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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冷然生死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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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喝點酒!”我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不想驚動旁邊的人,更不想然紀芙蓉看到什麽破綻,不然這位大小姐定然一聲尖叫吸引到眾多目光。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開口,而且還是說出這樣一句話,呆楞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嘴角劃過一絲笑容,“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立刻準備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酒杯,可是卻反手按住我的手腕,“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放心好了,我還不想死!”我無奈的聳聳肩。

他看到我的臉頰的瞬間,燈光一閃而逝,我清楚的看到了他臉上的震驚和惶恐,沒錯是惶恐,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在這樣生死一瞬間的時刻,居然還有時間發呆。

我起身拿起身旁的酒杯,搖晃著裏面紅褐色的液體,臉色一變,調笑的看著眼前發呆的人,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緩緩開口,“還不張嘴!”臉上卻是一臉甜膩的笑容,故作嬌羞的看著他。

他立刻反應過來,手臂一伸,將我摟在懷中,低頭好笑的看著動作生疏的我,“餵我呀!”

此刻我才近距離的看到此人,雖然他的臉隱藏在昏暗之下,我只能看到他黝黑深邃的眼眸,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故意調戲我的戲謔,恨不得立刻將他撕碎,但是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只能忍著想要暴走的沖動,端著酒杯,“張嘴!”咬牙切齒的聲音,手卻是緩緩的靠近他的唇邊。

他好笑的看著我的動作,突然一把將我抱入懷中,在我還來不及驚呼的瞬間奪過我手中的酒杯,猛然間灌入一口紅酒,服下身子,一口熱辣帶著淡淡煙味的紅酒被灌入口中。

沒想到他會突然動作,我一驚之下,立刻惱怒的扭動著身子表示抗議。心頭一陣酥麻,腦海裏頓時空白一片,本能的開始反抗,忘記了他手裏的槍。

那人沒想到我居然如此抗拒,臉上一青一白,眼中翻騰著各種情緒,最後化作一聲嘆息,唇角離開我的,黑亮深邃的眼眸看著我的,“別動!”兩個字比剛剛柔和了很多,卻奇跡般的安撫了我慌亂的心。

我停止扭動,聽著身邊的腳步聲靠近,那些人嘴裏嚷嚷著,“這黑燈瞎火的,看仔細了,不能放過那小子,你們幾個去那邊看看。”

此刻我和他心靠著心,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咚咚的心跳聲,耳邊能感覺到他急促緊張的呼吸,心口一跳一跳的,手心裏全是汗水,保持著在他懷中無法動彈的姿勢,第一次有一種在死亡邊緣游走的感覺。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當終於不再聽到那些人的腳步聲和淩亂的呼吸的時候,我僵直著身子,忘記了動作。

“現在可以起來吧!”耳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略帶慵懶的靠在沙發靠墊上,斜著眼睛看著我。

直到此刻我才看清楚此人的長相,劍眉星目,尤其是那雙漆黑望不到盡頭的眼睛,似乎隱藏了很多的故事,高挑的鼻梁下是一張單薄的嘴唇,不自覺的想要摸摸仍留有餘溫的嘴唇,片刻驚醒過來,臉頰灼熱的通紅。他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暧昧的一笑。

“你現在可以離開了吧。”和他拉開一些距離,遠離這個危險的存在。

“他是誰?”耳邊傳來了一個迷糊的聲音,紀芙蓉摸著腦袋不合時宜的開口。

我立刻站起身子拉起一臉迷糊的紀芙蓉,不給她再發言的機會,“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紀芙蓉還未及反應就已經跌跌撞撞的被的拽著拖出了大廳,直到吵雜的人聲淹沒了二人的話語,那個人仍舊未曾有過任何言語和動作,耳朵卻是異常靈敏的聽到二人的對話,

“知秋,你拉我去哪裏呀,那個人是誰,不會是你相好的吧,怎麽突然就出現了!”語速和炮珠一般,不停的發問,卻沒有再聽到那麽細嫩的聲音了。

嘴角好看的勾起一抹弧度,取下臉上的□□,看著消失在人群中的那抹顏色,撫摸著唇上的溫度,這個丫頭一看就沒有和人接過吻,生疏青澀,眼睛水潤有神,仿佛是一個吸盤,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心尖似乎都顫抖了一下,心中不斷的重覆著兩個字,“知秋”,咱們很快就會又見面的。

一直拉著她往門口走,腦海裏全部都是剛剛那刺激的一幕,差一點我就命喪黃泉了,步子越來越快,拉著紀芙蓉的手臂都在顫抖。

“知秋!小心!”紀芙蓉的心字還未出口,我就撞上了一堵肉墻。

心頭立刻警覺起來,難道是那些人找回來了,臉色立刻變的煞白,只能僵直著身子不敢動。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耳邊傳來紀芙蓉小心翼翼的聲音,一個使勁,她將我拉到身後護著,連連道歉。

似乎有很多人,為首的那人並未開口,反而是他身後的一個瘦高的屬下開口,“你怎麽走路的,都不長眼睛嗎?”

“你怎麽說話了,我們都道歉了,再說了我們也不是故意的!”紀芙蓉的大小姐脾氣上來了,立刻上前要和那人理論。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臂,擡頭,驚詫,錯愕,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麗的男子,高挑的眉毛此刻看著我也是一楞,好看的糾結在一起,白皙的皮膚在暗夜的燈光下閃著光芒,那雙眼睛卻是如此的似曾相識。也只是片刻就恢覆了神志,立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我朋友喝多了,口不擇言,請不要和她計較!”

“喝多了!”那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為首之人打斷,他一言不發的看著我,經過剛剛的驚嚇,我心虛的低下了頭,心中開口計劃著我們兩個能不能逃過此劫。

就在我以為他要將我們抓起來的時候,低沈渾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將地上的帽子撿起來,遞給我,“以後走路小心一點!”

經過他提醒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我頭上戴著的遮擋臉的帽子因為剛剛的碰撞掉落在地上了,我立刻接過來,輕聲說了一聲,“謝謝”,拉著紀芙蓉就往外走。

那人始終站在門口,看著慌慌張張遠去的兩個身影,手還停留在帽子被取走的瞬間動作上,腦海裏回蕩的是那句輕聲的謝謝,一如以往一般誘人,心像是被什麽□□了片刻。

“成先生,就這麽讓他們走了!”

那個成先生揮揮手,打斷了身後的聲音,只是不停的看著遠方,緩緩吐出一口氣,“讓她們走!”

直到離開百樂門好遠,我顫抖的手臂才慢慢緩過來,剛剛門口那人看來不是和那個黑衣人一夥的,可是卻是生的一副好面孔,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男子。雖然形容一個男子美麗有些不妥,但是如此面容,她當真的一看竟然癡呆了起來。好笑自己並不是外貌協會的,如今也以貌取人了,剛剛那些人一看就都是練家子,身上都有槍,一不小心,就出不來了。

紀芙蓉一邊走一遍聽我給她說了剛剛的事情,拍著胸脯一臉遺憾的看著我,“好精彩刺激啊,你怎麽不叫我呢,錯過了那麽好玩的事情。”

“啊,好痛!”紀芙蓉揉著腦門不滿的看著我,“葉知秋,你怎麽下手這麽重!”

收回剛剛彈在她腦門的手指,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位還想要看熱鬧,不知道剛剛自己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的大小姐,“這樣你就知道痛了,若是剛才子彈打在身上,那才叫一個痛了。”

“你是說他們身上有槍?”

“好了,我說紀大小姐,我們今日算是撿回一條命,那種地方你就不要再去了,趕緊回你的紀公館吧。”

自從那日從百樂門出來,一連幾日,我出門都感覺自己身後有人跟著,紀芙蓉總說我疑神疑鬼的,但願是我想多了吧。

這幾日我一直在尚陽城的各個報社找工作,現在我是有家回不得,只能在尚陽城游蕩,還擔心哪天不小心碰上熟人了,讓我爸爸知道我偷偷的回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知秋,你到底什麽時候回葉家呀?”紀芙蓉最近沒事就常常跑道我租的這個小公寓裏來,美其名曰是來陪伴我的,可是我知道她是在逃避紀昌福給她安排的相親。

“我說紀大小姐,你有好好的紀公館不在,非要來我這個小地方窩著,你快回去吧。”我今天還要寫一篇稿子,雖然沒有固定的報社要我,可是有一些小的出版社還是需要我的稿子,掙些簡單的稿費,才能維持我的生計呀。

紀芙蓉砸吧著嘴巴看著這個在閘北區十分簡陋落魄的小房子,只能容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張寫字臺,一個大衣櫃的地方,她都不知道怎麽下腳,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她都不敢進來,因為這裏是尚陽城最貧苦的人們居住的地方,一個小二樓裏擁擠了幾十戶人家,臟亂差的環境,根本無從下腳。

“知秋,你這是何苦了,就算你不能回葉家,害怕葉伯伯罵你,可是你可以來我家和我一起住呀,何必住在這個地方,我看晚上都不一定安全吧。”

從昏暗的臺燈下擡起頭來,看著坐在床邊都不知道怎麽動腳的大小姐,“我說大小姐,這裏當然比不得霞飛路的大公館了,你若是覺得不習慣就趕緊回去吧。我要是住到紀公館去,那葉劍榮不到十分鐘就會殺到紀公館將我碎屍萬段了,我還有命嗎!”這個紀芙蓉,以紀昌福和我爸的關系,定然是瞞不住的呀。

紀芙蓉嘿嘿一笑,“哦,則怎麽把這個事情忘記了,不過沒事,我家南京路上還有一套房子沒忍住了,比這裏好多了,要不我和我爸說我要搬到南京路去住,這樣你就可以和我住在一起了,我們又可以一起聊天了,就像小時候一樣。”

“打住!”我立刻站起身子,將桌子上的手稿收拾整齊,這個大小姐,今日恐怕是不陪她出門,她就要想各種辦法整我了,只能無奈的拉著她出門,“大小姐,您覺得紀昌福先生會放心讓您一個人搬到南京路的房子去住,到時候廚師司機老媽子跟了一堆不用說,必然還會親自日日登門看你,我怎麽在那裏居住呀。”

“好吧!”紀芙蓉想了想確實是這樣的,“尚陽城這麽大,你幹嘛要住在這裏啊?”

“住在這裏便宜呀租金才幾毛錢,對外這個完全沒有收入的人來說最為合適呀!”

“你會缺錢?”紀芙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扯著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麽穿成這樣啊。”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素色白布的碎花襯衣搭配黑色百褶繡花裙,腳上穿著一雙黑色布鞋,難道街上的人不這樣穿嗎,以前在平陵城的時候學校裏有校服,藍色的棉布上衣,黑色的百褶裙,不需要自己準備衣服,平日也穿不上。後來進入報社工作以後,為了出去采訪寫稿子方便,我就穿上了褲子,和襯衣。回到尚陽城以後,我那些上班穿的衣服在這裏穿著不倫不類的,我就放起來了,等到找到工作以後再穿也不遲。這件衣服還是我剛回來的時候買的,為的就是日常穿著出門。

“怎麽了,我穿的不對勁嗎?”我不解的擡頭看著她。

“大小姐,你看看人家大街上的名媛淑女都是怎麽穿的,誰不是穿的進口的小洋裙,高跟皮鞋,拿著名牌包包,哪有你這樣的。”紀芙蓉一跺腳,拉著我就要往前走,“難道葉家都不給你錢花嗎,不行,你得跟我去百貨公司,我給你選幾身衣服。”

我一使勁,甩開她的手,她停下腳步回頭看我,我自己觀察了一下,一身名牌的紀芙蓉,果然都是從法蘭西進口回來的時下最流行的搭配穿搭,“芙蓉,”紀芙蓉明顯一楞,因為只有我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麽叫她,平日裏都會紀大小姐,大小姐這樣戲謔的叫她,“你看看你自己這一身裝扮,我知道你穿的很光鮮亮麗,每天在高級餐廳吃飯,下午喜歡到南京路的咖啡廳喝咖啡打牌,晚上到宴會廳參加派對,游走在各種高級社交場合,隨時隨地準備著鎂光燈的照射,永遠都那麽光彩漂亮,成為焦點。是你父親的掌上明珠,更是整個尚陽城名流社會爭相接交的對象,那些提親的人都快要把紀公館的門檻踏破了吧。”

“知秋,你怎麽了?”紀芙蓉從未見過如此嚴肅認真的我。

“可是你剛剛也從閘北區走出來的,你看看他們穿的什麽,吃的什麽,用的什麽,你隨隨便便的一支口紅就夠他們一家人吃三個月了。我住在這裏,通過和那些人交流我才知道他們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整日裏到碼頭上幹活也不過就是幾毛錢,孩子們想要吃一個饅頭都要等好久,吃肉更是每年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平日裏不用說穿新衣服了,就連舊衣服都要好幾個孩子穿了又穿,補了又補。”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住在這裏嗎,一方面,我想要做一名合格的記者,就要知道貧苦的人民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另一方面,我現在沒有收入,積蓄也快要花光了,我只能住在便宜的閘北區,我不能什麽事情都靠葉家。我身上穿的這一身衣服雖然花了不到一塊錢,可是卻是我最喜歡的一身衣服,比起那些名牌,我反而覺得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更加舒服。我不是不願意住到霞飛路去,只不過在那裏,你永遠也看不到你想要看到的東西,學不會如何在這樣一個亂世生存。”這就是我一直想要做一個記者的原因,我想要讓所有的人都了解到百姓的疾苦,那些割據的軍閥總是挑動政變,浪費人力物力財力,卻從沒有一個人想要改變百姓生活。列強不斷的掠奪我們,而軍閥們還要互相征戰。可是平陵城是那些軍閥控制的地方,我這些言論根本就沒有機會發出去,就被解雇了,若不是報社的主任是我們學校以前的學長,保住了我,恐怕就不止是解雇了。

“哇!”紀芙蓉紅了眼眶,湊到我跟前,拉著我的手臂,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對不起知秋,你不要生氣了,我雖然沒有你那麽遠大的志向,但是我也知道做慈善的,你若是不喜歡住在大房子裏,那我就陪你住在閘北區,你若是不喜歡穿這些名牌洋貨,那我就陪你一起穿粗布麻衣,你若是不喜歡吃西餐,那我就陪你一起吃饅頭。”

“哎!”這個丫頭雖然平日裏被紀昌福慣的任性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心地善良,而且她又沒有做錯什麽,我不過是將在平陵城無辜受到的牽連發洩了一下,拍拍她委屈的嘟著嘴巴的臉頰,“好了,我又不是跟你發脾氣,你從小就生活在那種環境下,又不是你的錯,你呀,就是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穿名牌的命,不要讓委屈了自己。”

“那你呢,你真的打算在這裏住一輩子呀?”紀芙蓉弱弱的開口。

“哈哈!”我一伸胳膊攬住她的脖子,調笑的看著她,“那就要看本小姐的心情啦!好了,我們去吃東西吧,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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