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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拒絕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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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們臉上紛紛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對外界而言,和易少的顯赫背景一樣出名的,就是他的冷漠難近。可現在,易鐘深卻帶著伴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誰能讓易少這麽破例?

而更讓大家沒想到的是,易鐘深在拒絕侍者近身,親自收起傘後,他第一句話卻不是和守在面前的白家家主打招呼,而是對身旁的人說。

“香水嗆。”他低聲提醒,“口罩戴好。”

這下,客人們已經不是意外,而是十成的驚愕了。

誰曾見過易少這般體貼?

眾人後知後覺地去細看另一位來客,那人身形明顯比易鐘深纖瘦許多,在這寒冷的冬夜中更顯得有些單薄。

盡管他的臉被口罩遮去了大半,卻依舊藏不住出色的相貌,單是那一雙生得極漂亮的眼眸,就足以令人由衷驚嘆。

客人們是看得被驚艷,此刻的白家人,卻根本是震驚到難以置信。

最前的白格磊好歹還勉強控制住了表情,白宋卻已經失聲叫了出來。

“薄、薄溪雲?!”

被這聲音一提醒,眾人才反應過來。

這居然是白家那個被趕出門的假少爺?

因著白家的地位,之前也有不少客人曾見過薄溪雲。但今天的少年卻比之前明顯清減了許多,纖白的臉頰襯得眼睛更大了,似是剛生過一場大病,大家才一時沒有認出他。

這下,場面瞬間變得戲劇化起來。

易少居然和這位“假少爺”一起來了白家?

客人們驚訝的同時,宴會廳內還有不少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了剛剛還和跟班聊得盡興的白宋。

人易少這都親自陪著回來了。

這就是傳聞中的“癡心高攀,暗戀不得”?

白宋之前還因為享受眾人的註視而愉悅,現下卻瞬間轉變成了全然的窘迫,他還沈在一片不可置信之中,整個人直挺挺地楞在那裏,身形格外僵硬。

事實上,不只是他,連見慣了大場面的白格磊都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前段時間因著一筆足以影響白氏發展的大項目,白格磊沒少去B城打點。他也找去了易家門上,只是對方的態度一直是公事公辦,白格磊始終也沒能討得什麽好處。

直到前些天,白格磊因為要求薄溪雲改名的事趕去B城,他又忽然收到了易家來過問白氏的消息,頓時覺得說不定有戲。

所以今天易少親自過來,白格磊只覺自己的猜測正好被印證。

方才客人們爭相捧讚,道是白家厲害,才能請到易少,白格磊也同樣這麽認為。

可現下他看著同來的薄溪雲,卻有些猜不透易鐘深的來意了。

“您這是……”

因著易家的地位,白格磊甚至對一個小輩用了敬稱。

但被他小心詢問的易鐘深,卻並沒有回答。

眾人只見易少默然垂眸,看向了身旁的薄溪雲。

諸多視線順勢集中到了薄溪雲身上,少年開口:“來拿東西。”

他話說得簡短,神色也淡然,仿佛並未察覺眾人的矚目和打量,也並不在意面前眾人圍攏來歡迎的這麽大陣仗。

少年雖然蒼白清瘦,卻沒有一點外人預想中的被趕出白家的落魄狼狽。

甚至於,他也完全沒有因為能和易少共同前來,而表現出絲毫的驕縱張揚。

就像薄溪雲說的。

他仿佛真的只是為取個東西一樣。

白格磊的臉色沈了下來。

旁人看見薄溪雲只覺驚艷,白格磊看見他,卻覺得這好像是自己的恥辱被剖開晾在所有人面前,被指指點點,任由評判。

翻騰的厭惡湧上心頭,白格磊根本難以按捺,他下意識便想開口斥責:“你——”

但他的話才剛出口,就被易鐘深的聲音打斷了。

“學弟來拿東西,我陪他過來。”

易鐘深淡淡開口,他僅有的客氣也很疏離。

“不巧撞上宴會,打擾了,各位繼續。”

白格磊被迫收回了聲音。

他不可能對易家人不敬。

轉向易鐘深時,白格磊已經斂下了情緒,如常道:“易少來,怎麽會是打擾?您真是客氣了,來,這邊貴賓廳請!”

白格磊的話回得很是周到,但客人們已經發現了不對。

易少說,不巧撞上宴會。

這話的意思,是易少根本不知道今天白家會有宴會?

眾人這時才明白過來。

這位哪兒是沖著白家來的?

他分明是為了陪這位“假少爺”才過來的。

果然,對白格磊這位家主的親自邀請,易鐘深也沒什麽反應,他連眼睛都沒有擡:“我在這兒等學弟。”

薄溪雲獨自上了樓,而易鐘深就像他說的那樣,當真等在了門口。

雖然他剛剛說了“各位繼續”,但易少在大門口站著,誰敢真的繼續?

甚至於雖然這整個宴會廳裏的客人都已經圍攏了過來,但如果薄溪雲在這兒,他就會發現——

和在學校時一樣,這裏同樣沒有人敢與易鐘深離得太近。

就連站在最前的白格磊,剛伸手想要緩和下氣氛,想到什麽,還是下意識地收回了手。

倒是易鐘深先開了口。

“誰去幫忙?”

白格磊楞了楞,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幫薄溪雲。

“這……要拿的很多嗎,還需要幫忙?”

說實話,白格磊其實根本不明白易鐘深今天的舉動。

他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易少和那個雜種有什麽聯系。

“不多。”

易鐘深淡淡道。

“學弟的東西不都被扔出去了嗎?”

易鐘深的聲音並不大,他本身的音域也偏低,磁性更多些,不是那種嘹亮惹耳的聲線。

但此刻他正是全場視線的焦點,堪稱安靜的室內,易鐘深的話,幾乎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客人們的神色頓時變得更加微妙了。

一方面,大家是驚訝於白家的做法——把薄溪雲除名的舉動無可厚非,畢竟白格磊的確被騙了十多年。

但直接扔東西,就實在有些落於下乘了。

另一方面,更關鍵的是,眾人都察覺到了易鐘深的態度。

聽他的語氣,似是為薄溪雲的遭遇感到了不悅。

最讓人倍感微妙的,還是易少對薄溪雲的稱呼。

學弟。

天然便帶著一種無形的親近。

學長學弟更常是大學流行的叫法,不過薄溪雲還在念高中。

而要說高中,易鐘深之前在一中就讀,一中又是Q市最好的高中,在場客人們家裏的小輩基本都會在一中上學。

如果真要論起來,這些小輩其實都能算易鐘深的同校學弟。

可之前,從來也沒人聽易少這樣叫過。

難不成……

眾人忍不住猜測。

易少這回真是來給人撐腰的?

聽見易鐘深的話,白格磊的表情僵了僵,但提及薄溪雲,他依舊沒有什麽好語氣。

“白家被他欺騙了十多年,現在犬子終於被尋回,自然要——”

易鐘深根本沒有要聽他說來話長的意思,直接道。

“證件。”

薄溪雲的一些證明還被白家扣在手裏,哪怕他之前在這主宅住過許久,現在上去,也不可能獨自找到白家人存放的證件。

“學弟競賽拿了金獎,得到T大的保送邀請,現在需要證件,他取完就離開。”

易鐘深聲音依舊平淡,但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落在眾人耳中,卻如驚雷般激起了萬千感嘆。

“T大??”

“保送!我的天!”

“所以易少是代表T大來的?”

T大在場內每一個家長,乃至絕大多數國人的眼中,都是絕對的夢中情校。哪怕是易鐘深,他在外人口中的風評這麽好,也絕對有“T大學子”所附上的光環。

難怪剛剛易少一直說的是“學弟”。

保送這事一成,可就真是親學弟了。

客人們忍不住議論起來,而在諸多討論聲中,已經被忽視了許久的白宋,此刻的臉色卻是越來越趨於慘白。

剛剛易鐘深和薄溪雲一同進來,直接打臉破了他那些謠言時,白宋在震驚失色之後,還勉強穩住了心神。

但現下,他的耳邊一片轟鳴,卻是徹底地崩潰了。

憑什麽……

憑什麽好事總是他的?那個冒牌貨,他有什麽資格?!

之前因為沒能通過學校的競賽選拔,白宋和家裏鬧了許久,催著父母去給自己要一個破例的名額,可是學校卻堅決沒有通過。

直到白家出了真假少爺的事,那個冒牌貨在B城高燒不起,白宋才感覺終於出了一口氣。

看他還怎麽參加競賽。

可是現在,現在這個假貨竟然被保送了T大……

白宋幾近面如死灰。

周圍卻已經沒有人會再多分給他一個眼神。

只在不遠的距離外,站在門口的易鐘深忽而擡眸,看了白宋一眼。

但這曾經奢想的註視,白宋都因為心神渾渾噩噩,全然沒有發現。

其餘的客人們還在熱烈地討論著T大的保送,今晚的來客大多和白格磊年齡相仿,他們都是家長,也正是對孩子的學業最為上心的時候。

議論間,除了對T大的向往,還有不少人明顯對薄溪雲生出了驚嘆。

白家的事最近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客人們顯然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薄溪雲還能正常比賽,甚至獲得了這麽耀眼的成績。

他才十七歲啊,在大人眼裏還是個孩子,卻獨自承受住了這麽大的壓力。

這種心態,甚至可能比薄溪雲考上T大的能力更為可貴。

對白家真假少爺的事,在座的客人基本都清楚實情,此刻自然也就對薄溪雲生出了敬佩之心。

但同樣的消息落在白格磊耳中,卻是全然不同的意味。

“去找夫人,讓她快上樓去幫忙找證件。”

白格磊對易鐘深依舊很客氣,聞言便立刻派人前去了。

他停了停,又問。

“易少是替T大來的?”

既然易少的態度是與學業相關,白格磊便不擔心了。

他不是沒感覺到易少像是對薄溪雲有所袒護,但無論旁人如何看待,白格磊卻只將薄溪雲視作純粹的恥辱。

最近他尋回的親兒子,才是真正遺傳了他基因的人,在學業上的表現也格外優秀。

算算時間,換禮服的兒子也該下來了。白格磊再開口,便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往親兒子身上引。

“不過這種小事,想來也不值得勞煩易少親自跑一趟。說來巧,我家小修之前也拿到了競賽的資格——”

但白格磊沒能想到的是,他的話居然又被人打斷了。

“誰說不值得跑一趟?”

未關緊的雕花木門再度被推開,一個同樣年輕的英俊青年走了進來。

他的聲線清潤,很是好聽。

“這可是全國第四的頂尖成績,別說鐘深要跑一趟,學校在本省內的招生組老師都準備過來了。”

看清來人時,眾人又是集體一驚。

“顧、顧少?”

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往日裏求著都見不到的兩家都有人來了?

在Q市,顧家的名號同樣響亮,有時甚至會比易家更盛一些。

畢竟,顧家才是真正傳承了三代的世家豪門。

不過相比起步於Q市的易先生,顧家只是之前有一個分支曾紮根在Q市,他們的主要勢力仍在首都B城,且現在分支也已經搬回了B城。

但饒是如此,也沒人膽敢在Q市輕視顧家人。

甚至就連今天主辦宴會的白家,當年都是由小顧先生提攜起來的。

因此,白格磊對顧少的態度更是客氣了三分:“您怎麽過來了?”

“有點事。”顧笙說,比起冷冰冰的易少,他開口時溫和許多,“本來該早點到的,路上堵車了。”

見到顧笙,客人們初時的驚訝消退之後,心思也漸漸活絡起來。

被易少一對比,顧二少簡直好相處太多了。顧家搬回B城許久,輕易聯絡不到,今天簡直是個天賜的難得機會。

雖然不知顧二少今天的來意,但只要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就絕對穩賺不賠。

只不過還沒等眾人行動,他們就聽見顧笙問易鐘深。

“證件拿好了嗎?”

證件?

結合顧笙剛剛進門時的話,客人們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怎麽顧少一來,關心的也是那位“假少爺”的事?

“已經上去取了。”

聽見問話的白格磊主動解釋,還接著問道。

“顧少的事,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因著當年顧家的提攜關系,白格磊到底比旁人更有優勢,現在和顧笙說話也更主動一些。

顧笙卻道:“不急。”

“先把證件確認的事處理完吧,不然老師們都要等不住了。”

話題重新回到了薄溪雲身上,白格磊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他想轉開話茬,便邀請顧笙進貴賓廳,順勢也想將易少請進去。

可顧笙見易鐘深要等在門口後,自己也沒有動,一起站在了門邊,惹得白格磊冷汗都要下來了。

而顧笙幾次開口,說的也都是競賽和保送的事。

客人們對學業的話題有興趣,聽得都是連連讚嘆,白格磊卻實在不想再多聽一個字。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顧笙雖然和易鐘深同歲,讀的卻是同為TOP2的P大,並不是T大學生。

白格磊委婉地開口,想要截住話題:“沒想到顧少對T大的事也這麽清楚。兩位放心,證件的事一定會好好處理……”

但他忘了,顧笙是個很會抓關鍵詞的人。

“T大的事?”

顧笙露出疑惑的神情。

“還不一定吧,確認是競賽系統裏的流程,不是要確認保送T大。”

他又隨口補充了一句:“全國第四的成績,想要搶他的學校肯定不止T大。”

沒等白格磊反應,客人們先炸開了。

“不止T大?!”

“別的學校也會發保送邀請嗎?”

之前大家最大的震撼就是來自於保送T大,畢竟,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頂級學府。

然而他們現在卻得知。

T大還要靠搶才能錄取薄溪雲。

清楚這件事後,大家很難不聯想到顧二少所在的P大,再聯系到顧二少今天罕見地突然到訪,具體會是什麽用意……

天哪——

客人們簡直要被驚呆了。

該不會是T大和P大搶著要錄取薄溪雲吧?!

這個猜測雖然驚人,但眾人議論著,確實越想越覺得合理。雖然因為拿好證件的薄溪雲已經下樓,大家沒能來得及細問,但諸多客人看向薄溪雲的視線,已經染上了近乎崇拜的敬意。

惹得薄溪雲有些莫名。

他好像……又被看作了一次錦鯉?

直到薄溪雲和易鐘深離開宴會廳,圍繞他們的議論依舊未停,連留下的顧笙都沒有分去多少話題。

經過剛剛的事,已經沒有人覺得顧笙是為白家宴會而來的——白格磊明顯地察覺到了客人們的態度變化,此刻卻已經無法挽回了。

甚至於在不久之後,等今天剛回家的真少爺換好禮服進入宴會廳時,盡管這位真少爺身形挺拔出眾,相貌也是十足英俊,的確值得白格磊引以為傲,但他的出場,也沒能引發多少波瀾。

客人們只是禮節性地慶祝,卻再沒有多少驚艷之感了。

這一晚,白家精心為迎回真少爺所準備的晚宴,卻無意間被人搶盡風頭,全成就了另一位主角的高光傳說。

薄溪雲拿著文件袋,同易鐘深一起,在所有人面前離開了宴會廳。

室外的冬雨已然停了,只是夜風依舊很冷。呼嘯的北風迎面吹來,薄溪雲伸手捂了捂被吹到刺痛的耳尖,聽見了身側易鐘深微沈的低音。

“門廊下等我。”

薄溪雲擡頭,就看見了易鐘深快步朝西邊走去的背影。

雖然下車時薄溪雲還有些暈沈,但他也記得,那是停車區的方向。

“易少!”

薄溪雲出聲叫住了對方,趁著男生停步回望的時候,他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我和您一起去吧。”

他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

易鐘深是想將車開過來,讓他不用頂著寒風去停車區。

短暫的相處中,薄溪雲也發現了易少的一點特殊習慣。

從來時到現在,易鐘深始終拒絕陌生的侍者近身,之前進別墅時,他就是自己撐傘,現下出來要離開,侍者想幫忙開車,也被易鐘深回絕了。

易少或許是有些許的潔癖,又或是其他原因,薄溪雲不覺得這是自己該管的事。

只是現在讓易少獨自去開車,薄溪雲覺得這樣不好。

好像是在把對方當作司機一樣。

雖然始終謹記要和對方保持距離,但作為今晚被幫助了許多的一方,薄溪雲並不想讓對方被怠慢。

寒風呼嘯,單薄的身體很快便被吹得冷透了,薄溪雲卻依舊沒有停下步伐。

易鐘深回身看了人一會兒,最終沒有堅持,任對方跟了上來。

“不用敬稱。”易鐘深轉到了外側,說,“叫我學長就好。”

學長?

薄溪雲怔了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易鐘深的手機響了起來。

易鐘深掃了一眼屏幕,將電話接了起來。

同時,他又像早已猜到薄溪雲下一步動作似的,直接擡手示意對方,不用回避。

不知道是不是薄溪雲想多了,他好像還感覺到這位學長提前後退一步,走在了自己的側後方。

以至於薄溪雲就算想回避也無路可去,只好安安分分跟易鐘深一前一後,同去往停車區。

易鐘深接著電話,回應時照舊只是簡短幾聲。因為風大,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也被模糊了許多,只有零星幾個字,被風吹到了薄溪雲的耳側。

“緋聞……處理……”

隱約地,薄溪雲似乎還聽見了白宋的名字。

易鐘深皺了皺眉,等掛斷電話後,他忽然停下腳步,叫住了薄溪雲。

“稍等。”

原本準備離開的易鐘深,卻突然帶著薄溪雲轉頭,走向了花房邊專門為客人準備的休息室。

“在這等我一下,有事要處理。”

把人帶到了安靜溫暖的休息室,易鐘深垂眼,指尖飛速點擊著發了幾條信息,又開口。

“顧笙很快會過來,我們一起走。”

薄溪雲不趕時間,自然也沒什麽意見。

他坐在沙發上,習慣性地將雙膝並攏,纖白十指搭在膝上,望向對方,乖乖點頭:“好。”

易鐘深本來已經要離開了,看見少年乖乖應聲的模樣,腳步忽地一停。

薄溪雲察覺,好奇道:“怎麽了?”

男生原本就比他高出大半頭,此刻兩人一站一坐,易鐘深的視角更在高處,目光落過來,便是自上而下,一覽無餘的俯視。

室內的安靜又深沈了幾分。

薄溪雲愈發有些不解。

他疑惑的時候,本就顯大的眼睛會更圓一些,而且現下室內暖和,小孩蒼白的面色也恢覆了些,被烘得微微暈開了些粉色。

乖得更讓人想伸手摸一摸。

易鐘深垂眸,深深地看了薄溪雲一眼,卻是什麽也沒說,關門離開了。

薄溪雲:“……?”

他低頭看了看,反覆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身上並沒有什麽不妥。

最終他決定把原因歸結為,大概是易鐘深因為要去處理緋聞,心情不太好。

薄溪雲沒等多久,休息室的門便被推開了,之前出現在別墅的顧二少走了進來。

來人開口,聲線同薄溪雲之前在車上電話中聽到的一樣溫雅清潤:“溪雲是嗎?我是顧笙。”

薄溪雲對他的聲音很有印象,起身道:“您好。”

“不用這麽客氣。”

顧笙笑起來,他是典型的北方帥哥長相,骨相英俊,鼻骨極挺。薄溪雲之前初次聽見他的聲音,就已經帶了些好感,現下見到本尊,顧笙總眉眼含笑,又讓人不由生出親近之意。

顧笙說話讓人聽著也很舒服:“總聽老高誇你,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

見薄溪雲似有不解,顧笙主動解釋:“我小時候在Q市住過,和你們年級高主任是鄰居。”

他笑道:“今年又能保送一個TOP2,老高得樂壞了。”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顧笙看了看四周,問:“易少出去了?”

薄溪雲點頭:“剛剛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哦對,應該是去處理下午的事了。”顧笙也聽說了學校裏發生的那個烏龍事件。

薄溪雲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易少,好像心情不太好?”

“是嗎?”

顧笙想了想。

“可能因為他比較煩這種事吧。”

“易少本身就不太喜歡和人親近,要是有誰和他傳出緋聞之類的,他會更厭煩。”

沒辦法,這人就這樣,有點鐵直男。

當然,最後這句吐槽並沒有真的說出口。

顧笙對這個漂亮又厲害的小學弟很有好感,主動安慰道:“這情緒不是沖著你的,放心。”

薄溪雲點頭,抿了抿淡色的薄唇。

他也發現了這一點,這次紙條烏龍事件,盡管是也是感情緋聞,但易鐘深並沒有遷怒薄溪雲。

薄溪雲稍稍放松了一些緊繃的弦。

那之前被人惡意傳散他暗戀易少的事,或許也會如此。

如果自己好好和易少保持距離,應當能降低不少風險。

兩人又聊了沒多久,易鐘深就回來了。

易鐘深沒有急著要走,他伸手向薄溪雲:“證件。”

男生的手掌修長有力,平白為人添了一分可靠的安全感。薄溪雲把文件夾遞過去,易鐘深接過來,直接幫他用手機掃描好,把一應相關證件進行了上傳。

這畢竟是國家級的競賽,對參賽者的身份確認相當嚴格,因此流程也頗有些煩瑣。

單是身份證號,薄溪雲就在不同頁面反覆填寫了好多遍,更別提還有其他諸多步驟,著實有些累人。

但整個過程中,一直在引導幫忙的易鐘深,卻完全沒有露出一絲不耐。

薄溪雲不由生出了些感激之意。

今晚,易少的確幫了他很多。

他又想起剛剛顧笙說的話——易鐘深不喜和別人親近。

薄溪雲想和對方保持禮貌的距離,一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二也是不想讓對方覺得不舒服。

所以在證件上傳終於告一段落後,薄溪雲主動開口,真誠地對易鐘深道謝。

“謝謝易學長。”

他順勢改成了對方要求的稱呼,帶著姓又不會太越界,顯得過分失禮。

聞言,易鐘深垂眸,暗沈沈的眼睛看了看人,沒有說話。

男生又一貫沒什麽表情,也讓人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豫。

但到底易鐘深沒有拒絕這種叫法,薄溪雲便安了心,準備之後就這麽稱呼對方。

“好像還需要一中那邊的驗證確認吧?”顧笙插了話,問。

他一直在旁邊,而且剛剛並沒有註意這兩人的交流和神色,反而專註在看屏幕上的流程。

“給學校打個電話問問?”

薄溪雲正要點頭,恰好在此時,鈴聲響了起來。

這次有來電的是薄溪雲的手機。

剛剛薄溪雲一直在用易鐘深的手機填寫,他自己的手機則被放在了玻璃桌上,顧笙站得離桌子最近,順手就幫忙遞了過來。

“謝謝學長。”

薄溪雲接過手機,走去了一旁接聽。

電話恰巧是學校那邊打來的,詢問進展怎麽樣。薄溪雲正好借此請老師幫忙,用學校的賬號幫忙完成確認。

“您稍等,我找個信號好的地方。”

這間休息室的信號和網絡都不算太好,薄溪雲便向屋內兩人欠身示意了一下,推門走去了外間的路由器旁,繼續通話。

他出去之後,休息室內便安靜了下來。

顧笙隨意地向後一倚,靠在了桌邊,他轉頭舒展了一下肩頸,隨口問道:“鐘深,你剛剛那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因為高主任,顧笙本身就對薄溪雲的印象不錯,今天見到本人,更是聊得投緣。

他對這個小學弟很是有些好感。

易鐘深回來,顧笙正打算勸一勸他,不要因為對白家的印象,影響易鐘深對薄溪雲的看法。

這位大佬待人總是太兇又冷,別再把小朋友給嚇到。

然而顧笙還沒來得及開口勸,剛把視線轉到易鐘深那邊,就猛然察覺了不對。

“怎、怎麽了?”

顧笙忽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毛。

因為面前男人正陰沈沈地望著他,本就冷漠的俊臉此刻更是面色不善。

等易鐘深開口,連他的聲音裏都帶上了濕淋淋的陰郁寒氣。

“為什麽他叫你學長,不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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