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春草娘一楞，才想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問春草，“有事兒沒有啊？”

春草紅著眼圈搖搖頭，輕聲道：“娘，我沒事兒。”

“沒事兒就起來吧，坐在地上別受了涼。我說嫂子，你回去給丫頭熬點姜糖水去去寒，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當成兒戲。”人群裏跟春草娘同輩份的李三嫂說話了。

春草娘嗯嗯兩聲，倒是後邊跟來的春草嫂子接過了話茬：“這樣的天氣，河水再涼也是有限的。咱都是粗生粗長的，哪就那麽嬌氣了？”

李三嫂好心提醒，卻被噎了這麽一句，臉上不由得掛不住，沈下臉說道：“我跟你婆婆說話，你這孩子插什麽嘴？那是你親小姑子，掉到了河裏難道你這當嫂子的倒不心疼？嫂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那，那什麽……”春草娘囁嚅著，眼睛看著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春草嫂子就嗤笑了一聲，尖聲道：“我倒是想當個心疼小姑子的嫂子，可也得看看家裏情況不是？這又是姜又是糖的，但凡我有，難道還能不拿出來？哪怕就是為了個好名聲呢。這不是沒有嗎？四嬸子你也別擠兌我婆婆了，讓她說，也是沒有。”

要是別人家的兒媳婦這麽得罪鄉親，估計當婆婆的都能大巴掌扇過去，偏生春草娘嗯嗯唧唧連句話都沒有。

李三嫂氣得臉色通紅，呸的啐了一口，恨聲道：“我這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你家的閨女，愛咋咋地！”

旁邊就有人拉了拉她袖子，勸道：“你少說兩句吧，剛才不是還說洗完了衣裳要趕緊回去做飯？”

高奶奶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圍觀的人見春草娘跟她嫂子這麽沒有外面兒，心裏也都多少有點不滿，全都散了。

香雪也覺得挺無語的，這家子人怎麽這樣呢？

這麽想著，就扶著春草站起來，剛要交給春草娘，冷不防春草嫂子湊了過來，離著她非常近，帶了幾分討好地笑問：“香雪啊，得多謝你呀！你看你跟我們家春草真是好呢，又說得來，又帶攜她賺錢，小姐妹處的真好是不？”

香雪淡淡地嗯了一聲，沒理會她。

春草嫂子就跟沒有感覺到她的冷淡一樣，道：“你看，小姑娘家麽，可不就得有幾個好姐妹？好香雪，嫂子娘家還有個妹妹呢，跟你們年紀差不多，從小就心靈手巧的，那繡活比春草都強不少。你看，能不能讓她也過來跟你們一塊兒做繡活？你也多幾個潤手的錢不是？”

香雪冷冷地看著她，冷笑道：“嫂子真會說笑。首先，這繡活誰能做誰不能做，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那都是縣城裏蘇娘子家的繡坊管事說了算，我不過是從中間給傳個話而已。其次，不管你信與不信，咱們村裏做繡活的，都是我的小姐妹，我一個錢也沒有賺過她們的。眼下咱們村裏還有多少小妹子們眼巴巴等著接活兒我都不敢應下呢，怎麽好給外村的？”

春草嫂子聽了不免有些氣憤，眼珠子轉了轉，繼續拉著臉央求：“又不是外人，你跟春草不是好嗎？活兒給誰不是給啊？你說是不是啊春草？”

後邊那句是對著春草問的。

春草穿著濕漉漉的衣裳，雖然是夏天，這麽半天了也是有些受不住，嘴唇都有些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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