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翼停在了臥室的門口，他看到房門是虛掩著，心下松了口氣，還以為言薇會把門鎖上不讓他進門睡覺。

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他刻意放輕了腳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衛生間的燈還亮著，而臥室裏的燈已經關上了。

他先是進了衛生間洗漱了一下，然後便借著衛生間的燈光摸索著走到了床邊。

他的手剛一觸碰到被子，床頭燈就‘啪’地一聲打開了，床頭燈正好在他旁邊讓他有些不能適應這樣的強光，於是他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顧雲翼，哦不對，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麽叫你？”

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他看著背對著他的言薇，她一直沒有轉過身來，聲線清冷。

“是不是，我是不是應該叫你餘磊……”

不知怎的，他似乎從她的聲音裏聽到了一絲的哽咽，這讓他有些難受，心頭被堵住了似的。

“對不起。”很多話梗在喉頭，但是卻只能化作這三個字說了出來。

“不要說對不起，也許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你應該一輩子都戴著這個面具的，起碼可以騙騙你，也可以騙騙我。”

“可是，你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是啊，已經知道了。”言薇沈了口氣，想起那天她本來懷著忐忑和憧憬的心情揭開他的面具的，可是沒想到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她還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張臉了，沒想到突然就見到了，就像有什麽撞上心口似的。

她這幾年從未提起的那個人，那個他，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忘記曾經他們即將踏入婚姻的圍城，然後臨門一腳又跨了出來。

該欣喜嗎？

還是該難過？

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愛她了，這幾年只有最初的時候他對他不好，後來也算是把她放在手心寵著了。

以前她並不明白，為什麽會有無端的愛，現在想來根本就不是這樣，他並非無端的愛著她。

“薇薇……”

“好了，睡吧。”她沒有回頭，肩膀有些抖動，聲音有些哽咽，她阻止了顧雲翼將要出口的話。

顧雲翼點了點頭，然後便準備上床睡覺，他一個轉身間就從落地鏡上看到了自己的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楞在了原地。

別說言薇現在很久沒有見到這張臉了，連他自己也很久沒有見過這張臉了。

微微楞了一下，然後他便收回目光，轉身直接翻身上床。

言薇的呼吸一直很輕，顧雲翼估摸著她並沒有睡著，便輕輕開口：

“我還是那個我，我這樣費勁周章也不過是為了……”

“為了我？”言薇的聲音裏有些諷刺，她冷冷笑了一聲。

顧雲翼被她的話噎住了，頓了一下才說：“薇薇，我一直愛著你，根本做不到不愛你。”

“顧雲翼，我還是叫你顧雲翼吧，你別再說愛我了。”難聽的話被言薇咽回了肚子裏，她目光有些放空的盯著一片黑暗。

“如果傷害了你，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對你和晴晴是真心的，我現在只想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黑暗中，顧雲翼聲音有些動容。

言薇感覺嘴角有些苦澀，她抿了抿嘴角，沒說出的是：我曾經也是這麽想的。

她也憧憬過，憧憬過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知道有肚子裏這個孩子的時候她也是有欣喜的，她很感謝他在她最困難最窘迫的時候出現，就像是一束陽光在很久以後得日子裏給她無盡的溫暖。

對於餘磊，她則更多的是歉疚，她很後悔她那個時候那麽無理取鬧，將他推開。

如果重來一次的話，她或許真的想要跟那個時候的餘磊在一起，那個時候的餘磊和現在的顧雲翼都是給她最多溫暖的人。

夜色漸濃，言薇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她突然很懷念大學時候的自己。

前不久她見到了肖揚，也是這一次的見面讓她釋懷了許多，也明白了許多。

她大一那年喜歡了一個人，那個人名字叫做肖揚，是個逃課到經常見不到人的學長，很多小學妹都非常喜歡他。

而彼時的她是個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一直生活在象牙塔裏，新生入學第一天，哥哥將她放在學校門口就去參加社團活動了。

那時候的她對學校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只能一個人拉著大行李箱漫無目的的走。

路過操場時，看到籃球場邊有一對男女在說話，她本來是無意想要偷聽人家說話的，可是當時她走在林蔭小道上，離那兩個人還算近一些。

“學長，這是我親手折的玫瑰花，請您收下。”言薇聽到這話，目光不經意的落在她手中精致的小盒子上。

那個盒子非常的漂亮，裏面整整齊齊的擺了滿滿一盒的玫瑰花，都是粉色的，一看就是用心折的。

只是……

言薇忍不住輕笑了出來，心裏腹誹著，這種告白的方式也太low了吧？

她輕笑的聲音驚動了旁邊的兩個人，一直背對著她的那個男孩轉過臉來，看到他面容的一剎那，她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從小和許多有顏值又有錢的富二代在一起，她也算是見過不少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了，可是還是頭一次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

他眉宇清朗，微笑時臉上帶著一股不羈的感覺，嘴角蕩開的弧度似是激蕩起她心湖的那一顆小石子，笑意忍不住也蜿蜒在了她的臉上。

被人打斷告白的女孩有些難堪的瞪了言薇一眼，然後便擰著眉頭仗著膽子拉住了肖揚的衣袖，有些撒嬌口氣的說道：

“學長……”

肖揚不著痕跡的看了看被她拉住的衣袖，然後雖然笑著但是目光裏卻多了抹冷意，嚇得那女孩趕緊放開了手。

將背包搭在肩上，他理也沒理那女孩直接轉身就走。

“學長……”看著他的背影，她站在原地小聲的囁嚅出聲，然後便跺了跺腳，從他的反方向離去，她臨走之前還狠狠的瞪了言薇一眼。

言薇癟了癟嘴，在心裏腹誹著：瞪什麽瞪？搞得你告白不成功好像怪我一樣！

她朝著肖揚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肖揚，那時候她就明白肖揚這個人是沒有心的。

一個閉月羞花又溫柔又內斂的小美人兒跟他表白，他還能做到熟視無睹也真是不容易。

只是那時候她沒有想到的是，他能做到這樣對別人，也能做到這樣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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