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個小宮女走遠了，杜致霖從樹上飄身而下，他倒要看看這樹下埋的是什麽東西，以致於這麽神神秘秘。

這兩個宮女也是大意，慌張之間，忘記把鐵鏟帶走，就扔在離大樹不遠的地方。杜致霖撿起一把鐵鏟，三下五除二，就把剛填平的坑重新給挖開了。將裏面的包袱拿出來。

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杜致霖不敢久留，地面的坑重新填平，包袱上的土抖盡，往自己身上一背，又縱身上了大樹。

他背著包袱大搖大擺的從月汐宮正門出去，肯定是不可以的。

大白天的，施展輕功，從房頂或直接翻墻回百泉宮，萬一被其它人看見，也很是不妥。他決定先在樹上休息一會兒，待天色稍暗，不引人註意的時候，再翻墻回到百泉宮裏。

杜致霖象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回到自己的房中。當然，這本來就與做賊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可以當做是“義賊”，他做賊是為了洗涮兄長的冤屈，查明真相，並非為非做歹。

回到房中關好門窗，不太放心，又將門在裏在插好栓。必竟，這是皇宮，還是南楚的皇宮，宮內並沒有一個是他的人。即使端木錚安排給自己的太監宮女，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

做好這一切，他把目光落在桌子正中的包袱之上。並沒有急於打開，而是停在那裏沒有動，許久，許久沒有動。

這一刻，杜致霖突然想起了他的好兄弟林旭東，如果旭東在這裏，這些事情他都能替自己辦了，自己也無須這麽耗費心力。如果他在這裏，自己的心會安定踏實很多。如果他在這裏，自己會是如虎添翼。

可惜，這一切都是如果，旭東永遠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再活過來。他甚至有過一種幻想，旭東是不是也可以和菱兒一樣，借助其它人的身體再次覆活。

但是，他知道菱兒只是機緣巧合，數以萬計裏才會有這麽一例，但是旭東是不可能的。

“唉！”自己無意識的嘆息，將自己從想象裏喚想，挑亮了桌上了蠟燭，蠟光亮了很多。

從兩名小宮女的對話裏，他意識到這個包袱裏面的東西應該很重要，直覺也告訴他，對自己破案也許會有很大的幫忙。

包袱紮的很是簡單粗陋，單手挑開包袱上的結，裏面的東西就展現在面前。

“怎麽是衣服？”杜致霖有些不解，伸手拿起包袱裏的衣服仔細看起來。

還是兩套衣服，是兩套太監服。非常新，不象穿過的。或者說如果穿過，也就僅僅穿了一兩次，且沒有做過臟活，衣服幾乎是全新的。

“不就是兩套太監服嘛，有什麽值得她們偷偷摸摸埋在地下的，難道這兩套衣服有什麽不能見人的地方？”杜致霖反覆看著衣服，裏裏外外的看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端倪。

看來看去，不過是兩件新的太監服。上面沒有血汙，也沒有其它的東西。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太監來報，說是大理寺的方主事派人過來，請四皇子去大理寺一趟。

方天皓想找杜致霖，但他現在住在皇宮裏，而方天皓是個外臣，沒有皇帝的喻旨，他是不可能隨便進宮的，只能派人傳信，請杜致霖到宮外大理寺敘談。

杜致霖將衣服重新包好，準備帶到大理寺裏，讓方天皓一起參謀參謀。

“四皇子，你這是？”方天皓也不明白四皇子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先拿出兩件太監的衣服，還是新的。莫不成是想讓自己扮成太監，去做些什麽事情。

他方天皓可是堂堂的七尺男兒，扮太監這種事情打死也不會做的。誰說也不行，除非是皇帝老子。方天皓已經在心裏打定的主意，他就是這麽固執的一個人，只認死理。

看方天皓的表情，杜致霖就猜了個七七八八。未獸開口，他先笑了。

“方主事，別誤會，這衣服不是送給你的。是我在月汐宮的一棵大樹下發現了。有兩個小宮女把它們埋在地上，讓我無意撞見，就刨出來，帶給你看看。”

杜致霖把白天的經過說了一遍，方天皓將衣服拿起來看了看。

“看衣服的大小，應該是兩個身材矮小，且瘦小的人穿的。為什麽要將兩件普通的衣服埋起來呢？”

方天皓盯著衣服，自言自語道。

杜致霖心裏想，如果將是為什麽，我還會帶到你這裏來嗎？

“我知道，我知道了。”方天皓突然一拍腦門子，跳了起來。他意識到了什麽事情，有些激動難耐。

“方主事，快說來聽聽，你知道什麽了。”杜致霖的心也跟著激動起來。

“這一定與那兩個小太監有關系，我們一直苦尋不到給太子爺假傳聖旨的太監。幾乎翻遍了宮中所有太監，也沒有找到與太子爺描述相符的兩名小太監。

我怎麽就這麽愚鈍，沒有想到這兩名小太監也可是以女扮男裝，由宮女裝扮而成。宮女扮太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她們常年經月的與太監們廝混在一起，模仿起太監來也很相似，一般不會露出馬腳。”

方天皓這幾句話，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杜致霖豁然開朗。

“太好了，這就是物證。我們再找到那兩個假扮太監的小宮女，人證，物證，全了，我哥的清白自然也就明了了。”杜致霖難掩臉上的喜悅之色，激動的握住方天皓的手。

“四皇子，我們還不能高興的太早。現在最關鍵的是怎麽能捉到那兩個小宮女，你說她們叫什麽名字來？”

方天皓高興歸高興，還是很有隱憂。必竟要去月汐宮抓人，可不是那麽好抓的。搞不好，被蘭貴妃或張雅念知道了，他們先下手為強，再將兩個小宮女給滅了口，到時想再證明太子的清白，可就難上加難了。

杜致霖自然是明白他的擔憂之處的，這也是他的擔憂之處。

“方主事，無需擔心。這個我來想辦法。咱們不能強來，若帶著人進月汐宮抓人，咱們現在無憑無證，但靠這兩件衣服，也不足以說明什麽。到時候，人沒有抓到，若被蘭貴妃反咬一口咱們陷入被動，反而不妙。只能智取。我想辦法，從月汐宮裏要出這兩個宮女。”

方天皓不明白這四皇子有什麽辦法，能從蘭貴妃手裏要出人來，但看他的模樣，又不象是吹牛的人。這幾日打交道下來，越發覺得四皇子是可即靠譜又好相處的人，杜致霖平添了很多好感。

“好，那此事就交給四皇子了。我繼續追查刺殺陛下之人。”

“那五名刺客的來路，可有消息？”杜致霖也很關心這件事情，兩件事情之間關聯甚密。

“有，有了一些頭緒，我懷疑這些人，以及牢中給太子爺下蒙汗藥的人，都是張雅念安排的，他……”

方天皓話剛說了一半，進來一個下人稟報說刑部侍郎張大人來了，就在門外。

方天皓沖杜致霖一樂，“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說到張雅念，他就來了，肯定是為了太子爺的案子，來探聽虛實。正好，咱們一起見見他。你現在是陛下親命的此案協理，從情理上講，理應參與此案。張雅念也說不出什麽來。”

論官職，張雅念可比方天皓高出不少，他得親自出門迎接。

“不知道張大人大駕光監，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請大人請見。”方天皓大踏步的從裏面出來，沖著張雅念躬身施禮，嘴裏賠著不是。

張雅念的目光裏透著驕橫，掃過方天皓的臉龐，落到他後面緊跟而來的杜致霖身上。目光裏的驕橫，變成了驚訝，還有一絲絲的不滿。

“我說方主事怎麽今天慢吞吞的，我在門外等在半天，才出來。原來是，你這裏有貴客啊！”

張雅念與杜致霖見過，自然是認得他的。即使對他再有不滿，也不能當面發作出來，人家可是皇子，是皇帝的兒子。即使沒有官位，身份也高自己一等。

“見過四皇子。”張雅念沖杜致霖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杜致霖卻很禮貌的回禮，恭敬至極。

“我可不敢自稱是方主事的貴客，只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協助方主事辦案。論起職務來，我還是方主事的下屬，聽他安排調遣。”杜致霖一番的話，說的入情入理，噎的張雅念有氣發不出來，有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幹生氣。

“張大人，快裏面請。”方天皓趕緊招呼著他往裏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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