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嫩嫩的小肉球球朝我跑過來，抱著我大腿甜膩膩的叫著：“媽媽，媽媽。”

我有些尷尬，不敢用力推開她，只能去掰她的手。我一個19歲的小姑娘，才不是你媽媽呢。

“媽媽，你不要我了，我是藍景啊？”小肉球哭哭唧唧，把我越抱越緊。

哦，藍景，好像真的是我女兒。我彎腰把小肉球抱了起來，掛著鼻涕泡的小臉在我衣服上上蹭來蹭去。

婆婆每次見到藍景，都唉聲嘆氣的說孩子像我，個子不高像，胖也像。好不容易眼睛漂亮像我，偏偏還只像到了一只。一雙一單，一大一小，又是一陣嘆氣。她怎麽不說，那只單眼皮小眼睛是像了她兒子。後來藍景長高了，身材抽條了，單眼皮也長成了雙眼皮，成為了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婆婆又說藍景是隨了塗毓淮的好看。反正好的基因都是他們家的，不好的就是因為我拖了後腿，我的所有她都看不順眼。

小藍景抱著我甜甜的叫媽媽，給我講幼兒園發生的事。幼兒園裏的課程我聞所未聞，害怕說錯話誤導孩子，我只能裝不感興趣敷衍她。小藍景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慢慢不再熱衷和我分享幼兒園裏的事情了。

藍景是因著婆婆和公公的關系，就讀的機關幼兒園。機關裏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長的墨城人，不然也是後起的新貴之家。

我有試圖和其他同學家長交好，帶著藍景參加了幾次小朋友的聚會。藍景玩得很開心，可我，什麽都聽不懂。我買衣服還在挑質量的時候，她們在乎的卻是品牌。我剛適應巧克力夾著苦澀的甜蜜，她們已經開始挑剔巧克力的純度。我強迫自己喝咖啡的時候不要皺眉頭，她們說這咖啡豆烘焙得不如國外。

我努力的學，努力的追，可永遠都慢了一步。

慢慢的，我不願意再去丟人，當然她們也不愛帶我。很多年以後，我看了一部叫《潛伏的電視劇，女主翠萍第一次喝咖啡，一口噴出去，說咖啡有雞屎味兒。這麽搞笑的情節，卻逗得我淚流不止。我沒有翠萍的爽朗豁達，無論心裏有多少恐慌和疑惑，都只能面露微笑裝作和他們一樣。

懷裏的小肉球球，一眨眼就長大了。她推開我的懷抱，臉上帶著不耐煩：“媽，給你說多少次了，不要到學校來找我。”

“馬上要中考了，你營養要跟上才行，我燉了一上午的骨頭湯，你趁熱喝兩口。”藍景是我的女兒，可我說話的語氣卻帶著不自覺的討好，就像面對她爸一樣。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老土，我同學的爸媽都從五星級酒店訂營養午餐。”藍景氣嘟嘟的轉身要走，又被我一把拉住。

“喝兩口吧，都送過來了。”

“這是學校，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有沒有禮貌。”藍景小幅度的掙紮，我知道她是怕動作大了引起其他人的註意力。

害怕把她真的惹生氣了，我只能松了手。藍景解脫一般的長出一口氣，也沒和我道別就跑回了教室。

我們和公婆是分開住的，公婆不喜見到我，卻從不反對我一周過去做兩次清潔。

我把手裏的骨頭湯送去公婆家，公公瞄了一眼，說太油，不夠清淡養生。

“我們這裏可比不得你們農村，不是大魚大肉就是好的。你這個人做事可以，就是不夠關心人。”我拿了大碗，把湯往外倒，絕口不提上次他對鹵豬蹄的花式讚美。哦，那個豬蹄是孫嘉熙做的。

婆婆拿出抽了絲的真絲圍巾，質問我為什麽要把絲巾放洗衣機洗，農村人就是不識貨。我含糊不清的應了，心裏埋怨，分明是她自己沾了油漬用力搓揉壞了，然後塞在臟衣服裏讓我洗。

家裏有保姆，每天過來給老兩口做飯。我提議加點工資，讓保姆住家裏，長期照顧他們。老兩口翻了臉，說不喜歡家裏有外人，更指責我沒有孝道。

每次絞盡腦汁想出的話題，都會被駁回，不說話，又會給塗毓淮告狀，說我嫌棄他們，不想和他們說話。我能盡的最大孝道，不是有沒有把他們照顧仔細，而是有沒有讓他們出夠氣。他們心目中世界第一優秀的兒子，偏偏娶了我這麽個無才無貌的女人，是有夠氣的。

做好清潔，收拾好房間，我提了空飯盒回了家。

我打電話給塗毓淮，想問問他要不要回家吃飯。我是他太太，可也只能很公事的打他辦公室電話。他不喜歡工作的時候被打擾。

接電話的是她的秘書，我又不自覺得帶著討好說話：“李秘書，老塗在忙嗎？麻煩您讓他接下電話。”

“請稍等。”職業的禮貌裏帶著冰冷，那頭靜音片刻後，再次接通，“塗太太，不好意思，塗總正在開會，請問您需要留言嗎？”

在忙啊？還是不要打擾好了。

“沒，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他會不會回家吃飯。”

“您不知道嗎？塗總今天晚上要參加一個酒會，所以，應該不能回家吃飯。”

又不能回家吃飯，已經多久沒一起吃飯了？很多時候他晚上回來我就已經睡著，怕打擾我睡眠，他都會去客房睡覺。外出的應酬活動，他也不怎麽帶我去，只說怕我太累。他總是這樣體貼得讓人心傷。

“那您幫我轉告一聲，讓他少喝點酒，喝酒前吃點東西墊一下。”

“好的塗太太，今晚的酒會塗總讓我陪他參加，我會照顧好他的。”她是他的秘書，秘書陪經理參加酒會，很正常。

“哦，這樣啊……那麻煩你了。”

壯壯的二哥哥 說：

這是一章回憶，目的是不讓小兔太快洗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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