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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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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思凱神經緊張,急忙追問王國偉:“他聯系你了?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十點”,王國偉回:“我也挺驚訝的,阿慎居然給我打了電話。”

歷思凱皺了眉:“他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他只是詢問了一下你的情況,畢竟你受了傷,他應該是擔心你才打這個電話問一問。”

歷思凱嘴角抽動了一下問:“你怎麽回覆的?”

王國偉認真回:“我就老實告訴了他你的狀況,說你受傷了醫院也不去,你的情緒低沈狀態也不對……”

歷思凱的後腦勺拉下三條黑線,心說你就應該告訴他我的傷勢嚴重住院了,我倒要看看那個狠心離開的人會不會擔心……

然而想歸想,歷思凱沒想說出心裏話,他輕咳一聲,忍俊不禁又問:“他是什麽反應?”

王國偉神經大條地“啊”一聲反問,不帶腦子回:“阿慎沒什麽反應啊,他沈默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已經是關機狀態了。”

歷思凱:……

歷思凱無語頂腮,如果沒猜錯,這個王國偉一定沒談過戀愛,基本人情世故不懂,甚至連情商也不高,這樣的一個榆木腦袋哪家姑娘瞎了眼會看上他?

“行吧”,歷思凱只能無奈道:“雅山那邊有情況你及時通知我一聲,我總覺得不到一定程度,秦勉不會輕易離開雅山的,他們一定還藏在雅山境內某個地方。”

“嗯”,王國偉回:“我也這麽覺得,你等我的消息吧,有任何情況我一定及時通知你。”

歷思凱應下來掛掉了電話。

掛掉電話後,歷思凱癱坐在辦公椅上,他的十指微翹放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敲擊著。

他酸溜溜地想這媳婦不能要了,欺夫隱瞞,給了自己這麽一出“驚喜”不說,心倒是挺狠直接跟別人跑了……跑了就跑了,一通報平安的電話還打給了外人,而自己身為正室竟只能可憐兮兮地從外人口中得知他的消息……

歷思凱連連嘆氣,聲聲嘆息,郁悶得快自閉了。

他修長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冥思苦想間動作一頓,立刻挺直了腰板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這個電話他打給了技術部的老劉。

那邊剛接聽,歷思凱迫不及待道:“劉哥,我給你一個號碼,你替我定位一下機主的位置。”

那邊爽快應下來,歷思凱編輯信息將號碼發給了老劉,然後耐心等待著。

大約過了一分鐘,平靜的通話頻段再次響起老劉的聲音。

老劉打趣道:“呦呵,這人挺野啊,居然跑荷蘭去了,而且定位還是在荷蘭的紅燈區……”

歷思凱的表情逐漸冷卻,面如豬肝色。

歷思凱半天沒給個反應,老劉也知道自己開玩笑過了,往回著補道:“抱歉歷隊,這個號碼設置了反追蹤系統,它的定位應該是虛擬的,以我們目前的技術無法破解也無法進行定位。”

歷思凱:……

和老劉的一通電話,歷思凱直接郁悶了一上午,始終悶悶不樂地,話也不肯多說了。

午飯時間歷思凱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和同事們將就著一起泡了桶泡面湊合吃。然而剛吃上一口泡面,王國偉又打來了電話。

歷思凱按了接聽鍵,直接打開了免提,然後將手機放到一旁繼續嗦面,接著他就聽到了另一端王國偉急迫的聲音。

王國偉說:“有一個壞消息,就在剛剛,姜局病逝了。”

歷思凱一怔,咀嚼的動作停了,也不繼續嗦面了,他與身旁的程海對視一眼,兩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林有錦還被關在審訊室裏,他穩坐不亂情緒平靜,正盯著審訊室裏的攝像頭看,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那人用了很大的力氣推門,進來時帶了一股風,風中似乎有寒意料峭。

是歷思凱。

歷思凱冷著臉,眼神凜冽無光,嘴角線繃得很直,他雷厲風行,推門而入後直接坐到了林有錦對面的椅子上,程海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同時關上了門。

林有錦擡眸看了眼他二人,他二人表情都不太好,明顯一副遇到了棘手難題的模樣,林有錦保持觀望,來回在兩人的臉上探究著。

沒有給林有錦任何機會,歷思凱開門見山說:“姜勇病逝了。”

林有錦的眼裏閃過一絲光,眉頭緊鎖,並不說話。

片刻後,消化了這個消息,他的嘴臉才扯了一個僵硬的笑:“什麽時候?”

“大約二十分鐘前。”

“我知道了,謝謝你”,林有錦點頭回:“謝謝你專程來告訴我這個消息。”

歷思凱瞥了他一眼,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如明察秋毫般追問:“你好像並不傷心?”

“傷心?”林有錦失笑,眼睛也笑彎了:“我當然傷心,師父和師娘視我如己出十多年裏對我很是照顧,現在師父病逝我怎麽能不傷心?”

歷思凱盯著林有錦的表情看了許久,逐漸產生了點懷疑。

“是嗎?”,歷思凱眼皮微擡迎上林有錦的目光說:“我怎麽覺得你在慶幸?”

林有錦挑了挑眉,一副感興趣聽下去的模樣。

歷思凱問:“你不會以為姜局去世你就能洗脫嫌疑了吧?”

林有錦失笑,甚至用手遮擋了露齒的笑,這個動作引起了歷思凱的關註,同時也讓程海覺得摸不著頭腦。

程海盯著林有錦看了會,才把目光集中到歷思凱身上,此時歷思凱和林有錦之間的對峙於無形,讓他不敢打斷。他以前就知道歷思凱的審訊頗有自己的一套風格,現在看來林有錦也不是個泛泛之輩。

程海突然有點期待,他期待這兩人之間的過招,希冀著觀摩的同時自己能學到點歷思凱審訊的手段。

畢竟,沒有比這場較量更具張力的審訊現場了。

林有錦似乎也覺得此時的笑不妥,收了幾分,正襟危坐。

“林有錦”,歷思凱目光堅毅道:“你和姜局之間到底謀劃了什麽?王博倫之死你們把嫌疑拋給周慎,將他墮入困境,你們做的這一切目的何在?”

歷思凱嘆了氣:“你說吧,我想聽一聽你的解釋,如果你足夠聰明一定清楚當前的局勢。此時姜局已逝,局勢對你來說可謂是一片明朗。死亡是從起點奔赴終點的沖刺,死亡意味著結束……但有的時候死亡就是死亡,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留下的人就掌握了話語權。也就是說,既定事實由你說了算。”

林有錦目光灼灼,眼底如跌了塵埃般,至遠至深。球型黑色瞳孔折射出光芒,這束帶著情緒的光芒映在虹膜之上,讓整個眼球看起來如裹了一團火般。

林有錦問:“你想聽什麽?”

“隨意”,歷思凱翹起了腿,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林有錦十指緊扣,他的雙臂被桎梏根本動彈不得。

片刻後,他的目光沈了沈開口道:“我的父母在我十歲那年車禍身亡,師父和師娘是我的遠親,他們無子無女,知道這個消息後將我領養。從十歲開始我就養在了師父師娘家,師父師娘待我很好,因為有他們的恩澤我吃穿不愁,我用功讀書並且如願考上了警校。”

林有錦看了眼歷思凱說:“我想你們也查到了,師父師娘在雅山市大安鎮上建了一處藍天孤兒院。那所孤兒院裏有十幾個孩子,其中就有周慎和周牧野。”

“我第一次見到周慎是十二歲那年,師父帶我去了孤兒院,在那裏我見到了只有八歲的阿慎,那個時候的阿慎寡言孤僻,其他小朋友都聚在一起玩耍只有他獨自坐在角落裏。那個時候我覺得這個小朋友和我好像啊,我覺得我們是一類人……”

歷思凱盯著林有錦說話的樣子,聽著他那明顯軟下來的語氣,內心五味雜陳並不爽快。

又聽林有錦說:“因為師父經常去那所孤兒院,我也有了更多機會陪著師父一起去。後來我和阿慎漸漸熟悉,我們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又過一年,孤兒院裏來了個新夥伴——周牧野。我、阿慎以及周牧野我們三人關系最好,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十八歲那年,我們高中畢業,我被首都警校錄取,阿慎和周牧野則考上了雅山本地的警校。”

“大一那年寒假過新年,阿慎和周牧野被師父叫到家裏一起過年,那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新年。家裏其樂融融,師娘給我們做了很多道菜,又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壓歲錢。那天師父也很高興,拉著我們三人喝了不少酒。後來大家都喝多了,阿慎也喝多了,我就把他扶到了我的房間休息。”

“其實我很早就喜歡阿慎了,礙於種種原因我沒有說出口,而是將這份愛藏在了心底。那天我喝得暈乎乎的,盯著阿慎的睡臉看了許久,後來沒忍住……碰巧師父開門進來,他撞見了那一幕……”

程海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知道聽到林有錦說喜歡周慎那一刻直接震驚,嘴巴張成了“O”型。

歷思凱的臉逐漸黑了,他擺著一張臭臉死死盯住林有錦,恨不得沖上去給上一拳。

但歷思凱忍住了,他沒給林有錦好臉色,咬牙切齒追問:“你對他做了什麽?”

林有錦身體覆前,用一種挑釁者的姿態目光,挑眉道:“我親了他……卻被師父看見了……”

歷思凱:……

歷思凱咬著舌尖,緊緊閉上了雙眼,私下不由攥緊了拳頭。

片刻後,歷思凱沈聲問:“然後呢?”

林有錦一笑,作了副回憶的表情:“師父把我叫到了書房,他問我是不是喜歡阿慎,我回說是,然後師父再沒說話。”

“那時的我長在師父的羽翼下,根本沒有能力做到什麽,我深知這一點,所以我便更發憤圖強,寄希望於等到徹底有能力那天成為保護阿慎的那個人。我在首都刑偵局轉正的那年,阿慎和周牧野在師父的安排下進入雅山市局實習。那年他們邊讀書邊實習,我本以為我轉正了就有能力保護阿慎了,可惜……那年吳海生深入雅山進行毒品走私,雅山市局的人全力以赴對吳海生進行圍擊,周牧野叛變成了雅山市局的背叛者……”

“我不相信周牧野是這樣的人,我想調查清楚,卻被師父警告。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師父創辦的那所孤兒院虛有其表,實則是師父手裏的棋盤,阿慎、周牧野以及那裏每一個孩子都是瞬息萬變的棋盤上的棋子。”

“阿慎和周牧野是師父和吳海生精心培養的臥底,他們臥底於雅山,目的就是為了做他們的眼睛,並且為他們做事。吳海生險些落於警察手裏,阿慎和周牧野兩人中註定有一個人要被當作棄子,要被拉出來擋箭。”

“周牧野保護了阿慎,選擇自己去做那枚棄子。知道這些後我很震驚,我和師父對峙,他卻拿阿慎來威脅我。那時候的師父手握權力,我根本不能與他抗衡,於是我伺機而動,希冀於能早日拉阿慎走出那片地獄。”

林有錦說了很多,歷思凱也聽得心煩意亂,中途揉了把臉,還給自己點了支煙提神。

林有錦盯著歷思凱手指夾著的香煙,笑問:“能給我一根嗎?”

歷思凱瞥了他一眼,極不情願地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遞給了他。

林有錦抽了幾口煙,回溯了意志整個人煥發精神,表情如一個溺水之人死裏逃生般輕松。

他緩緩說道:“實習期滿,阿慎留在了雅山市局,整整兩年間他立於師父身邊做事。第三個年頭,阿慎突然離職轉到了臨江市局,大概從那個時候阿慎就已經起了心思想脫離師父的掌控。也就是從那時起,師父對阿慎起了防備之心,先是2.18荊門緝毒案丟失毒品,接著是3.1王博倫一家三口被滅門的案子,師父都有參與。他做的這些事情,或許是要給阿慎一個警告,又或許是為了別的什麽,具體我就不得而知了。”

接著,林有錦挑起眼皮看向歷思凱:“我要說的就這些了。”

歷思凱撚滅了煙蒂,壓抑著從鼻腔裏噴出一股薄霧,也許是審訊室裏太封閉太燥熱,他的脖頸和耳根處一片紅暈。

他架起雙臂,實則在努力克制身體的顫抖。

他問:“可是3.1大案你也是姜勇的幫手,你和姜勇聯手促成了這件大案,並將案子推到周慎身上,讓他成了案子的嫌疑人不是嗎?”

林有錦聳了聳肩,表情淡然。

騰。

誰也沒想到,歷思凱以極快的速度站了起來,積蓄著雄厚力量的手臂凸起青筋,雙手使力攥住了林有錦的衣領,那股力量將林有錦的上身帶了起來。

一拳之間,歷思凱與林有錦面對面相視。

歷思凱的眼裏團著怒火,追問:“怎麽,你不肯承認?但這就是事實,你和姜勇口口聲聲對周慎好,卻聯手將他推進泥潭深淵,一夜之間周慎成了市局的眾矢之的。”

“他獨自一人迎在風口浪尖,成了轟動一時的滅門慘案的嫌疑人!他是個人民警察,你們這樣做和殺了他有什麽區別?!”

“嗯?回答我!”

歷思凱的聲聲怒斥響徹在審訊室的角角落落,回聲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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