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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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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軍府中吃了一頓飯, 之之和傅青榮離開時,各有重重心事。馬車上時, 淺綠色衣衫肌膚賽雪眸子如星的女子有些慵懶地靠在一邊,也和他賭氣一樣地連話都說得很少。傅青榮的目光瞥到她還餘有微紅的眼角,本是想說幾句軟話將她給安慰下來的。

可是臨到了王府,傅青榮都還沒有端著的架子。

之之朝她行了個禮,就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

傅青榮被她這冷落搞得火氣都起來了,黑著一張臉,也不再想去安慰她了, 自顧自地嗤笑了自己一聲,覺得她還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傅青榮轉身就走。

這離開王府時還是親親熱熱的兩人, 一回到都分道揚鑣了, 府裏傳言愈演愈烈,而接著更是一連好幾日,傅青榮根本就沒有去看過之之一次,往日萬千寵愛於一身,現在連面都不願意見, 這不是失寵是什麽。

傅青榮是一直等她低頭小意地認個錯, 可是等了幾天, 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沒有見到一個影子, 那段時間,無論是府上他的親近侍從還是軍營裏他親手操練的將士也都發現了這一位最近是憋著一股火氣呢, 在起左右更加是小心翼翼, 不敢惹怒了他。

入秋後, 草肥馬兒跑, 滿路都是黃葉堆積, 霜一降落, 天氣忽而就荒涼了起來。不知不覺,傅青榮已經大半個月沒見到過之之了。偏偏這人根本就把他當回事,聽她身邊的丫鬟稟告,說是吃得好,睡得好,至於他,怕是都忘了長什麽模樣。

乃至於在宴請的晚會上,有人笑著好奇地問起傳言中頗受他寵愛的花側妃娘娘時,他都能不在意地說幾句,也就那樣。

“殿下,傳聞娘娘天姿國色,絕勝牡丹海棠,我等久聞市井中的傳聞,實在是好奇得緊。”說話的這位乃是五皇子身邊的近臣,五皇子平日和他最是多紛爭,暗地裏要鬥個你死我活,明面上抓到機會也要好一番譏諷。

本王的女人偏什麽給你看,黃口小兒,實在過分。傅青榮心裏狠狠地唾罵了一番,當然明面上仍然是笑語。

宴會上有他的人,聽到這話已經被激怒了,當即站起來就要說話。“盧大人,你……”還沒說完,就被傅青榮拂袖揮退。上座尊貴無儔的男人端得一副笑臉,可別看他這樣笑著,指不定私下裏該如何整死你。那笑容更是陰陰沈沈的,令那盧大人都後背冒出了冷汗,心裏都想,他還是少惹這個瘋子,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大街上都沒有人收屍。

盧大人已經有了後退之心。

偏偏這時,被他勾起了興趣,在座的閑人們,乃至其中一個戴著蓮花冠、羽衣拂塵的儒雅道士也都投入了關註的目光。

眾目睽睽之下,傅青榮哼了一聲,不知怎麽地,想到之之那張冷面,也幹脆道:“魏智,你去將她請來,為咱們獻上一舞。”她既然根本都不在乎他,他又何必那麽在乎她的臉面,她是好與不好。

魏公公應了一聲,臉上卻都是難為。也不知道殿下到底是和娘娘鬧了什麽矛盾,殿下居然一點都不在意娘娘的臉面,更別說,娘娘哪跳過舞啊,這不是在難為人嘛。往日是多麽的榮寵,到了今天變成這樣,真是惹人唏噓。

想歸這樣想,但這些終究是貴人們自己的事情,做奴才的哪敢說嘴。盡管心裏懷著憂慮,可魏公公也很快就走到了之之所在的無憂居。

天色不早了,無憂居只點著幾盞燈籠,小丫鬟正在窗前催趕著煩人的秋蟲,窗裏披著如瀑黑發的美人懶懶散散地坐在貴妃椅裏,手邊放著本話本子,花茶點心若幹,美目微瞇,相當愜意,完全沒有府中人傳言失寵後是如何的以淚洗面。

小丫鬟把魏公公請進來時,就見著這麽一副美人新浴過後的慵懶姿態,肌膚賽雪,眉眼宛若畫卷,當是春日枝頭上俏生生的桃瓣花雪,什麽傾國傾城、絕色芳姿也不足形容這一瞥,嬌腮凝笑,望著你時,你會驚異,仿佛你就是她的全部。

魏公公失神了,他這種無根之人都火熱了,就別提那些年輕的男人,這一刻,望著美人娘娘,魏公公都猶豫了,有些說不出自己來的目的。

“奴才見過娘娘。”

“魏公公,可是有什麽事啊?”之之把手裏捧著的話本往旁邊一放,笑語倩兮。認真傾聽的樣子,眸子裏也只有你一個人,全心全意。

“這……”魏公公就更加說出去了,說出來都覺得是褻瀆了她,笨嘴笨舌地。

而魏公公又猛然地清醒,娘娘從前也美,可是從漠北到盛京這半年來,就像是一朵徹底綻放的花朵,肆意地將身上所有的誘惑全部都外放了出來,從前的美反而變得灰撲撲的,現在就是活色生香。

之之似乎能猜透他的目的一樣,“魏公公,可是殿下請我?”

魏公公點點頭,是倒是,不過……若是說了,凡是好人家的女子想必都會生氣。殿下這一次實在是不明智了,他是他身邊的老人,哪裏看不出這段時間以來殿下的異常,明明就是在意著,偏偏又拉不下臉面。

魏公公也是語重心長地提了一句,“娘娘,王爺對您有氣,為何娘娘不主動告個軟呢。今晚宴會,殿下受了人躥使,讓娘娘一舞助興。”

本以為娘娘定然是會怒而生氣,可沒想到,她反而從貴妃椅裏起來了,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燈火下,霜雪肌膚仿若姑射仙人。“殿下之命,莫敢不應。”

魏公公卻覺得,這一次娘娘是真的生氣了。殿下啊,你啊就自求多福吧。

可為何,他居然有這樣的想法,會覺得是殿下求娘娘。魏公公也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

傅青榮自然覺得之之會拒絕,她那副心比天高的性情,又怎麽可能會來作舞女。他都料想到,魏公公被趕出門了。一想到這裏,一晚上不開懷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亮色,嘴邊也不自覺地勾勒出笑意,冷漠又倨傲的臉龐也沒有之前那股陰惻惻的戾氣了。

兩側的人清楚地看到了,也有些莫名其妙,還以為是這滿堂的舞女哪一個被殿下相中了呢。

容瑾坐在一邊,如今他已經是當朝國師,也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人,這場宴會來的人太過紛雜了,只談風月之事的邀約,否則,在如今各皇子心懷鬼胎,皇帝又打壓著皇子們的時候,便是他再被皇帝信任,都不必淌這一趟渾水。

容瑾也不太在意,席上唯有他一人是以茶代酒的,他喝了一口清茶,忽而聽到身邊人都噤聲,視線齊齊地望向殿門口,灼灼似那邊出現了什麽不可錯過的,連一眼也不能遺落。

容瑾手裏端著茶,視線跟著他們望了過去。然後那張溫潤含笑的玉面上終於出現了一抹凝重,轉而是興趣盎然。

三年前的少女,果如他所想,容色成長得如此禍水傾國。所有傾艷的目光都是為她最好的加冕,也是對他過去的目光嘉獎。

古有雲,世有玉骨者,容顏絕色,禍亂傾城,多為女子,古有西施虞姬為例。

那一身精靈般的紅色舞裙,額間嫣紅的牡丹花蕊,美人朱面凝睇含笑,淡然走進來,仿佛是從遙遠的仙宮走到了人間。

“妾身花枝見王爺,見過諸位。”

也就在她穿著這麽一身舞裙走了進來時,上座四邊的人都忽然覺得身體一冷,戰王身邊的氣壓那是低了好多,鷹眸裏只有一個她,是那樣咬牙切齒的恨,恨不得把她拖到後邊問一問,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沒錯,就在之之出現後。

傅青榮就後悔了。他為什麽嘴賤要答應啊。明明就是他的女人,憑什麽讓別人看。眾目睽睽之下,殿中她望著他,眼中仿佛有霧,嬌弱甜美,讓人你都擰了起來。引起男人們更加火熱的目光。難怪,難怪,明明是個民女,就連戰王這樣霸道陰沈的人都能為了她,在戰勝北翟後,只為向皇上要一道娶妃的聖旨。

“殿下。”她的聲音也仿佛是黃鶯出谷般的嬌脆,比絲綢還要華麗。催促了一聲,又仿佛是認命了一樣。

傅青榮從未見她這樣輕賤自己,就連他,他都舍不得讓她主動拂下面子,這些人也配?

當著他們的面,傅青榮反悔了,他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今天便到這裏吧。”在滿堂喧嘩之下,男人身姿矯健地在所有人視線下,一把拉起殿中紅裙似火的絕色美人抱在懷中,大步流星地就往殿外走去。

之之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紅唇輕啟,正欲說一句話,被傅青榮那雙鷹眸冷冰冰地瞪了一眼,立即認軟地,自己捂住了嘴唇,什麽也沒說了。

得了,這人又發脾氣了。

整天就和個火罐子、醋罐子似的。

殿裏,各位殿下、官員都是張大了嘴巴,沒想到還會發生這麽烏龍了一件事。不過,也許是習慣了傅青榮反覆無常、陰晴不定的冷酷暴戾性子,也只是嚼了一會兒耳根子罷了。

這女子再美,那也是這活閻王的,誰敢惹啊。

不過,心裏還是癢癢的。

有人見到連國師這樣的世外之人的目光都一直未曾從殿外收回來,不免調笑:“這位花側妃可真是個美人啊,若是我家小妾,哪舍得給大家看,戰王殿下啊,這是反悔了,哈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覺得有些尷尬,因為身邊羽衣如雪、蓮花冠出塵的男人那雙溫潤如春風的眼睛就那樣看著他,不過那眼底分明沒有一絲的笑意。

“小侯爺,有些玩笑話聽起來真的是很無趣,貧道一心仙道,對這樣的話題不太感興趣呢。”

他笑了一下,手執拂塵微微一禮,就先行走出了案前,慢慢而去。

那小侯爺暗暗地在背後罵了一句,死道士,不過是仗著皇帝的寵幸,算什麽東西。

當然了,他小小的聲音也被內力深厚的容瑾聽到了,他回頭,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卻令小侯爺害怕極了。

這三年來,盛京之中,凡是惹到了這位仙師的子弟,總會慢慢地從勳貴之中消失,不是說沒有這個人了,而是就那樣偌大得見家族都破落了。

這才是他真正的可怕之處。

這小侯爺也忽然害怕起來了,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你說你沒事惹他作什麽。

在老皇帝身邊呆久了,容瑾自然也知道了這位皇帝是想追求長生大道、永遠將天下大權掌控在自己手裏。

所以,只要有拔尖的皇子必定會被他打壓。戰王殿下傅青榮之所以逃過這麽一劫,完全是由於他雖掌握軍權,卻主動將虎符獻給皇帝,自北翟一捷後,更是在京城中作了大半年的困囚。老皇子終於滿意了。不過還是有些試探的想法,於是讓他接近這位戰王殿下,看一下他到底有沒有野心,只是老皇子怎麽也想不到,在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狼狽為奸了。

裏通外應,所以每一次傅青榮也能順利地從老皇帝的不懷好意中脫身。

不過,他確實沒有想到,近來盛京裏傳得風風火火的這位花側妃居然就是當年在薛素鳴身邊的那個少女。

有趣,真是有趣。

他又怎麽沒有聽說,這幾年來,月迷谷傾盡全力在尋找一個女子。他曾經那位好友,薛素鳴很是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三年來從未近京城一步,不過聽說,當年絕代風華的薛谷主已經成了一個瞎子,在新娘子消失的那天,整個月迷谷都徹底封閉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那位在婚禮高臺之上傷了薛谷主的新娘子心裏究竟在想什麽,倒是江湖上流傳甚廣的是,薛谷主對其師妹強取豪奪,人家實在受不了,才逃了的。

真相又究竟是怎麽樣的呢?

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不過容瑾覺得,這離之之很有趣,查了一通她的軌跡,更是覺得有趣,在幾個男人身邊流連忘返,可是若是細查,又查不出她真正的目的,就仿佛,她真的是為了逃離上一個男人,而不斷地遇見下一個人。

她究竟想做什麽呢?

沒有人知道。不過容瑾其實也不在乎,他要的從來都是她身上的那一樣東西,玉骨。世人也許會對長生之說不屑一顧,但他不同,在第一眼見到之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女孩便是異世之魂,在她身上,他看見了很多後世的東西,是那麽的神秘,也是那麽的引人入勝。

讓他忘乎所有,只想得到他。可惜的是,從前有薛素鳴的阻礙,後來她不見了,像是水滴消失在大海裏,無跡可尋,終於在今天,又在戰王府中見了暌違三載的她。

這一次,他必然要得到她。

那雙溫潤春風般的眼裏,多了一抹勢在必得和詭異的神色。

被抱到書房裏的之之在四邊沒有人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小暴脾氣了,使勁地在男人那雙大手鉗制下掙紮,“傅青榮,你放手!”

“放手啊。”語氣嬌滴滴,說是生氣,眼波流轉卻更像是在撒嬌。至於那點兒掙紮,在蠻橫武力的傅青榮看來頂多算是貓兒打滾。他下巴往下一揚,拿眼睛瞪了她一下,“乖一點。”

之之呵呵了,冷笑著說:“戰王殿下真是好大的皇威,說是讓我做舞女,我來了,這會兒又不許人家看,把我給弄走,還讓我乖一點,殿下,你說……我到底該怎麽做,您才能滿意啊!”

之之譏嘲的話語聽得傅青榮有點不舒服,他黑著一張臉,把這嬌滴滴、任性的美人直接扔在了軟塌上,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

被他這張臉這樣陰狠狠地盯著,她眼尾忽而就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不要錢地往那瑩白的小臉上低落。

半響,傅青榮暴躁又無奈地道:“你哭什麽,本王有說過你一句?”

繭子粗糙的手指拂過那柔柔臉蛋上晶瑩的淚珠,心裏也不由自主地湧起一抹心疼。見她還低著羽睫,哭得貓兒似的小聲輕巧,他終於是無法克制住了,柔柔地道:“別哭了。”

笨手笨腳地親去她柔頰上的淚珠兒。見她擁入懷中,這一抹溫暖的、叫人魂牽夢繞的柔軟,也終於讓他那顆無處安放的心找到了歸處。

“殿下……”她梗咽著,也緊緊地靠在他身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問出的這句話是多麽讓人心碎。

“我……從未這樣想過。倒是你,心腸這麽硬,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繼續待在我身邊了。”他無數次想起婚禮當晚,她含笑奕奕地對他說的那一席話。

從那天開始,他就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他強求的,也總有一天,她會從他身邊離開。他不允許,所以生著她的悶氣。可是在這個時候,一向暴戾霸道的他也終於釋懷了,既然她還在身邊,為何重要想那些未來之事。

當然,她要是敢從他身邊逃走,他必定要把她追回來,然後打斷她的雙腿,看她還能怎麽逃。男人陰晴不定地在心裏想,忽而胸口熱熱的,她的腦袋靠在那裏,傾聽著他的心跳,那樣溫柔地回應著他,“殿下,我才不會呢。”

她羞澀地將臉蛋都隱飾在他懷裏,不想讓他看見。

傅青榮的心情也終於雨過天晴了。

他吻住懷中人甘美如櫻桃般的紅唇,心意相通時,這個吻甜蜜得讓他都意外。

她眼尾殘留點紅,對他笑著,宜嗔宜喜,牽引住了他所有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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