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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容蘭覺得多說無益,幹脆閉了嘴轉身走人,心裏越發委屈憋屈了。

就算他誤會了他跟公主,但之前他對她的嫌棄可是確確實實的,他可從沒把她當回事呢,什麽事都瞞著他也就不說了,別的事也沒見得把她放在心上!昨天還說“不要就不要呢”!想著他那些話,容蘭眼眶一熱,步子又邁大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一個板著臉不說話,一個皺著眉不理解,整座山谷就又安靜下來。而在又走了半個時辰後,餘燦架不住沈默,又追上來問道:“你餓不餓啊?”早上被趕著過來只來得及喝了半碗粥,現在太陽都快西斜了,可餓死了。

容蘭聽著他肚子裏的咕咕叫聲,白了他一眼,不應。她可是從昨晚起就沒吃過什麽東西,現在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天色越來越黑了卻始終走不到頭,心想著再這麽走下去也不行了,得趕緊找個地方住。邊上這位想來就沒受過這樣的罪,指望他肯定不行了,還得自己來!環顧了一圈,見前面林子邊上有條小溪,嘴一抿,走上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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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偷偷的,我回來了……

☆、晉江獨家發表

一個時辰後,鳳凰山中生出了一堆火,上面烤著一條尺把長的魚。火旁,容蘭翻轉著架魚的樹枝,她的邊上,餘燦蹲著,眼睛直盯著那條看上去不甚美觀的魚,腹中餓得直抽搐。

這裏是一個一人高的小山洞,位處密林中,是容蘭在太陽灑下最後一絲餘暉時緊趕著早到的。那條魚,是先前她在那條小溪裏逮到的,溪裏魚雖有,但沈得深,費了好大力氣才逮到這麽一條,而為了叉到那條魚,裙子都打濕了點,這會兒正掛在邊上烤著。

感覺到有風吹進,容蘭又緊了緊蓋著腿的披風,餘光瞥見餘燦蹲在一旁,努了努嘴,有些不屑——有本事你蹲一晚上!都什麽時候了還嫌地上臟!

剛才挑了這麽個山洞過夜,他進來一瞧立馬皺眉了,看到有蜘蛛網跟獸骨,臉色更是難看極了,是沒想著會在這樣的地方過夜。可現在都什麽時候了,能找到這麽個地方也就不錯了,到這時還把自己當成侯府裏的三少爺不是腦子拎不清啊!

容蘭腹誹著,但嘴上一句話都沒說,是心裏還有著氣呢。

魚很快就熟了,容蘭聞了聞又撕下一塊嘗了嘗,頓時焦香撲鼻繞口,雖然沒有作料,但此時此刻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啊!

餘燦看著她吃,眼睛亮了,肚子也餓得更厲害了,只是他也看出容蘭還在生氣,所以很快又低下了頭,他想這丫頭斤斤計較的很呢,就這麽一條魚也未必會給自己吃,再想著自己男子漢大丈夫的,身處野外無計可施窘困如此,真是郁悶。

而就在他垂頭喪氣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了半條魚,擡頭一看,卻見容蘭板著臉道:“餘三少爺!你還吃不吃了!”說著把魚往他手裏一塞又扭過了頭。

餘燦看著手中的魚,心情有些覆雜,再看看她手裏的,又道:“那你夠嗎?”——容蘭手裏的是魚尾部分,肉明顯少許多。

容蘭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們說過的一番話,便道:“當然不夠啦!可不然呢,你還能給我什麽吃的?也不知道是誰曾經信誓旦旦的說了,以後一定餓不著我的!”

那時候她擔心他不務正業游手好閑將來養不活自己,他不置可否只說一定不會餓著他,而且還說了三次,當時她聽著心裏暖暖的,現在想來,他也就是說說而已!

本來還想著他是個聰明的,品性沒傳說中的那麽惡劣,敲打一番也會成材的,誰曾想到他會可惡成這樣。開酒樓他就出了點銀子,忙前忙後都是她的事,那這掙錢養家的到底是誰呢,就現在,還是她忙著找住的找吃的,他就一公子哥,荒郊野外還不忘發一場公子病,什麽都不懂,就知道嫌棄!

“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的!還一直嫌棄我!現在好啦,風水輪流轉,該我嫌棄你了!哼!”氣不過,容蘭終於憋不住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餘燦聽到之前那句“一定餓不著你的”時也想起了當時說話的場景,心中不免又羞又愧,現在再聽得這句,就更不是滋味了,“我什麽時候嫌棄你了。”嘀咕完,手中的魚也難以下咽了,便遞過來又道,“你要不夠就把這也吃了吧。”

容蘭白了他一眼,道:“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她也只是抱怨表達心中的不忿,心裏卻還想著他的,若不然也不會分給他吃魚還給他多的那半。

想了想,又道:“我對這不熟,還不知道哪裏有吃的,明天仔細再找找,說不準能捉到山雞什麽的,實在不行還可以掏松鼠洞……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走出去。”

最後一句聲音有些低落,餘燦聽著也悵然,不過轉而又想著明天自己也要找吃的,可不能把她餓著讓她看不起了。同時也想著幸好有這丫頭在,要是當初娶了別人,現在一定麻煩死了。

原來一直覺得這丫頭野,現在才知道會野也是個本事,至少現在就比自己強多了。

吃完了魚,容蘭又挪了些樹枝擋在洞口遮風擋野獸,又在火堆上撥了撥加了些柴,隨後到邊上把先前拾來的幹草鋪平,完了穿上烤幹的裙子對餘燦道:“你要嫌臟就繼續蹲著吧,我是要睡覺了。”說完往幹草上一躺,蓋上披風就閉上眼睡去了。

餘燦看著留給他的那個空處,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走過去也躺下了。

洞外風聲陣陣,容蘭累極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餘燦覺得這“床”又冷又硬,翻了好幾下,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了過去,而在迷迷糊糊間,他又習慣性的抱住了懷裏人的腰貼在了一起。容蘭被驚醒,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卻也不說什麽,只是很快又閉上睡了過去。

……

之後的幾天,兩個人一直在深山裏轉,卻始終沒能走出去。但因為對找食物上了心,兩人倒也找到了些東西,只是沒什麽工具,所以找到的東西少得可憐,兩個人不敢多吃,都省著當存糧。或許是被那句話觸動了,之後有了吃的時餘燦總會盡量讓容蘭吃飽。

有了食物支撐,兩人也就不至於太絕望,可看著走不到盡頭的山路,兩人的心情還是一日比一日的沈重。

這幾天的山林生活對於餘燦來說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災難,沒法沐浴,洗臉漱口還都得找到水源了才行,卻也是冰寒徹骨,於是很多時候都是灰頭土臉的。衣服沒的換,爬山過林的,沒少劃破,上面也是烏糟糟的再不覆往日齊整幹凈。這些也就罷了,整日的行走才是最要命的,從來穿的是織錦軟鞋走得是平整大道,何曾這麽長時間走過這等崎嶇山路,所以腳底下起了泡腳骨裏泛了酸難受到了極點,只是本來還想嘀咕幾句,可一看到容蘭也是這樣卻始終一聲不吭時,這滿腹怨言就倒不出來了。

餘燦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落到這種地步,太苦太可憐了,可是沒法,不能奢望有人來找,只能期盼自己哪天就走了出去。

而通過這兩日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相處,餘燦竟發現容蘭出乎意料的好了,原先不覺得,現在發現她竟是那麽的出色,知道很多他完全不知道的東西,走路總是她打頭陣,攔了很多的危險,那些食物也是她安排的,怎麽弄熟,怎麽封藏著帶在身上,她都安排的井井有條,所以雖然吃的東西少,但他們也還是能保證每頓都吃上些。

而且,餘燦還發現另外一件原來他始終沒能發現的事,那就是,容蘭好像真的對他很好,就那些他讓給她吃的東西,她總是吃了一點就遞回來了,嘴上硬邦邦的說是吃飽了,可是他能看出來,她是在讓給他吃呢。這讓他很感動,患難見真情,原來他只是聽說,現在終於感覺到了。

看著她日益消瘦的小臉,餘燦想,等出山了以後,他一定要對她好一點!

他也想著,要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走出去的!

餘燦一直堅信他們總會很快出了山,只是很快,一件事情的發生粉碎了他的期望。

容蘭生病了。

早上醒來時,餘燦見容蘭一直不動,就推了推她,發現還是沒什麽動靜時,有點慌了,轉過她的頭一看,發現臉緋紅一片,嘴唇也都快幹裂了,渾身上下皆是燙得不像樣。

連續的趕路跟寒風吹,吃不飽睡不好又憂心,容蘭身子雖好但畢竟是女兒家,所以終於難以支撐而病倒了。

餘燦看她醒不過來,急了,拍著她的臉,揉著她的身,聲音顫抖不堪,“你醒醒!你醒醒!”

好半晌容蘭才蘇醒,她睜開眼睛定定的看了一會洞頂,目光迷茫又悲傷,“我剛做夢了,夢到我沒法回去了。”

餘燦楞了楞,馬上又道:“你別胡說!”

容蘭坐起身嘆了口氣,卻不再多說了。她生病了,其實一早就感覺出來了,可是只是撐著,這裏沒大夫也沒藥,說了也只是憑添煩惱讓他擔心,那還不如不說了。只是本以為熬熬就好了,可到底越來越嚴重了。想到剛才夢裏她留在了深山餘燦回去了,清麗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絲傷感,想了想,她道:“阿燦,要麽你先走吧。”

“你這是亂說什麽!”餘燦有些生氣。

容蘭低頭道:“找吃的我也教你啦,摸方位我也告訴你了,你一個人走還能快點,我現在走不動了。”感覺著全身無力,容蘭更加沮喪。

這是不想拖累他了,餘燦心裏有些荒涼,定定的瞧了她一會,從邊上的衣兜裏翻出一枚野雞蛋,撥了皮遞到她嘴邊,道:“你多吃點東西就好了!不要再亂說了!”

容蘭擡頭看著他,眼圈有些紅了。

餘燦又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舀去。”

容蘭點點頭,然後眼看著他拿著竹筒走出山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容蘭躺在草堆上,感到累極了,閉上眼又昏昏沈沈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耳邊一陣嘈雜,艱難的睜開眼,卻見餘燦正驚慌失措的看著自己,嘴皮子翻著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仔細一聽,才知他說的是:“容蘭!快醒醒!那些人追來了!就在對面的樹林裏!我們快走吧!”

原來,剛才他去舀水時,不巧發現了對面人影晃動,卻跟那天那幫人穿的衣裳相同。知道他們是找來後,餘燦立馬嚇出了一聲冷汗,然後慌不及的就趕了回來。

意識到這話是什麽意思後,容蘭也嚇了一跳,四肢百骸裏殘存的那些力氣也聚集起來了,也顧不得頭暈目眩了,站起就要收拾東西。而沒一會,兩人就相扶著走出了山洞。

繞過山石,進入密林,兩個人不敢停歇拼命往深處逃。他們想著,能一次甩開他們,就能二次甩開他們。但是很顯然,他們低估了這些人的能力。

裴君弘得知他們逃入深山後,又派出了數十人搜山,而這些人多有經驗,一路搜尋蛛絲馬跡,硬是將範圍一點點縮小,而現在餘燦他們雖然逃離了山洞免了被甕中捉鱉的危機,可那溫熱的灰燼都代表著他們剛走不遠,再搜尋方向一路追去,目標很快就能發現了!

餘燦看著越來越近的來人,神經繃到極致,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邊上容蘭,面若桃花,卻是燒熱所致的異樣,剛才一鼓作氣走了這麽段路,耗盡力氣後就再難前行了。

“你走好了,不要管我了!”容蘭又道。

餘燦不理她,繼續攙著她往前走。

只是不知不覺間,兩人竟已走到山崖邊上,前面,再無路。後面追兵已經發現他們蹤跡,正飛速趕來,他們的呼喝聲甚至能清晰傳入耳裏。

寒風依舊,餘燦看著他們,卻是在額頭上滋出了汗。

“怎麽辦!”容蘭驚問。

餘燦望著下面深淵,嘴唇緊抿,臉色發白。

而在這時,容蘭突然瞪大眼睛,然後使出全身力氣將餘燦往邊上一推。

咚,一支弩箭破空而來,直射向剛才餘燦站著的方向,然後,容蘭被射中,難以承受這強大的弓弩之勢後,連退幾步,便如同一只風箏般自山崖上飛落而下。

餘燦瞳孔放大,一聲痛呼驚吼出——“容蘭!”

作者有話要說:丟下二更君,撒腿就跑~

☆、67晉江獨家發表

侯爺府裏,餘老爺子突然心中一悸,然後哇得一下吐出了一口血。

“爹!你沒事吧!”餘正正說著話,乍然見到這一場景嚇了一跳,邊上兩個兒子兒媳也都變了臉色,趕緊圍上來詢問,有人又要去喊大夫。

餘老侯爺忙攔下,掩著唇咳了陣,蒼白著臉色道:“不礙事的,你們別忙活了。”

眾人心驚,但見餘老侯爺執意,也只好作罷,心裏盤算著稍後再說。

餘老侯爺被攙扶著坐下,漱了下口便又問道:“還是一點都沒有阿燦跟蘭丫頭的消息麽?”

餘煒面帶難色:“孫兒派人連路去查,始終未能尋到。”

餘老侯爺聞言面色淒然,一旁的餘夫人卻禁不住又大哭起來:“這都第八天了啊,這還沒找到……我的兒啊!”

那日車夫被射中滾落至草叢中,那撥人見他一動不動便以為死了,也就沒再搭理只忙著追殺餘燦去了,當時車夫只是暈了一下,醒來時又驚又駭,見人都跑遠了,便忙忍著痛跑回侯爺府,將事情經過說了個遍,於是整個侯府立馬鬧騰起來了。

餘夫人最為疼愛這兒子,當即不惜傾動全府讓人尋找,可是一日日過去,別說找著人了,連個影都沒有!再回想去車夫形容的當日的兇險,餘夫人只覺兇多吉少,便整日以淚洗面驚懼不已,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八天下來,整個人都是老了十歲。

餘正雖然平時對餘燦嚴厲,恨鐵不成鋼,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骨肉相連血濃於水,這幾日也是悲痛不已,這會兒的面上也是陰雲籠罩,只是看著自己的妻子悲慟成那樣,卻還是打起精神安撫道:“阿燦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是躲到山裏去了……”

“躲到山裏去!”餘夫人心底的那根弦都快繃斷了,“那可是鳳凰山啊!阿燦從來沒吃過什麽苦!他在山裏怎麽活啊!他吃什麽!穿什麽!遇到野獸怎麽辦!迷路了怎麽辦!”想著那是死路一條,餘夫人又哭了起來。

餘正心煩意亂,道:“他也不是一個人,不是還有蘭丫頭麽,蘭丫頭以前在山裏玩過,定是能照應著些阿燦的……”

“她能怎麽照應!”餘夫人聽他提起容蘭,心中的火就燃起了,“她就是個害人精!如果不是她鬧別扭!阿燦怎麽會去農莊!如果不是她使性子駕著馬車跑了,阿燦怎麽能跟到山邊上!怎麽能遇到那些刺客!都是她!都是她害了我的阿燦啊!”

餘夫人越說越覺得是這樣,心裏有氣憋的慌,人也有些失了神智, 便又轉頭沖餘老侯爺道:“你現在滿意了!你選的好孫媳啊!都害死你孫子了!”

“住口!”餘正見她這般沒分寸,又驚又怒。

被他一喝,餘夫人也恢覆了些神智,但也不認錯,只歪坐在椅子裏繼續哭了起來。

餘老侯爺看著這一切,聽著這一切,只覺心亂如麻,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好久之後才嘆道:“如果他們真要追殺,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的……”

這話說得很是玄妙,餘煬一下聽到了裏面的玄機,便問道:“爺爺,到底是誰要刺殺老三?”

這話一問,眾人的視線都集向了餘老侯爺。關於這個問題他們一開始就各種揣測了,但是始終尋不到答案,按他們想的,餘燦雖然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但卻從不惹是非,也算是紈絝裏的省心人,那到底是誰要下此毒手呢!

餘老侯爺目光深邃,卻不應答。

眾人一看他諱莫如深的樣子,心中都生了疑。

餘老侯爺自然是知道誰要殺餘燦的,他雖然不出宅門,卻對各種事情看得透徹,車夫一回來說有人追殺他們,他就知道,餘燦的身份是被揭開了,而幕後兇手,不過就是宮裏的那個。

只是這人不是皇後,卻是二皇子!

如果皇後知曉了,她的手段不會這麽簡單的。刺客避人耳目追殺餘燦,不過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而已。暗中除掉餘燦,誰的受益最大,答案一目了然!

可是,這些事,怎麽說啊!

好一會後,餘老侯爺才又嘆道:“老大老二你們先退下,我跟你們爹娘有點話要說。”

餘煒跟餘煬面面相覷,心中各有疑慮,但還是乖順的拉著自己的妻兒走了。

很快,屋內只剩下了餘老侯爺跟餘正夫婦三人。

餘夫人此時已不再哭了,她瞧著餘老侯爺肅然又悲戚的神色,知道他是有大事說了,不知怎麽的,她這心就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餘老侯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半晌後,才一字一頓道:“阿燦,其實是宮裏寧妃的兒子。”

外面餘煒故意放慢了步伐,而在他走到院門後時,忽聽得屋內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痛哭聲,餘煒只覺心驚肉跳,知道只怕是出大事了。

“你好狠的心啊!他可是你的親孫子!你怎麽可以把它換進宮去送死!”知道真相後,餘夫人崩潰了,怪不得當年她分娩後想要看看孩子卻被阻攔了!怪不得三個兒子中他對餘燦最好!怪不得這個孩子長得這般俊俏卻一點不像爹媽!怪不得!怪不得!

原來,她白白疼了別人的兒子二十年啊!

餘正也被這樣的事實真相震驚了,聽到妻子對父親的不敬也顧不得攔阻了。他的腦子一瞬轉的飛快,然後也想不出了刺客的根源,一瞬間,後背冷汗滋出。他意識到:他們餘家大禍臨頭了!

餘燦身份曝光就招人刺殺,下一步,不就是該輪到整個侯爺府了麽!

“爹啊!”醒悟過來的餘正痛呼道。

餘老侯爺此刻心如刀絞,卻再說不出話來。

當年苦心布局,以為這一輩子都可以瞞天過海,可誰能想到,現如今,滿盤皆輸。

渾濁老淚溢下,不是悔,而是遺憾。

……

相較於侯府的嘈亂,整個皇宮在二月初的陽光裏顯得格外安寧。

皇帝依然整日待在臨仙殿裏熏香食丹,整個人瘦削萬分他也只覺是漸漸脫離了凡胎;慕容皇後還在極力把持著朝政,一邊打壓又一邊扶持著裴君弘;而裴君弘,則始終對她恭謹乖順又言聽計從。

此時裴君弘剛聽得一番訓誡從棲鳳宮出來,見得出外辦事的心腹已回來並且站在宮外候著,微一挑眉,笑了,因為那心腹在觸碰到他的目光時微微點了下頭。

走遠了,裴君弘問道:“事辦成了?”

心腹點頭:“屬下親眼見他們從萬丈深淵掉了下去。”

“屍骨呢?”裴君弘面色不辨悲喜。

心腹猶疑片刻才道:“底下是奔騰河流,水勢湍急,屬下命人尋找數日都無果。不過那處地勢險惡,又從如此高的地方墜下,想來不死也難。”

“想來?”裴君弘轉頭,笑意盈盈,眸中卻一片寒涼。

心腹心被震懾,趕緊低頭。

“把當時的事具體給我說說!”裴君弘也不多加訓斥。

心腹心中一松,忙又將那時的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裴君弘聽到最後,嘴角泛出了一絲笑意。

該名心腹做事一向穩妥,他說不死也難,那就當真會是不死也難。那麽,既然解決掉了這個隱藏在外的皇子,現在,也該輪到那最後的一個障礙了!

……

棲鳳宮內,慕容皇後正在批閱最後一道奏折,一名宮人悄悄走進,稟報道:“娘娘,靜宮來人求見。”

慕容皇後眉一皺,“寧妃?”

“是。”

慕容皇後對背著她私自誕下皇嗣的女人都厭惡至極,這個寧妃也不意外,所以聽得這話,眼中又流露出了不耐。

宮人察言觀色,又小心道:“說是有很重要的事。”

慕容皇後想了一下,便道:“那就宣吧。”

寧妃的貼身宮女走進來,行禮之後回道:“我們娘娘說有極要緊的事要跟娘娘說,盼娘娘擺駕靜宮。”

一個廢妃還要她親自前往?慕容皇後臉上嘲意明顯。

宮女久等不見回應,便又垂眸道:“我們娘娘說,此事事關刺殺太子殿下……”

慕容皇後一聽這幾個字,鳳眸立即睜大了。

……

靜宮裏,寧妃正臥床歇息,這幾日,她的身子每況愈下。而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得門外傳來宮女的竊竊私語。

寧妃皺了下眉,心想這些人愈發大膽了,知道她素來愛靜卻還敢在門外說話,是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想著要呵斥一通,“餘家三少爺”卻猛地一下撞進耳朵。

“我也是聽守門的魏三說的,侯爺府的人都急壞了。”

“那到底是誰要殺他啊?”

“唔,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啊,私底下有人說,餘家三少爺可不是真的餘家三少爺呢。”

“啊?”

“……”

門外宮女越說越細碎,寧妃越聽越心驚,想要出去詢問個清楚,身子卻又重的根本動不了,可是她這心再明鏡不過。私底下宮人嚼舌頭都不是空穴來風的,她們說京城裏最近發生的這樁大事那多半是真的了,那麽,阿燦的身世曝光了!皇後派人追殺他了!

門外宮女說的那些話都是被教導過的,內容模糊,指向性卻明確,滿城都知道了,甚至宮裏都傳到了,那顯然就是皇後知道了才派人追殺的!不然,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手段!

皇後知道了!皇後知道了!一瞬間,寧妃從頭冷道腳。

這時,門外卻又傳來高喊聲——“皇後娘娘駕到!”

寧妃聽得這呼聲,全身突然蓄滿了力量,整個人一把坐起來。而慕容皇後也正好一腳轉過了門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表情皆是難看,一個盛氣淩人帶著壓抑著的焦躁,一個眼眶凹陷目光熾熱滿是恨意,氣氛詭異異常。

慕容皇後覷得寧妃的神情有些不解,但還是走近問道:“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她這話指的是太子之事,只是這聲音實在太過傲慢,於是聽在寧妃耳裏便成了質問,問的還是她當年隱瞞皇嗣之事!寧妃坐不住了,她勉力站起,又冷笑了一聲,“你都已經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麽!”

慕容皇後眉頭皺起。

寧妃想著自己的兒子得以存活二十年到頭來依然難逃劫數,拜的全是面前這女人所賜,心中恨意更加濃烈,更何況,他們寧家從盛轉衰也全是因為這個狠辣的女人所為,新仇舊恨一起襲來,寧妃真恨不能一刀殺了她!

這個念頭一冒出,寧妃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神智一下清明起來!

是啊!殺了她!殺了她,那些仇也就報了!反正自己也已經活不長了,倒不如,同歸於盡了!

寧妃這些年性情已變,人變得很是決絕,心裏想著這個念頭,就當真要付諸行動,而當她的目光撇見梳妝臺上一把小巧的薄刀時,眼神一亮,狠意甚然。

那把刀是很早時候,她的祖父寧老將軍給她把玩的,她一直視若珍寶,而它出現在梳妝臺上,還是昨日宮女給她收拾東西時翻出來的,她看著舊物念著親情,便沒讓她再收起,只放在在桌上,想著隨時再看看。

卻沒想,今日就要派上用場。

寧妃挪開視線看向慕容皇後,有的沒的說著一些話,而人則慢慢向梳妝臺走去。說到激動站立不穩,整個人靠在了梳妝臺上,再站直時,那把薄刀已經收在了袖中。眼中鋒芒頓時畢現,而後,瞅準了方位,趁著慕容皇後疏忽之時,一把撲上。

薄刀雖薄卻足夠鋒利,寧妃用盡的全身的力氣,狠狠紮進,再用力一轉。

慕容皇後帶的宮人都在邊上候著,她又絲毫不曾將病弱的寧妃放在心上,於是,一切挽救都來不及了。她只覺一痛,身上又一重,整個人便摔倒在地,身上,死死壓著渾身都顫著的寧妃。

宮人被這突然的變故都弄怔住了,得兩人都摔在地上時才各個驚慌的喊了起來,有人要跑出,只是人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

因為,門口,一身錦衣的裴君弘正施施然走了進來,而外邊,早已被一些陌生的面孔圍住了。

屋內宮人突然喊道:“寧妃行兇刺殺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薨啦!”

眾人回頭一看,果然,慕容皇後頭歪著已經沒了氣息,而她胸口那血,赫然已經變成了黑色!

薄刀有毒!

這時,寧妃也覺察到了不對了!刀上怎麽會有毒!轉頭看著自己貼身的幾個宮人,再看看裴君弘那面色淡然眸中卻別有一番狠戾的眼神,豁然間,什麽都明白了!

她被利用了!

一切,都只是個圈套!

再看著皇後身邊的那些人,寧妃又笑了,好一個二殿下,這個局布得可真是精彩啊!

知道她什麽都明白了,裴君弘也不多說,只喚退下閑雜人等,並對著她道:“寧妃娘娘,多謝。”

寧妃剛才耗盡了全部力氣,現在只覺滿身疲憊,但還是強打著精神冷笑道:“好一出借刀殺人!”

裴君弘不應,只看了一眼邊上的宮人。於是很快,那人上前,伸出大手就捂住寧妃的口鼻,同時嘴裏繼續高呼道:“寧妃氣竭身亡了!”

寧妃聞言,眼睛暴睜,開始掙紮。

而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放我進去!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是裴君若來了!

裴君弘聽出她的聲音,目光有些慌亂,隨後繼續目光示意那名宮人。宮人會意,捂著寧妃口鼻的手更加用力。裴君弘生怕出了狀況,看了一眼後忙又走了出去。

只是裴君若生性敏感,聽聞皇後跟二殿下都來到就有些疑惑,此時再看得別人攔阻更覺有問題,於是顧不得身嬌體弱硬是借著公主的身份闖了進去。

裴君弘看到她闖進大駭,忙拉著她不讓進去,只是此時裴君若已經跑進了門,寧妃被捂住口鼻強行致死的場面就全然落在了眼底。

“住手!”寧妃是裴君若的天,縱使她不愛她,不疼她,可是對於裴君若來說,這是一個再重要不過的人了,所以見著後,眼淚一落就要沖過來。

裴君弘眼疾手快將她攔腰抱住,道:“若若,若若,聽我說!”

裴君若一下就猜出這是裴君弘指使,哭喊道:“她是我母妃啊!你怎麽可以這麽做!怎麽可以!”

裴君弘不好解釋,見她鬧騰的太厲害,一把捂住她的嘴就抱著往外走。

裴君若眼淚滾滾滴落,卻終無法再喊出聲來。

而就在她被帶出殿外的那一瞬,那名宮人手松開,寧妃癱倒在地,香消玉殞。

……

作者有話要說:裝死中,我有罪……

☆、68晉江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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