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喃越想越覺得他身上有很多小秘密，但轉念一想，既然周津渡不想說，那她也不能好奇了。

她站起來，目光略過書櫃上的書。

隨手抽了一本國外的書，滿片的英文，還有鋼筆字的批註。

正楷橫平豎直，剛勁有力，周正又大氣。

“成績應該挺不錯。”她說。

她放回去，又抽了幾本書，上面都有批註。

翻到尾，夾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中年男子和十歲左右的男孩，兩人應該是父子，眉骨和鼻梁相似。

怪就怪在，兩人並肩望向鏡頭，卻十分生疏。

男孩面無表情，眼珠又黑又亮，一點兒笑意都沒有，倒是中年男人在笑。

黎喃卻一眼就認出了男孩是周津渡，跟現在沒有很大變化，濃眉大眼，模樣周正，個子很高，快要到中年男人的脖子了。

是父子那時候就生疏了？

黎喃發現中年男人很眼熟，仔細看了看，好像曾經見過。

就在她琢磨時，白游出來了。

一張小巧的臉隱藏在灰藍色假發裏，綠色眼瞳，吊帶抹胸上衣和短裙，腰間系著蝴蝶結。

他是第一次在黎喃面前穿這身，有些不自然。

黎喃眼睛又亮了：“哇，這是落水水？”

白游：“你認識？”

黎喃笑道：“偶爾也會混二次元，宅男嘛。不過你這胸……”她伸出手肆無忌憚地捏了捏，“不太舒服。”

白游：“……”

“我告訴你啊，XX家的胸墊好用。軟軟的，跟真的一樣，戴著也很舒服，不會過敏……”黎喃脫口而出。

白游表情都變了，想起曾經聽過的富婆鋼絲.球傳聞。

“難道你……”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

不然一個大男人為什麽會對胸墊這麽了解？

除去女裝愛好者，那就是被逼迫的。

沒想到富婆還要這種愛好，白游眼前浮現了黎喃那張臉，覺得有些詭異。

說漏了嘴。

黎喃面不改色：“我女朋友穿過，所以……”

白游更加震驚了：“你交女朋友了？是誰？怎麽從來沒有聽你提過！”

越解釋越混亂了，黎喃頭疼地擠出兩個字：“黎喃。”

白游：“黎小姐？”

他反而不震驚了，好像周津渡和黎喃在一起是在意料之中：“我就說你們肯定會在一起。”

他這麽篤定，倒是讓黎喃好奇地問：“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黎小姐喜歡你呀。”白游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他知道什麽是喜歡，“黎小姐看你的眼神都有光。”

黎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地問：“真的嗎？”

她看周津渡的眼神，真的有光嗎？

白游很肯定地點頭：“真的。”

黎喃陷入了沈思。

這時，有人來敲門了，白游說：“是我的小夥伴們來了。”

黎喃把鑰匙塞給他：“你們拍吧，我去朋友家住。記得別亂碰啊。”

白游：“……好，我們弄完就離開，會幫你打掃的。”

驅車回家的黎喃一路上都在想，自己看周津渡眼裏有光的問題，難道她愛上了周津渡？

隨即便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

……

黎喃篤定自己現在不愛周津渡。

就算兩人睡過，但愛，和心疼，和看到他就想對他好，是兩碼事。

黎喃拉開門，迎接她的就是一張略有些擔憂的臉：“跟你打電話也不回，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這人看她完好無缺，滿不在乎地轉身，繼續躺沙發。

“回個家能出什麽事？”黎喃換上拖鞋，不解地問。

周津渡眼睛也沒擡，淡淡地說：“怕你被當成怪物捉起來。”

黎喃被他逗笑了：“要被抓起來也是你。”

“你看我現在多像一個男人啊。”她覺得不過癮，還做了個舉重的動作，“是不是很man？很男人？”

“女人，你要不要愛我？”

她俯下身來，把臉湊向周津渡，用鼻腔裏輕輕哼出暗啞的聲：“嗯？要不要愛我？”

她湊得這麽近，又是自己的臉。

周津渡總感覺很奇怪，不習慣地退後，又去推她的臉：“別鬧。”

黎喃身為一個女人，最懂什麽叫“強人所難”“欲迎還拒”。

她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說著渣男海王語錄：“我知道，別鬧就是要的意思。”

周津渡盯著她，臉有些繃緊，卻不吭聲。

黎喃玩得更得勁兒了，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大拇指拂過他的下巴，按上粉嫩的嘴唇：“說話。”

周津渡沒想到她這麽大膽，把頭一偏，聲音漸漸變冷：“黎喃。”

黎喃的手按在他的側臉，軟軟的。

她靜靜地看著他。

兩人離得很近，似乎呼吸也變得纏綿起來。

“躲什麽呀？是我不夠帥嗎？不夠好嗎？讓你看都不想看我。”

黎喃說完，肉眼可見周津渡那粉嫩的小耳尖，升起微微的紅暈，臉和身體繃得更緊了，一動也動。

他害羞了。

這個念頭甫一出，黎喃轟的一下，幾乎是下意思地退後幾步，挪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周津渡立刻站起來，一邊往房間走，丟下一句：“就算你現在是男人，也不許和別人玩這種把戲。”

黎喃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望著周津渡落荒而逃的身影。

在這一刻，她好像懂了白游說的話，卻又好像沒懂。

黎喃今晚有些睡不著，有點兒失眠了。

目光空洞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但也沒什麽頭緒，亂七八糟的。

想著想著，抱起被子打了滾，而後想到周津渡逃走的模樣，撲哧一下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慢慢地，就這樣睡著了。

……

“誒，你們聽說了嗎？”安靜的辦公室，李磊突然湊近兩人，勾起了白游和黎喃的好奇心。

“什麽啊？”白游問。

“聽說……”李磊左右看看沒有人，然後才小聲說，“我剛剛去上面送資料，說是查到了誰爆的料。”

“誰爆的啊？”

其實這種事情大家當吃吃瓜，並不關心是誰爆出來的。

李磊拋下一顆炸彈：“是公司的人。”

“什麽？”這下白游和黎喃都驚到了。

“你確定是公司的人？”

李磊不滿冒著生命危險偷聽來的情報被質疑，很肯定地點頭：“確定。已經確定是公司的人，正在查具體的信息，估計很快就能查出來了。”

白游琢磨道：“你們說會是誰呢？”

“誰知道呢。”李磊靠在椅背上。

白游猜測：“是不是和錢有關？”

黎喃：“我也覺得應該是為了錢，把料賣給記者。”

話一出，李磊笑了聲：“太小兒科了。”

黎喃：“為什麽？”

李磊道：“萬一人家記者不敢爆呢？還有被發現的風險。在網上匿名發帖呢，一查IP就查到了。有可能是私下發給對家，這樣做的話，就是和曼雯姐有仇了，不然誰閑著蛋疼去得罪曼雯姐。”

黎喃知道，汪曼雯嫁的人是香港富豪，叫陳秉。

她十幾歲時跟著黎父見過陳秉一次，三十多歲，保養得好，看起來才二十歲左右。

黎父讓她叫叔叔，她還傻乎乎地說：“這麽年輕，怎麽能叫叔叔呢。”

把陳秉逗笑了，直誇她會說話。

那時候黎父還沒這麽厲害，旁人意有所指地嘲笑，說是這孩子打小就聰明，黎先生生個了寶。

陳秉是那種錢，權，勢，名都有的人。

白游：“這樣說來，敢爆料的都是狠人，被查出來絕對沒好下場。”

李磊：“所以啊，我們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黎喃小聲道：“也不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李磊楞了兩秒，反應過來哈哈大笑。

確實，這兩天錢東看什麽都不順眼，單是黎喃左腳進門就被罵了。

黎喃覺得很委屈，問李磊：“為什麽錢東那麽討厭我啊？你知道嗎？”

見她提起這件事，李磊想起曾經跟著錢東一起孤立她，有些尷尬和內疚：“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東哥總是針對你。”

“好吧。”黎喃有些失望，還以為他會知道呢。

這樣她就能對癥下藥了。

隨著這段時間的相處，李磊知道“周津渡”這人非常好相處，隨和。

甚至是傻乎乎的，跟個傻大個兒似的。

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

所以他也對錢東針對“周津渡”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外面傳來聲勢浩蕩的腳步聲，應該是有人來了。

幾人立刻對視一眼，停止摸魚，各忙各的。

緊接著，一群人走進來，錢東怒意沖沖地問：“周津渡，你為什麽要幹這種事？！就算你討厭我，也不能為了報覆將公司的利益置於何地？”

“什麽？”黎喃回頭。

只見錢東後面跟了好幾個人，周雲居，莫成文，還有幾個技術部等人。

莫成文似乎反感錢東的質問，道：“這件事調查清楚了嗎？確實是津渡嗎？”

錢東有證據，十分大膽地反駁莫成文的話：“技術人員查出來就是周津渡電腦，白紙黑字，難不成是我冤枉他了？”

莫成文還想再說什麽。

周雲居上前一步，打斷了幾人的爭吵，神色很難看，說：“確實是從周津渡的電腦裏發出來的。”

黎喃終於聽懂了他們說的，她爆了汪曼雯的料，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一派胡言，我為什麽要報汪曼雯的料？”黎喃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掃過他們的臉，聲聲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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