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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人生若只如初見 柔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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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斌聽尉遲弘的口氣,就知道他已經聽說了喬嫣的事情。“頭兒,我現在沒時間詳細 跟你解釋,但我向你保證,一定會保護好喬嫣,你就放心吧。”他鄭重承諾。

尉遲弘也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啞聲說了三個字——“拜托了!”

這三個字讓呂斌鼻子發酸了,他能深切感受到尉遲弘那揪心的牽掛和擔憂,也體會到 他無能為力,惟有將心愛的女人托付給他的傷痛和悲哀。

喬嫣疲倦地坐在出租車上,從昨晚折騰到現在,長時間精神高度緊張,她已經累得快 說不出話來了。

“我恨我的父母,到現在還恨。他們實在太偏心了。”沈默許久的海博天忽然開了口 ,“我也有自己的長處,可他們只盯著我的短處看。你的父母呢,他們也會這樣嗎?”

“我的父母不會,他們對我和妹妹的愛是同等的,從來不會偏心。”喬嫣把頭仰靠在 靠墊上,望著車窗外的雲和天,心裏恍恍惚惚的,她多麽懷念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 啊。如果父

親沒有接受聘請來到海都擔任顧問,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了。可是那樣的話,她就 不會遇見尉遲弘,也不會經歷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真羨慕你。”海博天的聲音打斷了喬嫣的思緒。

喬嫣側頭望著海博天,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可怕男人,在談到自己的父母時,竟然帶著 頑童般的任性和惱怒。她不由得感慨嘆氣,如果當年海博天的父母能把愛多分一些給他, 也許日後他就不會走上犯罪道路了。許多犯罪人在童年期都經歷過創傷事件和異常體驗, 這些痛苦的體驗和過早地接觸到的成年人的生活方式,嚴重影響了他們人格的發展。海博 天開始恢覆記憶後,最先想起的也是父母的偏心,可見童年的經歷在他的心裏留下了難以 磨滅的創傷。

兩人在輪渡碼頭附近下了車,到藍房子外面等候呂斌。這處藍房子原為相關單位的儲 油倉庫,近年來已經棄之不用,很少有人到這裏來。喬嫣坐在臺階上,海博天則靠在墻壁 上。此時海博天的腦子裏如同萬流奔騰,大潮翻湧。

喬嫣觀察海博天的神色,便知他的記憶已經在逐漸恢覆了,她雙眉微蹙而心神不定。

“如果喚醒海博天的記憶,你很有可能會被他殺掉,他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她想起呂斌說過的話,心中的不安加深了。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一定要救出喬然!

海博天的記憶閘門終於被撞開了,飛流直下,驚濤巨浪……他的成長歲月暗淡無光, 高中畢業的時候,他在日記本上寫下了這樣的話:光明無法照亮黑暗,黑暗卻能掩蓋光明 ……畫面一轉,哥哥躺在病床上,冰冷的屍體被蒙上了白布。他討厭的哥哥終於死了,在 住院期間不幸死亡,死因是心臟麻痹。是海博天授意少年辛梓驊打扮成護士潛入病房,偷 偷調換了輸液的藥物,神不知鬼不覺。哥哥死了,父母憂思過度,無心再經營事業,海博 天如願以償,巨大的財產都到了他的手裏……

那只是一個開端,之後他變得非常渴望榮耀,為了得到無上的榮耀和光環,不擇手段 ,不惜一切代價。他一面經營家族事業,成為風光無限的優秀企業家,一面利用犯罪組織 打擊異己,做著各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他的野心日益膨脹,欲望永無止境。他是雙手沾染 了無數人鮮血的兇手,是已經被警方抓獲的罪犯。在爆炸中僥幸逃生後,再也不能在光天 化日之下行走,只能躲在陰暗的地下。

喬嫣竭力平定自己那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緒,仔細梳理昨晚到現在海博天說過的每一句 話,記起的每一個細節。廢墟底下的地下室、教堂的鐘聲、輪船的汽笛聲,還有那晚她被 迷暈前見到的,迷霧山莊廢墟處的一男一女兩個人影……她猛一個激靈。“你之前藏身的 地方,是不是在逐浪島上?”

“我已經想起來我是誰了。”海博天卻答非所問,他眼神陰郁地看著喬嫣,“你已經 知道我是什麽人了吧?”

喬嫣微微一震,卻面無懼色。

海博天忽然笑了。“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你不怕我嗎?”

“如果怕,我就不會和你消耗這麽多時間了。”喬嫣咬字清晰而堅定。

“我很欣賞你,姑娘,你是個人才。”海博天面露惋惜之色,“可惜啊,你知道的太 多,我不得不殺了你。”他的眼睛閃爍著寒光,速度兇猛地撲向喬嫣,雙手掐住了她的脖 子。

喬嫣使勁掙紮著,海博天忽然發出一聲弱弱的慘叫,原來是喬嫣高擡起腿,膝蓋準確 擊中了他下身的要害部位。喬嫣在fbi特工學院還是學過一點拳腳功夫的,她趁機從海博天 手裏掙脫出來。

但是海博天立即又沖上前,把剛剛站直身子的喬嫣,狠狠地撞倒在地上。五十歲的人 了,又是燒傷痊愈,身手卻仍十分矯健,他低吼著向喬嫣撲了過來,攻擊迅猛,力量十足 。喬嫣一個就地滾翻避開了,海博天沒有得手,又順勢一撲,把喬嫣死死摁在了地下。

海博天的手裏忽然多出一把折疊小刀,冰冷的殺氣將喬嫣籠罩,喬嫣只感覺脖子上傳 來了一陣疼痛,那把刀已經劃破了她細嫩的肌膚,一陣臨近死亡的威脅傳遍她的全身。她 忽然暴發出來了一股力氣,死命抓住了海博天握刀的手。

“住手!”呂斌的高喝聲傳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旁邊竄出一個人來,一把拉起海博天,帶著他迅速撤離,上了拐 角處停著的一輛車子,呂斌追過來的時候,只看到車輛絕塵而去,車牌被遮擋了看不清。

呂斌氣得一頓咒罵,回過身來,看到喬嫣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趕緊跑過來攙扶她。 喬嫣因窒息感而劇烈咳嗽著,氣喘不已。“我……看到那個人的臉了……是胡立坤。”

呂斌剛才也看到那人穿白色風衣,戴著風帽,形貌的確像是胡立坤,他不明白,胡立 坤怎麽會和海博天攪和在一起,又為什麽和喬然被綁架扯上了關系。

他彎腰撿起海博天掉落在地上的折疊小刀和手機,撇過頭,看到喬嫣的脖子上淌著血 ,想起尉遲弘的托付,心中一陣愧疚。“我帶你去醫院。對不起,我來晚了。”

“只是破了點皮,沒關系的。”喬嫣卻不當一回事,“趕緊去救喬然,她很可能被關 在海文卿故居廢墟下的地下室裏……”

話未說完,呂斌手中的手機鈴響了,那是海博天的手機。他將手機遞給喬嫣。

“你找了同伴幫忙,違反了游戲規則。”還是那個怪異的聲音,“游戲結束了,你的 妹妹,必須死!是你沒能救她,後悔一輩子去吧!”

“等一下!餵……餵……”喬嫣焦急地喊,可對方已經迅速掛斷了電話,只剩下刺耳 的忙音在聲聲回響。

喬嫣的心臟驀然“咚”的狂跳了下,就從胸腔中一直往下墜,似乎墜到了一個無底無 邊的深淵裏。

這時呂斌的手機鈴音也響了。

喬嫣的臉色如死般灰白,眼裏流露著極端的恐懼與焦灼,她根本沒有聽清呂斌在說什 麽,直到呂斌發出一聲歡呼“太好了!”她才瞪大眼睛望著他。

“喬然已經被救出來了。”呂斌興奮得滿臉發紅,“就像你推測的那樣,是在海文卿 故居廢墟下面的地下室裏。幾個碼頭附近的監控錄像都沒有發現喬然,也沒有目擊證人。 我們認為,喬然還在逐浪島上,根據你提供的重要信息,廢墟地下室,教堂鐘聲和輪船汽 笛聲,最終鎖定了迷霧山莊,果然發現了隱藏在廢墟下的地下室,喬然就被關在那裏。”

喬嫣渾身緊繃的神經終於松懈下來,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小腹也開始隱隱作痛 ,。

兩人搭乘渡輪趕往逐浪島。乘船前,喬嫣先去了一趟洗手間,褪下內褲,看到上面沾 了血跡,是例假來了,很準時。她沒有懷孕,那場賭註,她和尉遲弘都輸了!她在一種絞 痛的情緒裏,體會出一件事實,她是希望能賭贏的。她愛尉遲弘,瘋狂般愛著他!盡管母 親極力反對,盡管父親很可能死在他的手中,可是,她仍然熱切渴望能夠懷上他的孩子。 即便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延續他們的愛情。可如今希望徹底落空, 她覺得每根神經,每根纖維都在痛楚。

她用手抵住了額,苦惱的閉了閉眼睛。半晌,她振作了一下,從包裏取出一塊衛生巾 墊上,她習慣性的在包裏備有衛生巾,以防措手不及。

喬然已被送到醫院檢查,她並沒有受傷,只是因驚嚇過度,精神狀態很差。

“喬然!”呂斌沖到病床前,看到她那樣蒼白嬌弱,病容懨懨,他整顆心都揪緊、疼 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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