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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擔驚受怕(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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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如一道白虹, 照亮了眾人的眼,隨之而來的是驚雷炸響,轟鳴不斷。

但誰也無暇顧忌。

城郊守備軍中, 但凡有些輕功底子的,都被調到了大壩這裏, 同莫寒一起補牢堤壩。

莫寒的鬥笠形同虛設, 雨水早已徹底澆透了他的全身。

他面色冷肅至極,身旁仿佛有無形的威壓, 令人喘不過氣來。

知縣王眾的師爺,立在一旁瑟瑟發抖,他手中還抱著謄寫下來的戶部卷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唯恐旁邊的這位大人陡然發怒,一劍將自己殺了。

莫寒確實想殺人。

他查看卷宗後發現, 前兩年戶部派人來修整堤壩, 不過就是走個過場, 這堤壩下面, 不少地方都是黃泥鑄成, 條石和木樁早就要換了, 但是他們為了節省功夫和銀子, 卻只換了其中一兩條。

多餘的銀子,都進了自己的腰包。

知縣王眾心裏清楚, 卻也不敢聲張,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糊弄過去。

直到今日, 莫寒讓師爺去調這大壩的修葺、補牢記錄時, 他才支支吾吾地說了出來。

戶部不但爛到了根裏, 還埋下了不少隱患。

雨水沿著鬥笠邊沿, 直線向下,莫寒的目光穿過雨水,一目不錯地盯著大壩之上。

他的手心已經被沙袋磨出了血,才被迫短暫地停了下來。

此刻,由城郊守備軍和兵部的幾名小吏,輪流上去填補沙袋。

但莫寒心中清楚,如今就算把豁口填上,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這大壩底層不穩,如果水勢大,也看不出哪裏還有問題,萬一再出其他豁口,只怕整條大壩,都要崩盤。

莫寒面色凝重,轉而看向松柏:“城南的百姓們,都遷移得怎麽樣了?”

松柏低聲道:“夫人回去之後,便開始引得百姓遷移,我過來的時候,已經走了五六成了,還有些動作慢的,王大人也派人挨家挨戶地去催促了……想必這會兒,應該搬遷得差不多了。”

莫寒無聲頷首。

這大壩能堅持多久便是多久,不為補堤,而是為了給百姓們爭取逃生的時間。

桃花鎮同白城一樣,也度過了風雨交加的兩日。

桃樹的景致已經殘得不成樣子,地面所剩無幾的粉紅,被雨水帶走,再無一絲旖旎可言。

馬車一路飛馳,冒雨奮進。

沈映月坐在馬車裏,出聲問道:“何時能到?”

松青的聲音自外面傳來:“夫人別急,很快便能到亭長的府上。”

這桃花鎮受胡亭長直管,卻也要聽從白城知縣王眾的指揮。

王眾還在白城城南盯著百姓遷移,張楠和莫衡爭分奪秒地在安義街施救,沈映月便找王眾簽批了公文,親自來到了桃花鎮。

亭長聽聞將軍夫人親臨,驚了一跳,官服齊整地出來相迎。

沈映月一擺手:“胡亭長不必多禮,我也不進去了,事出緊急,你先看看王大人的公文。”

眾人站在衙門門口,松青便將公文呈到了胡亭長面前。

胡亭長不敢怠慢,忐忑地接過公文,一目十行地看完,詫異地擡起頭來:“夫人……這整個桃花鎮,都要往白城北面遷?”

沈映月點頭:“不錯,桃花鎮人數不多,王大人已經在白城城北劃出一片區域,用於容納桃花鎮的百姓。”

胡亭長面露疑惑,道:“如今是春季,這雨水是年年下,桃花鎮周邊的溝渠修築得還算好,也不至於像白城城南那般淹水……”

沈映月凝視他的眼睛,沈聲道:“只是下雨便罷了……若是,白河決堤呢?”

胡亭長一頓,恰巧雷聲轟鳴,嚇得他一個激靈。

四目相對,胡亭長剎時明白了沈映月的意思。

片刻之後,胡亭長立即調集人馬,走街串巷去通知百姓遷移。

沈映月沒有急著走,反而留在了街口。

松青低聲道:“夫人,天色有些晚了,我們要不先回白城?”

沈映月搖搖頭,道:“不急,等百姓遷走再說……只怕這桃花鎮的遷移,不會那麽順利。”

松青有些不明白。

沈映月低聲道:“這桃花鎮年年春雨不斷,百姓們早就見怪不怪,只怕要花一番功夫游說,他們才肯搬走。”

松青蹙眉道:“可是,那河堤已經有了個大窟窿,他們若是不走,豈不是等死麽?”

沈映月沈吟片刻,道:“你沒見方才胡亭長的樣子麽?他和王大人一樣,早就知道是戶部動的手腳,但他心中有數,卻不見得會傳遞給下面的人。”

沈映月這麽一說,松青才明白,若是同百姓們說白河可能決堤,那便等於將戶部的破事捅了出來,王大人也好,胡亭長也罷,都是沒這個膽子的。

松青問道:“夫人,要不要告訴百姓實情?”

沈映月站得筆直,她拄著紅傘,仿佛是風雨飄搖中唯一佇立支柱。

她開口道:“不可……若百姓知道白河快要決堤,極有可能引發恐慌,萬一人都堵在鎮門口,引起了踩踏,情況會更加嚴重。”

松青面上露出一絲不安。

沈映月卻十分冷靜,道:“來之前,我問過修築大壩的工匠,他們說只要堵上缺口,撐上一夜應該沒問題……所以,我們只要督促百姓們盡快遷移便好。”

沈映月微微擡眸,紅傘之上,天幕雨簾不斷,似是被誰通了個窟窿,叫這黎民百姓都要受它的苦楚。

天色徹底暗下來,電閃雷鳴之間,胡亭長親自打著燈籠,陪沈映月一同巡街。

“莫夫人,最後一批百姓,已經出發去往白城了,衙役們也跟著走了。如今桃花鎮,幾乎是一座空鎮。”

胡亭長說著,神色有些覆雜。

他當然希望桃花鎮能安然無恙,但也不知道那白河大壩到底能不能撐住。

沈映月看了他一眼,道:“胡亭長不必憂心……除了生死,世間沒什麽大事。”

胡亭長聽了,苦笑了聲。

三人打著傘,繼續向前走。

原本安靜的街道,忽然傳出了爭執聲——

“官爺,官爺!求您通融一下,我實在不能離開!”

沈映月步子微頓,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她與胡亭長對視一眼,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衙役一臉焦急,奮力拽著一個中年男子,道:“連日大雨,白河都漲水了!再不走,只怕你家就被淹了!你不要命了?”

那男子急得差點哭了出來,道:“大人!求求您了!我真的不能走啊!我夫人和孩子還在這兒呢!”

沈映月走到門口,定睛一看,竟然是前幾日見過的書肆老板。

那書肆老板抱著柱子不肯走,衙役使勁兒拖著他的衣袖,他的小女兒嚇得不知所措,躲在門後不敢出來。

沈映月記得那書肆老板的女兒,名叫歡兒。

“住手。”

沈映月幾步上去。

胡亭長輕斥道:“怎麽回事?”

衙役忙道:“胡亭長,這人冥頑不靈,怎麽勸都不肯去白城!”

書肆老板眼眶泛紅,道:“亭長!不是我不守規矩,而是內人她懷胎足月,正在臨盆!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候,我怎敢讓她顛簸!?方才接生婆一聽說可能淹水,已經撇下我們走了!可我不能拋下她!”

他聲音微啞,幾乎帶著哭腔,內堂裏,女人的哭喊聲還在繼續,聽得人撕心裂肺。

沈映月出聲道:“老板,你可還記得我?”

書肆老板這才認真看向沈映月,忙道:“記得!記得!”

歡兒看清了沈映月,也怯怯地走了過來,抽泣著:“姐姐,我害怕……娘親出血了,嗚嗚……”

沈映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動作輕柔,滿含安慰。

沈映月看向書肆老板:“夫人現在一個人在生孩子?可否帶我去看看?”

書肆老板呆了呆:“您是大夫?”

胡亭長道:“這位是鎮國大將軍的夫人!”

書肆老板一臉驚詫:“您是莫將軍的夫人!?您為何……”

鎮國將軍府在南疆一帶的名聲尤其響亮,被百姓們奉為守護神。

沈映月頷首:“我並非大夫,但我曾經讀過一些醫理,興許能幫上忙,快帶我去看看。”

書肆老板頓時一喜,連忙將沈映月引入了內室。

沈映月進去一看,那婦人的羊水已經破了,還滲出了些許血跡,她滿臉是汗,痛苦不已。

沈映月伸手探了探她的脈,秀眉微攏。

低聲安慰了幾句,便轉身出了房間。

沈映月將門仔細關好,低聲道:“尊夫人情況不算好,若是挪動,必定難產。”

沈映月說完,書肆老板面色慘白,胡亭長和松青的面色也沈重了幾分。

沈映月看了眾人一眼,目光最終落到了書肆老板身上,道:“如今情況特殊,若你信得過我,我留下來陪夫人生產,你們趕緊離開桃花鎮,去白城北面避難。”

“萬萬不可!”

松青和胡亭長異口同聲。

胡亭長的眉毛皺成一團:“夫人乃千金之軀,萬一有了什麽閃失,咱們怎麽承擔得起!?”

沈映月目光坦然:“人無貴賤,眾生平等,我的命與你們的命,是一樣的。”

松青也極力反對:“可如今情勢危急,夫人千萬不能以身犯險!你們一起走,我留下便是!”

書肆老板也道:“此事與夫人無關,夫人心善,在下感激不盡,但萬萬不敢連累夫人!你們快走,還是我留下罷!請胡亭長先將歡兒帶走!”

說罷,他深深一揖。

歡兒一聽,立即哭了起來:“我不!我要和爹娘在一起!嗚嗚嗚……”

沈映月掃了他們一眼,問:“你們可有人懂接生?有人懂醫理?”

三人頓時沈默下來。

沈映月淡聲道:“既然不懂,那你們留下來也是惘然……如今情況緊急,能走一個是一個!”

“趁著大雨稍緩,你們趕快離開!我留下來為夫人接生,待她情況好些,我便帶著他們母子回到白城,讓你們團聚!”

書肆老板遲疑著:“可是……”

沈映月打斷了他:“別可是了!”她對胡亭長道:“事不宜遲,快帶他們走!”

沈映月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長街上風聲鶴唳,雨點越發急促,產婦痛得喊出聲來,情況越發緊急。

胡亭長一咬牙,便和衙役一起,將書肆老板和歡兒帶走了。

沈映月看向松青,松青一臉倔強:“我不走!我要保護夫人!夫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沈映月看了他一眼,也來不及與他爭論了,轉身入了臥房。

松青執著地守在門口,風雨就在身後。

堤壩的豁口終於勉強堵好了,眾人累得精疲力盡,不少人直接靠在了岸邊的茅屋旁,喘氣休息。

莫寒滿手是傷,也顧不得上藥,一直在雨水裏泡著。

松柏為眾人安排了回程的馬匹,對莫寒道:“孟師父,夫人請您修好堤壩之後,去城北安順街與她匯合,您快些過去罷,這裏我來守著。”

莫寒頷首:“有勞。”

他接過韁繩,翻身而上,一夾馬腹,便向城北而去。

城北所有的酒樓、食肆、客棧都被官府征用了,用來安置遷移來的百姓。

莫衡冒著雨,和知縣王眾一起,安排清點人數。

“莫大人,這城北如今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上限!這麽多人聚在城北,只要這雨一日不停,他們便要留宿和吃飯,可城北的糧倉有限,您看這……”

莫衡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已經派人去城南糧倉搬運糧食了麽?”

王眾幹巴巴笑了兩聲,道:“是是!衙役們都去了,但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搬完的……這萬一……”

莫衡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王眾知道莫衡是戶部的人,所以讓他對朝廷開口。

莫衡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想讓本官提前向朝廷請糧?”

王眾點頭哈腰地笑著:“莫大人英明……”

莫衡勾唇一笑:“可以,但你必須把修築大壩的銀子吐出來。”

王眾微微一驚,道:“莫大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不能空口白牙,汙人清白啊!”

“還要裝傻!?”

莫衡轉而看他:“我查閱過戶部的案牘,去年撥到這一帶修築堤壩的銀子少說也有兩百萬兩,就算你們和戶部五五分賬,最終到了你管轄的區域,至少也能分個幾十萬兩,這銀子哪兒去了!?”

王眾額角滲汗,嘴唇輕顫:“大人誤會了,下官……這、這都是當時戶部官員的安排,下官人微言輕,實在不知啊……”

“孫賈誼如今是在牢裏,但你也別想什麽都栽在他頭上,不交錢也可以。”莫衡淡定出聲:“原本,看在你今日勤勉照料百姓的份兒上,本官還想放你一馬,但既然王大人如此不識好歹,那本官只有將這大壩之事如實上奏,請朝廷派人來查了。”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眾,道:“如今那孫賈誼罪名多得很,大理寺也想盡快結案了,若是能挖出一些同黨,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莫衡的語氣輕飄飄的,好似開了個玩笑。

王眾面色一僵。

他連忙將莫衡拉到一邊,低聲道:“莫大人!莫大人!同僚一場,何須如此!?”說罷,王眾心一橫,道:“這……這百姓有難,下官也於心不忍……下官願意捐出大半家財,為百姓們重修堤壩!”

莫衡這才悠悠看了他一眼,唇角揚了揚,道:“噢?這可是王大人說的。”

王眾面上笑著,心裏卻有些發毛。

莫衡解決了這大壩重修之事,心情也好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人一騎自街口而來。

莫衡看清了來人,便迎了上去。

莫寒輾轉幾處,終於來到了安順街。

兩人一見面,莫寒還未及下馬,莫衡便開口問道:“大壩那邊如何了?”

莫寒收了韁繩,道:“已經堵上了,但不知能堅持多久。”

全看雨勢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面色嚴肅。

莫寒目光轉了一周,問道:“夫人呢?”

莫衡低聲道:“二嫂放心不下桃花鎮,去那邊找胡亭長遷移百姓了……”

說罷,他指了指隔壁的街區,道:“那邊都是桃花鎮來的,不然這城北也不至於這麽擁擠。”

莫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窗戶裏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有低沈的人聲從裏面傳來,頗為密集。

莫寒長眉微蹙,執劍轉身。

莫衡一把拉住他:“你做什麽去?”

莫寒道:“去接她。”

莫衡楞了下,出聲道:“松青跟著一起去了,應該沒事的!如今桃花鎮的人都遷完了,衙役說二嫂會跟著最後一批回來,算算時間,再過半個時辰,怎麽也該到了!你若出城,說不定還會錯過。”

莫寒唇角微繃。

她不在,他便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莫衡低下頭,見莫寒手心滲血,便叫來了大夫。

“你還是先去上藥罷,好歹休息一會兒!我派人去城門口接應二嫂便是。”

大夫識趣,急忙備了藥膏過來,莫寒遲疑了片刻,卻不肯進屋,只坐在客棧大堂之中,讓大夫上藥。

莫寒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雨,心中有一股說不清的隱憂。

雷聲轟隆,大雨傾盆,將白城澆得透徹。

看門的侍衛道:“來了一輛馬車!”

莫衡笑著站起身來,對莫寒道:“應該是二嫂回來了!”

說罷,他便走到了客棧門口。

馬車徐徐逼近,到了客棧門口,侍衛一撩車簾,莫衡的笑容便僵在臉上。

胡亭長和書肆先生,一前一後下了車,書肆先生一路抱著歡兒,心中惶惶不安。

莫衡變了臉色:“我二嫂呢!?”

莫寒站在莫衡身後,向馬車裏面看去——已經空無一人。

莫寒面色一冷。

王眾意識到不對,連忙拉住胡亭長,道:“將軍夫人呢?”

胡亭長看了書肆先生一眼,書肆先生忐忑道:“莫夫人在幫我內人接生……也不知何時才能過來……”

“什麽!?”

莫衡一臉不可置信:“你是說我二嫂一個人留在了桃花鎮!?”

胡亭長連忙道:“我們勸了許久,但將軍夫人一意孤行,下官也沒辦法!不過,那位名叫松青的護衛,仍然留守在側,說不定他們很快就……”

“報——”

一聲宏亮的參報聲劃破夜空,眾人陡然擡頭看去。

只見一人騎馬而來,臨近了眾人便急急勒馬,直接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那人爬起來,取了鬥笠,竟是松柏!

莫寒一頓,問:“是不是大壩出事了!?”

莫衡和張楠也圍了過來。

松柏喘著粗氣,聲音微顫,道:“還好我們遷移及時!那大壩的另一頭,又裂了個大口子,恐怕要發山洪了!”

眾人面色一凜。

莫衡大驚失色:“糟了!二嫂還未回來!”

話音未落,莫寒已經奪過松柏的馬,沖進了雨裏。

莫衡楞了一瞬,忙道:“快!牽馬來!”

張楠連忙攔住他:“你瘋了?你不是有心悸,不能騎馬麽?”

莫衡道:“顧不了那麽多了!”

張楠不肯:“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萬一心疾犯了,他們還得照顧你!你就老實待在這裏等消息!我派上幾個好手,隨孟羽去追便罷了!”

話音未落,松柏和魯校尉等人,便主動跨上馬背,直追莫寒而去。

莫衡氣得一拳砸在墻上,他是如此憎恨自己的心疾。

這一夜,格外漫長。

烏雲漫天,驟雨不停,莫寒一人一騎,恍若一道閃電,在黑夜之中穿行。

他面容冷肅,眼神執著,這沖破風雨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他一刻都不想等,也等不下去,只想立即到達桃花鎮,見到她,帶她走。

耳邊風聲嗚嗚,雨水砸在他的臉上、身上,待莫寒趕到桃花鎮時,桃花鎮的水已經漫過了馬兒的小腿。

莫寒心中微沈……那堤壩已經開始滲水了!崩與不崩,很可能就在一瞬間,他必須要盡快找到沈映月。

雨勢太大,燈籠點了又滅,實在不便找人。

莫寒只能借著月色,憑借記憶往書肆的方向尋去。

忽然,他身形一頓,回過頭去——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

莫寒心中一喜,正要驅馬上前,卻發現馬兒長嘶一聲,不動了。

莫寒低頭看去,這裏地勢低窪,水已經越過了馬腹,連馬兒也不肯往前走了,放眼望去,前面的街區是明顯的下坡路,不少房子已經被水淹了一大半,連門口都看不見了。

無奈之下,莫寒只得棄馬而去,他使出輕功,縱身一躍,便跳上了房梁。

莫寒順著哭聲的方向奔去,只見一輛馬車似乎被什麽絆住了,一個男子正浸在水裏,努力地拉著車。

“松青!”莫寒飛身而下,松青擡頭一看,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孟師父!你來得正好……”松青終於哭出聲來:“夫人為了將孩子托起來給我,不慎落入水中,一轉眼就不見了!我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找到!”

莫寒心底一顫,他此刻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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