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 只看見弋沈握著她的雙肩，雙目凝視她嘴巴一張一合。他囑咐完畢，輕輕嘆了口氣, 轉而認真瞧了她一眼, 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最後一句話，是這樣的清晰, 以至於舅舅在姜寧的心間回蕩。

他說：

十年前是我沒能力保護你，現在不一樣了。

這麽多年, 你辛苦了。

從來沒人跟姜寧說, 這麽多年你辛苦了。

姜寧有些怔楞, 但更多的是想法久違的遲鈍, 她沒有馬上懂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張開嘴想問話, 卻發覺自己失聲了，發不出聲音。

林舒舒在旁邊哭出聲，從弋沈手中接過姜寧, 緊緊地環著她的肩膀，“小寧。”她再叫她的名字。

警笛聲來得很快, 好像上一刻還遠在天邊, 下一刻被驟然拉到了身前。

各種嘈雜訓斥的吼叫聲激昂不斷,

是弋沈的聲音, 他雙手高高舉起來以示投降, 並大喊：“是我, 叫救護車, 我老婆受傷了，別碰她！！”

最後三個字聲音響徹當場。

媒體、記者、警方循著視線望過來，林舒舒懷裏的女人滿臉蒼白和無力, 身子克制不住的在發顫，雙手沾染鮮血，但看起來異常羸弱憔悴，她神情頗為恍惚，視線虛虛的穿過人群落在弋沈的身上，看他被緝拿，被銬住手銬，被多方人推著押著強行送上警車，看他嘴裏不肯放棄叫救護車的模樣。

姜寧唇瓣動了動，沒有出聲。

下一刻，林舒舒尖叫出聲，“姜寧！小寧！”

姜寧身子一軟，緩緩下滑，林舒舒差點撐不住她，她儼然已經昏迷。

再次醒來，姜寧發現自己在醫院，頭頂一片白光，刺眼的讓她忍不住瞇起雙眸。稍待了片刻她忽的清醒過來，手一撐就要從病床上坐起來，恰好林舒舒從病房外面進來，嚇的大驚失色慌忙把手裏的食盒放下，沖過來攔住姜寧：

“你幹嘛呢，姜寧！”

姜寧蹙眉，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喉嚨生澀疼痛：“我根本沒事，”她現在煩躁的很，當時被弋沈的決定震驚到了所以沒有馬上說話，現在反應過來已經是悔恨難當：“弋沈在哪裏？”

林舒舒被逼急了，一把按住姜寧的手，“他這麽做肯定有脫身的辦法，你著什麽急！”

“你——”姜寧張口欲言，險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

下一刻，林舒舒一句話宛如暴雷從天空劈下來：“你懷孕了！”

姜寧的動作猛地僵硬住，臉色變了又變，試圖從林舒舒臉上看出玩笑的痕跡，但很可惜她的臉色自始至終都很正經，她又道，“你差點流產那天都見紅了，很危險的好不好？現在不能隨便走動，你就躺著吧。”

姜寧沒有說話，就這麽看著林舒舒。

林舒舒嘆了口氣，在姜寧面前坐下，“我就知道我告訴你會是這個反應，按照我對你的了解，你聽到這個話第一時間想的肯定是這個孩子不能要。”

姜寧臉上的神情逐漸恢覆了默然，她背部稍微往後靠，靠在了柔軟的枕頭上，閉眼一瞬似乎在思考什麽。

林舒舒說：“這個孩子你不能打掉，因為醫生說打掉有風險，流產了你可能以後就不能懷孕了。”

話音剛落，傳來姜寧冷漠的聲音，“那又有什麽關系？生孩子有什麽意義？”她轉過頭來定向林舒舒，眼神裏滿是漠視和不在意。

林舒舒知道姜寧在外國那幾年，對她的改變非常大，她現在是典型的利己主義者，只在乎她自己，別人怎麽樣都跟她沒關系，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

“那是弋沈的孩子，弋沈跟你共同的孩子，你真的不想要他嗎？”

林舒舒這麽問姜寧，兩人對視，都沒有在說話。

良久後，姜寧疲憊的閉上眼睛，手輕輕放在小腹上，不過幾秒就又放了下去。

“我沒有說非要你留下這個孩子，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做了決定，能接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懷孕這件事情，那你要怎麽樣我都支持你。”

“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小寧。”

面對林舒舒的小心翼翼，姜寧沈默片刻開了口：“我知道，舒舒。”

她轉而問：“阿沈現在是什麽情況？”

林舒舒點了點頭，開口：“當日來了很多記者媒體，所以曝光度特別大，幾乎是同時他就被送上了熱搜，但是當時很多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只知道弋沈被警方帶走疑似犯罪，在加上你受傷昏迷，總之挺亂的。”

緩了口氣，林舒舒繼續道，“今天那邊有挺多人在警局那邊打聽，但是那邊沒有信息出來。”

“不過那一天你舅舅的屍體畢竟大剌剌的擺放著，有人猜出是殺人事件，現在……”

姜寧邊聽變看微博，打開熱搜，果然有關弋沈的詞條都是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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