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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故人再見是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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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在我映像當中的那些街道大部分還在,只是商鋪的店面已經換了,好多以前熟悉的雜貨鋪已經沒有了。換成了各種各樣的零售小店。

“小姐是第一次來平陵嗎?”黃包車夫一邊拉車,一邊開口詢問。

我知道北方人健談,而且很喜歡和外來人聊天,所以也並沒有覺得奇怪,明知道他看不到,仍舊下意識的搖搖頭,“不是,我以前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

他一聽說我以前來過平陵更加聊的起勁了,把平陵這幾年的變化說的繪聲繪色的,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這裏的人。

“唉,現在不如以前了,這幾年平陵總是換總理,政局不穩,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在這裏做生意了。像我們這種拉車的,今天在這裏,明天還不知道在哪裏了!”他最後說道了平陵的政局上,話中的意思頗為懷念以前那位被罷免的總理。

我倒是多少聽說過以前的那位總理的事情,那是常家扶持的內閣總理,確實想要有一番作為,而且也出臺了好多改革的政策,對軍隊也有涉及,利用的都是西方那些民主的思想,也算是比較前衛的一個人。可是不知道為何,居然在一夜之間宣布下臺,後來就不知所蹤了。不過這也在所難免,他所出臺的政策很多都是和舊軍閥的利益所沖突的,常家想要控制局面,怎麽會放過他呢!

到了國賓飯店以後,黃包車夫是還不願意離開,悄悄拉過我的身子,“小姐,您能住在這麽高級的地方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只是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這裏的好。”

等我再想要問他為何的時候,他卻一句也不願再多說,拉著他的車離開了。

平陵對我來說算是一個比較熟悉的地方了,在這裏我渡過了我整個青春期和大學時光,本以為自己會留在這裏繼續發展,當年充滿理想和抱負的我,以為能夠在這樣自由民主的地方自由發揮,直到我被抓起來之後,我才發現那些所謂的民主和自由不過就是當權人拋出來的煙霧彈,他們只是打著這樣的旗號來掩飾他們□□的本質而已。

雖然只是在那裏呆了兩日,可是已經足夠我認清現實,知道如何打算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沒有弄明白,當年到底是誰救我出來的。因為我後來問過祥叔,看他的樣子根本就不知道我被關起來的事情,至於當時的報社總編他告訴我說他找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出手,我就已經被放出來了,他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當時的我只以為是自己運氣好,所以他們沒有追究我。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樣的,當年和我一批關進去的那幾個大學生,後來聽說都被開除學籍,永遠不能出現在平陵,還有一些激進分子被定性為反動勢力已經處決了。事後想想還真是可怕,若是沒人幫我,只怕我和他們的下場沒有多少分別。

所以當我吃完早飯喬裝一番走到街上的時候,這座城市裏面能夠認識我的人幾乎沒有了。當年我們一起寫文章,一起宣傳新思想的學長學姐們大多數已經不在了。他們或是轉行不再這麽做了,或是已經消失在了大眾的視線裏,很多都已經回歸了家庭。

根本不會再有人記得曾經出現過誰,又消失了誰,這座城市永遠固定在那裏,看著人來人往。

根據羅雲查到的地址,我找到了徐聞現在工作的報社。站在樓下,看著這座熟悉的建築,曾經的我也給這家報社投過稿,只是他們沒有錄取我而已。就這一點來說,徐聞的能力還是很值得肯定的。

“洛葉?”已經很久沒有人再叫我這個名字了,猛然間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的心仿佛碰撞了一下。

回頭,逆著陽光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頭發從中間分成兩半,抹著厚厚的頭油,將頭發梳的一絲不茍,一身黑色西裝,顯得老成穩重,完全沒有了學生時代的青澀和活力。

看著我疑惑的樣子,他推了推臉上的眼睛,笑笑,“你不記得我了,當年我們一起在學校游行的時候認識的,你和當年的樣子幾乎沒啥變化,我們一起寫的大字報,後來還一切張貼,被巡捕房的警察追捕,躲到橋洞下面睡了一晚上。”

他說的這件事情我自然映像深刻,那時候我才剛剛上大學,而他們已經是一群就要畢業的學生了,那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跟著他們一起到處跑。那時候是為了反對舊軍閥的統治,寫了很多反對的大字報,到處張貼,那時候跟著學生會的一群人,男男女女整日亂跑,根本不記得那些人誰是誰了,不過用的都是筆名,沒想到現在還能再見。

立刻換上笑容,“師兄,好久不見了,你也在這裏工作?”雖然仍舊不記得他的名字,可是當年的事情印象中好像是有這麽一個師兄的,雖然他變化挺大的。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臉頰,“是啊,我三年前來到這裏上班的,是不是這幾年我變化挺大的,你沒認出我來。”他將公文包換一個姿勢抓在手中,“對了,你是來這裏找人,還是應聘?這家報社在平陵還是很不錯的,你要是想來應聘我可以幫你說說。”

我自然知道這家報社挺好的,看到他如此熱情的模樣,一時之間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我搖搖頭,“我是來找人的,對了師兄,你知道你們這家報社有一個叫做徐聞的嗎?”如果我的情報沒錯的話,他應該就在這裏。

師兄一聽到徐聞的名字,雙眼立刻明亮起來,“你是來找他的,他可是我們報社的副總編。不過他也是和咱們一所學校畢業的,不過比我還高兩屆呢,你是怎麽認識他的。”顯然對這個徐聞更加感興趣了。

沒想到徐聞居然已經成了副總編了,他在這裏無權無勢的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也是不容易了,想來估計和冷艷兒有關,看來我沒有找錯地方。只會對面這位師兄是很想和這位副總編師兄拉上關系,看來徐聞走到哪裏都不怎麽平易近人,否則怎麽會讓眼前的人一聽說我認識他就如此激動,“那個,師兄,他在嗎,你能帶我去嗎?”

他終於從自己滔滔不絕的話簍子中解脫出來,“在,這個時間點他一般都在,我帶你上去。”

這家報社明顯比之前我們在的申報大的多了,一進去就感覺到大家忙碌而緊張的工作氛圍。

他帶著我上了三樓,一路穿梭才來到一個辦公室門前,上面掛著副總編三個字。他指指門框,“就是這裏了。”然後上前輕輕的敲了三下門。

裏面似乎是沒什麽動靜,我和他對視一眼,心中疑惑,難道他不在。

師兄摸出自己的懷表看了看,“這個時間他一般都在啊,難道今天還沒有來?”

“哢嚓!”一聲,門從裏面被拉開,徐聞揉著惺忪的睡眼就那麽突兀的出現在眼前,多年未見他換了一頭利落的短發,估計是剛剛睡醒的緣故,還穿著一件深灰色的棉布長袍,頭發亂蓬蓬的。

估計是沒見過這樣的徐聞,師兄一時之間楞在那裏,“徐,徐副總,有個,有個師妹找你!”說話都不能連貫了。

徐聞這才註意到站在旁邊的我,看了一眼,似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過了片刻立刻轉頭驚恐的看著我,仿佛是見到了什麽不該見到的恐怖東西,饒是平日裏十分鎮定的他看到突然出現的我也大吃一驚。

他一把撥開旁邊的師兄,拉過我,上下打量一番,左右張望的看了看,將我推入房間,“我知道了,你記住不要和任何人說有人來找我的事情,你知道嗎!”

那位師兄顯然是沒想到徐聞會如此大的反應,呆楞的點點頭,看著徐聞砰的一聲關上房門,不知道該如何表情。

徐聞反身將房門繁瑣住,緊張的將辦公室的窗簾也拉上,還忍不住又一次看了看。

反而是我一臉輕松的打量著他的辦公室,面積倒是不小,還有一個隔間,裏面看樣子是床和櫃子,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羅雲說的沒錯,徐聞這幾年就一直待著這個報社,平日裏吃住也都在這裏,他也沒什麽額外活動,和他以前在尚陽完全不一樣了。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他緊張的上前一把抓住我,顯得十分緊張。

我輕笑一聲,“你這麽緊張幹嗎,那位師兄不知道情況還以為咱們兩個有什麽貓膩呢!”

“你還笑的出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城裏的日本間諜到處都在找你,你還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現,你不要命了!”徐聞見到我並沒有驚訝,看來他早就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了,看來我沒有找錯人。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就算是抓也是抓走我。”我一屁股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平陵的冬天真冷,這一路走來我耳朵都被凍得通紅,搓搓自己的手心捂著耳朵,“師兄?還是應該叫你一聲表哥呢?”我斜著腦袋看著他,半開玩笑的問他。

一時之間他有些怔忪的看著我,最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到旁邊的茶幾上,“叫什麽都無所謂,反正你來我這裏又不是來和我討論這個的。我這裏沒有咖啡,只有一些不太好的茶,很久沒有客人來了,你就將就一下吧。外面很冷吧,鼻頭都凍紅了,喝點暖和暖和吧。”他走到旁邊把暖氣開大了一點,在鏡子前順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將茶杯放在辦公桌前,看著熱氣騰騰的茶水,瞬間感覺沒有那麽冷了。

“你平日裏就住在這裏?為什麽沒有租一套房子,以你現在的收入和地位應該沒有經濟問題吧!”我上下不斷打量著他這個辦公室,十分簡陋不過還挺幹凈的,符合他一貫的做法。

他搖搖頭,“我一個單身漢,住在哪裏又有什麽區別呢!再說了,我覺得住在這裏挺好的,至少早上不用早起來上班,冬天不用吹冷風,夏天不用曬太陽,還是挺不錯的。”他倒是挺愜意的,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同,和以前在尚陽的時候心態大不相同了。

雙手抱著溫暖的茶杯,輕輕吹著氣抿了一小口,果然這個茶葉味道不怎樣,比起以前在葉家喝的差遠了,不過這幾年在國外喝慣了他們的奶茶了,這種苦澀的中式茶有點不適應了,勉強暖暖手吧。“看來你這幾年過的挺不錯的,冷艷兒怎樣了?她難道不和你住在一起嗎?”狀似無意的提起這個人。

徐聞正準備端著茶水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的動作一頓,無奈的搖搖頭,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知秋,你就不要對我冷嘲熱諷了,我知道你還是記恨我當年的事情,你這次來也不是來找我敘舊的。既然你能查到我工作的地點,不可能不知道我這幾年的情況,我和冷艷兒本來就不是一路人,我之所以跟著他們來平陵就是想弄清楚日本人為何這麽肯定有金庫的存在,他們背後到底藏著什麽秘密,當年狀元府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我一直都很自責和內疚,這麽多年枉我讀了那麽多書,自認為自己十分聰明,卻成為了別人的手中的利劍,被人利用到如斯的地步。”他頹然的抓抓頭發,似乎對這幾年的事情頗為感慨。

想起當年他在葉家和父親對峙的時候那種凜冽的氣勢和仿佛吃人的眼神,和現在這個毫無生氣的徐聞判若兩人,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裝出來的,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對他最好的抱負就是打破他的信念,讓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那才是一種折磨。

“徐聞,你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那些死去的人不會回來。你既然知道現在平陵大街小巷都是等著抓我的人,那這消息必然就是冷艷兒告訴你的了,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讓你告訴冷艷兒,我來了,並且我就是來報仇的,而且我想要見見她!”徐聞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身份,都是冷艷兒的幫助,他和冷艷兒之間的感情剪不斷理不清的,我不想去揣測是不是愛情,但是肯定是有聯系的。

“你瘋了!”一聽說我要見冷艷兒,他急的直跳腳,直接站起來,“你難道不知道她是誰的人,她在幫誰做事情,你要見她,那不是往槍口上撞,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看來徐聞什麽都知道。

我也跟著站起身子來,和他平視著,“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多說了,我知道冷艷兒現在跟著洛祥,洛祥是親日派。我也知道此次抓我的人就是洛祥安排的,可是我必須見到冷艷兒,我有事情要問她。”我必須見到冷艷兒才能知道真相,這一次我不會放過她。

徐聞堅定的搖搖頭,“我立刻送你離開平陵,見她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會把你往火坑裏推的。你這一次必須聽我的,冷艷兒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冷艷兒了,現在的她冷血到連我都會害怕,她要是抓住你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而且你只身一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你聽我說,日本人的酷刑你是沒見過,他們有一萬種你根本想象不到的辦法折磨你。”

按住他拿起的電話,“徐聞,我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而且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見到冷艷兒,不然我何必親自前來呢,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我不會冒險的。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都能搞定。”我這一次就是為了讓所有日本人的重點都放在我的身上,為的就是吸引他們的註意力,若是不能吸引到冷艷兒,我此行還有什麽意義呢。

徐聞看著我堅定的眼神,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用,他無奈的搖搖頭,“那你先說你有什麽計劃,我幫你!”

一開始我並不同意他幫我,可是他堅持說如果我不說的話的,他是不會幫我聯系冷艷兒的。我只能讓他也參與進來,目前看來徐聞和日本人還沒有完全勾結在一起,暫時可信。

我和徐聞商量好,就定在平陵最大飯店,興國大飯店裏。這裏是一個法國人開的,裏面有中餐有西餐,是平陵最豪華的飯店了。這裏人多,又是法國人的租借,所以就算是日本人也要忌憚三分,他們不敢公然在裏面搜查。而且冷艷兒怎麽也算是平陵出了名的交際花,很多在興國大飯店吃飯的人都認識她,她想要維護自己的好形象自然不會太過分,所以這個地方是再好不過的了。

確定了地方之後,我知道自己只有三日的時間,所以就定在了今晚,我提前回到國賓飯店去準備。

看著羅成走的時候留給我的那把勃朗寧小□□,裏面裝好的子彈,就等著今晚的行動了。我從未殺過人,羅成說過不想讓我的雙手染上鮮血,可是今晚的行動十分危險,我必須帶上這個防身。至於冷艷兒,我會用我的方法讓她一點一點的失去自己最在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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