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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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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當場甩了臉子,話說得賊硬氣,可轉頭還是將一千五百人的衛隊留了下來,並將其明確定為太子親衛。

此舉一出,滿朝皆驚。別看一千五百人似乎不是很多,但皆是神機營精銳,且其裝備分屬大清第一,絕無僅有。雖說即便如此,這個人員數量似乎也幹不成什麽大事,譬如若要謀反逼宮,是決計不可能的。

但康熙這一做法,直接向群臣擺明了自己的態度,更是對全天下昭示太子的地位,以及他對太子的喜愛與看重。

至於養這群人的花銷?反正不用胤礽出銀子就是了。非但如此,隔天,康熙還遣梁九功送了一匣子大小面額不等的銀票來。

胤礽不客氣收了。不要白不要。現今大清國庫豐盈,內務府旗下還有諸多營生賺得盆滿缽滿。康熙富得流油。薅自家親爹的羊毛,胤礽一點都不虧心。

系統呵呵。

——別扯親爹不親爹的。但凡薅羊毛,你什麽時候虧心過?德妃、溫春、和碩特,哪個是你親爹?你虧心了嗎?

胤礽:……我不聽,我不聽。強制屏蔽。

系統被迫閉麥。

胤礽將銀子妥善放好,轉頭繼續與唐十九制定特別調查部的規劃。有關特別調查部的想法,他早前便與唐十九提過,自尼斯克回京這一路上更是與其商量了數次,本就存了構想。加之還有後世的框架可供參考,如今規劃起來倒也不難。

三日後,具體的方案便已做好,寫成折子,呈給康熙。

康熙立即下令召諸位重臣協議,又命恭親王常寧為部長,唐十九為情報司主事。最重要的兩個人到位,可特別調查部的建立工作仍舊任重道遠。

譬如部內諸多崗位的安置,朝中官員的調配,對目前大清已有各處細作與探子的整理與歸攏、以及為任務犧牲人員的撫恤制度以及家屬安排等等。

就在胤礽這邊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使團的賞賜下來了。凡參與之人盡皆有份。作為主使者,索額圖明珠佟國綱皆已是一等公,爵位不能再進。康熙除賞賜金銀珠寶外,又提拔了三人子侄。

另讓闊別朝堂兩年的索額圖入特別調查部任副部長,協助胤礽與恭親王處理特別調查部諸事。而被罷免一年的明珠,則進了外交部。

索額圖一上手就找到胤礽詢問:“不知對於溫春,太子是何想法?”

胤礽懵了好一會兒,恍然回事,一拍腦袋:“孤居然把他給忘了!”

索額圖:……這麽重要的人,這麽大的事,你也能忘?

“汗阿瑪沒處理嗎?”

索額圖低頭:“皇上的意思是,溫春是太子抓的,太子現今又管著特別調查部的事。溫春多多少少也算與特別調查部的職責掛鉤,便發話說,全權交由太子負責。”

胤礽蹙眉:“汗阿瑪是不是嫌孤還不夠忙,想累死孤?”

索額圖:……你行了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皇上明明是想對你委以重任,一步步培養你做一個合格的儲君,甚至欲意一點點給予權柄,為你鋪路,讓你接手天下。

胤礽想了想說:“尋個地牢,在裏頭建幾間小黑屋。彼此分立,不要連在一起,中間間隔些距離。小黑屋不要窗戶,四面墻壁,鐵門關死,只在門上開一個小窗。把溫春和他手下還活著的幾個人丟進去,一人一間。

“地牢只留一個出入口,著人在外看守,裏頭不必留人。給予溫春等人足夠黑暗與安靜的環境。一日三餐備一碗清粥,從門上小窗遞進去。註意不要與他們說話。且這般關上幾日再說。”

索額圖蹙眉:“就這樣?”

“就這樣。”

見索額圖迷茫,胤礽輕笑:“叔公是不是很疑惑,自抓捕溫春以來,孤對溫春處處禮遇,幾乎是他要什麽孤給什麽。可如今為何卻突然撤了對他的優待,將其關入小黑屋?”

索額圖點頭。

胤礽勾唇:“溫春非無名小卒,他的意志力沒有那麽脆弱。叔公以為,若我們嚴刑拷打,可能從他嘴裏探到消息?”

“很難。”

“既然身體上的折磨不行,那我們就換成精神上的。此前對溫春的種種優待不過都是前奏,是為今日的行動做準備的。叔公可聽說過一句話?”

索額圖:“何話?”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索額圖一頓,心念轉動,突然明白了胤礽的意思,言道:“是,微臣這就去辦。”

與此同時,明珠府邸。

得聞自家舅父重回朝堂,居外交部要職,胤禔比明珠這個當事人還要高興,特意備了好酒,親自過府與明珠共飲,席間二人誰也沒說逾制的話,只聊家常,以及近日瑣事。即便如此,胤禔言談間也全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明珠全程配合,態度並不冷淡,卻也不如以往熱情。

酒過三巡,吃飽喝足。明珠起身送胤禔離開。看著胤禔越行越遠的身影,明珠陷入沈思。

胤禔欣喜,不但是因為他重掌要權,更因為這是聖上的一種態度。聖上既然願意起覆他,還委以重任,便說明聖上仍舊是看重他的。甚至往深了想,也是看重胤禔的。至少,胤禔似乎是這麽認為。

但明珠並不這般覺得。他能參與和談,是因為太子。如今能入外交部,恐也是因為太子。

回顧尼斯克之行,一路上太子給予了他太多的震撼。不論是行程途中對於風沙雨水的積極應對,無一句矯情抱怨;還是在和談之事上的深謀遠慮,運籌帷幄。都讓他對太子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從前他便知道大阿哥與太子是有差距的。但那時他以為太子的聰慧更多是顯露在對新事物的研究與創造上。即便牛痘雜交水稻,甚至青貯飼料水泥等物一樣接著一樣面世,太子功績斐然。可若要坐上那個位子,光有這些才能是遠遠不夠的。

然而,如今他又看到了太子的心性、謀略、手段以及他的氣度與胸襟。

再反觀胤禔,他不得不承認,對比太子,胤禔輸得慘烈。不論是哪個方面,胤禔與太子都相距甚遠。

從尼斯克回京途中,他猶豫再三,仍是找了個機會,單獨面見太子一回,詢問其為何要提議他入使團,讓他參與這種意義重大的和談。

太子只說了一句:“因為納蘭大人是我大清最懂得如何與古蘭這等外邦周旋謀劃的人啊。”

明珠對這個回答存疑。在他看來,他即便曾在外邦身上為大清獲取到了巨大利益,立下大功。可他遭罷黜的這一年,他手上的事情全交由他人處理,他們即便稍遜於他,做得也都不差。

太子實在不必如此。

對於他的不解,太子沒有給予答案,反問道:“世人皆有抱負,孤知納蘭大人從不甘於平凡。那麽納蘭大人的抱負具體是什麽呢?高官厚祿還是名垂青史?

“納蘭大人可曾想過,身居廟堂之高,俯瞰市井江湖。在你眼中,你所生於斯長於斯,將來也會埋於斯的這片土地是何等模樣,而你又想讓它變成何等模樣?

“若你想要高官厚祿,在你眼中,如何算高,如何算厚?若你想要名垂青史,你又想這青史中會如何描述你?

“納蘭大人,你可曾好好看過現今大清的樣子?你看到它這些年的改變了嗎?你看到它的成長了嗎?你覺得這些夠了嗎?你的抱負中有你自己,有納蘭家,或許還有其他,那麽孤想問一句,有大清嗎?

“你遠航海外,去過諸多國家,見識過它們的強大。你想要大清傲立天下,將他們遙遙甩開,不懼任何威脅嗎?你覺得現在的大清做到了嗎?若是還不能,你認為我們距離這個目標還有多遠?

“你想不想為其出一份力,你想不想讓你賴以生存的祖國與土地變成你心目中的模樣?”

最後,太子又問:“如果你想,那麽你覺得一個怎樣的君主,能夠實現這一切?”

這一句落音,太子不再開口,揮一揮衣袖,轉身離開,走得雲淡風輕,仿佛他只是隨便聊聊,可這些話語卻好似種進了明珠心裏,讓他久久不能平息。

這些日子,他想了許多。他本以為,以他的身份,且有過支持大阿哥的前情,太子不會重用他。卻怎麽也沒想到,在他陷入低谷之時,拉他上來的正是太子。

生在大清,誰不想自己的國家成為真正的無與倫比的“天朝上國”?身為臣子,誰不想在史書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太子那番話,等同遞出的一張請帖,請他入局。倘若大清真能成為太子口中的世界霸主,那麽跟隨太子,為此付出努力的人都將留下傳奇的詩篇。

這是多麽誘人的籌碼。更何況,就算不論身後,但看身前,太子何曾虧待過心向於他的有功之臣?索額圖步步高升,唐十九一飛沖天。劉太醫從一介寒門晉升惠安伯,更有戴梓,已是京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就算戴梓閉關,長居武器所,戴家來往客人也是絡繹不絕,戴家門檻都快被人踏平了。觀如今天下,誰人不知戴梓之才?又有誰人不知,這位是皇上與太子都看重的人?君不見,這兩三年裏,戴家所得賞賜之豐嗎?

明珠深吸了一口氣。太子問:怎樣的君主能實現這一切。

他不知道倘若太子上位,是否一定能實現。但他十分肯定,大阿哥上位絕無可能!

更不提自去歲之事後,大阿哥幾乎已無上位的可能。不過……

明珠神色閃爍了一瞬,這點他明白,惠妃也明白,就是不知道大阿哥是否明白。這一年半裏,他與惠妃都曾勸過大阿哥,大阿哥面上都應了,也做得很好。

可就今日大阿哥的表現,明珠微微蹙眉,心下擔憂起來。大阿哥,是真的放棄了嗎?若他沒有,若他仍舊看不清,那麽……

明珠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

特別調查部的初期準備工作告一段落,胤礽終於偷得半日空閑出宮,直奔景山學院。

一入辦公樓,就聽聞一聲犬吠。院內人員龐雜,有人愛狗,就有人恐狗。因此胤礽定下規矩,院內不許養狗。既沒有狗,哪裏來的犬吠?

帶著疑惑,胤礽扭頭,看到一只木雕犬,惟妙惟肖。不僅身形樣貌與真狗十分相似,尤其那句叫聲更是逼真,而這句叫聲正是它發出來的。

胤礽大為驚訝,得到消息特意出來迎接的陵光匆匆行禮,開口道:“這是黃履莊制作的,太子可以試著拍拍它的頭。”

胤礽依言拍了拍木狗的頭,木狗緩緩坐下,乖巧搖尾巴。

胤礽:!!!

這是什麽黑科技。

“不過是用了些機巧之理,勝在設計精妙。”

胤礽點頭,這可太精妙了。

“太子請隨我來。”

胤礽狐疑地看了陵光一眼,內心升起一股怪異,卻沒有立時詢問,跟著他往內而去。不遠處,廊下掛著一個籠子。籠子裏是一只木雀。陵光在木雀身上撥弄了一番,木雀一邊發出鳥鳴一邊上下飛舞。

胤礽眼中迸發出詫異的光。

陵光又指著走廊邊上的兩輪車道:“還有這個。我騎給你瞧瞧。”

隨後趕來的胤祉聽到這話,自告奮勇抓起車子:“光哥,我來!我來演示給二哥看。”

話音未落,人已上了車。車上設一踩踏板,雙腳用力,便可驅動輪子,讓車輛往前走。

胤礽:!!!

自行車!是誰做出來的!

“光哥做的?”

陵光搖頭:“不是,這些東西皆是出自黃履莊之手。”

胤礽睜大了眼睛,穿越者?

系統嗤鼻。

——屁的穿越者,人家本就有這樣的本事。後世便有關於這位黃履莊的記載,大清著名的制器工藝家,在工程機械制造方面有很深的造詣。會叫的狗,會飛的鳥,以及會自己行走的兩輪車,都是他的傑作。除此之外,他還制造了許多奇巧之物。

——你等等,我把他的資料簡介調出來給你看。

看著資料,胤礽震驚了:“你既然知道這麽個人,為什麽不早說!你早說,我不就早把他拉拔過來了嗎!這樣的人物,居然現在才發現,你幹什麽吃的!”

系統不幹了。

——老子數據庫那麽龐大,你又沒給過我關鍵詞讓我具體搜索過,我怎麽知道!我也是現在聽陵光提到黃履莊,輸入他的名字才看到的啊!

胤礽:呵,還有理了。要這系統何用!

胤礽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生氣,咱正常人不跟智障一般見識。

系統:……你才智障,你全家都嗶嗶。

再度被迫閉麥,系統憋屈。

與胤祉一同過來的胤禛解釋說:“景山書院自開校以後,便一直在全國各地搜尋有能之人。黃履莊是揚州人,揚州知府收到京中傳出的消息,將其舉薦了過來。不獨他,另還有幾位民間巧匠。只是這裏頭最出色的當屬黃履莊。”

胤礽看著胤祉坐下的自行車感嘆:“可惜橡膠園還沒成長起來,否則用橡膠做成輪胎,行走起來會更舒適耐用一些。”

陵光點頭:“現今的兩輪車不耐長途,但學院各處都是水泥大道,平坦光滑。若只在校內行走,或是在京中主要幹道,路程不遠,倒是可為代步。”

胤礽想了想,“那便多做一些,放置在學院各處,專供院內學子使用。不過得定個規矩,使用者必須愛惜車輛,若有損毀,照價賠償或給予相應的懲處。至於校外,雖然現今實用性不大,卻勝在新奇。京中不缺貪新鮮不差錢的主,總有人願意購買。”

胤礽看向不遠處籠中的木雀以及門口的木狗,“那兩樣東西就更惹人喜歡了。”

陵光笑起來:“你想放在奇巧居賣?”

“是。”

“那你可說晚了。”

胤礽:???

陵光瞄了胤禛一眼,笑瞇瞇道:“這些東西剛做出來,四阿哥便說適合奇巧居,問黃先生要了制作方式,教授給了奇巧居的工匠。如今已賣兩個多月了,銷量仍舊居高不下,供不應求。”

胤礽看向胤禛,胤禛露出淡淡的笑意。

胤礽又問:“可有給黃先生分紅?”

胤禛忙道:“有的。二哥曾說過機械研究之不易,也提過專利之說。雖然現今專利之事不便施行。但這些東西既是出自黃先生之手,我拿來用前自是問過黃先生,征得他同意才在奇巧居出售。每月分紅也會在月底攏賬之後,發放給黃先生。”

說了這麽多,胤礽對這位黃履莊越發好奇了。

“不知黃先生這會兒在何處?”

“在實驗室。”

幾人又前往實驗室。一號實驗室很寬,是所有實驗室中面積最大的。此時偌大的屋子裏放著一臺龐然大物,占據了整個房子的大半空間。龐然大物的身側十來個人悶頭搗鼓。

其中以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為首,餘者都是熟面孔,全是尚書房出來的理科精英。

“黃先生,這邊弄好了。”

“黃先生,你看這裏我們這樣設計可行嗎?”

“黃先生,我覺得之前討論的第一方案或許比第二方案要好一些。你覺得呢?”

十來個人七嘴八舌,遇到問題全請教黃履莊。黃履莊也不嫌煩,一一解釋說明。得到答案後,大家又一起在“龐然大物”上搗鼓。

還是讚紮眼尖,發現了不知何時進來的胤礽一行,率先站出來:“見過太子!”

眾人懵了一瞬,紛紛行禮。黃履莊呆了好一會兒,啪嗒一下跪在地上:“草……草民拜見太子殿下!”

“黃先生請起,學院之中不必行此大禮。你看他們都只躬身,不跪拜的。”

黃履莊十分忐忑:“草民……草民與他們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黃先生,你如今在學院任職,頭銜尚在他們之上,分屬他們的老師呢。哪有老師跪著,學生站著的道理?”

如今講究天地君親師。一般情況下確實沒有老師跪著,學生站著的道理。但也有例外。譬如胤礽。

早年胤礽入尚書房,先生們授課前都需要先行禮,胤礽叫起後才能起。胤礽坐著,他們站著講課。而在給胤礽布置功課的時候,更要下跪。

不過這些規矩沒實行幾天,胤礽就覺得格外別扭、渾身不舒服。彼時他即便還未恢覆前世記憶,也及時開口免禮,全程給先生們賜座。

消息傳到康熙耳朵裏,康熙親自前來尚書房查看,見他懂得尊師重道,而先生們也未因是太子老師而自得,態度恭敬。原本的擔心去了大半。事後又私下問過胤礽的想法,被胤礽磨了兩天,就放開不管了。

可見,自他投胎的那一刻,不論是否有前世記憶,骨子裏他還是他。

胤礽上前,親自扶起黃履莊,“孤剛回京不久,今日正巧過來,瞧見黃先生制作的諸多物件,甚為精巧。黃先生之才,世上能有幾人能及?景山書院得有黃先生,如虎添翼。日後,還望黃先生多加費心,孤在此先謝過黃先生了。”

黃履莊嘴唇抖動,既激動又驚訝。他從沒想過自己一介布衣,有朝一日竟能見到一國儲君,且儲君還親口喚他“先生”,稱讚他奇巧之才。

黃履莊一顆心砰砰直跳:“太……太子,草民……草民……”

察覺他的局促,胤礽看向“龐然大物”道:“這是在做什麽?”

“是造紙機。”

胤礽一頓:“造紙機?”

讚紮出面道:“和郡王設立實驗小組,將我們都叫了過來,讓我們選擇研究項目。我們討論了許久,覺得可以從筆墨紙硯入手。太子曾說,想讓大清百姓都能讀得起書。更曾說知識的傳播在於三大要點,一則教授的方式和渠道,二則書籍,三則筆墨紙硯等學習用具。

“許多百姓讀不起書,最大的原因在於,讀書花錢。尋常人家供一個讀書人十分吃力。除束脩不便宜外,日常紙筆等花銷也較為巨大。

“我們便想著,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改善這種情況。筆墨紙硯中,我們最先想到,覺得最有可能改進的便是紙。最初我們是琢磨著,是否可以從原料入手,通過尋常不一樣的原料來降低紙的價格。

“為此,我們問過民間諸多紙坊,得知造紙技術自東漢發展至今已經十分成熟,能夠用來造紙的原料幾乎民間都有過嘗試。後來我們自己也試過十幾種,發現想要從這方面改善紙張的種類,降低價格,不太可行。

“和郡王提醒我們說現今造紙全靠人工,耗時耗力,市面上產量有限。如果能研制出相應的機器,讓機器代替人工,大批量生產出紙,使得市面上的紙供過於求,紙的價格就會下降。

“紙也是書籍印刷的根本材料。紙的價格下降後,書籍的價格也會有所改變。黃先生聽聞後,就說或許我們可以做一臺造紙機。”

胤礽眼中全是驚喜:“這個想法很好,方向也好。你們如今做得怎麽樣了?”

讚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黃履莊更緊張了:“有負太子厚望。我們之前做過一臺,花費了不少銀錢器具,可惜沒有成功,無法達到運作效果。這……這是嘗試的第二臺。”

胤礽笑道:“黃先生不必如此。但凡研究,從沒有一蹴而就的,都是在不斷地摸索中前進。失敗是很正常的事。至於銀錢,你們不必擔心。學院特別設立有研究資金,就是給你們研制實驗準備的。倘若研究資金短缺,孤會想辦法。你們只需一心研究便好。”

這是他為大清打造的初始研究團隊。別看如今設在學院名下,往後若是做大做強,是會分出來的。這可是日後大清科學院的雛形啊。缺什麽也不能缺了錢。絕對不能讓研究人員因為資金問題,畏首畏尾!

難得見上位者對此等制器之事如此重視,黃履莊心下信息,大大松了口氣。

胤礽一點也不覺得洩氣。看過系統給予的黃履莊的資料,他現在對黃履莊有信心的很!就算此項不成功,黃履莊也一定能從中積累到經驗,日後再做別的項目,必然有所收獲。

胤礽又看向讚紮。他五月離京之時,安親王岳樂剛過世不久,讚紮還未出百日熱孝。彼時,讚紮一直閉門不出,他還擔心著呢。如今看讚紮的模樣,該是已經緩過來了。

他心頭歡喜,便也不特意去提別人的傷心事。見黃先生與諸人還有研究要忙,自覺道:“你們繼續,孤就不打擾你們了。”

出了門,胤礽提議:“孤離京半年,許久沒同你們聚聚了,擇日不如撞日。難得孤今日有時間,咱們一塊吃一頓,喝喝酒吧。”

又看向陵光:“你大婚的時候,孤不在,沒能到場慶賀。今日孤做東,當是給你補上。”

陵光搖頭:“太子恕罪,我今兒怕是不能去了。”

“你有事?”

“我答應了福晉,下值就回去的。”

胤礽懵逼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福晉,不是指裕親王福晉,而是指他老婆和郡王妃。

胤礽震驚了:“你居然為了福晉拋棄我們?當年是誰說的,娶個省心的福晉回來,不會耽誤你的事,你該幹嘛還是幹嘛?”

陵光蹙眉:“我福晉挺省心的啊。我也沒有要拋棄你們。福晉是早上同我說的,你這會兒才跟我說。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已經答應福晉了,不能食言。”

胤礽:……行吧。

見他同意了,陵光轉去辦公樓,將廊下的木雀籠子取下來,扯了塊步小心翼翼包著,摟在懷裏。

“這麽寶貝?”

陵光笑起來:“帶回去給福晉的。之前木雀剛做出來的時候,我拿回家一個,她可喜歡了。可惜昨日不小心被保泰給玩壞了。她還唉聲嘆氣來著。正好今兒拿個新的給她。太子,恕我先行告退。”

胤礽:……又是福晉?

胤礽奇怪地看著他:“你什麽時候跟孤這麽客氣了?”

一見面就行禮,還說什麽恕罪,先行告退。陵光腦子一根筋,自打他說過二人不用講究這些禮節後,他就真不講究了。想走說一聲直接走了,哪裏會這樣。

陵光微微躬身:“要的。福晉說了,太子不計較是太子寬和,雖說我與太子關系要好,彼此親近,平時隨意些可以,但不能太過放肆無忌。必要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胤礽:……這也是因為福晉?

“你是不是太聽福晉的話了點?你當初沒定親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有嗎?”陵光歪頭,顯然已經忘了自己當初說過些什麽。

胤礽:……

“當初如何說的不重要。現今我覺得福晉說得對。福晉說,她不會阻止我去做任何事,更不會打擾我讀書研究。她會在家裏幫我把中饋打理得妥妥當當。不論多晚,她都會等我回來。

“她還說,不管我想做什麽,都可去做。便是耗費時間久,沒空搭理她,她也不會不滿。但她請求我在不忙的時候,早些回家,多陪陪她。

“畢竟我們終歸是要過一輩子的人。我們都還年輕,一輩子那麽長,總不能日後兩人都這般冷冷淡淡,相顧無言吧。

“她說會用心來了解我,遷就我。只有足夠了解我,她才能更好地與我相處,打理我的生活。因此她請我能夠給予她來了解我的機會。如果我整日不回家,她都見不到我,怎麽了解我?”

陵光笑瞇瞇躬身:“太子,若是沒有別的事,我便先回家了。福晉還等著呢。哦,對了。我還答應了福晉,今兒幫她買街口的糖糕回去。那家的糖糕賣得快,我再不去,怕是就沒有了。”

看著陵光遠去的背影,胤礽陷入迷茫。

七月才大婚,這才多久?這麽快就真香了?

他看向胤祉胤禛,再三確認:“光哥娶的是郭絡羅家的姑娘吧?郭絡羅家的姑娘本事這麽高?我都感覺快不認識光哥了。每次說福晉的時候,眼睛裏全是笑。”

胤祉不以為然:“郭絡羅家的姑娘本事不高,汗阿瑪能那麽喜歡宜妃娘娘?”

胤礽:……

對哦!康熙對宜妃可寵著呢。又一想大名鼎鼎的八福晉,那也是郭絡羅家的姑娘。不管八福晉對外如何,對內似乎確實將老八管得很嚴,把老八吃得死死的。

所以,郭絡羅家的禦夫之術是一脈相承?不過,對比宜妃與和郡王福晉的手段,八福晉是不是學藝不精,學了個半吊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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