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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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黎喃心一驚。
看她的反應，鄧秋姀心下明朗：“我無意間聽劉總說的，但他們也是在猜測中。”
“我也沒想到你和周總關系不好。但你明白，我都知道了，周總那邊要不了多久也會知道。”
黎喃清楚，L&N瞞不了多久。
她和周津渡早已猜到，這天遲早會來。
鄧秋姀說：“我跟你說這件事，是想讓你有個準備。”
黎喃真誠地道謝：“謝謝。”
鄧秋姀搖頭：“不客氣。”
不過黎喃看得出來，她望著自己的眼睛，還留有情誼。
但鄧秋姀不知道，如果沒有黎喃的存在，她根本不會和周津渡有交集。
本質上，她喜歡的、欣賞的，是黎喃。
黎喃真是心虛不已。
黎周訂婚宴，本質性也是一場商業性的宴會。
今兒來了很多圈內人，周雲居想進軍電影界，儼然把這裏當自己的社交主場。
周章鋒今天心情不錯，和商業夥伴互相恭維：“哈哈哈同喜同喜。”
他將周雲居的表現看在眼裏，心裏感慨欣慰，同時有些可惜。
周雲居為了美娛，也付出了很多。
但這種想法很快煙消雲散，周章鋒看見黎父和幾個政界人士相談盛歡，是他平日裏接觸不到的人。
一開始只想要錢，有了錢，就想要權利。
想爬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永遠都不是一句空話。
僅僅只有商業版圖，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以黎家為跳板，如同緊緊握住一個契機。
這讓周章鋒更加堅定自己的抉擇。
他原以為這輩子守著美娛，再無建樹，沒成想半截身子都快入土，老天又給了他一個機會。
看來，老天一如既往眷顧他。
周章鋒穿進走廊，喜逐顏開上去打招呼，卻在腳步臨近時，聽到身旁休息室傳來熟悉的聲音：“聽說周家那孩子什麽都沒有要。”
周章鋒驀然停下腳步。
有人問道：“當真？”
“這還有假，要不然黎家也不同意訂婚。”
“黎言珺是個老狐貍，就算愛女再喜歡，也沒這麽容易被騙，黎家偌大家業怎麽可能拱手讓人。”
“這事兒我也聽了，說那孩子早前簽了協議。”
“當真以為黎家是這麽好高攀的？”
“不過那孩子品行不像父親。”
周章鋒面色蒼白，顫抖著手。
這個敗家子，他還真以為攀上了黎家，以後能當黎家的掌權人，沒想到這小子什麽都不要。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周章鋒越想越急躁，心中郁結，仿佛堵著一口氣。
他伸手扶著墻，只聽裏面笑道：“只怕有人不這樣認為，以為攀上黎家，就能走上康莊大道。這人吶，最是忌諱貪多……”
“你怕是在說周章鋒吧！”
周章鋒長眼一瞪，雙手顫抖緩慢地去推門。
眼看著門要開了，眼前突然一片黑，緊接著身體轟然倒下，雙腿往前一蹬，不省人事。
周章鋒快三十才有的周津渡，中年時為了應酬抽煙喝酒，到老身體越發羸弱。
他這兩年因為美娛，身體本來就不好，以前有過類似的情況，醫生讓他不要動怒，切忌大喜大悲。
可他心裏裝著事，哪能不愁。
周章鋒這麽一出事，搞得訂婚宴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生讓一個家屬隨行去醫院。
這種情況下，肯定不能讓柳月一個人去。
於是司機開車，周津渡和黎喃、周雲居一起跟著去。
看著救護車閃著光駛出別墅，大堂下，賓客神色各異，議論紛紛。
黎父瞇著眼，看不出表情。
黎家大伯緩緩嘆口氣：“怕是聽了些不該聽的。”
黎父的聲音在夜色裏冷漠沈緩：“遲早會知道的。”
“這下要亂啊。”
黎父沒吭聲。
黎家大伯道：“讓津渡和喃喃多留意著。俗話說兔子逼急會咬人。”
黎父點頭。
周章鋒送到就近的醫院，一陣兵荒馬亂，手術室的搶救結束。
醫生摘下口罩，說：“情況不容樂觀，這幾天能醒來就沒什麽事，醒不來的話……”
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但大家都懂。
這種緊要關頭，柳月雖然見慣大事，但還是身體發顫，有些後怕。
到底是女人，平時看起來堅強無比，可遇到這種事情，還是洩露了幾分柔軟。
周雲居攬著柳月的肩膀，安慰道：“媽，您別擔心。”
柳月面容顫顫，眼睛卻死死盯著病床上的人，小聲說道：“其實我不太擔心你爸的身體，我只是擔心他就這麽走了。”
周雲居臉色瞬變，因為他明白柳月話裏的意思。
如果就這麽走了，那麽美娛肯定交給風頭正起的周津渡。
他們說話聲音很小，周津渡和黎喃站在不遠處沒聽到，兩人面容沈靜，什麽也沒說。
但幾人知道，周章鋒情況不好，危機四伏。
平靜壓抑的氣氛下，即將要來臨的暴風雨。
第二天，周章鋒也沒有醒來。
美娛因為周章鋒暈倒，股票暴跌，高層人心惶惶。
周雲居在醫院待到天明，不得不回美娛主持大局。
黎喃也去了。
周章鋒出事前並未明言放權，所以權力一分為二，局勢突顯端倪，派別站隊，等待著生死。
這是周雲居和黎喃都能看到的局面。
“雲居管理美娛這麽多年，不管是經驗、能力都更勝一籌……”
“津渡在底層歷練，更懂運作，更何況他和黎家交好……”
“是啊，雖然雲居實力出眾，但津渡的能力也擺在這裏……”
“照我來說，等老周總醒來再說……”
“這能不能醒來還是一回事兒呢……”
周雲居站在會議室門外，聽著曾經恭維、尊敬他的元老和高層、長輩，如今在他和周津渡之間搖擺不定。
甚至直接拋棄他，站到周津渡那邊。
雖說人為財死，但這一幕實在是令人心寒。
“不進去嗎？”黎喃自然是聽到了那番話，意料之中。
周雲居偏頭看她：“你一定很開心，很得意吧。”
黎喃沖他微笑：“是啊。”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你——”周雲居咬緊牙關，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推開門，掛上笑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黎喃搶先：“諸位久等了。”
偌大辦公室齊齊噤聲，看著兩兄弟。
風雲翻滾，一山不容二虎。
很早就有人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只是沒想到猜錯了軟柿子，竟會勢如破竹，來得這樣快。
他們看著黎喃，矜嬌清貴，再也不是當初那任人擺布的軟柿子。
黎喃率先坐在首位，周雲居因她搶先，只好坐在旁邊。
眾人看在眼裏，卻眼觀鼻鼻觀心，沈默不語。
黎喃清了清嗓子：“想必你們已經聽到我父親的消息，不容樂觀。但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一群人跟著符合：“是啊是啊。津渡說得沒錯。”
周雲居：“哥哥說的沒錯，只是現下公司還有很多項目，不能滯留，我想……”
黎喃接過話頭：“諸位長輩不用擔心項目問題，合作方那邊有黎氏集團作為擔保，美娛內部不亂，外部不變。”
此話一說，眾人神色各異。
幾秒後，李總笑出聲：“這麽說來，津渡都安排好了？”
黎喃微笑：“諸位長輩都是陪著美娛成長的人，自然不想看到它亂，既然不想，那我就不會讓他亂。雲居，你說呢？”
周雲居捏緊拳頭，“周津渡”最大的底牌是黎家，而他最大的底牌不過只是掌管美娛幾年。
或者是，這根本算不上底牌。
孰輕孰重，沒有笨蛋分不清。
周雲居知道自己輸了，且輸得一塌糊塗。
或者說從一開始周津渡帶黎喃回周家，他就輸了。
還是自取其辱的輸法。
現下的關頭，不是周雲居能說什麽解決得了，而是這些人得苦口婆心勸他識大體，為美娛。
“是啊雲居，津渡說得對。”
“……”
周雲居只得扯了扯嘴角，點頭：“是。”
黎喃目光緩緩掠過他們，而後不緊不慢笑道：“項目照常繼續，如果遇到什麽難處，找我商量就行。不過……”她頓了頓，“雲居你那邊的項目還是該你負責。有什麽事大家找他就行，除非，是解決不了的難題，再來找我吧。”
“好了我也沒什麽要說的。”黎喃起身，“這幾天辛苦幾位長輩了。”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辦公室裏鬧了起來，但一半人都沒敢和周雲居說話，夾著文件悄然無聲地離開。
最後只剩下幾個，躊躇不前地看著周雲居：“周總……”
周雲居靠在椅上，什麽也不想說，揮了揮手。
幾人見狀，趕緊兒跑了。
偌大的辦公室頓時空了下來，周雲居扯了扯領帶，手落下時，猛地將桌上的文件掃在地上。
“砰”的一聲發出巨響。
他閉上了眼，長嘆一聲。
他是輸了，可他不服。
論能力，論努力，周津渡哪裏比得上他，他只是比他多了一點點運氣而已。
如果拿掉他的運氣呢？是否就會摔下雲壇？！
柳月到底也是周章鋒明面上的夫人，陪了一夜的床，天明周雲居離開，她緊跟著回周家別墅。
年紀大了，也不嗜睡，睡到中午醒來用餐。
見周雲居冷著臉回來，會議室上的事她已經聽說，心裏確實著急不甘，但到了這種時候，她也越發沈靜。
見周雲居欲言又止，她道：“先用餐。”
周雲居坐下來，都是他平日裏愛吃的菜。
此刻卻吃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柳月喝完最後一口湯，道：“既然無路可走，那就……”她停下來，盯著周雲居。
周雲居眉目發顫。
柳月用力點頭，似下定決心。
周雲居放下筷子，隨後輕輕“嗯”了一聲。
柳月見他什麽都沒吃，起身親自給他盛湯。
砂鍋裏煲了四五個小時的濃湯，色白味香，撒上蔥花，色澤誘人。
柳月道：“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好好吃飯。只有吃飽，才有力氣幹活。”
周雲居接過湯，顧不上滾燙，大口喝進嘴裏。
柳月咧嘴笑：“這才乖。”
下午，周雲居沒有去美娛。
柳月站在陽臺上，遠遠看著，目光越來越深。
她用力地攥緊手心，心道，當年她沒有輸，這次也不會輸。
看了許久，時間指向兩點，她坐上車，去往醫院。
周章鋒還沒醒，她守在外面，猶如貼心愛人。
黎喃和周津渡中午也來了一趟，兩人待到柳月來才離開。
誰也不得不感慨周章鋒好福氣，有兒孫福。
可內裏，誰知道呢。
周津渡和黎喃坐在車內，開車前，周津渡接了個電話。
掛完後，他難得沈默了一會兒。
黎喃關切問道：“怎麽了？是不是……”
周津渡偏頭看她：“周雲居開始行動了。”頓了頓，“你要小心點。”
黎喃點頭：“不用擔心，我會註意的。”
……
人人常說，夜幕降臨，就是鬼魅魍魎出動時。
黎喃一個人走在街道上，下午分別後，周津渡去黎氏集團開會，而她要赴約。
是了，一個小時前，黎喃收到周雲居發來的短信，約她在城南見面。
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黎喃沒有開車，而是打車去。
到了樓下，她穿過花壇，沒發現遠方一輛黑色的車，橫沖直撞，惹得周遭喇叭聲此起彼伏。
黎喃停下腳步，聞聲望過去，那車開著遠光燈，十分刺眼。
她下意識閉上眼，車竟然撞了上來。
天旋地轉，身軀翻滾。
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漫長。
“啊——”
行人嚇得後退，雙腿顫抖，哆哆嗦嗦地說：“報、抱警，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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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你和周總關系不好。但你明白，我都知道了，周總那邊要不了多久也會知道。”
黎喃清楚，L&N瞞不了多久。
她和周津渡早已猜到，這天遲早會來。
鄧秋姀說：“我跟你說這件事，是想讓你有個準備。”
黎喃真誠地道謝：“謝謝。”
鄧秋姀搖頭：“不客氣。”
不過黎喃看得出來，她望著自己的眼睛，還留有情誼。
但鄧秋姀不知道，如果沒有黎喃的存在，她根本不會和周津渡有交集。
本質上，她喜歡的、欣賞的，是黎喃。
黎喃真是心虛不已。
黎周訂婚宴，本質性也是一場商業性的宴會。
今兒來了很多圈內人，周雲居想進軍電影界，儼然把這裏當自己的社交主場。
周章鋒今天心情不錯，和商業夥伴互相恭維：“哈哈哈同喜同喜。”
他將周雲居的表現看在眼裏，心裏感慨欣慰，同時有些可惜。
周雲居為了美娛，也付出了很多。
但這種想法很快煙消雲散，周章鋒看見黎父和幾個政界人士相談盛歡，是他平日裏接觸不到的人。
一開始只想要錢，有了錢，就想要權利。
想爬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永遠都不是一句空話。
僅僅只有商業版圖，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以黎家為跳板，如同緊緊握住一個契機。
這讓周章鋒更加堅定自己的抉擇。
他原以為這輩子守著美娛，再無建樹，沒成想半截身子都快入土，老天又給了他一個機會。
看來，老天一如既往眷顧他。
周章鋒穿進走廊，喜逐顏開上去打招呼，卻在腳步臨近時，聽到身旁休息室傳來熟悉的聲音：“聽說周家那孩子什麽都沒有要。”
周章鋒驀然停下腳步。
有人問道：“當真？”
“這還有假，要不然黎家也不同意訂婚。”
“黎言珺是個老狐貍，就算愛女再喜歡，也沒這麽容易被騙，黎家偌大家業怎麽可能拱手讓人。”
“這事兒我也聽了，說那孩子早前簽了協議。”
“當真以為黎家是這麽好高攀的？”
“不過那孩子品行不像父親。”
周章鋒面色蒼白，顫抖著手。
這個敗家子，他還真以為攀上了黎家，以後能當黎家的掌權人，沒想到這小子什麽都不要。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周章鋒越想越急躁，心中郁結，仿佛堵著一口氣。
他伸手扶著墻，只聽裏面笑道：“只怕有人不這樣認為，以為攀上黎家，就能走上康莊大道。這人吶，最是忌諱貪多……”
“你怕是在說周章鋒吧！”
周章鋒長眼一瞪，雙手顫抖緩慢地去推門。
眼看著門要開了，眼前突然一片黑，緊接著身體轟然倒下，雙腿往前一蹬，不省人事。
周章鋒快三十才有的周津渡，中年時為了應酬抽煙喝酒，到老身體越發羸弱。
他這兩年因為美娛，身體本來就不好，以前有過類似的情況，醫生讓他不要動怒，切忌大喜大悲。
可他心裏裝著事，哪能不愁。
周章鋒這麽一出事，搞得訂婚宴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生讓一個家屬隨行去醫院。
這種情況下，肯定不能讓柳月一個人去。
於是司機開車，周津渡和黎喃、周雲居一起跟著去。
看著救護車閃著光駛出別墅，大堂下，賓客神色各異，議論紛紛。
黎父瞇著眼，看不出表情。
黎家大伯緩緩嘆口氣：“怕是聽了些不該聽的。”
黎父的聲音在夜色裏冷漠沈緩：“遲早會知道的。”
“這下要亂啊。”
黎父沒吭聲。
黎家大伯道：“讓津渡和喃喃多留意著。俗話說兔子逼急會咬人。”
黎父點頭。
周章鋒送到就近的醫院，一陣兵荒馬亂，手術室的搶救結束。
醫生摘下口罩，說：“情況不容樂觀，這幾天能醒來就沒什麽事，醒不來的話……”
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但大家都懂。
這種緊要關頭，柳月雖然見慣大事，但還是身體發顫，有些後怕。
到底是女人，平時看起來堅強無比，可遇到這種事情，還是洩露了幾分柔軟。
周雲居攬著柳月的肩膀，安慰道：“媽，您別擔心。”
柳月面容顫顫，眼睛卻死死盯著病床上的人，小聲說道：“其實我不太擔心你爸的身體，我只是擔心他就這麽走了。”
周雲居臉色瞬變，因為他明白柳月話裏的意思。
如果就這麽走了，那麽美娛肯定交給風頭正起的周津渡。
他們說話聲音很小，周津渡和黎喃站在不遠處沒聽到，兩人面容沈靜，什麽也沒說。
但幾人知道，周章鋒情況不好，危機四伏。
平靜壓抑的氣氛下，即將要來臨的暴風雨。
第二天，周章鋒也沒有醒來。
美娛因為周章鋒暈倒，股票暴跌，高層人心惶惶。
周雲居在醫院待到天明，不得不回美娛主持大局。
黎喃也去了。
周章鋒出事前並未明言放權，所以權力一分為二，局勢突顯端倪，派別站隊，等待著生死。
這是周雲居和黎喃都能看到的局面。
“雲居管理美娛這麽多年，不管是經驗、能力都更勝一籌……”
“津渡在底層歷練，更懂運作，更何況他和黎家交好……”
“是啊，雖然雲居實力出眾，但津渡的能力也擺在這裏……”
“照我來說，等老周總醒來再說……”
“這能不能醒來還是一回事兒呢……”
周雲居站在會議室門外，聽著曾經恭維、尊敬他的元老和高層、長輩，如今在他和周津渡之間搖擺不定。
甚至直接拋棄他，站到周津渡那邊。
雖說人為財死，但這一幕實在是令人心寒。
“不進去嗎？”黎喃自然是聽到了那番話，意料之中。
周雲居偏頭看她：“你一定很開心，很得意吧。”
黎喃沖他微笑：“是啊。”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你——”周雲居咬緊牙關，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推開門，掛上笑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黎喃搶先：“諸位久等了。”
偌大辦公室齊齊噤聲，看著兩兄弟。
風雲翻滾，一山不容二虎。
很早就有人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只是沒想到猜錯了軟柿子，竟會勢如破竹，來得這樣快。
他們看著黎喃，矜嬌清貴，再也不是當初那任人擺布的軟柿子。
黎喃率先坐在首位，周雲居因她搶先，只好坐在旁邊。
眾人看在眼裏，卻眼觀鼻鼻觀心，沈默不語。
黎喃清了清嗓子：“想必你們已經聽到我父親的消息，不容樂觀。但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一群人跟著符合：“是啊是啊。津渡說得沒錯。”
周雲居：“哥哥說的沒錯，只是現下公司還有很多項目，不能滯留，我想……”
黎喃接過話頭：“諸位長輩不用擔心項目問題，合作方那邊有黎氏集團作為擔保，美娛內部不亂，外部不變。”
此話一說，眾人神色各異。
幾秒後，李總笑出聲：“這麽說來，津渡都安排好了？”
黎喃微笑：“諸位長輩都是陪著美娛成長的人，自然不想看到它亂，既然不想，那我就不會讓他亂。雲居，你說呢？”
周雲居捏緊拳頭，“周津渡”最大的底牌是黎家，而他最大的底牌不過只是掌管美娛幾年。
或者是，這根本算不上底牌。
孰輕孰重，沒有笨蛋分不清。
周雲居知道自己輸了，且輸得一塌糊塗。
或者說從一開始周津渡帶黎喃回周家，他就輸了。
還是自取其辱的輸法。
現下的關頭，不是周雲居能說什麽解決得了，而是這些人得苦口婆心勸他識大體，為美娛。
“是啊雲居，津渡說得對。”
“……”
周雲居只得扯了扯嘴角，點頭：“是。”
黎喃目光緩緩掠過他們，而後不緊不慢笑道：“項目照常繼續，如果遇到什麽難處，找我商量就行。不過……”她頓了頓，“雲居你那邊的項目還是該你負責。有什麽事大家找他就行，除非，是解決不了的難題，再來找我吧。”
“好了我也沒什麽要說的。”黎喃起身，“這幾天辛苦幾位長輩了。”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辦公室裏鬧了起來，但一半人都沒敢和周雲居說話，夾著文件悄然無聲地離開。
最後只剩下幾個，躊躇不前地看著周雲居：“周總……”
周雲居靠在椅上，什麽也不想說，揮了揮手。
幾人見狀，趕緊兒跑了。
偌大的辦公室頓時空了下來，周雲居扯了扯領帶，手落下時，猛地將桌上的文件掃在地上。
“砰”的一聲發出巨響。
他閉上了眼，長嘆一聲。
他是輸了，可他不服。
論能力，論努力，周津渡哪裏比得上他，他只是比他多了一點點運氣而已。
如果拿掉他的運氣呢？是否就會摔下雲壇？！
柳月到底也是周章鋒明面上的夫人，陪了一夜的床，天明周雲居離開，她緊跟著回周家別墅。
年紀大了，也不嗜睡，睡到中午醒來用餐。
見周雲居冷著臉回來，會議室上的事她已經聽說，心裏確實著急不甘，但到了這種時候，她也越發沈靜。
見周雲居欲言又止，她道：“先用餐。”
周雲居坐下來，都是他平日裏愛吃的菜。
此刻卻吃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柳月喝完最後一口湯，道：“既然無路可走，那就……”她停下來，盯著周雲居。
周雲居眉目發顫。
柳月用力點頭，似下定決心。
周雲居放下筷子，隨後輕輕“嗯”了一聲。
柳月見他什麽都沒吃，起身親自給他盛湯。
砂鍋裏煲了四五個小時的濃湯，色白味香，撒上蔥花，色澤誘人。
柳月道：“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好好吃飯。只有吃飽，才有力氣幹活。”
周雲居接過湯，顧不上滾燙，大口喝進嘴裏。
柳月咧嘴笑：“這才乖。”
下午，周雲居沒有去美娛。
柳月站在陽臺上，遠遠看著，目光越來越深。
她用力地攥緊手心，心道，當年她沒有輸，這次也不會輸。
看了許久，時間指向兩點，她坐上車，去往醫院。
周章鋒還沒醒，她守在外面，猶如貼心愛人。
黎喃和周津渡中午也來了一趟，兩人待到柳月來才離開。
誰也不得不感慨周章鋒好福氣，有兒孫福。
可內裏，誰知道呢。
周津渡和黎喃坐在車內，開車前，周津渡接了個電話。
掛完後，他難得沈默了一會兒。
黎喃關切問道：“怎麽了？是不是……”
周津渡偏頭看她：“周雲居開始行動了。”頓了頓，“你要小心點。”
黎喃點頭：“不用擔心，我會註意的。”
……
人人常說，夜幕降臨，就是鬼魅魍魎出動時。
黎喃一個人走在街道上，下午分別後，周津渡去黎氏集團開會，而她要赴約。
是了，一個小時前，黎喃收到周雲居發來的短信，約她在城南見面。
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黎喃沒有開車，而是打車去。
到了樓下，她穿過花壇，沒發現遠方一輛黑色的車，橫沖直撞，惹得周遭喇叭聲此起彼伏。
黎喃停下腳步，聞聲望過去，那車開著遠光燈，十分刺眼。
她下意識閉上眼，車竟然撞了上來。
天旋地轉，身軀翻滾。
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漫長。
“啊——”
行人嚇得後退，雙腿顫抖，哆哆嗦嗦地說：“報、抱警，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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