中弟子出門驅邪的時候,救了凡人。”

“你也知道,就是你覺得我自己作死,不自量力救的那個凡人。”宴春說:“衡玨派的門規你沒仔細讀吧,我為救人而傷,合的是衡玨派開山祖師的大道,憐憫蒼生,眾生平等。”

“衡玨派自然要傾門派之力設法治愈我,”宴春和莫秋露平視,將食盒直接“哐當”仍在她腳邊上說:“想你這種為了覆仇,迷失自我的人,又怎麽能夠明白?”

莫秋露低頭看了一眼,飯食灑在了食盒當中,湯水和油汙混在米飯裏。這一幕讓她想起了自己在很小的時候,那個對自己意圖不軌的表哥,將她狗一樣拴在柴房,磨她心性的時候。

那時候因為她抵死不從,咬他,甚至想殺他,所以他不敢靠近她,就把食物這樣扔到她腳邊。

莫秋露不想死,也不甘心死,她只能像個狗一樣,趴在地上撿起到處散落的飯……

她狠狠咬住自己的牙,額角上都爆出了細細的青筋。

她別了一把自己沒好好打理,亂糟糟的頭發,穩住自己的心神,看向宴春說:“你還真是變得越來越牙尖嘴利。”

莫秋露想起宴春剛剛出了滌靈池的時候,還只會暴躁發瘋,真正開始改變,正是……和那個毒蛇一樣的尹玉宸混在一起之後。

莫秋露和尹玉宸是一種人,自然很清楚尹玉宸是個什麽東西,他們這種人若是不曾貪圖什麽,是連看也不肯看一眼的。

於是莫秋露說:“你這牙尖嘴利,是你那個什麽玉宸小師弟教的吧?”

“他還真是煞費苦心,把你調教得不錯,但是有什麽用?”莫秋露斜眼看著宴春,和宴春如出一轍的月牙眼,眼尾收成冰冷的鉤子,鉤上一下,就要活生生扯下一塊肉來。

“你以為那個靠著你爬進內門的小師弟,是個什麽好東西嗎?”莫秋露說:“說你蠢,你還總覺得自己聰明,他圖的是你的家世背景,花言巧語專門騙你這種蠢貨,沒少要你的好東西吧?”

“你還真敢為了那樣一條毒蛇去傷荊陽羽,呵,你這雙分不清好壞的眼睛,也該挖了去餵狗了。”

“我勸你查一查自己有沒有中什麽蠱蟲或者迷惑心智的藥物,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哦。”

莫秋露說:“他會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等到你被他纏得死死的,就只有被他勒斷所有骨頭,活活吞進肚子裏的份兒了。”

“啊……我忘了,”莫秋露掃視了一圈宴春身後,表情是看透一切的鄙夷:“他肯定還像那天一樣,罩著歸真跟你來了是吧?”

“我就說麽,惡狗看上什麽東西,是片刻也不舍得松嘴的,怎麽可能放你一個人來撒潑?他在你身後吧?”

“你這麽依戀他,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樣……不會是迷戀他床笫功夫特別好吧?我可跟你說啊,他說不定是找了多少個人練出來的呢。”

莫秋露就是想要故意把尹玉宸刺激出來,她有點怕尹玉宸,所以寧願對方在明。

宴春:“……”這人被關十幾天就瘋了?都什麽烏七八糟的?

今天尹玉宸還真沒來。

是她不讓尹玉宸跟著的,她現在不是那個不敢獨自面對莫秋露的她,她現在是邪修大王!

宴春最開始聽她說尹玉宸,還皺著眉,但是聽著聽著,就全盤覺得她在放屁了。

尹玉宸好與壞她自己不知道?用她說?

“你這一天嫉妒這個抹黑那個,可把你忙壞了吧?”宴春感嘆道:“把你忙得都沒時間好好睡覺了,天天晚上回顧往事?”

莫秋露想起宴春已經通過共生看遍了她的過去,頓時表情扭曲。

宴春繼續道:“你覺得自己慘死了吧,覺得你這樣的人,天道就應該補償你,所以你搶奪他人的一切就理所當然了吧?”

莫秋露被捅了一刀似的,瞪著宴春,宴春對她勾唇笑了笑。

“你好好地顧影自憐吧,你的時間不多了。”宴春眼神充滿惡意和鄙夷地掃便莫秋露全身。

這個眼神在來之前,是尹玉宸專門訓練了好幾遍的。是今天這場戲裏面的重中之重。

果然莫秋露被宴春看完之後,見宴春要走,立刻顧不得裝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宴春的手腕,問道:“你什麽意思?你今天到底來幹什麽?”

宴春等的就是她主動問,沒掙開莫秋露的手,而是從懷裏摸出了歸真,直接罩在了莫秋露和她身上。

關押莫秋露的大陣是能留影留音的,可是歸真之下卻是連荊陽羽這個煉制者,都無法窺聽窺見的。

兩個人被歸真一阻隔,今天的重頭戲就來了。

宴春原地變臉,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狠狠盯著莫秋露,伸手到她的身後,一把抓住了她後頸頭發,迫使她擡頭。

陰惻惻地說:“別驕傲了小孔雀,屁股都漏出來了,我已經找到了能夠讓你變成我的傀儡的方法,不巧,就是你說的那條毒蛇給我提供的。”

莫秋露被迫仰著頭,疼地叫了一聲,正要掙紮,被宴春如有實質的濕冷眼神給煞住了。

宴春學著鬼修,勾著一邊唇笑了下。

湊近莫秋露說:“衡玨派司刑院有個法器叫‘裂魂’,是處置犯下了滔天之罪的弟子用的。”

宴春抓著她頭發的手,摸到莫秋露的腦袋上,給她來了個五指蓋頂。

又說:“像這樣扣在腦袋上,能直接把受刑者的神魂轉眼攪雞蛋一樣攪得稀巴爛。”

莫秋露聞言表情劇變,宴春嘿嘿笑了兩聲,說:“你知道共生的作用,我不會殺你的,等我明天去偷了寶貝,把你神魂攪碎,你會像你當初和我母親說的那樣,如願成為我的續命寶貝。”

宴春說完之後,撤掉了歸真,松開了莫秋露的腦袋瓜。

結果她還沒等後退,莫秋露就像是一灘已經被攪完的爛泥一樣,軟綿綿地癱在了宴春腳邊。

片刻後,莫秋露如夢初醒般抖著手對她作揖,涕泗橫流地祈求道:“饒……饒了我,饒了我吧!”

“宴春,水雲……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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