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赴宴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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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十七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蕭瓏的火氣莫名消散，躊躇片刻，還是狠下心來，沈了聲道：“吉祥與我投緣，跟隨我跋山涉水的時日已久，它陪著我的日子比很多人還多，也比很多人對我更好。而我，也將它看得比很多人還重。我不會任你帶走它，因為你雖然喜歡，卻不會善待它。況且，十七，這世間很多東西，你可以喜歡，卻不能固執地將其留在身邊。一只貓如此，其他亦如此。”
十七沈默多時，抹著眼淚，擡起頭來，怯怯地看了蕭瓏一眼，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蕭瓏問道。
“我、我知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將此事告訴九哥？”十七抽噎一聲，“他會生氣的，會將我攆回海上的。我不想這麽快就離開京城，方才的確是我胡鬧。你不要告訴他，我……我不會再動吉祥了。”
蕭瓏嘆息一聲。這府裏什麽事能瞞得住龍九？可是十七還小，還不了解這一點。
十七卻會錯了意，急著保證道：“我日後聽你的話行不行？阿潯……潯姐姐？”
一聲潯姐姐，收買了蕭瓏。她心裏罵自己沒出息、太容易心軟，罵了半晌也沒用，決定再給十七一次機會，點了點頭，“好，我盡力幫你瞞下就是。”轉而又喚寒燁，“寒燁，十七的話你聽到了沒有？此事不可讓王爺知道。”
“咳……”寒燁嗆聲幹咳起來，心裏暗呼怎麽這麽倒黴？如果只是十七帶著吉祥出去溜達了一圈倒無所謂，關鍵是事關葉明風，如何能瞞下？
蕭瓏眨了眨眼，又加了一句：“你只需記住，我與十七不想讓王爺知道此事。”
寒燁會意，“屬下明白。”
十七立時顯得如釋重負。
蕭瓏吩咐道：“去吃點東西，之後去練功房練功。”
十七乖乖點頭，轉身出門。
蕭瓏吩咐人給吉祥如意準備了飯食，將郁悶的吉祥抱起來，陪著它吃東西。
吉祥吃飽喝足，情緒總算有所緩和，和小如意嬉戲一陣子，膩到了蕭瓏懷裏撒嬌。
蕭瓏心頭陰霾這才一掃而空。
近正午時，蕭瓏去了廚房，親手準備飯菜。廚房中的人想幫忙，蕭瓏笑著婉拒，讓她們回房歇息便是。
吉祥如意聞到魚肉香氣，呼嚕呼嚕地圍在她腳下打轉，倚紅綠痕笑著將兩個小家夥抱走，蕭瓏這才得了清靜。
正專心切菜的時候，忽覺腰上一緊，她抿唇笑起來，手上動作不停，“回來了？”
“新婚之人，怎能下廚勞作？”龍九俯首吻了吻她耳際。
蕭瓏笑意更濃。心想一大早騎著馬四處亂轉的事情都做了，還有什麽忌諱？
“怎麽不說話？還在生氣？”
蕭瓏反問：“你知道了？”
龍九笑起來，“寒燁告訴我，王妃不想讓我知道。”初時聽得他一頭霧水，之後忍了半晌，才沒去教訓小十七。
“你不外乎是訓斥她一通，可已於事無補。她保證會聽我的話，我們不妨就給她一次機會。”
龍九按住她忙碌的手，“可曾與葉明風起沖突？”
“沒有。”蕭瓏如實道，“只聽他說了一會兒話。”
“是我疏忽，該嚴加看管十七才是。”
“過去了，算了。”蕭瓏的手動了動，“不餓麽？別搗亂。”
“餓。”龍九板過她的臉，俯首索吻。
蕭瓏又氣又笑，語聲模糊：“餓還搗亂？等等，很快就做好了。”
龍九含吮住她唇舌，挑撥著她舌尖，唇際逸出簡短一句：“想吃……你。”
蕭瓏氣喘籲籲地推開他，“別鬧，當心有人進來。”
龍九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倚到門邊，一面閑聊一面看她忙碌。
聽得他能有十日婚假，蕭瓏由衷地笑起來，“那好啊，你留在府中，多教教十七為人處世之道。”
龍九並不讚同，“還是你教她吧。我的處世之道，她不能學。再者你制得住她，我未必能行。”
“我試幾日，不行還是要另請高明。”蕭瓏燃起竈臺的火，一味揮手攆他出去，“大男人留在這裏像什麽樣子？日後改行當廚子麽？”
龍九笑聲清朗，“未嘗不可。”
蕭瓏回眸凝視他片刻。他已換了日常玄衣，眸子流轉光華，唇角漾出風情的紋路。神清氣爽，意態迷人。“還真是——秀色可餐。”她笑著打趣一句。
龍九笑意更濃，“彼此彼此。”
午間的飯菜很豐盛。
蕭瓏命人去喚了十七過來一起用飯。
十七落座之後，不時偷眼打量蕭瓏與龍九一眼，見兩人神色如常，眼中忐忑才少了幾分。
蕭瓏命服侍在一旁的侍女給十七布菜，“我問過廚房的人，她們說你也喜歡吃辣一點的菜。你嘗嘗合不合口，想吃什麽就和我說。”
十七似是沒想到蕭瓏會親自下廚，嘗了幾道菜之後，微微笑起來，“潯姐姐，你以後能不能教我做菜？”
“好啊。日後我做菜，你就在一旁學。”蕭瓏爽快地應了下來，手裏一味忙著餵吉祥如意。
龍九被那一聲潯姐姐引得微微挑眉，隨之由衷輕笑。
“九哥，我覺得喚潯姐姐更好，喚姐姐，嗯……”十七咬著筷子，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斟酌著措辭，“更親近，是不是？”
“是。喚姐姐很好。”蕭瓏搶先笑著稱是，心裏則嘆息真是個小鬼頭，做什麽都能說出像模像樣的理由。卻又不是不高興的，畢竟，這孩子是在主動親近自己，即便是因為過錯帶著些刻意，也是好事一樁。
龍九覺得這已然是她們關系緩和的好兆頭，自是沒有異議。
“潯姐姐，你都是這樣麽？”十七看著吉祥如意，“先餵它們，自己再吃東西？”
“是啊，不然它們會沒完沒了地在地上打轉，會不高興。”
“哦。”十七點了點頭，“我以前覺得，貓就是用來逗著玩的，看它著急還很高興，它上桌我就打下去，給它立規矩。怪不得它不跟我親。”
蕭瓏不由可憐起吉祥來，小家夥以前的日子是有多委屈啊。可是，很多人就是這麽想的，覺得貓貓狗狗就是用來逗弄的，沒辦法的事。像她這樣把貓當小孩子來養的人，委實不多。
龍九則漫不經心地道：“你對它好，它才會對你好。吉祥是有靈性的。”
十七點頭，“嗯！我記住了。”隨即便又沮喪，她保證過了，不再動吉祥，就算對它好，也算是“動”它吧？
蕭瓏知道十七在想什麽，決定暫且忽略。恃寵而驕的孩子，不能看她有點轉變就改變決定，那樣和縱容無異。
一餐飯算是其樂融融，飯後龍九回寢室午睡。
吉祥如意看龍九獨自躺在床上，都不敢上去跟他一起睡，沒精打采地去找倚紅綠痕了。
蕭瓏聽聞十七回了房間去溫書，這才安心回到寢室，笑著告訴龍九。
龍九對此喜聞樂見，對蕭瓏則有點刮目相看。
蕭瓏則是笑著問道：“我訓得她哭了半晌，你不心疼麽？”
“換了我，她就要哭上整日了。”龍九對於自己性情中的不足還是明白的，明白，卻改不了。他太缺乏耐心，對於十七，經常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說起來他自己也奇怪，“我對她算不上好，動輒訓斥懲戒，要麽便是投其所好，只要她安靜一些就可以。不知道怎麽就與我投緣。”
這是誰也回答不了的問題，一如吉祥在初見時便認定了蕭瓏。她試著猜測：“興許是把你當成了救命恩人，興許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看著你的時日久了，再看別人就橫豎都不順眼了。”說著說著自己竟深以為然，點點頭，“嗯，應該就是這樣。”
“我家阿潯容色無雙，又心地善良，十七日後定會與你親近。”龍九就這樣把照顧十七的責任丟到了蕭瓏身上，“日後她一切都由你照管。”
“只誇讚一句，便丟給我這樣一副重擔？”蕭瓏嘆服，真真是最沒耐心最會推卸責任。第一次，她生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沒孩子未嘗是壞事，什麽樣的孩子攤上這樣一個父親，日子怕是都不會好過。可是，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想他必然會沈下心來來悉心教導。就這樣生出了繼續傷感。
“我回報你，日日寵著疼著你。”龍九手指勾開她衣領，在她鎖骨下打下烙印。
在他熱切糾纏之前，蕭瓏翻身騎到他身上，“聽我的話就好，不然我可不答應。”
龍九心緒平和，很是享受這一刻，“這次聽你的。”只是勾低她，幫她除去衣衫。
蕭瓏想擺脫心頭那份傷感，想嘗試抓住近乎不可能的一線希望。
沒有故意磨他，完全倚著彼此的反應給予，深緩克制再到密集起落，引得他連連悶哼。
火源感受著溫濕纏繞，眼中是她此時才會泛出嫣紅的唇、漾著嫵媚的眉目，身軀在她素手下發燙再到燃燒。
蕭瓏垂眸看著此時的男子。他容顏籠罩著一層無形氤氳，星眸微瞇，閃爍著沈醉時的妖冶迷戀，還有一絲……似是傷感。
如他所言，就像是一個人，了解、默契。
手撫上他雙唇，又繞到他後頸。
他微微起身，勾低她，唇舌火熱地糾纏在一起，吞咽下彼此的悶哼吟逸。
隨著他身軀輕輕一顫，頭落到枕上，攬著她的手有些失力。
蕭瓏帶著疲憊看他，“怎麽了？”
他語聲透著沙啞：“享受過了度。”
蕭瓏笑了笑，身軀化成水，軟在他懷裏。
心裏尋思著下午怎麽消磨時間，只是礙於新婚，她想做的都不合時宜，也便窩在被子裏睡覺。
起身後，百無聊賴地去了後花園，看看十七在做什麽。
遠遠望見十七正垂首站在龍九面前，低聲言語。
蕭瓏側耳聆聽，竟發現十七正在訴說一早的事。
“潯姐姐很生氣，我知道錯了。”
聽到這些，蕭瓏躲了起來，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龍九則和聲道：“你潯姐姐並沒對我提及這些，你怎麽反倒在此時告訴我？不怕我罰你會海上麽？”
十七低著頭，很沮喪地道：“我整日提心吊膽的，怕潯姐姐與寒燁不說，別人卻告訴你。你不要讓我回海上，海上太悶了，我整日裏就對著那幾個人……我留在這裏不是一樣麽？我聽你和潯姐姐的話，不會再淘氣了。”
龍九問道：“那你一早為何帶著吉祥離開？”
“我、我就是……就是想讓潯姐姐擔心，她發起火來很氣人。我就想帶著吉祥離開一半日，讓她著急，讓她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可是，她很快就找到我了，我就又被訓了一通。我日後不會了，九哥，真的。”
龍九語帶笑意，“潯姐姐是為你好，你明白麽？”
“我……明白。”十七其實很猶豫，“她其實，是害怕吉祥被我弄得丟掉，或是被人打死……吧？她太喜歡吉祥了，我看得出。”
“比你更喜歡？”
十七實話實說：“嗯，她看不得吉祥受委屈，還特別擔心吉祥，對吉祥比對人還好。”
蕭瓏聽了末一句，險些笑出來。
龍九笑道：“那是因為吉祥對她好，吉祥也看不得她受委屈。有一次，潯姐姐從我身邊跑掉了，吉祥整日不吃不喝，之後多日沒精打采。”
十七有點意外，“真的？”
“真的。”
“潯姐姐跑掉之後，你難不難過？”
“難過。”龍九擡手拍拍她的小臉兒，“潯姐姐對於我來說至關重要，如果沒有她在身邊，九哥會覺得度日如年，會連你都顧不上。不是潯姐姐從你手裏搶走了我和吉祥，是我和吉祥離不開她，執意要她留在我們身邊，明白麽？”
十七費力地轉著腦筋，“就像我離開你以後會難過一樣？”
“嗯，比你還要難過百倍。”龍九對這孩子更能敞開心扉，句句都是心裏話，“你看，只要你聽潯姐姐的話，我們都會很高興，這樣不是很好麽？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你，你只是多了一個疼愛你的姐姐。”
十七又很吃力地消化著這一番話，最後才欣喜地道，“那就是說，只要我不惹潯姐姐發火，我就能留在京城，是嗎？”
“是。”
十七得出的結論是：“潯姐姐真厲害。”
蕭瓏聽了一大一小這一番涉及以往的交談，心裏五味雜陳，悄無聲息地離開後花園，轉去廚房。
過了會兒，十七找了過來，站在蕭瓏身邊，揚起小臉兒，“我已和九哥說了一早的事，認了錯。潯姐姐，日後我就留在王府，好不好？”
“好啊。”蕭瓏笑盈盈地摸摸她的頭，“想住多久住多久。”
十七由衷地笑起來。
蕭瓏只是在想，這只是個常年孤獨的孩子，偶爾行徑難免古怪。好在小腦瓜還是轉得很快的，知道怎麽做對自己最有利。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與她親近，都不是壞事。
終究，這是龍九的小師妹，是他一份牽掛。
十七乖乖地站在一旁，看著蕭瓏的一舉一動，忽然問道：“潯姐姐，我九哥特別喜歡你，你喜歡他麽？”
蕭瓏失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很喜歡吧？你不喜歡他的話，就不會給他做飯吃了。”
蕭瓏輕輕笑起來，“說得有道理。”
十七又一本正經地叮囑道：“潯姐姐，你日後不要跑掉了，你跑掉之後，九哥和吉祥都會很難過的。嗯……說不定日後我也會舍不得離開你的。”
蕭瓏因為一句話打趣：“日後？那就是現在舍得？”
“現在，現在我怕你。”十七雖然沮喪，說的卻是心裏話。
“不需怕，我只是偶爾脾氣不大好。”蕭瓏自知自己就是個紙老虎。看看，不過一日，就這樣接受了十七。在早間，可是想都想不到的。
因為十七的轉變，王府的氣氛就這樣變得歡喜起來。
龍九開始每日給十七布置功課，累得小家夥第二日吃飯時就開始狼吞虎咽，放下碗筷就跑去溫書練功。
蕭瓏對此頗有微詞，因為從十七身上看到了兒時自己的影子。只是十七比她還可憐，連溜出去玩的功夫都沒有。可自己也不能管太多，不能讓十七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偏袒她。
轉眼到了三朝回門的日子。
蕭瓏蹙著眉穿上一襲石榴紅衣衫，臉上也薄施脂粉，對著鏡子看，卻是怎麽看怎麽別扭。沒辦法，她天生就只喜歡黑白這樣單調素凈的顏色。
十七卻覺得好看，因為她喜歡鮮艷明麗的顏色。倒是無意中緩和了蕭瓏的抵觸。
臨走時蕭瓏猶豫片刻，覺得日子不適合帶上吉祥如意，只讓倚紅綠痕留心照看。對於十七，已經能放下心來，不認為她還會再折騰一趟，惹得她與龍九發火。
回到相府，龍九雖然神色沈冷，談吐卻已盡量做到溫和有禮，坐在那裏，很是隨意。
有些不適應的倒是蕭瓏，要接受祖母、母親、嬸母有些繁瑣的詢問、叮囑。因為是這樣的日子，不好大意，恭恭敬敬地站或坐，言辭亦是思索後才出口，讓她心裏累得慌。
龍九看著她的樣子，滿心笑意。先是戲謔觀望她能忍到幾時，隨後就有些受不了她儀態端莊知書達理的樣子，那樣會無形中消減她的靈氣。
他尋了個借口，要蕭瓏帶他去後花園走走。
這借口還算恰當，因為相府後花園中的菊花已到酴醾時，秋色也只能看幾日了。
相府眾人自是不會阻攔，任由一對新人相形去往後花園。
蕭瓏與他漫步在菊花叢中，這才長舒一口氣。
聽得清脆笑語聲，蕭瓏循聲望去，見到了兩個堂妹，蕭知夏與蕭知秋。
蕭知夏一襲素白，耳上一對珍珠耳墜，頭上銀質簪釵，一身素凈。
蕭知秋一襲淡紫，同色的首飾。
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站在那裏，笑容明媚，煞是悅目。那一抹稚氣引得蕭瓏一陣傷感，她都懷疑自己多年以來，除了陰郁、笑容，臉上就不曾有過附和年紀的稚氣。
姐妹二人看到了兩個人，忙不疊過來見禮，喚蕭瓏姐姐，喚龍九王爺。
龍九微微頷首，便轉去一旁觀看不知名的小花開成的花叢。
蕭知夏是活潑的性子，笑道：“王爺竟比傳言中還要俊美，難怪姐姐惹得多少女子羨妒。”
蕭知秋則笑著反駁，“姐姐也是傾城容貌，此番大婚，不知碎了多少男子的心。”隨即轉向龍九，“王爺你可要看好姐姐，一個不留神怕是就會被人搶走。”
龍九沒有轉頭，唇角卻勾出淺笑。
蕭瓏也是報以一笑。
姐妹兩個也不多留，蕭知夏俏皮地眨眨眼睛，“我們是隨祖母過來的，在前面無趣，就溜到園中賞花，也該回去了。”
隨即，姐妹兩個手挽著手離開。
龍九問道：“你與她們似是無話可說。”
“我更願意跟南煙鬥嘴。”蕭瓏說著就蹙了眉，“南煙還好麽？”
龍九訝然，“她是你的妹妹，我怎麽會知道。”
“她是我妹妹，你才應該處處留意的。”
龍九彎腰，采擷下一朵小小的紅色香花，走到她面前，幫她戴在鬢角。瞇了眸子打量片刻，“好看。”
“你倒是好打發，穿什麽都說好看。”
“人好看，穿什麽都好看。”他在她眉間印下一吻，“不生氣的時候最好看。”
蕭瓏笑著推開他。
“午後我們去看看他們。”龍九攜了她的手，漫步在彩石路上。
“好啊，今日去看他們，明日去看看元娘。”蕭瓏說著便想起了容元，“她去找過容元沒有？”
“她才不肯。容元這兩日也忙得很，皇上已經冊封了他們父子兩個，要忙著上任修書，遷入府邸。”
蕭瓏又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消遣：“改日你問問容老莊主還缺什麽書，尋常人找不到的，我可以找到。”
“休想！”龍九滿口拒絕，“你就留在府中吃吃喝喝哄哄吉祥如意，把你自己養得胖一點最好。外面不安生，別四處亂走。”
蕭瓏無奈點頭，心裏卻已打定主意陽奉陰違。
回內宅時，問過下人，得知蕭陌與東方澈不在府中，也就徑自回了正房。
飯後告辭時，蕭瓏站在大夫人面前，握住了大夫人的手，“娘，我很好，不必掛念。”
“我看得出。”大夫人如今單獨面對女兒的時候，總是找不到話題，也只是反手握了握蕭瓏的手，緩緩放開，“你姑姑過段日子才能回來。她回來我遣人去知會你。”
“嗯。那，我就走了。”蕭瓏緩緩後退。
大夫人上前一步，“得了閑，就回來看看。”
母親眼中深濃的歉疚幾乎將蕭瓏打垮，她險些落淚，倉促點頭，轉身，克制著自己緩步離開。
離開相府，寒燁追到馬車一旁，告訴龍九，霍連城去了王府，有要事相商。
蕭瓏看出他的為難，笑道：“沒事，你回府看看有什麽事。我先去喬讓那裏等你。你去接我。”
龍九點頭，下車策馬回府。
蕭瓏到了喬讓家中，跨進院門時便覺得異樣，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疾步入內，看到廳堂中倒著幾名仆人，屏住呼吸，無聲無息靠近內室，緩緩繞過屏風。
喬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蕭南煙負了傷，臉色慘白，正跪在喬讓身側搖晃著他。
“怎麽回事？南煙，怎麽回事？”蕭瓏搶步上前。
“是……”
蕭南煙剛一出聲，有人在外面接道：“是我。要救他們的命麽？赴宴共醉，換得解藥。”
語聲從容，似是邀請一般。
葉明風。
蕭瓏循聲飛身越出窗戶。
——————
龍九回到府中，見到霍連城，才發現他臉色奇差，問過之後，知道他是負了傷。
“是葉明風。”霍連城苦笑，“昨夜他帶人夜襲將軍府，我到昨日才知，他功夫又有精進，今非昔比。我中了他的暗器，幸好佟天賜留在我那裏的解藥不少，否則，怕是已經斃命。”
龍九不明白，霍連城與葉明風並無過節，“他為何如此？”
“也許是想要挾你，交出九龍玉璧。”霍連城道，“你這裏他進不來，甚至連你的人都見不到，只好從你身邊人下手。”
身邊人——
龍九霍然起身。
喬讓，阿潯，都是他身邊的人。
出門後喚寒燁與幾十名手下隨行，直奔喬讓那裏。
霍連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慌忙追上去。
進門後，只見蕭南煙與喬讓雙雙昏厥在床上。
不見蕭瓏。
可是她分明已經來過這裏，不曾出門。
霍連城看過蕭南煙與喬讓的傷勢，神色黯然，他手中的解藥不少，卻無一能解這夫婦二人身上的毒。
擡頭再看，發現龍九臉色猶如千山寞雪。
“找！將京城翻過來，也要找到王妃！”
寒燁與眾人極速奔出院落，各自召集人手。
龍九策馬在京城街頭游走，神色冰冷。心裏的焦慮懊惱卻已燃成了火，幾乎將他吞噬。
他該下追殺令殺死葉明風的，該不擇手段的殺了他，不該給他留一絲為禍作亂的機會。
葉明風其人，太過陰險，他若不擇手段的對付阿潯，阿潯的輕功再好，怕是也難以全身而退。
他一再克制，要自己冷靜，要自己盡快猜測出葉明風會引阿潯去哪裏。
－－－－－－題外話－－－－－－
沒事沒事哈，葉明風是只對阿潯說到做到的貨～O（n＿n）O～明天九點左右更新～早晚各一更的日子，看我能堅持多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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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沈默多時，抹著眼淚，擡起頭來，怯怯地看了蕭瓏一眼，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蕭瓏問道。
“我、我知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將此事告訴九哥？”十七抽噎一聲，“他會生氣的，會將我攆回海上的。我不想這麽快就離開京城，方才的確是我胡鬧。你不要告訴他，我……我不會再動吉祥了。”
蕭瓏嘆息一聲。這府裏什麽事能瞞得住龍九？可是十七還小，還不了解這一點。
十七卻會錯了意，急著保證道：“我日後聽你的話行不行？阿潯……潯姐姐？”
一聲潯姐姐，收買了蕭瓏。她心裏罵自己沒出息、太容易心軟，罵了半晌也沒用，決定再給十七一次機會，點了點頭，“好，我盡力幫你瞞下就是。”轉而又喚寒燁，“寒燁，十七的話你聽到了沒有？此事不可讓王爺知道。”
“咳……”寒燁嗆聲幹咳起來，心裏暗呼怎麽這麽倒黴？如果只是十七帶著吉祥出去溜達了一圈倒無所謂，關鍵是事關葉明風，如何能瞞下？
蕭瓏眨了眨眼，又加了一句：“你只需記住，我與十七不想讓王爺知道此事。”
寒燁會意，“屬下明白。”
十七立時顯得如釋重負。
蕭瓏吩咐道：“去吃點東西，之後去練功房練功。”
十七乖乖點頭，轉身出門。
蕭瓏吩咐人給吉祥如意準備了飯食，將郁悶的吉祥抱起來，陪著它吃東西。
吉祥吃飽喝足，情緒總算有所緩和，和小如意嬉戲一陣子，膩到了蕭瓏懷裏撒嬌。
蕭瓏心頭陰霾這才一掃而空。
近正午時，蕭瓏去了廚房，親手準備飯菜。廚房中的人想幫忙，蕭瓏笑著婉拒，讓她們回房歇息便是。
吉祥如意聞到魚肉香氣，呼嚕呼嚕地圍在她腳下打轉，倚紅綠痕笑著將兩個小家夥抱走，蕭瓏這才得了清靜。
正專心切菜的時候，忽覺腰上一緊，她抿唇笑起來，手上動作不停，“回來了？”
“新婚之人，怎能下廚勞作？”龍九俯首吻了吻她耳際。
蕭瓏笑意更濃。心想一大早騎著馬四處亂轉的事情都做了，還有什麽忌諱？
“怎麽不說話？還在生氣？”
蕭瓏反問：“你知道了？”
龍九笑起來，“寒燁告訴我，王妃不想讓我知道。”初時聽得他一頭霧水，之後忍了半晌，才沒去教訓小十七。
“你不外乎是訓斥她一通，可已於事無補。她保證會聽我的話，我們不妨就給她一次機會。”
龍九按住她忙碌的手，“可曾與葉明風起沖突？”
“沒有。”蕭瓏如實道，“只聽他說了一會兒話。”
“是我疏忽，該嚴加看管十七才是。”
“過去了，算了。”蕭瓏的手動了動，“不餓麽？別搗亂。”
“餓。”龍九板過她的臉，俯首索吻。
蕭瓏又氣又笑，語聲模糊：“餓還搗亂？等等，很快就做好了。”
龍九含吮住她唇舌，挑撥著她舌尖，唇際逸出簡短一句：“想吃……你。”
蕭瓏氣喘籲籲地推開他，“別鬧，當心有人進來。”
龍九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倚到門邊，一面閑聊一面看她忙碌。
聽得他能有十日婚假，蕭瓏由衷地笑起來，“那好啊，你留在府中，多教教十七為人處世之道。”
龍九並不讚同，“還是你教她吧。我的處世之道，她不能學。再者你制得住她，我未必能行。”
“我試幾日，不行還是要另請高明。”蕭瓏燃起竈臺的火，一味揮手攆他出去，“大男人留在這裏像什麽樣子？日後改行當廚子麽？”
龍九笑聲清朗，“未嘗不可。”
蕭瓏回眸凝視他片刻。他已換了日常玄衣，眸子流轉光華，唇角漾出風情的紋路。神清氣爽，意態迷人。“還真是——秀色可餐。”她笑著打趣一句。
龍九笑意更濃，“彼此彼此。”
午間的飯菜很豐盛。
蕭瓏命人去喚了十七過來一起用飯。
十七落座之後，不時偷眼打量蕭瓏與龍九一眼，見兩人神色如常，眼中忐忑才少了幾分。
蕭瓏命服侍在一旁的侍女給十七布菜，“我問過廚房的人，她們說你也喜歡吃辣一點的菜。你嘗嘗合不合口，想吃什麽就和我說。”
十七似是沒想到蕭瓏會親自下廚，嘗了幾道菜之後，微微笑起來，“潯姐姐，你以後能不能教我做菜？”
“好啊。日後我做菜，你就在一旁學。”蕭瓏爽快地應了下來，手裏一味忙著餵吉祥如意。
龍九被那一聲潯姐姐引得微微挑眉，隨之由衷輕笑。
“九哥，我覺得喚潯姐姐更好，喚姐姐，嗯……”十七咬著筷子，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斟酌著措辭，“更親近，是不是？”
“是。喚姐姐很好。”蕭瓏搶先笑著稱是，心裏則嘆息真是個小鬼頭，做什麽都能說出像模像樣的理由。卻又不是不高興的，畢竟，這孩子是在主動親近自己，即便是因為過錯帶著些刻意，也是好事一樁。
龍九覺得這已然是她們關系緩和的好兆頭，自是沒有異議。
“潯姐姐，你都是這樣麽？”十七看著吉祥如意，“先餵它們，自己再吃東西？”
“是啊，不然它們會沒完沒了地在地上打轉，會不高興。”
“哦。”十七點了點頭，“我以前覺得，貓就是用來逗著玩的，看它著急還很高興，它上桌我就打下去，給它立規矩。怪不得它不跟我親。”
蕭瓏不由可憐起吉祥來，小家夥以前的日子是有多委屈啊。可是，很多人就是這麽想的，覺得貓貓狗狗就是用來逗弄的，沒辦法的事。像她這樣把貓當小孩子來養的人，委實不多。
龍九則漫不經心地道：“你對它好，它才會對你好。吉祥是有靈性的。”
十七點頭，“嗯！我記住了。”隨即便又沮喪，她保證過了，不再動吉祥，就算對它好，也算是“動”它吧？
蕭瓏知道十七在想什麽，決定暫且忽略。恃寵而驕的孩子，不能看她有點轉變就改變決定，那樣和縱容無異。
一餐飯算是其樂融融，飯後龍九回寢室午睡。
吉祥如意看龍九獨自躺在床上，都不敢上去跟他一起睡，沒精打采地去找倚紅綠痕了。
蕭瓏聽聞十七回了房間去溫書，這才安心回到寢室，笑著告訴龍九。
龍九對此喜聞樂見，對蕭瓏則有點刮目相看。
蕭瓏則是笑著問道：“我訓得她哭了半晌，你不心疼麽？”
“換了我，她就要哭上整日了。”龍九對於自己性情中的不足還是明白的，明白，卻改不了。他太缺乏耐心，對於十七，經常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說起來他自己也奇怪，“我對她算不上好，動輒訓斥懲戒，要麽便是投其所好，只要她安靜一些就可以。不知道怎麽就與我投緣。”
這是誰也回答不了的問題，一如吉祥在初見時便認定了蕭瓏。她試著猜測：“興許是把你當成了救命恩人，興許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看著你的時日久了，再看別人就橫豎都不順眼了。”說著說著自己竟深以為然，點點頭，“嗯，應該就是這樣。”
“我家阿潯容色無雙，又心地善良，十七日後定會與你親近。”龍九就這樣把照顧十七的責任丟到了蕭瓏身上，“日後她一切都由你照管。”
“只誇讚一句，便丟給我這樣一副重擔？”蕭瓏嘆服，真真是最沒耐心最會推卸責任。第一次，她生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沒孩子未嘗是壞事，什麽樣的孩子攤上這樣一個父親，日子怕是都不會好過。可是，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想他必然會沈下心來來悉心教導。就這樣生出了繼續傷感。
“我回報你，日日寵著疼著你。”龍九手指勾開她衣領，在她鎖骨下打下烙印。
在他熱切糾纏之前，蕭瓏翻身騎到他身上，“聽我的話就好，不然我可不答應。”
龍九心緒平和，很是享受這一刻，“這次聽你的。”只是勾低她，幫她除去衣衫。
蕭瓏想擺脫心頭那份傷感，想嘗試抓住近乎不可能的一線希望。
沒有故意磨他，完全倚著彼此的反應給予，深緩克制再到密集起落，引得他連連悶哼。
火源感受著溫濕纏繞，眼中是她此時才會泛出嫣紅的唇、漾著嫵媚的眉目，身軀在她素手下發燙再到燃燒。
蕭瓏垂眸看著此時的男子。他容顏籠罩著一層無形氤氳，星眸微瞇，閃爍著沈醉時的妖冶迷戀，還有一絲……似是傷感。
如他所言，就像是一個人，了解、默契。
手撫上他雙唇，又繞到他後頸。
他微微起身，勾低她，唇舌火熱地糾纏在一起，吞咽下彼此的悶哼吟逸。
隨著他身軀輕輕一顫，頭落到枕上，攬著她的手有些失力。
蕭瓏帶著疲憊看他，“怎麽了？”
他語聲透著沙啞：“享受過了度。”
蕭瓏笑了笑，身軀化成水，軟在他懷裏。
心裏尋思著下午怎麽消磨時間，只是礙於新婚，她想做的都不合時宜，也便窩在被子裏睡覺。
起身後，百無聊賴地去了後花園，看看十七在做什麽。
遠遠望見十七正垂首站在龍九面前，低聲言語。
蕭瓏側耳聆聽，竟發現十七正在訴說一早的事。
“潯姐姐很生氣，我知道錯了。”
聽到這些，蕭瓏躲了起來，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龍九則和聲道：“你潯姐姐並沒對我提及這些，你怎麽反倒在此時告訴我？不怕我罰你會海上麽？”
十七低著頭，很沮喪地道：“我整日提心吊膽的，怕潯姐姐與寒燁不說，別人卻告訴你。你不要讓我回海上，海上太悶了，我整日裏就對著那幾個人……我留在這裏不是一樣麽？我聽你和潯姐姐的話，不會再淘氣了。”
龍九問道：“那你一早為何帶著吉祥離開？”
“我、我就是……就是想讓潯姐姐擔心，她發起火來很氣人。我就想帶著吉祥離開一半日，讓她著急，讓她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可是，她很快就找到我了，我就又被訓了一通。我日後不會了，九哥，真的。”
龍九語帶笑意，“潯姐姐是為你好，你明白麽？”
“我……明白。”十七其實很猶豫，“她其實，是害怕吉祥被我弄得丟掉，或是被人打死……吧？她太喜歡吉祥了，我看得出。”
“比你更喜歡？”
十七實話實說：“嗯，她看不得吉祥受委屈，還特別擔心吉祥，對吉祥比對人還好。”
蕭瓏聽了末一句，險些笑出來。
龍九笑道：“那是因為吉祥對她好，吉祥也看不得她受委屈。有一次，潯姐姐從我身邊跑掉了，吉祥整日不吃不喝，之後多日沒精打采。”
十七有點意外，“真的？”
“真的。”
“潯姐姐跑掉之後，你難不難過？”
“難過。”龍九擡手拍拍她的小臉兒，“潯姐姐對於我來說至關重要，如果沒有她在身邊，九哥會覺得度日如年，會連你都顧不上。不是潯姐姐從你手裏搶走了我和吉祥，是我和吉祥離不開她，執意要她留在我們身邊，明白麽？”
十七費力地轉著腦筋，“就像我離開你以後會難過一樣？”
“嗯，比你還要難過百倍。”龍九對這孩子更能敞開心扉，句句都是心裏話，“你看，只要你聽潯姐姐的話，我們都會很高興，這樣不是很好麽？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你，你只是多了一個疼愛你的姐姐。”
十七又很吃力地消化著這一番話，最後才欣喜地道，“那就是說，只要我不惹潯姐姐發火，我就能留在京城，是嗎？”
“是。”
十七得出的結論是：“潯姐姐真厲害。”
蕭瓏聽了一大一小這一番涉及以往的交談，心裏五味雜陳，悄無聲息地離開後花園，轉去廚房。
過了會兒，十七找了過來，站在蕭瓏身邊，揚起小臉兒，“我已和九哥說了一早的事，認了錯。潯姐姐，日後我就留在王府，好不好？”
“好啊。”蕭瓏笑盈盈地摸摸她的頭，“想住多久住多久。”
十七由衷地笑起來。
蕭瓏只是在想，這只是個常年孤獨的孩子，偶爾行徑難免古怪。好在小腦瓜還是轉得很快的，知道怎麽做對自己最有利。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與她親近，都不是壞事。
終究，這是龍九的小師妹，是他一份牽掛。
十七乖乖地站在一旁，看著蕭瓏的一舉一動，忽然問道：“潯姐姐，我九哥特別喜歡你，你喜歡他麽？”
蕭瓏失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很喜歡吧？你不喜歡他的話，就不會給他做飯吃了。”
蕭瓏輕輕笑起來，“說得有道理。”
十七又一本正經地叮囑道：“潯姐姐，你日後不要跑掉了，你跑掉之後，九哥和吉祥都會很難過的。嗯……說不定日後我也會舍不得離開你的。”
蕭瓏因為一句話打趣：“日後？那就是現在舍得？”
“現在，現在我怕你。”十七雖然沮喪，說的卻是心裏話。
“不需怕，我只是偶爾脾氣不大好。”蕭瓏自知自己就是個紙老虎。看看，不過一日，就這樣接受了十七。在早間，可是想都想不到的。
因為十七的轉變，王府的氣氛就這樣變得歡喜起來。
龍九開始每日給十七布置功課，累得小家夥第二日吃飯時就開始狼吞虎咽，放下碗筷就跑去溫書練功。
蕭瓏對此頗有微詞，因為從十七身上看到了兒時自己的影子。只是十七比她還可憐，連溜出去玩的功夫都沒有。可自己也不能管太多，不能讓十七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偏袒她。
轉眼到了三朝回門的日子。
蕭瓏蹙著眉穿上一襲石榴紅衣衫，臉上也薄施脂粉，對著鏡子看，卻是怎麽看怎麽別扭。沒辦法，她天生就只喜歡黑白這樣單調素凈的顏色。
十七卻覺得好看，因為她喜歡鮮艷明麗的顏色。倒是無意中緩和了蕭瓏的抵觸。
臨走時蕭瓏猶豫片刻，覺得日子不適合帶上吉祥如意，只讓倚紅綠痕留心照看。對於十七，已經能放下心來，不認為她還會再折騰一趟，惹得她與龍九發火。
回到相府，龍九雖然神色沈冷，談吐卻已盡量做到溫和有禮，坐在那裏，很是隨意。
有些不適應的倒是蕭瓏，要接受祖母、母親、嬸母有些繁瑣的詢問、叮囑。因為是這樣的日子，不好大意，恭恭敬敬地站或坐，言辭亦是思索後才出口，讓她心裏累得慌。
龍九看著她的樣子，滿心笑意。先是戲謔觀望她能忍到幾時，隨後就有些受不了她儀態端莊知書達理的樣子，那樣會無形中消減她的靈氣。
他尋了個借口，要蕭瓏帶他去後花園走走。
這借口還算恰當，因為相府後花園中的菊花已到酴醾時，秋色也只能看幾日了。
相府眾人自是不會阻攔，任由一對新人相形去往後花園。
蕭瓏與他漫步在菊花叢中，這才長舒一口氣。
聽得清脆笑語聲，蕭瓏循聲望去，見到了兩個堂妹，蕭知夏與蕭知秋。
蕭知夏一襲素白，耳上一對珍珠耳墜，頭上銀質簪釵，一身素凈。
蕭知秋一襲淡紫，同色的首飾。
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站在那裏，笑容明媚，煞是悅目。那一抹稚氣引得蕭瓏一陣傷感，她都懷疑自己多年以來，除了陰郁、笑容，臉上就不曾有過附和年紀的稚氣。
姐妹二人看到了兩個人，忙不疊過來見禮，喚蕭瓏姐姐，喚龍九王爺。
龍九微微頷首，便轉去一旁觀看不知名的小花開成的花叢。
蕭知夏是活潑的性子，笑道：“王爺竟比傳言中還要俊美，難怪姐姐惹得多少女子羨妒。”
蕭知秋則笑著反駁，“姐姐也是傾城容貌，此番大婚，不知碎了多少男子的心。”隨即轉向龍九，“王爺你可要看好姐姐，一個不留神怕是就會被人搶走。”
龍九沒有轉頭，唇角卻勾出淺笑。
蕭瓏也是報以一笑。
姐妹兩個也不多留，蕭知夏俏皮地眨眨眼睛，“我們是隨祖母過來的，在前面無趣，就溜到園中賞花，也該回去了。”
隨即，姐妹兩個手挽著手離開。
龍九問道：“你與她們似是無話可說。”
“我更願意跟南煙鬥嘴。”蕭瓏說著就蹙了眉，“南煙還好麽？”
龍九訝然，“她是你的妹妹，我怎麽會知道。”
“她是我妹妹，你才應該處處留意的。”
龍九彎腰，采擷下一朵小小的紅色香花，走到她面前，幫她戴在鬢角。瞇了眸子打量片刻，“好看。”
“你倒是好打發，穿什麽都說好看。”
“人好看，穿什麽都好看。”他在她眉間印下一吻，“不生氣的時候最好看。”
蕭瓏笑著推開他。
“午後我們去看看他們。”龍九攜了她的手，漫步在彩石路上。
“好啊，今日去看他們，明日去看看元娘。”蕭瓏說著便想起了容元，“她去找過容元沒有？”
“她才不肯。容元這兩日也忙得很，皇上已經冊封了他們父子兩個，要忙著上任修書，遷入府邸。”
蕭瓏又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消遣：“改日你問問容老莊主還缺什麽書，尋常人找不到的，我可以找到。”
“休想！”龍九滿口拒絕，“你就留在府中吃吃喝喝哄哄吉祥如意，把你自己養得胖一點最好。外面不安生，別四處亂走。”
蕭瓏無奈點頭，心裏卻已打定主意陽奉陰違。
回內宅時，問過下人，得知蕭陌與東方澈不在府中，也就徑自回了正房。
飯後告辭時，蕭瓏站在大夫人面前，握住了大夫人的手，“娘，我很好，不必掛念。”
“我看得出。”大夫人如今單獨面對女兒的時候，總是找不到話題，也只是反手握了握蕭瓏的手，緩緩放開，“你姑姑過段日子才能回來。她回來我遣人去知會你。”
“嗯。那，我就走了。”蕭瓏緩緩後退。
大夫人上前一步，“得了閑，就回來看看。”
母親眼中深濃的歉疚幾乎將蕭瓏打垮，她險些落淚，倉促點頭，轉身，克制著自己緩步離開。
離開相府，寒燁追到馬車一旁，告訴龍九，霍連城去了王府，有要事相商。
蕭瓏看出他的為難，笑道：“沒事，你回府看看有什麽事。我先去喬讓那裏等你。你去接我。”
龍九點頭，下車策馬回府。
蕭瓏到了喬讓家中，跨進院門時便覺得異樣，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疾步入內，看到廳堂中倒著幾名仆人，屏住呼吸，無聲無息靠近內室，緩緩繞過屏風。
喬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蕭南煙負了傷，臉色慘白，正跪在喬讓身側搖晃著他。
“怎麽回事？南煙，怎麽回事？”蕭瓏搶步上前。
“是……”
蕭南煙剛一出聲，有人在外面接道：“是我。要救他們的命麽？赴宴共醉，換得解藥。”
語聲從容，似是邀請一般。
葉明風。
蕭瓏循聲飛身越出窗戶。
——————
龍九回到府中，見到霍連城，才發現他臉色奇差，問過之後，知道他是負了傷。
“是葉明風。”霍連城苦笑，“昨夜他帶人夜襲將軍府，我到昨日才知，他功夫又有精進，今非昔比。我中了他的暗器，幸好佟天賜留在我那裏的解藥不少，否則，怕是已經斃命。”
龍九不明白，霍連城與葉明風並無過節，“他為何如此？”
“也許是想要挾你，交出九龍玉璧。”霍連城道，“你這裏他進不來，甚至連你的人都見不到，只好從你身邊人下手。”
身邊人——
龍九霍然起身。
喬讓，阿潯，都是他身邊的人。
出門後喚寒燁與幾十名手下隨行，直奔喬讓那裏。
霍連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慌忙追上去。
進門後，只見蕭南煙與喬讓雙雙昏厥在床上。
不見蕭瓏。
可是她分明已經來過這裏，不曾出門。
霍連城看過蕭南煙與喬讓的傷勢，神色黯然，他手中的解藥不少，卻無一能解這夫婦二人身上的毒。
擡頭再看，發現龍九臉色猶如千山寞雪。
“找！將京城翻過來，也要找到王妃！”
寒燁與眾人極速奔出院落，各自召集人手。
龍九策馬在京城街頭游走，神色冰冷。心裏的焦慮懊惱卻已燃成了火，幾乎將他吞噬。
他該下追殺令殺死葉明風的，該不擇手段的殺了他，不該給他留一絲為禍作亂的機會。
葉明風其人，太過陰險，他若不擇手段的對付阿潯，阿潯的輕功再好，怕是也難以全身而退。
他一再克制，要自己冷靜，要自己盡快猜測出葉明風會引阿潯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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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哈，葉明風是只對阿潯說到做到的貨～O（n＿n）O～明天九點左右更新～早晚各一更的日子，看我能堅持多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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