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通了，讓小暖做大月巫吧，總歸是我的妹妹，能聽我的話。”

幾日不見，聖卿公主變得虛弱憔悴，她似乎經歷了很多。雙眼熬得通紅，不知是哭了很多次，還是因為休息不好。我一直被隔離在殿中，不知朝中有什麽動向，聽聖卿公主這樣一說，心底還是松了一下。

這個辦法還真是不錯，小暖做大月巫，留在上面，總比回盲村要好，偶爾我還能見到她，她當然不會對聖卿公主有二心，這是一舉幾得的消息？我竟然有些欣欣然了。我不急換掉的欣喜被聖卿公主看到眼中，她酸楚地一笑，點指著我說道：“你這個冤家，這可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別讓我再失望。”

我當然不會，我把聖卿公主抱在懷中，在她的耳邊輕吐誓言，她慢慢露出一些喜色，總歸是有些顧慮，又不忘苛責我道：“我竟然還能信男人的話，可是瘋了。”

我把聖卿公主哄個心滿意足，她疲憊不堪地睡在我的懷裏，可能因為這些天太累了，她睡得很沈，又黑又密的長睫毛輕輕覆蓋下來，像兩只安靜的小翅膀，月光把她的輪廓變得很柔和，沒有一點攻擊性。我嘆息著，手指劃過她的面頰，她的脖頸。

聖卿公主在夢中發出幽長的嘆息，翻了一個身，緊緊把我抱在懷裏。我不敢動，怕驚醒她，就由她抱著，直到她的肩膀輕輕抖動，才知道，她已經醒了。

“不要再負我了，好吧。”她仰著滿是淚的臉向我哀求，這一刻她不是公主，她只是一個深愛著我，卻得不到我的愛的少女。我只能用擁抱來回應，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假裝舍不得她。至少要騙騙她，不然我太不善良了。

大月巫的事塵埃落定，朝局平定許多。只等著我和小暖做一下交接，我就可以放下大月巫的身份，靜待婚禮大典了。

大月巫的交接儀式也必須是月圓之夜，這次上天似乎憐憫我們的多災多難，早早就許了一個大晴天。

果然，入夜後天空就碧藍如洗，一輪圓月穩穩地升上來，連星星都不見幾個。

我和依然蒙著面紗的小暖隔著神壇相望，她似乎又胖了許多，也許是身體不適浮腫，等有機會要找太醫給她查查病才好。我的滿心憂慮都寫在臉上，聖卿公主不時拋過一個抗議的目光，不知道多少次，總算被我接住一個，我收斂了心神，她才恨恨地繼續觀禮。

月亮投入神殿上空的圓型穹隆裏時，儀式可以開始了，我摘下頭上的月桂花冠，又緩緩除下身上的金比甲，身邊的月巫接過去，小心地疊在托盤中，只等我親手為小暖穿帶好，就算是完成了儀式。

這時餘光一閃，我看到了人群中的阿圓。雖然只是一撇，我還是看到了她熱切的目光，她的欲望都寫在臉上，似乎比我們還要急不可耐。

小暖被兩個月巫攙扶著，緩緩走向我，我的心底湧上一團灼熱，這感覺就像在等待自己的新娘。

小暖已經走到我的面前了，兩個月巫松手退下。這時我才發現，小暖的狀態似乎很不好，身體搖搖欲墜，怪不得剛要有人扶著，看來我要快點把儀式做完。現在小暖要單腿跪在我的面前，我才好加冕，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小暖似乎沒有能力完成，她的身體搖晃著向下跪去，在最後時刻突然翻身倒在地上，面紗掀開，她的臉浮腫得不成樣子，雙目緊閉。

“快，快傳太醫！”我已經顧不得禮儀了，大叫起來。這種場合，不用我喊，也要傳太醫進來了

小暖懷孕了。

這個消息帶來的沖擊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聖卿公主一時無法做出決定，還是大臣提意結束交接儀式，她才匆匆離去，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我親自把小暖送回到盲村，雖然這裏也是聖卿公主的地盤，可能是因為少年時期一直居住的原因，總歸有些像家，有安全感。小暖一路上幾乎是癱到我的懷裏，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看著小暖驚慌憔悴的樣子，我的心像被撕成了一條條碎片。

小暖懷著我的孩子，這段時間以來，她獨自承受著所有的壓力，水腫，嘔吐，這都不算什麽，對未來的焦慮，對胎兒的擔心，她只能一個人默默吞下。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我，在大月國的國都最上層，享受著美食，夜晚有公主的陪伴，身邊不乏人照料。

甚至我都沒有對她有太多思念，只是在夜深人靜時才會想起那個關在盲村的盲女孩。

我把小暖放在景媽的床上，她馬上伸出手臂拉住我，可是很快又松開了。我拉過她的手，放在面頰上，讓她感受到我滿面的淚。小暖把我的手攢緊，輕輕抽泣起來。

“對不起。”她這樣說，她對我說，對不起。

“小暖，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再拋下你不管了。”我凝視著小暖空洞的雙眼說。我對很多人說了很多誓言，每一次都是認真的，每一次都沒有實現，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雖然依依不舍，我還是要回到上面，不能進一步激怒聖卿公主，我還是有所顧忌的。

我的住處有些冷清，聖卿公主不在，就空蕩蕩的。我自己親手脫下祭祀的禮服，也懶得整理順手一扔，絲滑的冰絲天蠶袍如水一般從床上流向地面。我任由它去，反正與我無關。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阿圓的憤怒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怎麽也輪不到她來生氣。

“難道你也暗戀我？”我厚顏無恥地說道。

“呵，我怎麽也想不到你是這麽個花心的東西，四處留情，還每一處都撇不清，你到是學學本事，都擺平啊，好好的交接儀式被你毀了，你是想把這個大月巫當一輩子？”阿圓連珠炮一般逼仄過來，我無力招架。

“你以為聖卿公主會饒了我？”我冷冷一笑，以我對聖卿公主的了解，她來得越遲，就會想得越周密，如果短時間她做出的決定是狠毒的，那經過深思熟慮的辦法，只怕會陰毒無比，她不會要慢慢折磨我們吧，我打了一個寒戰。

“現在知道怕，也是晚了！我給你出個主意吧，你先跟聖卿公主服軟，她還是愛著你的，哄好她，再從長計議，至於小暖這個孩子，不要也罷了，反正以後你想要也能再生，人要現實一點。”阿圓巧舌如簧，我的心思一點點活了起來。

“人啊，就怕看不清形勢，還一個勁兒逞能，最後害人害已，如果開始時你知道進退，也害不了小暖。”阿圓說完，側耳向外聽了聽，警覺地說道：“來了，你自求多福吧，我是幫不了你了！”阿圓剛從窗子出去，兩個宮女就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對我冷冷說道：“大月巫，請跟我們來。”

這即便是一條死亡之路，我也沒得選擇，只能老老實實跟上去。我們在天橋上穿行，夜幕降臨，腳下是萬點燈光，頭頂是萬點星光，我活在一個通透的世界裏，有風有水有清新的空氣，可是我不快樂。我一直想通過那個門所追求的幸福就是這些？

#####祝小夥伴們雞年大吉，萬事如意！開心快樂每一天~！感謝你們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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