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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拒絕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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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薄溪雲說的,全然是心底隱藏最深的真話。

這些話讓易鐘深也沈默了一瞬。

不過很快,男生就開了口:“小雲——”

但他的話,卻被一旁的聲音打斷了:“溪雲,鐘深!”

顧笙從拐角處走了回來。

“我媽問你們想吃什麽,咱們先去吃午飯吧?”

幾人一下高鐵就來了醫院,忙到才稍稍有些空閑,午飯還沒來得及吃。

被這一打斷,易鐘深的話也沒能繼續。

他垂眼,看向薄溪雲,低聲問:“想吃什麽?”

薄溪雲現在哪有什麽胃口,但礙於顧笙在場,他也只能勉強收拾了一下情緒,說。

“什麽都好。”

易鐘深卻在很認真地詢問著,仿佛這是一件大事。

“想吃暖和一點還是清口的?”

薄溪雲慢了半拍,混亂的思緒漸漸被拉回到了這個簡單的問題上。

“……想喝點粥。”

易鐘深又道:“醫院餐廳的湯品很少,正門附近有家粥店不錯,你想去嗎?或者打包回來。”

他給的問題都十分明確具體,讓人很輕松能做出選擇。

果然,薄溪雲沒猶豫多久,就說:“去店裏吧。”

他擡頭,問顧笙:“顧學長覺得呢?”

顧笙這時才回過神來,忙道:“可以啊,我都行,我媽也正想吃點好消化的。”

說完,他那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顧笙不由看向易鐘深。

怎麽感覺自己被搶了活?

鐘深什麽時候對這邊餐飲的事這麽了解了?

最近顧笙也沒聽說過易家有人住院,難不成,易鐘深是來之前現查的?

而且剛走出來時,顧笙分明察覺到了薄溪雲的情緒有些低落。他以為小孩是聽了剛才的經歷而難過,便沒有多問。

但在易鐘深問過兩個問題之後,顧笙卻發覺,自家弟弟的情緒似乎也緩和了一些。

顧笙還在思索,宋女士已經走了回來,見沒什麽異議,等宋女士和老人說了一聲後,幾人便一同向樓下走去。

落後一步的顧笙看著並排走在前面的薄溪雲和易鐘深,終於覺察了一點不對。

怎麽好像他對自家弟弟的照看,還比不上好友來得精細?

顧笙不由得有些懷疑人生。

難道連大佬照顧人都比他強?

並不是顧笙對好友有什麽質疑,只是“體貼溫柔”之類的詞,實在和易鐘深一貫的冷淡形象搭不上。

顧笙不由認真反思起了自己的刻板印象。但他卻沒看見,走在前面的兩個人,原本垂下的手指忽然交錯。

薄溪雲只覺指尖微微一暖,隨即,他的手裏就多出了什麽東西。

少年低頭,便看見了掌心中的一顆牛奶糖。

鮮紅的包裝印著熟悉的小人,那正是薄溪雲最常吃的一款。

因為還有旁人在,易鐘深並沒有牽住少年的手,他只給了糖,緊接著便收了回來。

等薄溪雲看糖的時候,易鐘深還低聲說了一句。

“等下和你聊,可以嗎?”

他並沒有忘記或有意避開剛剛薄溪雲的問題。

薄溪雲怔了一下:“……好。”

掌心裏的奶糖還帶著另一個人的體溫,明明糖紙還沒有剝開,甜意尚未入口。

少年卻覺得。

他好像已經獲得了一點無聲的支撐。

粥店的手藝確實不錯,等四人吃完飯回到醫院,從外省千裏迢迢趕回來的顧家長子也到了。

顧老爺子的大兒子名為顧興邦,他的夫人姓郭,是Z大的教授。夫婦兩人都很是溫文儒雅,身上的學者氣息相當濃厚,尤其是顧興邦,一看就隨了顧老爺子的性格。

這讓薄溪雲頗覺有些奇妙。

看起來,顧大哥和他父親的性子並不太像,反而隨了他的小叔。

許是看出了少年的好奇,易鐘深還和他解釋了一句。

顧崢小的時候,父親顧興邦在高原省份任職,任務相當繁重,經常兩三年才能回家一次。而那時郭夫人又因為動手術,身體狀況並不算好,照看孩子頗有些吃力。因此,顧崢便經常住在小叔家裏。

成年後,顧崢又選擇了進入部隊,更是走上了和小叔一樣的道路。

顧笙聽見兩人說話,也加入了進來:“對,大哥五歲的時候,就能跟著我爸在北海跑一圈了。”

那時候顧笙還沒出生,他們家也還沒搬去Q市。

薄溪雲聽了,卻關註到了一個詞:“北海?北海公園嗎?”

“嗯。”易鐘深說,“那裏現在也有不少人晨跑。你想去的話,等過些天暖和一點,我們可以早上過去。”

薄溪雲果然心動了:“好。”

“……”

只有顧笙一臉木然。

顧二少忍不住嘆氣。

算了,他承認。

在早起和鍛煉這種事上,可能真的是易鐘深更像薄溪雲的親哥。

眾人在療養樓裏待了一下午,幾個大人還去商議了一下顧老太太的後續治療。臨近傍晚時,顧笙的父親的顧興朝也回來了,安頓好老人之後,大家便一同去了定好的酒店。

宋女士還對易鐘深做了邀請。

“鐘深也和我們一起來吧,正好和雲雲一起。”

易鐘深的確沒打算和小孩分開,但這畢竟是顧家的家宴,他道。

“我家裏剛來過電話,晚上聚餐也在白家大院,我坐您的車過去可以嗎?”

跟他一起,薄溪雲的確很少會暈車。

“這麽巧?”宋女士驚奇,“那感情好,我也去和阿蘇說句話,快上車吧,來。”

七口人分兩輛車去了白家大院,前後還各有一輛顧老爺子的保鏢車在低調地護送。

等到了酒店,易鐘深才沒再繼續跟著薄溪雲。他指了指自己家所在的小院。

“我就在那兒,等下你出來消食,或者想在院裏逛逛,隨時找我。”

薄溪雲點了點頭。

原本他已經準備跟著顧笙走了,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學長說“隨時找我”,那他是會一直留意這邊的動靜,始終等著自己嗎?

薄溪雲頓了頓,覆又叫住了易鐘深。

“學長。”

他說:“那我等下出來的時候,提前給你發消息,可以嗎?”

易鐘深應了:“好。”

等薄溪雲進了小院裏的房間,易鐘深才去了自己那邊。

易鐘深這邊是他媽媽家的家宴。他剛回來,自然接受了不少詢問,不過長輩們也早已習慣了他的寡言,問過一波便就停了。

小孩子照舊很多,幾個男孩之前還在屋裏橫沖直撞,但等易鐘深一來,就老實了很多。

沒辦法,就算表哥沒那麽冷,各種成績總被全方面碾壓的陰影,對這群小孩子來說,也真的太痛苦了。

只有年齡最小的妹妹不怕他,還會主動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仰著小臉,嫩生生地叫他。

“大哥哥~”

小表妹年齡太小,好不容易才努力地把長長的一句話說清。

“小哥哥他們想知道,你,你在等誰的消息呀?”

即使沒擡眼,易鐘深也察覺了不遠處幾個男孩小心小心看過來的視線。

剛才第三次去看手機時,易鐘深就聽見了他們幾個人的竊竊私語。

三個人在打賭,表哥這麽頻繁看手機,肯定是在等消息。一個猜是等老師的,另一個猜等老板的。

還有一個猜是等朋友,結果還被另外兩人嘲笑了。

“你以為大哥跟你似的,天天等著朋友一起連麥打王者啊。”

易鐘深並沒有去看那邊緊張又期待的三個人,他伸手,手掌托了一下小表妹的後背,讓被雪絨毛衣裹得圓乎乎的小女孩好生站穩,才道。

“佳佳覺得是誰的?”

小表妹認真想了想,奶聲奶氣地說。

“是不是那個,那個漂亮姐姐的呀~”

不遠處正豎著耳朵聽的三個男孩,根本沒把這個猜測當回事,還有一個都忍不住笑了一聲。

怎麽可能?

結果,三人就聽見,在他們心中像冰冷大魔王一樣的表哥淡淡糾正。

“是漂亮哥哥的。”

“??!”

三個男孩被驚成何等目瞪口呆的模樣,易鐘深並沒有再分心去看。

他的手機上,已經收到了等待許久的信息提醒。

【學長,我在六角亭這邊。】

易鐘深從另一側起身,讓小表妹扶住椅邊站穩,說了一聲。

“我出去一下。”

手機上緊接著又傳來了一條消息。

【你先吃飯就好,我在這坐一會兒】

只不過薄溪雲的消息剛發完,他一擡頭,就看到了不遠處走出來的修長身影。

四下並沒有什麽太過明亮的光源,但白家大院坐落於過去的府園之中,內裏除了有不少小院,還保留了舊有的水池和涼亭。

已是冬日,水池裏沒有綠植,卻飄著一盞盞優美的荷花燈,花燈烘襯著涼亭,氛圍很是雅靜。

易鐘深走進涼亭,這裏的位置屬於院落邊角,少有其他客人經過,周遭的假山造景也擋住了四下的寒風。

亭內提供了專門賞景的位置,兩人坐在這兒,正好能看到外面星星點點的河燈。

易鐘深問:“吃好了嗎?”

薄溪雲點點頭,看了看四下無人後,便道:“我剛剛才知道一件事,怪不得那位大顧先生的名字那麽耳熟。”

少年難掩驚奇,迫不及待地和易鐘深分享著他的發現。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薄溪雲好像已經習慣了對學長的信任與傾訴。

“我之前只是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薄溪雲說,“結果剛剛打開手機的時候,就在搜索推薦上看到了他的名字,然後我就點了進去。”

大數據背景下,手機裏某些應用經常會擅自利用系統權限,捕捉使用者的聊天聲音,對其分析後,進行精準的推送。

這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薄溪雲當時並沒有多想,只是因為看到這個名字,就下意識地點開了。

結果他就發現——

這位大顧先生,他血緣上的舅舅,居然是省常委級別的人。

“我之前肯定在新聞上聽過,但沒有留意。”薄溪雲說。

好神奇。

並不是因為對方職位如何,畢竟他已經知道了顧老爺子的身份。

只是薄溪雲之前一點都沒能想到,下午見到大舅夫婦時,他還以為兩人都是教授。

雖然易鐘深提到顧興邦之前去過高原省份,薄溪雲也以為對方只是地質或勘探類的學者。

“他和顧老先生,人都非常和氣,一點架子都沒有。”

易鐘深安靜地聽著,聞言,他看了看對方。

在粉色花燈的映襯下,少年面頰柔軟,眸光熠熠生艷。

對一個這麽好的小孩。

誰舍得對他疾言厲色呢。

薄溪雲又說起了晚上的餐點。

“好像剛剛點菜,點的並不是店裏寫好的菜單,是顧先生他們自己寫了菜名,讓廚房單獨做的。”

薄溪雲知道B城的物價肯定會高,但在看到菜單上的價格時,他仍是的的確確地吃了一驚。

而更讓他沒聽說過的是,這種店裏還可以單獨做私廚——不點成品,而是讓後廚根據客人的要求來做。

“他們特意為我點了Q市的菜,”薄溪雲說,“整頓飯也是按照那邊的吃飯習慣來的。”

“顧老先生還專門嘗了Q市的菜,我聽顧學長說,老先生口輕,他平時從不會吃重油重鹽的東西,但老爺子今天一定要嘗……說是要試一試把我養大的口味。”

真正觸動薄溪雲的,並不是顧家人那些聞名顯赫的身份。

而是顧家對待他時的用心。

“老爺子剛剛提前離席的時候,還打包了一點Q市的菜。”

顧老爺子並沒有吃太久,他還惦念著身在療養樓裏的老伴,吃好後便先回醫院了。

“宋阿姨說,老太太有藥和營養餐,一般不會吃外面的食物,但她今天堅持想嘗一嘗,家裏人也都沒有反對她。”

他們等得太久了。

再多破例都不足以展現那失而覆得的喜悅與歡欣。

少年的聲音漸漸低下來。

“剛剛,他們還和我說,等下讓顧學長帶我回去,大人們要去醫院,再去看一看老太太。”

“但其實……”

薄溪雲頓了頓,才輕聲說。

“我聽到了,他們下午就聊過,怕大人們一直和我在一起,會讓我有壓力。”

顧老爺子那樣的人。

怎麽會看不出薄溪雲的無措呢?

大人們不僅是聊過,還專程商議了,像對待什麽格外看重的大事一樣,集體開了家庭會議。他們甚至還咨詢了心理專家,好一番商量之後才終於達成一致。

走失的孩子剛接回來,應當讓他和同齡或者之前熟悉的人在一起比較好,不容易緊張。

無論是顧老爺子,還是兩對舅舅夫婦。

他們分明都是為了薄溪雲,不辭辛苦地專程趕過來。

又特意為他留出了這種體貼的空間。

薄溪雲的腳踩在石杠上,他雙手環著小腿,慢慢把臉埋在了膝蓋裏。

少年清軟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我好像的確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他們。”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的相處才能算做得體。

因為他從未接觸過這樣濃烈的感情。

之前,“家”在薄溪雲眼裏,是截然不同的模樣。他想過的親情最好的樣子,就是他和巫穎相處時那樣。

會給錢,會帶他去看病。

就這些了。

他不知道。

額外居然還會有這麽多。

夜色中,少年的身形愈顯瘦弱,盡管他身上還披著顧家人特意添上的鵝絨外衣,卻依舊無法遮蔽住少年的單薄。

他好像在這冰天雪地裏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那麽久。

還沒學會怎麽迎接自己的暖春。

“小雲。”身側傳來男生低沈的聲音。

薄溪雲擡頭,露出了濕漉漉的眼睛,和被凍得微微有些發紅的鼻尖。

一只修長溫熱的手伸過來,幫少年將衣領理到遮護得更嚴了一些。等小孩的臉被白絨絨的毛毛領整個圍住,易鐘深才道。

“你中午和我說,可能沒辦法很好地回應我。”

他說起了自己的事。

少年專註望著他的眼睛動了動,清澈的眸光也在夜燈中似水面波光般輕晃了一下。

“……嗯。”

“沒關系。”

易鐘深的聲線很穩,是他一貫的低沈。

讓人聞之得以安心。

“我那時就想和你說,沒關系。”

如果沒被打斷,薄溪雲會更早一點聽到這個答案。

那是易鐘深最坦然的回應。

“因為你很認真地對待我,對待我的感情,所以沒關系。”

不是我愛你,所以沒關系。

不是一個人單方面的忍讓與退避。

易鐘深在那麽耐心地告訴他——

“不管是我,還是顧家其他人。”

“喜歡你,從來都是一件開心事。”

薄溪雲微怔。

“我……”

少年柔軟的頰側被伸來的手指很輕地蹭了一下,從另一個人身上傳遞來的暖意,像是順著皮膚浸潤入了內裏。

“你要做的,不是立即回報,自責沒有做好。”

“而是要看清這些感情。”

易鐘深緩聲道。

“看清這些,都是你應得的東西。”

薄溪雲的唇瓣幾次開合,才極輕地問出一句。

“……都是這樣嗎?”

而易鐘深同樣輕聲,回答卻篤定。

“都是你的。”

無需憂慮。

所有喜歡,都值得交付給你。

兩人並沒有在涼亭坐太久,室外畢竟還是有些冷,況且兩邊的晚餐都還沒有結束。

但薄溪雲回去時,情緒卻明顯好轉了許多,他還主動捏起自己的毛毛領,蹭了蹭學長的臉頰。

“你看,真的好軟。”

“嗯。”

易鐘深應了一聲,視線卻一直落在男孩微白細嫩的臉頰上。

他摸過更軟的觸感。

不只臉頰,薄溪雲的頭發和耳廓都很軟。

沒碰觸過時,易鐘深的百般設想,都完全不及真實手感的萬一。

親手摸到過之後,卻又總覺得,需要再碰一下才滿意。

因為馬上就要走到顧家所在的小院,易鐘深沒有再多說什麽——盡管說什麽都比不過實踐。

今天能和少年談起喜歡的事,已然是相當好運的收獲。

晚餐並沒有持續到太晚,顧家這邊吃完之後,薄溪雲走出來,就正好看到學長所在的小院裏也在離場。

易鐘深家的長輩已經都走出去了,只剩他一個人走了過來。

薄溪雲原本沒打算再麻煩易鐘深。他今天的身體狀態一直不錯,始終沒有暈車。

學長也該回家歇一歇了,也好能和久別的家人團聚。

不過薄溪雲在問易鐘深要和誰回去時,一旁的顧笙聽見,卻直接說。

“哎呀,沒什麽區別,上車吧,我把車開過來。”

因為之前被好友質疑過開車的能力,顧笙一直有意在各種時機,展現自己那超絕的車技。

顧家大人們都先去了醫院,顧笙則開車載著兩人回了顧家主宅。

因著多年經營,顧家在B城有不少房產,幾個兒女也都有各自的住處。不過每年春節時,顧家所有在B城的人都會回主宅住,這幾天,顧笙和薄溪雲也都會住在這裏。

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但車開著開著,路卻還是有些堵。薄溪雲看了一眼定位才發現,他們居然在往二環裏面開。

顧家主宅就坐落在二環內的中心區域。

好在他們回來得不算晚,抵達主宅時,也不算太遲。易鐘深並沒有急著回去,反而主動拎起行李,幫薄溪雲提進了房。

主宅是一座比較傳統的院落,外圍還砌著與周圍統一的紅墻,紅墻邊有明黃色的琉璃瓦,顏色對比鮮明又好看。

雖然現在是夜裏,細節看不太清,但薄溪雲已經能想象出,白天日光映照在紅墻黃瓦上,肯定很漂亮。

宅邸內裏的裝潢同樣是古樸典雅的風格,但也並不排斥現代設施,顧笙帶薄溪雲在主廳裏簡單轉了轉,就將人領到了二進的院落中,重點介紹了這裏的一間。

“看,溪雲,這是你的臥室。”

薄溪雲楞了楞。

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什麽臨時的客房,而是一個溫暖舒適,一看就精心籌備了許久的臥房。

這是一直為薄溪雲準備著的房間。

“當時剛得知有你的時候,家裏就把這個房間安排起來了。”

顧笙說著,拉開了房間內的幾個衣櫥。

“你看。”

幾大格衣櫥裏掛滿了衣物,從小孩子的型號,到十七歲少年能穿的尺寸,應有僅有。

“這裏只是一部分,旁邊衣帽間裏還有一些,那些還沒拆。”

顧笙說。

“這些是已經洗過的衣服,這些天你想穿哪件,隨意挑就可以。”

不僅如此,他還指向了衣櫥的另一側。

“這些禮盒也都是給你的,是我們為你準備的禮物。”

大大小小的禮盒堆疊在一起,一些因為年歲過久,鮮艷的外包裝已經有些褪色,但所有禮物都被整整齊齊地精心封存著。

從出生,滿月,周歲,到十七年後的現在。

所有薄溪雲的日子,顧家都記得。

從幼兒喜歡的玩具,到時下最新的電子產品。禮盒的大小並不統一,每年在同齡人裏最流行什麽,顧家就會給薄溪雲送什麽。

每個人都為他準備了生日禮物。

就像薄溪雲真的還在家裏一樣。

從來沒有一年遺漏過。

薄溪雲看著滿滿一櫃的禮物,徹底地怔住了。

整整十七年的心意。

全數鋪展在了他的面前。

“嗡——”

手機振動聲響起,顧笙看了眼屏幕,露出了個歉意的神色。

“抱歉,我先去接個電話。”

薄溪雲連點頭應聲都還是怔怔的。

好一會兒,他才察覺屋內只剩下了兩個人。薄溪雲慢慢將視線從那些禮物上挪開,看向了易鐘深。

“學長……”

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麽,男生擡手按了按他的後頸,低聲說。

“遲到了一些,但可以慢慢拆。”

一句話,又將薄溪雲說得有些眼熱。

“我……”少年淺淺吸了一口氣,“那我該……”

“你拆開它們,好好收下,就是家裏人最想要的回應。”

易鐘深聲音低緩。

“你能接受,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事。”

對易鐘深而言,又何嘗不是。

整個今日,即使對一向冷靜自持的易鐘深來說,也是如同夢境一般的好運時間。

他心愛的少年沒有厭惡,沒有排斥。

那麽認真地考慮著他與喜歡的事。

易鐘深耐心地撫慰著略有些無措的少年,好一會兒,他才又聽見對方的聲音。

“那,”薄溪雲輕聲問,“對你也是一樣嗎?”

易鐘深點頭:“是。”

察覺少年欲言又止,他又問了一句。

“怎麽了?”

剛剛前一秒,易鐘深還覺得自己幸運過分,好似夢境。

他卻不知道,下一瞬才是真正幻美如夢。

因為面前的少年沈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

輕聲又誠實地告訴他。

“我覺得,好像……”

“那晚學長親我,我也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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