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就這樣開始了新生活，白天大家都各有事忙，只有路癡五妹帶了我，走胡同竄巷子，到處熟悉環境。

一個相同的胡同，被五妹帶著繞了兩次遠路後，我實在是忍不住拉著她拐了出去。

“燕子姐姐，你好厲害，就走過一次就記得路了。”以前我總是不許她叫我燕子，因為覺得這個名字太土氣了，不想塗毓淮聽到。現在嘛，反倒覺得這才親切可愛。

“其實我也是憑感覺走的。”走過兩年的路，怎麽可能不記得。

五妹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嗦著冰棍，一臉天真無邪。已是深秋，看著滴滴答答吃著冰棍的五妹，不由得牙齒發軟。

“五妹，這麽冷的天，你吃冰棍牙不疼嗎？”

“不疼啊！我媽上年齡了吃冰才疼。”五妹皺眉看了看我，顫巍巍的把冰棍伸了過來，“燕子姐姐，你是想吃冰棍了？”

“剛才買的時候我就沒要，現在還能從你嘴裏搶？”沒好氣的拍了拍她的頭，示意她放心。

是啊，我是傻了，我才19歲，青春洋溢，健康有活力。怎麽就不自覺的過著老人生活，忌生冷怕刺激。

“五妹，你想喝冰可樂嗎？”

五妹眼帶渴望，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我請你喝汽水。”眼看五妹表情軟化，又趕緊補充道：“不告訴姑媽。”

“燕子姐姐最好了。”五妹迅速的把最後一口冰棍塞進嘴裏，含含糊糊的撲過來抱我。

可樂喝了是要還瓶子的，我和五妹一人一瓶冰可樂，在小賣部門口一口氣喝了個精光。一瓶冰汽水下去，牙不酸胃不疼，只有浸透脾肺的清涼暢快。我是真的年輕著，鮮活的活著。

心下一松，一個大大的嗝打了出來，在店主詫異的目光看過來之前，我趕緊拉了五妹跑開。五妹被我一拉，不由得也跟著打起了嗝，一聲比一聲響亮，最後我倆幹脆停了下來，跟兩個傻子一樣，互對著邊笑邊打嗝。

我一手撫上五妹的臉，另一手撫著自己，細細的感受著掌心下的充盈細膩。

“姐姐，你怎麽了？”五妹有些疑惑，臉卻還是乖乖的任由我撫摸。

“年輕真好。”

五妹學著大哥的樣子，拍開我的手，老氣橫秋的搖搖頭：“說什麽傻話呢！”

“五妹，你有想過你的以後嗎？”

“以後？多久的以後？”

我有點被反問住了，這個問題還頗有點高深。沒辦法，我只好換個方向問：“你就打算這樣一直呆在家裏？”

“不會啊，我媽說等我滿了18歲，就托對門張嬸帶我去工廠當女工，她兒媳婦就在工廠工作。”

前世就是如此，五妹去工廠當了女工，每天坐在那裏縫扣子，上拉鎖，然後早早的嫁給一個工人。即使後來家裏生活好了，大哥把五妹一家都弄到公司上班，也沒辦法改變現狀。她老公只會開車，她連電腦都不會用，只能管管後勤。早早的結婚生子，磨滅了她對生活的希望，她單純不再，變得勢利又刻薄。

不！一定不能這樣。看著眼前單純又可愛的五妹，我沒辦法想象二十年後的那個她。

“你沒想過做別的事情嗎？”

“我能做什麽？我就念過初中，沒文化，只能去工廠。”五妹表情黯沈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釋然了：“燕回姐姐，聽說你還念過中專的，真厲害。林林姐是高中畢業，都能找到那麽好的工作，你一定會找到比她還好的。”

“既然因為文憑不夠，找不到好工作，那你有沒有想過去學點什麽？”

“再讀書嗎？我可不要，我讀書不行，看到書就頭暈。”五妹連連擺手，一副不求上進的模樣。她才不是不求上進的人，她只是不想讓家裏多一門開銷，增加負擔。

“不是讀書，我是說學點一技之長。”

“那我不知道了。”

“五妹，你相信我嗎？”一起相處了半個月，鑒於我們是長期相伴的兩個無業游民，五妹對我很是依賴，她總覺得我什麽都知道，無所不能。

“我相信你。”

“那你聽我的，晚上大哥回來，你讓他給你弄臺計算機回來，你學學計算機。”

“學那個稀罕玩意兒做什麽？”

我不能給她解釋，這個玩意在不久的將來，一點都不稀罕，做什麽工作都得靠它。現在會計算機操作的人比較稀缺，五妹學會操作計算機，以後哪怕是當個打字員，也比當女工要強。“我在書上看的，說計算機很快就要大量推廣到各種工作上，我想說你學會計算機，多門手藝，找工作範圍也寬些。”

五妹嘟著小嘴，還是不太願意。

我趕緊又加了一句：“對面張嬸那麽不好相處，借根蔥都要念好幾天的人，你讓姑媽去求她，不知道她會得意多久！”

姑媽是五妹的軟肋，五妹這才痛快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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