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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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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眠實在不知道眼下該說什麽,於是便只好低頭看向了那盞茶,裏頭的茶水聞起來有股水悶味,燙開的葉片一看便是老葉子,想必嘗起來的味道並不會比炒過的普通樹葉好多少。

“小人家境貧寒,”那黑壯男子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他一眼,而後道,“招待不周,還望教主見諒。”

沈春眠倒不惱,這些東西想必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好的誠意了,他眼下雖然腹中空空,可也並不貪這一嘴吃食。

“嗯,”沈春眠道,“諸位不必伺候,本座今日是陪蕓兒回來省親的,人既已送到,那本座便先走了。”

蕓兒連忙上前:“教主……”

“本座到外頭走走,過會兒再折回來接你。”

蕓兒連忙點了點頭。

沈春眠剛打開門,便見外頭幾家街坊要麽探窗以望,要麽就裝模作樣地在院墻外溜達,更有甚者,直接就把半邊身子貼在了蕓兒家竹籬上,蹲坐著聽起了墻角。

八卦的村民們一見沈春眠出來,一開始還想找補著繼續晃悠兩下,可奈何心裏對於沈春眠的恐懼已經蓋過了自尊心,沒一會兒這些人便紛紛跑沒影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沈春眠的錯覺,他總覺得暗處還有不少眼睛還在暗中窺視著他。

沈春眠忽然想起在原著中,主角受為了躲著反派,似乎用過幾回隱身術,他的修為比主角受高了兩級,按理來說,他應該也能使用此術才對。

他下意識想運功試試,可又怕把這一片土屋竹墻給轟沒了,因此只好打開了他帶在身上的那只百寶囊。

沈春眠記得在原著裏,反派這只百寶囊裏的靈符簡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什麽稀奇古怪的效用都有。

裏頭的符咒確實不少,但很可惜,他一張都不認識。

果然不管在現實世界裏讀了多少書,到了這個修**裏,他都還是一個絕望的文盲。

好在沈春眠還不死心地往下翻了翻,終於翻到了一本起了毛邊的小冊子,只見上頭用娟秀的字體寫著一行小字:符咒分類大全。

沈春眠心頭一喜,看來修真界裏長大的反派也是位學渣。

其實也不能怪他看不懂,這裏頭的每張靈符繪制都各不相同,還有其上所附著的靈力流動,可謂是千變萬化,比那些覆雜公式的難度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春眠隨手翻了幾頁,便找著了一頁“隱形符”,大概是為了拿取方便,反派直接將一小疊隱身符一並夾在了內頁裏。

他雙指捏符,口中默念了一句紙頁上備註的靈文,黃符無火自燃。

須臾之間,那一身寶光璀璨的人兒便在偷窺之人的瞳孔中忽而消失了。

擺脫了那些惱人的目光之後,沈春眠總算松了口氣,在這村子裏漫無目的地游蕩了起來。

沈春眠在家家戶戶門前院裏都聽了一耳朵,深感脫貧攻堅之困,村戶家中煩憂種種,若一言以蔽之,無外乎就是困於一個“窮”字。

最終,他來到一戶磚墻土瓦的人家院前,目測過去,院裏養的雞鴨鵝數目不少,而且不似蕓兒家裏那般瘦弱,沈春眠猜測此處應該是村長家。

沈春眠在院前站了一會兒,只聽裏頭一位長者忽地嘆了口氣道:“眼下上頭是給了寬限,可到了明歲,兩年的租子可不是小數目,到時候只怕仍有人要交不上,咱們這些人只怕會死得更慘。”

“可不是,村裏好些戶人家連種子都給吃幹凈了,窮得連塊地也種不起了,還哪來的明歲?”

“三拿家那幾口子人,方才還在村口拼了命地讚頌離恨教的那位教主呢,他家二娃在離恨教當差,來年若是真繳不上租子,離恨看在他家二娃的面子上,說不定還會赦免他們家呢。”

“這群人還傻傻地以為那教主是真好心,誰知道他們那些人心裏都打的什麽算盤?仙人指頭縫裏漏下來一點仙氣,都夠養活咱們一村人了,卻還要年年土匪似地來要錢……”

沈春眠只當他們罵得都是原來那位反派,心裏並不計較,恨不得他們罵得越兇越好,畢竟他如今忙裏忙外,連個好覺也沒得睡,大多也是拜這位反派所賜。

村裏人的慘樣他也親眼見到過了,他最怕看老人小孩吃不起飯的模樣,從前刷到這樣的視頻,都只敢點個讚,然後匆匆劃過。

方才他忽然記起原著裏好像有種靈獸,力大無窮,頭似虎豹、身似牛,精力旺盛時,一口能啃禿一大片林子。

沈春眠尋思著若是將其馴化了,說不定往後能幫著日耕百畝地什麽的,這樣這些村民們還愁沒飯吃嗎?

可惜這種靈獸並不好捉,更別提馴化了,原著中只有主角受才有馴化靈獸的能力,就眼下他們這種水火不容的關系,沈春眠也不好去差遣他。

沈春眠若有所思地在院子前頭又站了會兒,忽然便從虛空中取出了一兜蔬菜種子,上回盲盒裏開出來的東西,其中不乏番薯、土豆一類的種子。

沈春眠當時其實還挺驚訝地捏了捏這些種子,他只知道這些塊莖類的植物可以靠其塊莖繼續繁育,可還從未親眼見過它們的種子。

待隱身符的效用過了,沈春眠猶豫了片刻,便提起那兜子種子,敲響了村長家的房門。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麻煩,只是沈春眠見村長年紀已經不小了,貿然使用符咒穿墻而過,他怕村長及其妻子能直接撅過去。

很快,裏頭村長的兒子便來應門道:“哪位?”

沈春眠誠然道:“離恨教教主、沈春眠。”

門裏頭的空氣瞬間便凝滯住了,雙方都默了半晌,才聽見裏頭又傳來了一位長者的聲音。

“客人莫要說笑,老夫一把年紀了,實在開不起這樣大的玩笑……您究竟是何人?”

“不是玩笑,”沈春眠背著手道,“再不開門,本座便不客氣了。”

裏頭又靜了靜,可依然遲遲沒人來開門。

沈春眠見他們不肯開門,便只好順便垂死掙紮地維護了一下他大反派的人設。

他稍運內力,對著門鎖往內一壓,只聽“轟”的一聲,那扇薄薄的木門頓時被破開了一個大洞,只剩一條窄窄的門邊還掛在門框上搖搖欲墜。

拜托,他哪使勁了?

他明明只想開個鎖!這門的質量也太次了吧!

沈春眠與裏頭的人面面相覷了好半晌,那一家數口人才後知後覺地驚叫了起來。

沈春眠面上又換上那張“反派臉”,隨手捏了張符,而後冷聲道:“閉嘴。”

於是這一家人又驚恐地發現,他們的嘴像是被什麽無形的線縫合起來了似的,怎麽也張不開了。

緊接著,沈春眠便沒輕沒重地將那一大兜種子丟在了院裏的木桌上:“這些是蔬果種子,你既是村長,一會兒便將這些分與村裏的窮人家耕種。”

說完他又解開了腰間荷包,也丟在那桌上:“這裏頭的銀兩,你且拿去修門,至於盈餘的部分,便依次分送給村民,本座會派人盯著,若有藏私,本座定滅了你滿門!”

這一通言論又“反派”又好心,實在有些矛盾,沈春眠本著強大的職業素養,這才沒笑場。

“聽懂了沒有?”他的語氣聽起來不耐煩極了,像是下一刻便要砍下幾個人頭來洩憤的模樣。

村長一家見狀,立即扣頭如搗蒜。

因無法張口,他們只能嗚嗚咽咽地發出哀求聲。

沈春眠到底不是真反派,也怕那符咒對凡人會有副作用,因此便依冊子上的法子替他們解了咒。

不等他們拜謝,沈春眠便又燒了張隱身符,在這些人眼前憑空消失了。

這一出近距離的“大變活人”對他們這些凡人而言,實在有些驚悚。

自詡見多識廣的村長被小孫子拉著摔了個屁股蹲,一家人仍還沈浸在驚恐之中,好半晌才有人道:“方才那人……真是離恨教教主嗎?他這是真……真轉性了?”

送完了種子,沈春眠便折回去接了蕓兒,又用了一次“咫尺天涯”,總算回到了離恨教。

天色將晚,沈春眠的困意退了,可餓意卻上來了。

因他走的是邪修之路,與那些名門正派的苦修之道不同,他們邪修直到飛升以前,都不辟谷,一直都能覺饑寒,只是幾月水米不進,也不會死就是了。

沈春眠眼下覺得自己餓得簡直能吃下一頭牛,故而便忙遣蕓兒去備菜,自己則先回了寢殿,踏入了虛空之中。

他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只見那虛空之上,他昨夜好容易才挽回到八十五的人設值又掉到了六十。

沈春眠:……

不是,他這日子還怎麽過?

他的目光下落,只見那人設值下頭又憑空顯現出了一行紅字:警告!人設值過低,觸發劇情提前!

劇情提前,什麽劇情提前?別是主角攻將他一劍斬殺的劇情提前了吧?

不過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應該不大,畢竟主角攻至今為止都還沒有出場過。

沈春眠慌忙退出了虛空,思量片刻後,他打算先想個法子往回找找補。

他先是用傳音入耳喚來符樂,而後吩咐他道:“你去將那幾個天水村出身的外門弟子帶來。”

符樂面露不解之色:“教主喚他們來做什麽?外門弟子身份卑賤,上不了臺面的。”

“叫你去你就去,”沈春眠沒好氣道,“哪來這麽多廢話。”

符樂忙道:“教主莫動怒,符樂這就去把人帶來。”

待他一走,沈春眠立刻又察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設值,只見人設值倏然往上漲了三點。

沈春眠微微一楞,難道漲人設值的訣竅就是罵符樂嗎?那他豈不是只要成天沒事找茬罵他就安全了嗎?

符樂很快便將人帶來了。

“教主,人已經帶來了,”符樂瞥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還不快給教主行禮,蠢成這樣,怪不得只能在外門掃地。”

那六人忙匆匆忙忙跪下了。

緊接著,符樂便望向座上的沈春眠,滿臉堆笑道:“教主,您有什麽吩咐,屬下們都聽著呢。”

他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狗腿至極,實在沒什麽毛病好挑了,沈春眠一時竟沒找到能挑出來的刺,於是便只好無理取鬧道:“來的這樣遲,本座養你有什麽用?”

符樂顯然是應付慣這樣的場面了,當即便跪下謝罪:“教主恕罪,都怪這幾個外門的修為淺,走的比黃犢還要慢,這才耽擱了。”

沈春眠立即察看了一眼人設值,這一通找茬,人設值果然又往上增了兩點。

“少往旁人身上扯,今日你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便要去屠村,誰給的你這樣大的權利?”沈春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離恨教什麽時候輪到你當家做主了,嗯?”

符樂指尖微抖,垂首懺悔道:“屬下知錯,屬下保證再沒有下一回了。”

“本座不日便要破虛,到時便有小天劫降下,”沈春眠冷聲道,“你難道不知道,罪業越重,天罰便越重麽?你是巴不得本座死吧?”

“屬下怎麽敢!”符樂連連搖頭道,“是屬下愚笨,沒想到這一層,今後若無教主命令,屬下定不會再妄下殺業了。”

百忙之中,沈春眠又再次察看了一眼人設值。

可是這回,人設值卻毫無變動。

難道符樂的價值就只有這五點人設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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