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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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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窟窿。

薛家的仆人,守門的侍衛,淑妃宮外的宮人們,每人說出一點點,足以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蒙著面罩的影衛低著頭跪在地上,把調查的結果呈給了皇帝。

“賤人,不誅九族,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皇帝大怒,頭頂紅雲翻滾。

他命令太監把之前薛禮彈劾淑妃的折子找出來了,那折子上的字仿佛是一場笑話,他把折子摔到了地上,“給朕踩!”幾個太監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又不敢抗命,一個個埋著腦袋在養心殿跺起了腳。

忽地,皇帝把那踩爛了的折子又撿了回來,終究是不甘心,想要問一個究竟,沖到了承恩殿,把那折子扔向淑妃。

那奏折砸在了淑妃的額頭上,“為什麽朕對你們一片真心,你們卻要辜負朕?”奏折順著額頭削向了頭頂,淑妃白皙的面龐頓時起了一道紅印子,一絲頭發垂了下來,貼在臉頰上,看著有些狼狽,但她的眼睛卻很亮。

“真心?皇上的真心可真多啊!對皇後娘娘是真心,對貴妃娘娘是真心,對德妃娘娘乃至後宮上上下下的女人們都是真心?皇上的心可真大,但臣妾的心很小,小得只能裝下薛郎一人!”

皇帝被她嗆得說不出話來,氣的手指頭直哆嗦,指著她“你,你”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你無恥!”

“陛下沒占著理,說不出話來也是常理。”淑妃毫不在意,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皇帝以為淑妃應該跪地請罪,卻沒有想到還是這副牛氣哄哄的樣子。沒有氣死淑妃,先氣死自己了,“你看著。”他拿出了中番友好協定,將這份協定捏在手裏,撕成了碎片。

淑妃的神情有了一絲破裂,很快又恢覆了:“陛下撕了這份合約是想幹嘛?殺了妠鮫嗎?還是帶著你千千萬萬的將士去踏平番邦?如果皇上能置千萬將士們的性命不顧,如此那妠鮫也算得上是紅顏禍水了!”說完,竟然進了內室,留給皇帝一個美麗的背影。

對一個一心要死的人,你是拿她沒有辦法的。

皇帝傻了,發現他還真的不能把淑妃的親族怎麽樣,如果要報覆就只能開戰了。

還沒等他透露出開戰的意思,戶部侍郎董老頭兒聞道了不尋常的味兒,他年已古稀,明年就能安全退休了,不想晚節不保,於是顫顫巍巍出列訴苦了,陛下,國庫空虛呀。皇帝開戰的字兒又吞了進去,肚子裏面的氣越鼓越大,好似一個綠皮青蛙。

他把目光轉向了禮部侍郎薛義以及他後面空空的站位,語氣不善:“薛侍郎,員外郎薛禮呢?”

薛義受寵若驚,伏拜在地:“犬子承蒙陛下不棄,親自賜聖旨褒揚,已經好多了。犬子正在家裏養病,待犬子痊愈,定讓他更盡心辦差,報答聖恩。”一幫大臣對皇帝投來了讚的眼神。

皇帝心裏苦呀,他才下聖旨讚了薛禮辦差兢兢業業,現在無故找借口殺他就是自己打臉。又不能跟大臣說,我被薛禮這小子戴了綠帽子了。

沒辦法,後宮之事,不能讓我一個人煩惱,他腳步一拐,進了皇後的長樂宮。

他多了一個心眼兒,沒讓宮人傳信,放輕腳步進了椒房殿。

皇後端坐在案桌前看書,即使是無人的時候,腰桿也是直的。以往皇帝總覺得皇後太正派,呆板無趣,現在看到皇後,差點要哭出來,都是朕的錯,朕不應該寵愛那麽些個小妖精。

皇後覺察到皇帝來了,回頭柔柔的笑了,皇帝心裏一熱,還是原配好呀,腳已經朝著皇後走了過去,沒等他拉拉皇後的小手,就聽得皇後說:“恭迎陛下,今天怎麽有空過來,政事可處理完了?”一派光風霽月的樣子,很有幾分太後娘娘年輕時教導自己的風采。

皇帝頓時一萎,算了,朕還是不愛這一款,但這並不妨礙他願意在皇後這裏喝喝茶聊聊人生。

皇後笑道:“陛下有心事,您不嫌我多嘴,我就多說兩句,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兒女情長事小,家國事大,做決定之前,陛下三思呀。”

皇帝的茶喝不下去了,落荒而逃。皇後起身送他,仍是柔柔地笑,邊說道:“恭送陛下,嘉兒下個月及笄,咱們還是要操辦起來,不然她可是不依的。”

嘉兒是皇後的表妹,可也是自己的昭儀呀,一轉眼到了及笄之年了,可算是長大了,皇帝動起了歪腦筋。想到這,他點點頭,拍了拍皇後的手:“皇後辦事我放心,告訴嘉兒,我稍後去看她。”

洛丟丟躺在大牢內,透過系統的電子屏幕看著這一切,暫時舒了一口氣。

皇帝目前還沒有拿淑妃和薛禮怎麽樣,不是他放過了,而是洛丟丟站出來頂缸了,她坦白,說自己就是薛禮和淑淑妃之間的紅娘,皇帝找到了一個出氣口,最重要是面子挽回了一些,都是下人挑唆,否則朕的小乖乖怎麽會如此大膽。

風險她當然知道,可是該承擔的責任,也不應該逃,淑妃和薛禮的愛情,她插手了是事實。坦白之前,她叮囑淑妃和薛禮,不到最後一步,不要自殺,淑妃和薛禮相互看著對方眼裏的眷戀,同意了。

耳邊火車的頭頂,一個紅色的燈不斷的閃耀著,冰冷的聲音響起:“警告,警告,宿主行為有風險,將直接被歷史清除。”

洛丟丟腳步一頓卻還是去了。

皇帝要殺洛丟丟,罪名是玩忽職守。

彤史玩忽職守,罪名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只是不盡職,往大了說,記錯記漏皇帝臨幸記錄,可能混淆皇室血脈,所以洛丟丟被投進了大牢,等著候審,而一輩子盡職盡責的蘇禦史也只能閉嘴。

洛丟丟坐在草墊子上,上輩子遵紀守法,沒想到自己也有鐵窗生涯的一天,可見人生無常啊。

因為她是女官的特殊身份,老頭給他安排了一個單間兒,但即使是這樣,旁邊的老鼠什麽的依然在動。

丟丟不怕老鼠,但是覺得惡心,但一想,明天都要死了,還矯情什麽呢,也就不理了。

死,是值得想一想。不知道會怎麽死,砍頭?那樣脖子上會留下碗口大的疤?還是以前看過的淩遲?用漁網勒住身體,一片一片的削肉,那樣子肯定會很疼,想到這裏,她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問小火車:“你這裏有藥嗎?止疼的那種。”

系統安靜如雞。想來自己都要死了,對於系統來說,存在的意義也就不大了。所以幹脆都懶得理自己。

洛丟丟覺得心情很低落。哪怕是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總會是怕的,誰想到臨死之前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樣安靜的環境。總是會讓人多想的。穿越後,基本上牽掛不多,小火車可以說是最親密的人了。可是他,刪除了記憶,變成一個冷冰冷的系統。她喃喃自語道:“小火車,你真的刪除了記憶嗎?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了感情,所以才沒有理會你。”

“你就是沒有把老子當人看,是吧?”旁邊臟兮兮的稻草堆上,出現了一位青年,正是小火車。

模樣還是洛丟丟印象最深的那一次,在糾結王翼的案子的時候,默默的在她身後給他按摩的那個形象,板寸頭,短體恤,與這個朝代,這個牢房格格不入,洛丟丟看起來卻是那麽親切。

此時他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躺在旁邊的稻草上,嘴裏面叼了一根草,翹著二郎腿在那裏晃,仿佛正睡在內蒙古大草原上,頭頂陽光普照,天空藍藍,是那樣的愜意。

洛丟丟心中的壓抑恐懼一下子就消失了,她不敢相信,手腳並爬了過去,也不在乎這樣的形象是否會狼狽:“能在死之前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邊說邊去摸青年的臉,生怕是夢。

青年往旁邊躲:“住手!我們還沒有和好呢。”

那種熟悉的放松的感覺又回來了:“我單方面宣布我們和好了,你要怎麽樣才理我呢?”

青年“呸”的一聲,把草吐在了地上:“你老實回答我問題,我才會理你。”

“你不是會讀心術嗎?”洛丟丟嘀咕著。

青年不說話了,眼睛看向外面,洛丟丟明白過來了,抓起一把稻草扔了過去,又覺得自己理虧,訕訕幫他理了理頭發。

“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洛丟丟低頭扣著手指頭。

“你覺得我變成人是不是真的很荒唐?”青年的聲音有些悶。

“不荒唐不荒唐,咱們打老祖宗算起,這樣的事例多得很。”洛丟丟忙安慰他。

“哦,什麽樣的事例?”那青年眼睛瞇了起來,愜意的等著。

“前有董永與七仙女,人仙戀,後面有許仙和白娘娘之間的人妖戀。何況我現在還算是個鬼,認識你算個什麽?”

“你這話本子讀的合格。”青年滿意地笑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洛丟丟一下子笑了起來。

系統問道:“你現在在大牢裏後悔嗎?”

“雖然怕死,但是我並不後悔。你呢?你怎麽看待。”洛丟丟有些小心翼翼,她可沒有忘記之前和系統觀念不合,那家夥一言不發消失的經歷。

“他們是一對傻子,薛禮明明知道淑妃是不可以愛的,卻愛上了她,淑妃明明可以拒絕,卻依然沈淪進去,有這樣的結果也並不意外。”

“是嗎?”洛丟丟語氣有些低落。

青年瞟了她一眼:“然而我現在卻想要做一件傻事了,我想離你們人的情感更近一些。”

洛丟丟心裏一緊:“你可別幹傻事。”

青年笑了起來:“放心吧,老子有分寸。”卻始終不肯說什麽事情。

兩人就這樣相互聊著天,洛丟丟枕著青年的腿,漸漸的睡了過去。

一陣鐵門打開的聲音響起來,洛丟丟醒了過來,陽光透過窄小的窗□□了進來,已經是早上了。

“蘇女史,皇上赦免了您,隨我們出去吧。”牢頭說。

這樣的事情也能赦免?她一驚,翻身坐了起來,系統已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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