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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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玉臨激動的發出聲音，“唔唔唔！”快走！
手電筒的光照的魚沫下意識瞇起眼睛，看清楚她模樣的三人卻挑了挑眉，露出猥瑣的笑。
“這個小娘們兒我來收拾，你們先帶他去見雇主，別耽誤了時間。”
扛著羅玉臨的其他兩人撇嘴，對這個提議很是不滿，“憑什麽你留下享受。”
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見對方態度堅決都不肯走，只好都後退一步，最終決定一起留下，至於留下幹什麽，已經不言而喻，然而這次他們碰到的是魚沫，註定只有被打趴的份。
羅玉臨簡直快急哭了，無比後悔自己怎麽就不知天高地厚親自來這裏送無味草，自己被抓了不說，結果這會還要連累人未成年小姑娘，死都死不瞑目。
他被對方解下來的褲腰帶綁住雙手雙腳，因為距離掙紮早早便被勒出一道道紅痕，對方怕他還有力氣逃跑，在將他扔到一旁後，不忘沖脆弱腹部狠狠砸了幾拳，見羅玉臨弓腰成蝦米狀無法動作，這才嘿嘿笑著打開手電筒照向魚沫。
“一起上吧，別耽誤了給雇主送貨的時間。”
魚沫將目光從季末那邊收回來，微微偏頭看著面前幾人，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還是別耽誤時間了，不然他們幾個要影響自己看季末打架的。
砰砰砰——三道連續的沈悶撞擊聲在同一時間響起，快疼死了卻依舊努力想去救魚沫的羅玉臨僵在原地，整個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到了這時他才恍惚記起這個未成年姑娘還是個傭兵，是個打獵人，是她與另外兩個傭兵一起完成了幾個三星打獵人都無法完成的任務。
這些動靜讓不遠處正在和季末發狠的另外幾人也註意到，怒罵了聲，紛紛將手電筒扔下，瘋了一樣地撲向季末，其實相較於季末，這邊人數雖然多卻還是比較吃虧的，因為這裏實在是太黑了，沒有大燈照亮很容易讓他們打到自己的同伴，因此他們根本不敢用武器。
可季末沒這方面的擔憂，除了自己周圍都是敵人，可以說是隨便怎麽動手都無顧忌，一打八還游刃有餘。
看著三個人類在地上打滾根本爬不起來，魚沫感到非常沒勁，心裏更是堅定了要把大魚他們帶到陸地上來的念頭，等大魚他們都上來了，自己也能好好的打架了！
“啊！我差點忘了那頭生活在陸地上的魚！”
猛然記起還要找陸地上的一頭魚報仇，魚沫又開心起來，心裏盤算著什麽時候再去找那頭陸地魚打一架。
“唔唔！”羅玉臨拼命弄出動靜，企圖吸引魚沫的註意。
“你別叫了。”
“……”
我不叫你倒是先把我放開啊！季末可是在孤軍奮戰呢！
右肩被狠狠砸了一拳，沖擊的力道讓季末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幾步，他反手摸了摸藏在腰側的匕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拿出來，至少有沫寶兒在的情況下，他不想見血。
集市離這裏也就五百來米的距離，可仿佛像是兩個世界，一面和諧友好，一面充滿殺|戮。
不知不覺中，魚沫已經由站著改為蹲著，還特意蹲在了羅玉臨旁邊，免得他又被人給弄走，到時候還要找，麻煩。
“……唔。”羅玉臨簡直欲哭無淚，他到現在都還被綁著，嘴裏也還塞著臭烘烘的衣服，為了引起魚沫的註意，甚至不顧形象的在她旁邊像蟲子一樣的蠕動，可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打他脖子！對！打得好！啊…嘶！踢他！躲開！”
“草擬大爺！”
“嘶……”
咒罵、痛呼、到底的悶響接連不斷響起，這裏已經徹底亂成一團。
季末專挑致命部位攻擊，還用得是不要命的打法，混亂中對方數次打到自己人，極大的增加了他的效率。
這場混戰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對方十幾人躺在地上哀聲哉道，魚沫跑過去在不停哀嚎的幾人身上挨個補了一腳，等他們安靜了，才去將散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全部撿起來抱在懷裏，心裏很是美滋滋。
這麽多寶貝呢。
“季末你真厲害！”
忍不住想彎腰撐著膝蓋喘會兒的季末硬生生頓住，嘴角揚起，十分做作不真誠的說：“也沒有，是他們太弱了。”
“可他們對你來說不算弱啊，你也被他們打了好多下。”魚沫奇怪的看著季末，抱著一堆手電筒走到季末面前，視線在他肚子肩膀腿來回掃視。
“……唔，我們先去救羅老師。”
季末從魚沫懷裏拿出一個手電筒，落荒而逃地跑到還在地上蠕動的羅玉臨身邊，一把拽出他嘴裏塞著的臟衣服，“您怎麽到這種地方來了？”
“說來話長，先去集市，他們還有人。”
季末點了點頭，正準備扶羅玉臨起來，忽然被趕過來的魚沫拉了一把。
“還是我來吧，你剛才都被打了好多下。”邊說邊把手電筒全部塞到季末懷裏。
季末：“……”寶貝兒你別一直提這個，在外人面前給我點面子！
想到自己剛才的境遇，羅玉臨不禁朝季末投去一個同病相憐的目光，他現在是真的完全相信這姑娘是在深山中長大的了……
魚沫捏著羅玉臨的胳膊將他拉起來，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懊惱的看向四周，“季末我的玩|偶都不見了。”
“我找找。”
東西就掉在附近，季末打著手電筒很快找到了幾個小玩|偶，仔細地塞進兜裏，三人才往集市中走去，至於身後那倒了一地的人，他們都沒打算管，這種地方有的是渾水摸魚背後補刀的人。
雖然……季末覺得殺了更穩妥。
從黑暗中順利步入燈火通明的集市，季末先去買了幾個袋子裝好手電筒和小玩|偶，後又找了家小店，擠進去占了張桌子，點了三杯果汁。
果汁當然不是真正的水果榨成，而是用一些特殊調料加水，對於從沒喝過的人來說味道十分古怪。
魚沫只是聞了聞就沒興趣的把果汁推遠。
“你們兩個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羅玉臨揉著鈍痛的腰，十分不讚同的說：“你們還是學生，這——”
聲音忽然頓住，後面的話在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後，卻是忽然說不出口了，對面兩人還是學生是未成年沒錯，但……他們遠遠比一些成年人強大，比如自己。
季末沒放棄這個賣好感的機會，自然的接了被拋到一半的話題，“我們比較缺錢，上學後時間不夠不能進山打獵，只能接一些來這裏買日用品的私活。”
羅玉臨點了點頭，沈默了許久，“你們還記得你們接到的第一單活嗎？”
獵物終於上鉤了。
季末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當然，第一單往往印象比較深刻。”
“哎。”羅玉臨嘆了口長氣，“你們第一單的雇主是我的老師，我這次來這裏就是為了把這個交給他。”
羅玉臨將剛才混亂中撿回來的無味草放在桌子上，包裝袋本就皺皺巴巴，因為剛才的你爭我搶還進了垃圾堆，現在變得又臟又臭，還短了一截。
這不是當時從獵場出來時季末弄的包裝，但他一眼就認出裏面包著的是無味草，心情十分愉悅，面上不顯，疑惑的問：“這是什麽？”
“無味草。”
魚沫覺得無聊，伸手摸進季末褲子口袋裏，拿了幾張一百的錢，“我出去玩一會，等等就回來。”
“早點回來。”
魚沫這樣的人這樣的穿著出現在垃圾場，想不引起註意都難，沒走幾步就有人主動上前搭訕，“小妹妹，哥哥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麽？”
“你跟我來。”
魚沫跟著對方往旁邊攤位後的隱蔽角落走去，看到他解皮帶的瞬間，一腳將人踢翻，冷著臉走出去。
季末說了，遇到類似情況直接打，打死都行。
“哼，我不殺會說話的魚和人類，這次就放過你了。”
剛才的攤位前不知什麽時候聚了十幾個人，他們看著嘀嘀咕咕遠去的魚沫，一股腦擠進攤子後方，最前方的兩人把五體投地的男人翻過來，伸手試了試鼻息和心跳。
“死了。”
“操！這娘們兒還有點厲害！”
原本心裏還有些想法的人立刻打消了多餘的念頭，這種一腳就能踢死個人的姑娘再好看再嫩他們都無福消受，別像這倒黴的家夥還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並不知道自己沒控制好力道殺了人的魚沫已經沈浸在琳瑯滿目的商品中，看到什麽她都想買，不到片刻，手裏已經多了一堆東西，拿的幾百塊錢也用完了。
還想繼續買的魚沫又拎著大包小包跑回去，在羅玉臨詭異和季末欣慰自豪的註視中摸出一把錢，放下東西又跑了。
她再次從剛才的攤位跑過，那個攤位的攤主哆嗦了一下，條件反射地低頭，以免自己被看到。
魚沫在集市中來回穿梭，不到半個小時就逛完了半個集市，也非常幸運的在一家店前發現了傷橫累累正在唱歌的陳贏光，這次他身邊跟著的是喬心心。
“這個給你。”
面前忽然多了只手，手裏還拿著食物，喬心心被嚇的猛往後縮，擡頭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魚沫後，砰砰直跳的心臟才重歸原位，她不好意思看魚沫的眼睛，盯著她的鞋尖搖頭，“我出門的時候吃過了，還不餓。”
好不容易想跟人分享食物的魚沫有些失望，不過這失望很快被沖淡，她抱著一堆東西蹲在靦腆的喬心心身邊，雙眼放光的看著唱到陶醉的陳贏光。
真好聽，這是什麽詞啊？大魚教的都沒有詞呢。
一曲終了，準備跟喬心心換的陳贏光才發現，驚得冒了一層冷汗，連忙看了看四周，關掉話筒跑到她身邊，“你怎麽來這了？你不知道貓頭鷹現在都還在找你嗎。”
“我來玩啊，你剛剛唱的是什麽？能不能教我，我也想唱。”
“阿刁。”下意識回答的陳贏光嘴角微抽，“你想唱我以後教你，趁現在貓頭鷹的手下還沒發現你，你趕緊離開，這段時間也不要過來，這裏不太平。”
“那是什麽歌啊？”
“……不是，重點在後面你知道嗎？”
魚沫點了點頭，“沒事，我不怕，他們都不厲害，季末一個人可以打好多個呢。”
靦腆的喬心心在魚沫身邊坐立不安，最後直接起身跑去唱歌了，唱歌時她才總算放松下來，身上那股畏畏縮縮的勁兒也消失無蹤，跟那怯懦的外表不同，喬心心的歌聲非常清越好聽，魚沫又被吸引了去。
“你過來季末知道嗎？”
“他和我一起來的。”
陳贏光楞了楞，知道魚沫來這裏季末也知道後，總算是住了嘴，沒有再說什麽，以這段時間他對季末的了解，季末是絕對做不出會讓魚沫陷入危險境地的事情的。
不過陳贏光還是覺得不能夠在這麽顯目的地方待著，好說歹說才勸聽得入迷的魚沫去了旁邊合作的店裏，藏在擺放貨物的桌子後。
“你要教我唱歌嗎？”
“行。”陳贏光拿出手機翻到歌詞，“你看著詞，我先小聲給你唱一段。”
魚沫興沖沖地看向手機屏幕，頓時委屈的不得了，“我好多字都還不認識，你直接給我唱不行嗎？”
“……”陳贏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他的想象中，魚沫和季末大概就是那種什麽都會的，現在你告訴我你不認識字？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他十分懷疑的看著魚沫，忍不住再三確認，結果把魚沫整不高興了，“你幹嘛一直問我是不是真的不認識字？你是不是歧視沒有文化的魚？我現在認的字已經不少了！”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歧視你的意思！”陳贏光連忙擺手否認，腦子裏對魚沫那句沒文化的魚疑惑了一瞬。
怕魚沫過不去認字這個問題，陳贏光連忙表示不用看歌詞也能學，但因為發現了魚沫不認字，他把教學進度調了調，打算一句一句的教。
“都聽明白了嗎？”
魚沫點頭。
“那你唱一遍。”
“咳——”清了清嗓子，魚沫十分自信的開口。
哢擦——
仿佛有什麽東西裂了。
陳贏光驚恐的看著每個字都能走調到十萬八千裏外的魚沫，在她驕傲看過來時，一時沒忍住，道：“剛才你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楚，你再唱一遍。”
等著表揚的魚沫看著陳贏光，郁悶的提高音量再唱了一遍，唱完還問，“這次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是我心碎的聲音。
外面喬心心的歌聲還在繼續，陳贏光腦子裏不由自主的自動播放魚沫剛才唱的那句詞，和現在聽到的做對比，最後悲催的發現，他|媽我快記不起來原來是什麽調子了。
趕緊打住這種想象，陳贏光小心翼翼的問：“剛才我唱的調子你是不是沒聽清楚？需要我再給你唱一遍嗎？”
“我聽清楚了啊，你不用再唱了。”
看著魚沫自信驕傲的表情，陳贏光陷入了深深的沈默，明明上次魚沫清唱的那首曲子非常好聽……現在究竟是怎麽做到每個字都跑調的？
“一定是魚沫還不認字的緣故。”陳贏光給魚沫找好理由，松了口氣，“這樣吧，我先教你認字，就認這一句。”
“不用。”覺得陳贏光在歧視自己認字少的魚沫不高興地站起身，“這一句我都認識！”
哢擦——
還是心碎的聲音。
陳贏光憋不住了，“魚沫，我實話跟你說，你這句唱的完全跑調了，跟我唱的完全不一樣你沒發現嗎？”
“那怎麽了？我都把第一句完整的唱出來了。”魚沫十分委屈，覺得自己不僅被歧視了不認識字，還被質疑唱歌能力，明明每次唱完大魚都誇她唱得好。
所以你發自內心的覺得你把一句歌詞完整唱出來就十分棒棒噠？
見陳贏光不說話，魚沫不高興地走出店，抱著一堆東西又重新在喬心心身邊蹲下了，本來就低著頭在彈吉他的喬心心因為她的到來，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你們是不是都歧視不認識字的人？”
喬心心靦腆搖頭，“我沒上過學，認識的字也不多。”
魚沫仿佛找到了知音，“真的嗎？我認識的字也不多！”
喬心心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但因為魚沫貼上來，緊張的手指出錯，彈錯了一個音。
魚沫擠著喬心心，委屈的跟她訴苦，“剛才我讓陳贏光教我唱歌，他歧視我不認識字，明明我唱了完整的一句，他不誇我就算了還說我跑調。”
曲子戛然而止，喬心心著急的給陳贏光說好話，“不會的，大哥人最好了，他肯定不會歧視你，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這會兒陳贏光也終於從魚沫唱歌巨大的反差中回過神，走出來剛好聽到這句話，嘴角抽了抽，再次上前道歉去了。
魚沫並不想理他。
“咳咳，魚沫你講點道理，這次真的不怪我，你這句詞真的跑調太厲害了，你相信我，我剛才那個反應絕對不是歧視你，我只是太震驚了，上次你還唱的那麽好。”
魚沫這才扭頭看著陳贏光，認真的說：“我們學歌本來就慢啊，那首歌大魚教了我——”她聲音忽然頓時，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最後將雙手攤開展示自己的十根手指，“大魚教了我十年我才學會的，我現在唱的不好，可我還可以慢慢學啊，這首歌再學十年我一定能夠學會。”
魚沫的表情實在太過認真，陳贏光和喬心心被十年這個數字震住，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一首歌學了整整十年……
“十，十年？”
魚沫點頭，又情不自禁的開始驕傲，“就我學會了，別的——人還沒學會呢。”
喬心心感性地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魚沫你真厲害，真羨慕你，堅持這麽小的一件事都可以堅持十年，我就不行，我害怕堅持再久都看不到成果。”
在不算太熟悉的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內心，喬心心很不好意思，縮了縮脖子。
魚沫其實不能理解喬心心的情緒變化，反正一天學不會就下一天啊，肯定會學會的。
我超聰明的！
她沒說出口，怕讓兩個人類更受打擊。
得知了魚沫十年才能學會一首歌的心酸歷程，陳贏光和喬心心徹底唱不下去了，收拾東西打算先回家，順便教魚沫唱歌。
“我不去，季末還在等我呢，我還要回去找他。”
“那我們送你過去，路上還可以教你。”
魚沫欣然同意。
這時候季末剛從羅玉臨手中接過無味草，“您放心，一定平安送到您老師手上。”
“我老師姓周。”羅玉臨猶豫了下，道：“你真的打算插手進來？”
“為了正義。”
羅玉臨頓時滿臉欣慰，很快又嚴肅告誡，“但你要記住萬事小心，現在暗處盯著我和老師的人非常多，他們都想拿到老師的技術。”
“我會的。”
叮——
吳單：明天我要去Z市一趟，你上次說如果要去Z市跟你說一聲，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季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盯著這幾行字看了許久。
季末：見面說？
吳單：好的，約在哪裏？
季末發過去了一個地址。
看著情緒變化很大的季末，羅玉臨欲言又止，“你，要是怕了的話隨時可以退出。”
季末搖頭。
“季末，我回來了！”
季末立刻收了手機，起身迎接撲過來的魚沫，看著她懷裏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些什麽的東西，笑的眉眼間都是暖暖的笑意，故作無奈的說：“沫寶兒，我們現在很窮啊，你忘了嗎？”
魚沫楞了下，懊惱的說：“我忘記了！”
“但我們還可以再賺！”季末壓低聲音說，“剛才又接了一單，完成後有一萬塊錢呢。”
魚沫仰頭看著季末，“你真厲害，坐在這裏玩也能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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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電筒的光照的魚沫下意識瞇起眼睛，看清楚她模樣的三人卻挑了挑眉，露出猥瑣的笑。
“這個小娘們兒我來收拾，你們先帶他去見雇主，別耽誤了時間。”
扛著羅玉臨的其他兩人撇嘴，對這個提議很是不滿，“憑什麽你留下享受。”
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見對方態度堅決都不肯走，只好都後退一步，最終決定一起留下，至於留下幹什麽，已經不言而喻，然而這次他們碰到的是魚沫，註定只有被打趴的份。
羅玉臨簡直快急哭了，無比後悔自己怎麽就不知天高地厚親自來這裏送無味草，自己被抓了不說，結果這會還要連累人未成年小姑娘，死都死不瞑目。
他被對方解下來的褲腰帶綁住雙手雙腳，因為距離掙紮早早便被勒出一道道紅痕，對方怕他還有力氣逃跑，在將他扔到一旁後，不忘沖脆弱腹部狠狠砸了幾拳，見羅玉臨弓腰成蝦米狀無法動作，這才嘿嘿笑著打開手電筒照向魚沫。
“一起上吧，別耽誤了給雇主送貨的時間。”
魚沫將目光從季末那邊收回來，微微偏頭看著面前幾人，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還是別耽誤時間了，不然他們幾個要影響自己看季末打架的。
砰砰砰——三道連續的沈悶撞擊聲在同一時間響起，快疼死了卻依舊努力想去救魚沫的羅玉臨僵在原地，整個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到了這時他才恍惚記起這個未成年姑娘還是個傭兵，是個打獵人，是她與另外兩個傭兵一起完成了幾個三星打獵人都無法完成的任務。
這些動靜讓不遠處正在和季末發狠的另外幾人也註意到，怒罵了聲，紛紛將手電筒扔下，瘋了一樣地撲向季末，其實相較於季末，這邊人數雖然多卻還是比較吃虧的，因為這裏實在是太黑了，沒有大燈照亮很容易讓他們打到自己的同伴，因此他們根本不敢用武器。
可季末沒這方面的擔憂，除了自己周圍都是敵人，可以說是隨便怎麽動手都無顧忌，一打八還游刃有餘。
看著三個人類在地上打滾根本爬不起來，魚沫感到非常沒勁，心裏更是堅定了要把大魚他們帶到陸地上來的念頭，等大魚他們都上來了，自己也能好好的打架了！
“啊！我差點忘了那頭生活在陸地上的魚！”
猛然記起還要找陸地上的一頭魚報仇，魚沫又開心起來，心裏盤算著什麽時候再去找那頭陸地魚打一架。
“唔唔！”羅玉臨拼命弄出動靜，企圖吸引魚沫的註意。
“你別叫了。”
“……”
我不叫你倒是先把我放開啊！季末可是在孤軍奮戰呢！
右肩被狠狠砸了一拳，沖擊的力道讓季末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幾步，他反手摸了摸藏在腰側的匕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拿出來，至少有沫寶兒在的情況下，他不想見血。
集市離這裏也就五百來米的距離，可仿佛像是兩個世界，一面和諧友好，一面充滿殺|戮。
不知不覺中，魚沫已經由站著改為蹲著，還特意蹲在了羅玉臨旁邊，免得他又被人給弄走，到時候還要找，麻煩。
“……唔。”羅玉臨簡直欲哭無淚，他到現在都還被綁著，嘴裏也還塞著臭烘烘的衣服，為了引起魚沫的註意，甚至不顧形象的在她旁邊像蟲子一樣的蠕動，可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打他脖子！對！打得好！啊…嘶！踢他！躲開！”
“草擬大爺！”
“嘶……”
咒罵、痛呼、到底的悶響接連不斷響起，這裏已經徹底亂成一團。
季末專挑致命部位攻擊，還用得是不要命的打法，混亂中對方數次打到自己人，極大的增加了他的效率。
這場混戰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對方十幾人躺在地上哀聲哉道，魚沫跑過去在不停哀嚎的幾人身上挨個補了一腳，等他們安靜了，才去將散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全部撿起來抱在懷裏，心裏很是美滋滋。
這麽多寶貝呢。
“季末你真厲害！”
忍不住想彎腰撐著膝蓋喘會兒的季末硬生生頓住，嘴角揚起，十分做作不真誠的說：“也沒有，是他們太弱了。”
“可他們對你來說不算弱啊，你也被他們打了好多下。”魚沫奇怪的看著季末，抱著一堆手電筒走到季末面前，視線在他肚子肩膀腿來回掃視。
“……唔，我們先去救羅老師。”
季末從魚沫懷裏拿出一個手電筒，落荒而逃地跑到還在地上蠕動的羅玉臨身邊，一把拽出他嘴裏塞著的臟衣服，“您怎麽到這種地方來了？”
“說來話長，先去集市，他們還有人。”
季末點了點頭，正準備扶羅玉臨起來，忽然被趕過來的魚沫拉了一把。
“還是我來吧，你剛才都被打了好多下。”邊說邊把手電筒全部塞到季末懷裏。
季末：“……”寶貝兒你別一直提這個，在外人面前給我點面子！
想到自己剛才的境遇，羅玉臨不禁朝季末投去一個同病相憐的目光，他現在是真的完全相信這姑娘是在深山中長大的了……
魚沫捏著羅玉臨的胳膊將他拉起來，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懊惱的看向四周，“季末我的玩|偶都不見了。”
“我找找。”
東西就掉在附近，季末打著手電筒很快找到了幾個小玩|偶，仔細地塞進兜裏，三人才往集市中走去，至於身後那倒了一地的人，他們都沒打算管，這種地方有的是渾水摸魚背後補刀的人。
雖然……季末覺得殺了更穩妥。
從黑暗中順利步入燈火通明的集市，季末先去買了幾個袋子裝好手電筒和小玩|偶，後又找了家小店，擠進去占了張桌子，點了三杯果汁。
果汁當然不是真正的水果榨成，而是用一些特殊調料加水，對於從沒喝過的人來說味道十分古怪。
魚沫只是聞了聞就沒興趣的把果汁推遠。
“你們兩個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羅玉臨揉著鈍痛的腰，十分不讚同的說：“你們還是學生，這——”
聲音忽然頓住，後面的話在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後，卻是忽然說不出口了，對面兩人還是學生是未成年沒錯，但……他們遠遠比一些成年人強大，比如自己。
季末沒放棄這個賣好感的機會，自然的接了被拋到一半的話題，“我們比較缺錢，上學後時間不夠不能進山打獵，只能接一些來這裏買日用品的私活。”
羅玉臨點了點頭，沈默了許久，“你們還記得你們接到的第一單活嗎？”
獵物終於上鉤了。
季末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當然，第一單往往印象比較深刻。”
“哎。”羅玉臨嘆了口長氣，“你們第一單的雇主是我的老師，我這次來這裏就是為了把這個交給他。”
羅玉臨將剛才混亂中撿回來的無味草放在桌子上，包裝袋本就皺皺巴巴，因為剛才的你爭我搶還進了垃圾堆，現在變得又臟又臭，還短了一截。
這不是當時從獵場出來時季末弄的包裝，但他一眼就認出裏面包著的是無味草，心情十分愉悅，面上不顯，疑惑的問：“這是什麽？”
“無味草。”
魚沫覺得無聊，伸手摸進季末褲子口袋裏，拿了幾張一百的錢，“我出去玩一會，等等就回來。”
“早點回來。”
魚沫這樣的人這樣的穿著出現在垃圾場，想不引起註意都難，沒走幾步就有人主動上前搭訕，“小妹妹，哥哥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麽？”
“你跟我來。”
魚沫跟著對方往旁邊攤位後的隱蔽角落走去，看到他解皮帶的瞬間，一腳將人踢翻，冷著臉走出去。
季末說了，遇到類似情況直接打，打死都行。
“哼，我不殺會說話的魚和人類，這次就放過你了。”
剛才的攤位前不知什麽時候聚了十幾個人，他們看著嘀嘀咕咕遠去的魚沫，一股腦擠進攤子後方，最前方的兩人把五體投地的男人翻過來，伸手試了試鼻息和心跳。
“死了。”
“操！這娘們兒還有點厲害！”
原本心裏還有些想法的人立刻打消了多餘的念頭，這種一腳就能踢死個人的姑娘再好看再嫩他們都無福消受，別像這倒黴的家夥還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並不知道自己沒控制好力道殺了人的魚沫已經沈浸在琳瑯滿目的商品中，看到什麽她都想買，不到片刻，手裏已經多了一堆東西，拿的幾百塊錢也用完了。
還想繼續買的魚沫又拎著大包小包跑回去，在羅玉臨詭異和季末欣慰自豪的註視中摸出一把錢，放下東西又跑了。
她再次從剛才的攤位跑過，那個攤位的攤主哆嗦了一下，條件反射地低頭，以免自己被看到。
魚沫在集市中來回穿梭，不到半個小時就逛完了半個集市，也非常幸運的在一家店前發現了傷橫累累正在唱歌的陳贏光，這次他身邊跟著的是喬心心。
“這個給你。”
面前忽然多了只手，手裏還拿著食物，喬心心被嚇的猛往後縮，擡頭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魚沫後，砰砰直跳的心臟才重歸原位，她不好意思看魚沫的眼睛，盯著她的鞋尖搖頭，“我出門的時候吃過了，還不餓。”
好不容易想跟人分享食物的魚沫有些失望，不過這失望很快被沖淡，她抱著一堆東西蹲在靦腆的喬心心身邊，雙眼放光的看著唱到陶醉的陳贏光。
真好聽，這是什麽詞啊？大魚教的都沒有詞呢。
一曲終了，準備跟喬心心換的陳贏光才發現，驚得冒了一層冷汗，連忙看了看四周，關掉話筒跑到她身邊，“你怎麽來這了？你不知道貓頭鷹現在都還在找你嗎。”
“我來玩啊，你剛剛唱的是什麽？能不能教我，我也想唱。”
“阿刁。”下意識回答的陳贏光嘴角微抽，“你想唱我以後教你，趁現在貓頭鷹的手下還沒發現你，你趕緊離開，這段時間也不要過來，這裏不太平。”
“那是什麽歌啊？”
“……不是，重點在後面你知道嗎？”
魚沫點了點頭，“沒事，我不怕，他們都不厲害，季末一個人可以打好多個呢。”
靦腆的喬心心在魚沫身邊坐立不安，最後直接起身跑去唱歌了，唱歌時她才總算放松下來，身上那股畏畏縮縮的勁兒也消失無蹤，跟那怯懦的外表不同，喬心心的歌聲非常清越好聽，魚沫又被吸引了去。
“你過來季末知道嗎？”
“他和我一起來的。”
陳贏光楞了楞，知道魚沫來這裏季末也知道後，總算是住了嘴，沒有再說什麽，以這段時間他對季末的了解，季末是絕對做不出會讓魚沫陷入危險境地的事情的。
不過陳贏光還是覺得不能夠在這麽顯目的地方待著，好說歹說才勸聽得入迷的魚沫去了旁邊合作的店裏，藏在擺放貨物的桌子後。
“你要教我唱歌嗎？”
“行。”陳贏光拿出手機翻到歌詞，“你看著詞，我先小聲給你唱一段。”
魚沫興沖沖地看向手機屏幕，頓時委屈的不得了，“我好多字都還不認識，你直接給我唱不行嗎？”
“……”陳贏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他的想象中，魚沫和季末大概就是那種什麽都會的，現在你告訴我你不認識字？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他十分懷疑的看著魚沫，忍不住再三確認，結果把魚沫整不高興了，“你幹嘛一直問我是不是真的不認識字？你是不是歧視沒有文化的魚？我現在認的字已經不少了！”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歧視你的意思！”陳贏光連忙擺手否認，腦子裏對魚沫那句沒文化的魚疑惑了一瞬。
怕魚沫過不去認字這個問題，陳贏光連忙表示不用看歌詞也能學，但因為發現了魚沫不認字，他把教學進度調了調，打算一句一句的教。
“都聽明白了嗎？”
魚沫點頭。
“那你唱一遍。”
“咳——”清了清嗓子，魚沫十分自信的開口。
哢擦——
仿佛有什麽東西裂了。
陳贏光驚恐的看著每個字都能走調到十萬八千裏外的魚沫，在她驕傲看過來時，一時沒忍住，道：“剛才你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楚，你再唱一遍。”
等著表揚的魚沫看著陳贏光，郁悶的提高音量再唱了一遍，唱完還問，“這次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是我心碎的聲音。
外面喬心心的歌聲還在繼續，陳贏光腦子裏不由自主的自動播放魚沫剛才唱的那句詞，和現在聽到的做對比，最後悲催的發現，他|媽我快記不起來原來是什麽調子了。
趕緊打住這種想象，陳贏光小心翼翼的問：“剛才我唱的調子你是不是沒聽清楚？需要我再給你唱一遍嗎？”
“我聽清楚了啊，你不用再唱了。”
看著魚沫自信驕傲的表情，陳贏光陷入了深深的沈默，明明上次魚沫清唱的那首曲子非常好聽……現在究竟是怎麽做到每個字都跑調的？
“一定是魚沫還不認字的緣故。”陳贏光給魚沫找好理由，松了口氣，“這樣吧，我先教你認字，就認這一句。”
“不用。”覺得陳贏光在歧視自己認字少的魚沫不高興地站起身，“這一句我都認識！”
哢擦——
還是心碎的聲音。
陳贏光憋不住了，“魚沫，我實話跟你說，你這句唱的完全跑調了，跟我唱的完全不一樣你沒發現嗎？”
“那怎麽了？我都把第一句完整的唱出來了。”魚沫十分委屈，覺得自己不僅被歧視了不認識字，還被質疑唱歌能力，明明每次唱完大魚都誇她唱得好。
所以你發自內心的覺得你把一句歌詞完整唱出來就十分棒棒噠？
見陳贏光不說話，魚沫不高興地走出店，抱著一堆東西又重新在喬心心身邊蹲下了，本來就低著頭在彈吉他的喬心心因為她的到來，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你們是不是都歧視不認識字的人？”
喬心心靦腆搖頭，“我沒上過學，認識的字也不多。”
魚沫仿佛找到了知音，“真的嗎？我認識的字也不多！”
喬心心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但因為魚沫貼上來，緊張的手指出錯，彈錯了一個音。
魚沫擠著喬心心，委屈的跟她訴苦，“剛才我讓陳贏光教我唱歌，他歧視我不認識字，明明我唱了完整的一句，他不誇我就算了還說我跑調。”
曲子戛然而止，喬心心著急的給陳贏光說好話，“不會的，大哥人最好了，他肯定不會歧視你，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這會兒陳贏光也終於從魚沫唱歌巨大的反差中回過神，走出來剛好聽到這句話，嘴角抽了抽，再次上前道歉去了。
魚沫並不想理他。
“咳咳，魚沫你講點道理，這次真的不怪我，你這句詞真的跑調太厲害了，你相信我，我剛才那個反應絕對不是歧視你，我只是太震驚了，上次你還唱的那麽好。”
魚沫這才扭頭看著陳贏光，認真的說：“我們學歌本來就慢啊，那首歌大魚教了我——”她聲音忽然頓時，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最後將雙手攤開展示自己的十根手指，“大魚教了我十年我才學會的，我現在唱的不好，可我還可以慢慢學啊，這首歌再學十年我一定能夠學會。”
魚沫的表情實在太過認真，陳贏光和喬心心被十年這個數字震住，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一首歌學了整整十年……
“十，十年？”
魚沫點頭，又情不自禁的開始驕傲，“就我學會了，別的——人還沒學會呢。”
喬心心感性地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魚沫你真厲害，真羨慕你，堅持這麽小的一件事都可以堅持十年，我就不行，我害怕堅持再久都看不到成果。”
在不算太熟悉的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內心，喬心心很不好意思，縮了縮脖子。
魚沫其實不能理解喬心心的情緒變化，反正一天學不會就下一天啊，肯定會學會的。
我超聰明的！
她沒說出口，怕讓兩個人類更受打擊。
得知了魚沫十年才能學會一首歌的心酸歷程，陳贏光和喬心心徹底唱不下去了，收拾東西打算先回家，順便教魚沫唱歌。
“我不去，季末還在等我呢，我還要回去找他。”
“那我們送你過去，路上還可以教你。”
魚沫欣然同意。
這時候季末剛從羅玉臨手中接過無味草，“您放心，一定平安送到您老師手上。”
“我老師姓周。”羅玉臨猶豫了下，道：“你真的打算插手進來？”
“為了正義。”
羅玉臨頓時滿臉欣慰，很快又嚴肅告誡，“但你要記住萬事小心，現在暗處盯著我和老師的人非常多，他們都想拿到老師的技術。”
“我會的。”
叮——
吳單：明天我要去Z市一趟，你上次說如果要去Z市跟你說一聲，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季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盯著這幾行字看了許久。
季末：見面說？
吳單：好的，約在哪裏？
季末發過去了一個地址。
看著情緒變化很大的季末，羅玉臨欲言又止，“你，要是怕了的話隨時可以退出。”
季末搖頭。
“季末，我回來了！”
季末立刻收了手機，起身迎接撲過來的魚沫，看著她懷裏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些什麽的東西，笑的眉眼間都是暖暖的笑意，故作無奈的說：“沫寶兒，我們現在很窮啊，你忘了嗎？”
魚沫楞了下，懊惱的說：“我忘記了！”
“但我們還可以再賺！”季末壓低聲音說，“剛才又接了一單，完成後有一萬塊錢呢。”
魚沫仰頭看著季末，“你真厲害，坐在這裏玩也能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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