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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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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行寺內,主持苦鴉正在佛堂前念經。

他在這廟裏當了四十多年的主持,二十多年的掌事,從他記事起,就是在這寺廟裏度過的。

他從未意識到自己有個雙胞胎兄長,直到佛花親自來到他的寺廟裏。

第一次見到佛花時,苦鴉便知道,這人是他在世上的另一個自己,溫和儒雅,翩翩有禮,他雲游四海,心系蒼生,聽說了篤行寺有一名掌事與他長相非常相似,便前來拜會。

當時苦鴉對他印象非常深刻,寺廟裏一名弟子犯了殺戒而受訓,佛花問他殺人的理由,那名弟子答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佛花與他辯論,“你這麽做,與被殺者何異?”

弟子默然,佛花道,“你不過是圖了自己方便,勸他人放下屠刀需要精力和成本,比直接殺掉他覆雜多了,所以你選擇了捷徑。”

弟子聞言後大哭,此後再未犯過殺戒。

曾幾何時,苦鴉一直將佛花當做自己的精神食糧,他雲游各地,見義勇為,留下不少美名,那時候人們稱他為聖手。

聖者之手,佛家之花,普濟四海,譽滿天下。

佛花最後一次來到篤行寺時,給他留下了一名養子,他當時並不避諱苦鴉,坦白了那小孩的身世。

“六年前,恰逢大旱時節,這小孩本該被獻祭掉,淪為鳥類腹中之物,我無法任由這種事情發生,便攔截了獻祭。”佛花道,“如今我已經無法繼續收養他,將他交給你,還請你多為照顧。”

苦鴉看著那小孩,六歲的年紀,不過是小小的一團,舉止間卻已經非常有風度了。他眼神澈亮,透著不符合年紀的成熟,苦鴉問他,“當和尚如何?”

小將離道,“道法修習,無關乎外貌形態,心中有道即可。”

後來將離的確沒當成和尚,他是積極的入世者,並不認可出家人出世修習、了無掛礙的方式。

苦鴉又問佛花,“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佛花:“東海之東,去世界盡頭看看。”

此後多年,佛花便如同消失了一樣,再次聽到他的名字時,將離已經辭世,天下動蕩,諸王爭霸,而佛花正是這一切動亂背後的策劃者。

苦鴉曾找過他,兩人談的很不愉快,佛花目中無人,變得貪婪、暴戾、陰險狡詐。

雖然沒有比試,但此時苦鴉已經察覺到,此時的佛花已經是天下無敵,但凡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

他在東海之東、世界盡頭經歷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與往日他的信仰背道而馳?

這個問題困擾了苦鴉多年,他甚至嘗試出海,去尋找佛花當年的蹤跡,經歷他所經歷的事情,卻終究被風暴阻攔在海上。

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苦鴉以為是三目回來了,頭也沒回,繼續誦經。

來人進了佛堂,走到苦鴉身後,柔軟的皮靴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他步履輕盈,手上卻拽著什麽東西拖在地上,懷著好奇和不敬,四處張望,眼神從佛像身上,落到苦鴉身上。

苦鴉睜開眼,認出了來人,他是佛花身邊的一名喚洛梅的養子,長相妖嬈,長年熏著香,衣裳敞開著穿,一副縱欲模樣,他手裏黑綾拖拽的,正是三目。

“想不到啊,這條狗居然沒死,重新找了個主人,”洛梅道,“有意思,狗兒臉盲,把禿驢當做那位大人,藏了這麽多天,終於讓我給找出來了。”

三目受了重傷,渾身都是鞭痕,臉貼著地,被洛梅拖在地上,雙目如死魚眼一般睜著。

苦鴉起身,他和洛梅差不多高,但上了年紀,精神憔悴,對比之下就顯得矮了。

“這裏是出家人修習之地,你在佛堂前,如此無禮,乃是對佛祖的大不敬。”苦鴉克制著怒氣,溫聲說道。

“哦,佛祖啊,”洛梅回過身,做出一副詫異的表情,道,“失敬了,可我這是在替天行道啊。”

“你怎麽知道天道為何物?”

“天道,就是那位大人。”洛梅笑著說。

苦鴉不再廢話,踢開腳下的蒲團,朝洛梅飛過去,洛梅收起黑綾,放開三目,再一張,擋下迎面擊來的蒲團,黑影一閃,朝苦鴉襲去。

對招時,苦鴉手中突然多了根木棍,破開洛梅的黑綾,撥開雲霧一般,棍子一頭指向洛梅心口。

那黑綾化霧為刀,繞到苦鴉身後,纏住他手臂,狠狠一絞,無數刀口濺出血花,此時苦鴉脫力,木棍在擊中洛梅之前落地,失去了最後攻擊的機會。

他渾身如撕裂一般疼痛,表情扭曲,倒在地上。

“可憐。”洛梅的聲音雌雄莫辨,溫柔到骨子裏了,他道,“明明和那位大人一樣,一母所生,可能力和資質,卻是天差地別。”

苦鴉道,“是佛花讓你來殺我?”

“殺不殺你,不過是小事一樁,大人不會特意來交代我,我自己拿得了主意。”洛梅看了一眼蜷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三目,道,“西南王最後出現在柏陽城,是三目帶走了她,如今三目在湯口鎮現身,你是幕後指使,難道說,西南王在你這裏?”

苦鴉不答。

洛梅道,“你應該清楚,沒有什麽事情能瞞住佛花,一切只是時間問題,最好現在就坦白,否則有你好受。”

苦鴉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好,他道,“佛花的目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洛梅無話。

“是將離吧。”苦鴉道,“他想把將離變成另一個自己,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選擇了將離,而不是你。”

洛梅垂下眼簾,一雙桃花眼黯然失神。

“我與將離,與年輕時候的佛花,實在太像了,心比天高,做著濟世的美夢。”苦鴉道,“你不一樣,你只是佛花培養出來的殺人工具,甚至不曾擁有感情。”

洛梅:“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感情,即便是三目,也會有喜怒哀樂。”

苦鴉笑道,“你那是小愛,並非普世的大愛。”

洛梅道,“你的意思是說,佛花選擇了將離,因為他有大愛?”

苦鴉點頭。

洛梅笑道,“你怕是不知道,將離究竟殺過多少人,男女老少,無辜百姓,他逼女人殺死摯愛,逼徒弟互相殘殺,甚至讓他的徒弟孤獨等死,如此沒有血性的人,你居然說他有大愛?真是笑死人了。”

苦鴉嘆道,“依你的說法,佛花基本上達到他的目的了。”

“不全是,聽說將離拒絕了佛花很多次,所以我才想不通,想不通將離為何如此冥頑不靈,想不通佛花為什麽非他不可。”洛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道,“明明我也是他兒子。”

苦鴉道,“將離生來就與旁人不同,我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了,你不可能與他相比的。”

洛梅一時怒起,黑綾如斧刀一般在他身上揮過,苦鴉只留了一口氣,平靜地坐著,任由傷口淌血。

洛梅道,“可惜你並不知道,有人比他努力多了,就為了讓佛花看他一眼,發現他的存在,相比之下,將離太高高在上了。”

苦鴉註視著他,聽他這番話,不像在為自己鳴不平,可究竟在說誰,他無從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世事就是如此,有些人生而高貴,盡管他們並不自知,繼續過著平凡普通的生活。

沈思了片刻,苦鴉道,“找到西南王,你打算怎麽做?”

洛梅:“交給佛花,等著看戲。”

說著,洛梅回眸一笑,道,“雖然我也想殺了她,但我更期待一出好戲,不得不說,在這一方面,佛花真是高手。”

苦鴉閉上眼,洛梅道,“可惜你沒機會看到了。”

“看到什麽?”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嵐月站在階前,道,“誰才是戲中人,是你?是我?”

洛梅轉身看她,詫異道,“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了。”

嵐月從他身邊走過去,到苦鴉面前,彎腰,按住他動脈,可他傷口太長,身上血管斷了無數根,整個人都被鮮血浸濕了,再也沒有辦法救他。

“雖然我很想報監禁之仇,但你也快死了,我姑且將仇恨記在另一個人身上。”

苦鴉苦澀一笑。

嵐月起身,道,“洛梅,你為何殺他?”

洛梅道,“還不是為了你嘛。”

“無聊。”嵐月道,“你怎麽不為了我,把天上星星摘下來?”

洛梅:“……這恐怕有點難吧?”

“或者,為了我,把你性命交出來也行。”

洛梅略一皺眉,嵐月出劍,刺向他臉。

但凡貌美之人,都珍惜自己的外貌,刺臉對他來說極具殺傷力,洛梅退到門檻前,黑綾一出,擋下一劍。

此時身後突然刺來另一劍,洛梅防不勝防,淩空一翻,堪堪躲開曲霖霖的劍。

“要死,”洛梅道,“今兒個遇到高手了。”

“彼此彼此。”曲霖霖道,“現在就下跪,說不定能饒你一命。”

咻——地一聲,洛梅化綾為刀,筆直捅出去,曲霖霖以劍回擊,與嵐月劍招呼應。

兩人夾擊,很快將洛梅逼得無路可去。

曲霖霖的劍法乃家傳,又受過將離指點,東陽劍法被他使得神乎其神,很快就刺破了黑綾,劍尖直指洛梅心口。

他以為洛梅再無對策,本想當場將人活捉,劍鋒沾到洛梅身前,忽又收了劍勢,此時洛梅從口中吐出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曲霖霖胸膛上刺出了一道傷口,藍衣頓時被染成了深色。

嵐月無暇顧及曲霖霖,偷襲得手的時間,敵人正處於驚訝之中,慌亂,顧及隊友傷勢,這時候最有利於偷襲者逃走。

洛梅躲開曲霖霖的劍鋒,想趁機離開,正被嵐月捅了一劍。

嵐月一劍捅在洛梅背上,將他擊倒,同時去檢查曲霖霖傷勢。

曲霖霖示意自己無妨,但連說話都發不出聲音了,嵐月將他扶倒在地,以佛堂前燒完的香燭為筷子,將紮進曲霖霖胸口處的暗器取出來。

取出來之後,嵐月也驚呆了,暗器居然是一顆鐵牙。

看鐵牙的做工,倒是精湛極了,形狀幾乎和活人身上拔下來的牙齒一樣,想必裝這麽一顆牙,應該挺費心血的。

嵐月當著洛梅的面,將那顆牙齒扔進了寺廟外面插香燭的巨鼎裏。

洛梅:哭了。

她撬開洛梅的嘴,拿簽子在他嘴裏捅,確認他嘴裏沒有別的暗器。

“落在我們手裏,只能乖乖地聽話。”嵐月說完,感覺自己的處境也不太妙,滿屋子的傷者,瀕死之人,只有她一個好端端的,接下來要做什麽都不太容易。

洛梅傷得有些厲害,眼簾微闔,慘白的臉失去了血色,看上去不太好。

曲霖霖情況時好時壞,嵐月懷疑他中了毒,但這麽想也不對,人口中吐出來的暗器,抹毒的可能性並不高,她只能將人安置好,繼續觀察情況。

三目的情況最糟糕,要不是他還有一絲鼻息,嵐月真的要放棄治療他了。

苦鴉留著最後一口氣,和曲霖霖說了幾句話,才安心合上眼,盤腿坐著離世。

照顧一眾病患,嵐月簡直頭都大了,這時候曲薇薇也來了。

一開始發現寺廟中情況不對時,曲霖霖讓她在外面等著,後來她實在放心不下,偷偷溜進來看,一看就看到自己父親受傷的樣子,差點兒就哭出聲來。

嵐月安慰她幾句,薇薇反而更加難過了,低頭抹眼淚。曲霖霖不忍見到女兒難過,強撐起精神,跟她說了幾句玩笑話。

正好這時候,一開始被她扔在路邊的兩名尼姑回來了,嵐月便使喚他們做事。

篤行寺主持圓寂,很快就驚動了整個寺廟裏的人,幾名掌事連忙趕來,安置好傷者,然後再安置苦鴉身後之事。

好在嵐月及時將曲霖霖所中的暗器取出來了,休息一段時間後,便無大礙。

洛梅也恢覆的很快,第一天晚上還迷迷糊糊說著夢話,到第二天已經能行動自如了。

趁他昏迷,嵐月給他下了毒,沒有自己調制的解藥,毒發時生不如死。

嵐月已經決定將他們一起帶上,先回柏陽,找到將離再說。

控制了洛梅,也相當於牽制住了佛花的左膀右臂。

曲霖霖也沒有意見,他說,“苦鴉有一心願未了,我得幫他了結。”

這期間,嵐月帶著曲薇薇逛小鎮,從曲霖霖那裏誆來前,然後帶著他女兒四處花,買了必要的藥材,還給曲薇薇買了衣服,不少零嘴和幹糧。夜裏嵐月淬針,曲霖霖跟薇薇講睡前故事,說一對素未謀面的雙胞胎,長大以後尋找彼此的故事。

“他們約好了,每天做一件善事,哥哥雲游四海,幫助每一個遇見的人們,弟弟守在寺廟裏,替苦海中掙紮的人們解除心結。”

“爹爹,什麽是苦海?”

“苦海啊……就是說,眾生皆苦,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無窮無盡的煩惱。”

“後來呢?”曲薇薇道,“他們兩誰做的善事多?”

“後來他們兩能力越來越強,所幫助的人也越來越多。”曲霖霖道,“但其中有一個破戒了,他殺了人。”

曲薇薇道,“是那種,為救一百人而殺一人而殺的嗎?”

“不。”曲霖霖道,“僅僅是為了試殺人的滋味。”

嵐月:“後來呢?”

曲霖霖道,“試過一次錯之後,那種糟糕的感覺給他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正因如此,他比從前更加努力,行善積德,為了尋找救贖之道。”

嵐月:“這是苦鴉的故事嗎?”

曲霖霖:“是的。”

“那另一個人呢?”曲薇薇道,“那個雲游四海的,他怎麽樣了?”

曲霖霖道,“另一人我不知道,但聽說也破了戒。”

“我來說吧。”洛梅道,“關於另一個人,我可能清楚一點。”

曲薇薇怯生生地看他,洛梅笑了笑,道,“講故事而已,不必緊張。”

“呃,”曲霖霖解釋道,“她不緊張,就是怕你講的故事有毒。”

嵐月和曲薇薇都笑了,洛梅道,“的確如此,這是個善意得不到回報的故事。”

“有個大善人,一輩子都在行善積德,年輕的時候許了樁婚事,娶了某個村子的女人,他在那個村莊裏頗受愛戴,村民們對他一家人都很友好。

沒過多久,妻子也給他生了兒子,於是這人比從前更加虔誠,他幫村子裏的人蓋房子,幫他們挖井,幹農活,但凡有需要的地方,村民們都會喊他幫忙,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他面朝黃土給人幹活的樣子。

之後某天,他兒子生病了,他沒再去給別人幫忙,村民們便開始記恨他,到處說他不是,甚至還欺負他妻子。

他去城裏給生病的兒子買藥的時候,土匪來了他們村子裏,村民們躲的躲藏的藏,沒人管他妻兒,等他回來,妻兒都死在了土匪手中。

村民們跟沒事人一樣,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只是慢慢減少使喚他的次數了,偶爾也攛掇他去找土匪報仇。

後來大善人想通了,離開村子之前,他把村子裏的人都殺光了,連一條狗都不放過。”

故事說完,眾人都沈默了,曲霖霖道,“我後悔讓你給薇薇講這個了。”

洛梅:“這才是真實人生,佛花所經歷的,與苦鴉相比,沈重多了。”

薇薇:自閉了。

第二天,嵐月離開寺廟,跟曲霖霖父女去買馬,街上一隊軍馬路過,領頭的手裏扛著西南王王旗,曼陀羅花竟是綻放在這座偏僻小鎮。

曲霖霖道,“是你的人嗎?”

嵐月:“……我不知道。”

曲霖霖:“打著你的名號,難道你不認識?”

嵐月:“真不認識,會不會是拿錯了王旗,西南王的人怎麽會跑到這來?”

曲霖霖狐疑地看她,道,“因為西南王就在這?”

“不是吧。”嵐月一看這軍隊裏士兵的模樣,便知不會是西南軍,至於他們為何會扛西南王王旗,嵐月不太想知道。

誰會介意突然多了幾個兒子呢,又不用自己來養。

買好馬之後,眾人離開湯口鎮,往柏陽城去。

東海之東,金翅大鵬鳥在海島上小憩。

將離從鳳凰身上下來,抽出清廖劍,指向佛花。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傷害她,現在是什麽意思?”

佛花轉頭瞥向他,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成全你。”

將離:“她在哪?”

佛花皺眉。

這些日子他也在找嵐月,正一籌莫展,以為是將離提前防備了她,將人藏起來了,沒想到將離反而以為是他出手了。

簡直是天賜良機,佛花道,“你想好了沒有?”

“想讓我做什麽?稱王?稱帝?一統山河?還是顛覆天下?”將離笑道,“對我來說,有什麽區別?”

佛花起身,道,“看來你是同意了。”

將離冷笑。

佛花道,“我需要你從庭山稱王,以庭山王氏、柏陽諸葛氏的支持為基礎,攻下由南至北十二城,取代元玉山,成為千古一帝。”

“你這是把我當傀儡嗎?”將離道,“以你的能力,想要當上皇帝,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麽不自己做?因為你無後嗎?”

佛花:“我兒子已經死了,多年來我一直把你當兒子,成全你,是我這輩子的心願。”

“怎麽樣?同意的話,早點開始準備吧。”

往柏陽城的路上,嵐月得知了平陽軍圍攻柏陽的事情,根據旁人所述,打著她旗號幫柏陽城退敵的人,正是她師父將離。

嵐月期待和師父重逢,但一想連日來,師父都不曾來找她,只顧著守城退敵,便又覺得委屈和心酸,她一進城,便往王宮裏頭去,諸葛鴻光接到通傳後,連忙來迎接她。

“西南王,你可終於回來了!”諸葛鴻光行了禮,與洛梅、曲霖霖父女一一招呼了,將人請進宮內,一邊道,“將離師父三天沒回來,我都要急死了。”

“哈?”嵐月差點氣死了,道,“你說我師父去哪了?”

“許是找你去了吧。”諸葛鴻光道,“我這破事一堆,好不容易擊退了平陽軍,又提醒吊膽擔心他們再次攻來,城裏到處都是流民,都快救濟不過來了,先前司馬越抓來的那個小孩,就不該教他使劍,現在鬧了事,天吶,怎麽會有這種人,連自己母親都能殺,好在現在你來了,你能做個主……”

嵐月打斷他,“你剛才說,什麽人殺了什麽人?”

“那個姓萬的小孩,殺了自己的生母。”

嵐月:“!”

“萬師慈???”

曲霖霖:“!!!”

作者有話要說:八一八小成的戰績:早上九點到晚上十一點半,六千字,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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