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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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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憶和聶明宇的婚禮舉辦時間定在2000年12月24日,也就是這一年的平安夜,舉辦地點是龍騰旗下的天都大酒店,受邀名單上不但有賀清明、龐天岳這些微妙人物,還有遠在黨校學習的劉振漢。

劉振漢自然脫不開身,但他的妻子王麗敏依舊在龍騰做總會計師,所以他們會到場是一定的。

這應該是天都市數十年來最盛大的一場婚禮,聶明宇如他所說的那樣將這場婚禮辦的極為聲勢浩大,在某種意義上也許是在為他即將退掉的那個身份和位置進行一種告別和祭奠。

與季憶結婚之後,他將聽從聶大海的意見,從龍騰董事長的位子上慢慢退下來,將一些該繳納給政府的財產繳納上去,把該補的簍子補上去,等他的孩子長大了,這一切產業都將洗得幹幹凈凈,不論他們的孩子想從商還是從政,要走的路都會安安穩穩,萬無一失。

根據上面的消息,賀清明的緝私科長貌似明年就要卸任了,看樣子他更熱衷於回到大學去教書。這樣也好,有些東西該拿出來的時候不拿出來,以後再拿出來也就沒有用了。

龐天岳的公安局長現在做得雖然很穩當,但等聶大海一轉正,他的位置必然不保,黃盛悄悄告訴聶明宇,據說龐天岳寫了申請,想要調離天都市,到縣裏去發展,省局裏面已經通過了。

坐在辦公桌後,聶明宇漫不經心地聽著王麗敏的財政匯報,嘴角輕不可見地揚起,擡手正打算讓她停下,就看見辦公室的門被人氣呼呼地撞開了,蕾蕾壓抑而刺耳的質問隨即傳來。

“哥!——”

聶明宇滿臉帶笑地站起來,故作詫異地問:“怎麽了?我正讓財政部給你準備支票呢,等你的雕塑展覽會開始的時候,可別忘了給我兩張票。”

蕾蕾沖到聶明宇面前,還沒說話,委屈的淚水就已經流了下來:“哥,你、你怎麽還用那個畜生?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他怎麽還在外面邊兒逍遙快活?!”

聶明宇眉目一凝,因為最近風頭緊,肖雲柱的事就暫時被擱置了,張峰一旦不需要在牢內解決,他也就沒必要再呆在裏面惹人懷疑,所以便又送了出來,估計是又不巧讓蕾蕾撞見了。

聶明宇很快將不自然掩飾過去,微笑著安撫道:“蕾蕾乖,別生氣,哥哥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呀。”

“你胡說!你要是為了我,就該把他喊來,讓我一刀劈死他!”蕾蕾沖到墻角,把掛在墻上的寶劍抽了出來,扭頭就往外跑。

季憶便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她看見辦公室的門開著,秘書一臉擔憂地往裏面瞥,心裏正疑惑著發生了什麽事,擡眼便見一柄長劍朝她刺了過來,她的臉瞬間白了。

聶明宇連忙上去把劍奪下來,按住蕾蕾的肩膀輕聲勸慰:“蕾蕾,哥哥用人格向你保證,一定親手替你殺了那條狗。”他說這話時聲音很小,除了蕾蕾之外誰也聽不見。

蕾蕾狐疑地註視著他:“真的?”

聶明宇把劍□鞘裏,走到季憶身邊將她拉進來,關上辦公室的門:“我什麽事情騙過你?”

蕾蕾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先穩住他?”

“我的妹妹就是不一樣,不僅漂亮,而且聰慧。這麽做,比拿根繩子拴住他還保險。”聶明宇說著,沖季憶一笑,“你看,讓你嫂子看笑話了。”他垂眼打量她,“沒事吧?”

季憶搖了搖頭,她聽他們的對話聽得雲裏霧裏,雖然她早就覺得蕾蕾和聶明宇之間有什麽事瞞著自己,但她知道分寸,有些往事,聶明宇不說,那就是她不知道會比知道要好。

“你來了就陪蕾蕾呆會,剛好我約了人,時間差不多了,一會我辦完事回來接你們回家吃飯。”聶明宇看看腕上的金屬表,朝王麗敏點了點頭,“嫂子,就按照我說的辦吧,把支票給蕾蕾開好,婚禮的款按部就班地撥下去就行了。”

“沒問題。”王麗敏面對聶明宇一直很謙卑,也許是因為出身,也許是因為聶明宇這個人,“那我就先走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亮亮該放學了。”

“我送你吧。”聶明宇打開門,“剛好順路。”

“不用,我騎車子來的。”王麗敏一溜拒絕,告了辭後三兩步就不見了。

聶明宇回身朝蕾蕾道:“別再沖動了,你嫂子懷了身孕,經不起折騰。”

蕾蕾幹巴巴地點點頭,挽住季憶的胳膊:“那你快點。”

聶明宇頷首應下,擡腳離開,一路從容地步入地下停車場,開車前往與人早就約定好的地點。

此時已是黃昏,聶明宇到達時,仿古羅馬建造的鬥獸場裏還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下了車,慢慢走到鬥獸場的盡頭,望著前方一望無盡地的空地,再遠處便是翻湧的大海與落日的晚霞。

他今天約的人是顏明,蕾蕾的舊友,與蕾蕾算是初戀?也算不得。

顏明是一位雕塑大師的兒子,那次在蕾蕾的畫室裏見到的男人便是他。他在雕塑與美術方面算是個中高手,是蕾蕾與劉振漢一起去尋他父親時恰巧遇見的,也算是一種緣分。

自從蕾蕾被肖雲柱侵犯之後,聶明宇就直接將她送去了國外,顏明和她已經很久沒聯系了。若不是因為恢覆頭像那件事,估計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

而聶明宇現在約顏明見面,就是為了讓他們再次回到永遠不會見面的老路上去。

顏明沒多久就到了,他緩步走進鬥獸場,空空的只有一個孤獨的背影坐在那。當他靠近那個背影時,聶明宇站了起來,黑色的風衣在風的撩撥下微微擺動。

“你來了。”他回頭,隨意地看著顏明。

顏明看著遠處:“我知道會是你。為蕾蕾的事?”

聶明宇笑笑:“和聰明人打交道的確容易多了,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要我不要再糾纏她,因為你不想讓她在天都完成婚姻大事,或者說,這對你非常重要。”顏明沒什麽情緒地說。

聶明宇坦然地點頭承認:“不錯,因為我不想傷害你。傷害你,也就是傷害了她。”

顏明收回目光,冷冷地看向聶明宇:“聽了你的話,尤其是在認識你之後,很多人都會選擇低頭走開,你認為我會嗎?”

聶明宇迎上他的目光,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淡淡地道:“關於你對我印象如何,我沒有絲毫興趣。我見過很多有力量有智慧的男人,我欣賞他們的勇氣,但更欣賞他們的聰明。我可以不隱瞞地告訴你,我把蕾蕾送出去學習四年,不只是為了她今後事業輝煌,更重要的是這個地方和這裏的人都不適合她。你們以前的浪漫故事我多少聽說了一些,不過有時候回憶比向往更美好,幻想比現實更絢麗。”他推了推眼鏡,微笑,“所以,請你諒解,她應該有新的生活。”

顏明意味深長地說:“是啊,這裏傷害她的人太多了,希望你也明白,她以後的日子還是要靠她自己,我就要遠行了,不是因為你的這番話,所以請你放心。”

“也許你的美術展或是創作,我能略緊綿薄之力。”聶明宇邊說邊觀察顏明的反應,見他無動於衷,接著又道,“當然,像你這樣自信的人是不需要我來幫助的。”

顏明好像並沒聽清楚他在講什麽,環顧左右道:“這裏很好,是個男人約會的地方,為了感謝你如此費心,我奉勸你最後一句話:善待別人,善待妹妹,更要善待自己。”他說完,轉身就走。

聶明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背影,他最後幾句話靜靜地回響在他耳邊,空空的鬥獸場裏又恢覆了寧靜,一陣大風吹來,旋起幾片碎紙,晃晃蕩蕩在半空中飛舞,聶明宇黑色風衣的下擺在風中抖動著。

須臾,他拿出手機,撥通,漫聲道:“帶他過來吧。”

約莫離他放下手機過了有五分鐘的時間,一輛淩志車開進了鬥獸場,一個半長發的瘦高男人壓著一個身形瘦小神情猥瑣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了三個黑衣男人,三人站在外圍觀察四周。

“聶總,肖雲柱帶來了。”

聶明宇聞言慢慢轉過身來,冷冷地看著肖雲柱,肖雲柱被他的氣勢震住了,心裏直發毛,怯懦地說:“聶董事長……您好!”

聶明宇走到肖雲柱身邊,上下打量這個男人:“原本我是可以殺了你的,但是我寬恕了你。”

肖雲柱忙表忠心:“不要說是在牢裏那點小事了,就算聶老板你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是嗎?”聶明宇轉向那個半長發的男人,“肖隊長之前在龍騰做保安隊長的月薪是多少?”

男人立刻答道:“原本是兩千元,您給漲到了八千。”

聶明宇略微點頭:“當時公司正值用人之際,這是應該的,肖隊長一身武藝,是公司能派上用場的棟梁。這樣吧。”他一擡眉,立刻有人遞上一個精致的箱子,他接過來打開,將裏面的東西擺到肖雲柱面前,“這是十萬,是給你的。”

肖雲柱傻了,以為這是答謝他幫忙的錢,對聶明宇的寬容感激涕零,連聲說:“謝謝聶老板!您有什麽事以後盡管吩咐!我肖雲柱萬死不辭!”

“行了!”聶明宇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從箱子裏拿了一沓錢,其餘的全丟在地上,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這是給你的上路錢。”

肖雲柱一聽這話瞬間楞住了,隨即瘋狂掙紮起來,被沖上來的保鏢按住了:“什麽?!”他想高喊救命,但聶明宇已經將那沓錢卷起來塞進了他嘴裏,堵住了他的聲音。

肖雲柱恐懼驚慌地望著聶明宇,聶明宇笑容清雅,金絲鏡片襯得他白皙俊雅的面容越發文質彬彬,怎麽看都是一位出身書香世家的學者模樣,只是這位學者現在不要別的,就要他的命。

“你該死,你知道嗎?”聶明宇從風衣口袋取出一把精致的銀色手槍,蕾蕾曾動用這把槍去殺肖雲柱,但被他阻止了,肖雲柱永遠都忘不了它,立刻回想起了一切,一臉“你不是說十年前的事不追究了嗎你不是寬恕我了嗎”的表情望著他。

聶明宇用槍口抵在肖雲柱的太陽穴上,輕聲說:“寬恕你是老天爺的事兒,而我的任務,就是送你去見他。”對於軍人出身的聶明宇來說,槍是神聖的武器,所以他從不用槍殺人,但肖雲柱不同,這個人在十年前就該被槍斃了。

聶明宇望了一眼暗下來的天色,笑得溫文爾雅:“天晚了,你也該上路了,那些跟你一起上路的人,該上天堂的歸天堂,該下地獄的歸地獄,你歸我。”語畢,他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一陣槍響鳴起,肖雲柱腦袋開了花,濺了按著他的幾人一身血。

聶明宇從容地拿出一條絲帕擦著槍口,掃了一眼身上滿是鮮血的手下,淡淡道:“拍幾張照片,清楚點,洗出來準備好,我要送個禮物。”

手下們點頭稱是,麻利地處理著肖雲柱的屍體,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身上的血跡。

“做得幹凈點,留下後患的話參照張峰的下場。”聶明宇將臟了的手帕輕輕擲在肖雲柱的屍體上,頭也不回地走出鬥獸場,跨上黑色的奧迪車,打開車窗,讓冷風吹散他身上的血腥味,開車駛向龍騰集團。

心這種東西,寒過一次就不會再有第二次。聶明宇選擇在這個時候解決肖雲柱,一是因為他該死,二則是為了蕾蕾。

他趕走了顏明,這必然會令她不快,而解決了肖雲柱,便可以讓她的不快消失,他早就計算好了一切,步步為營。

雖然,現在幹這種事有點頂風作案的意思,但他早已習慣。犯法的事情多半都是有著強大吸引力的,只是這些事往往會傷害到別人,也傷害到自己。最後得到的,往往不如失去的多。

2000年12月24日,季憶與聶明宇的婚禮在天都大酒店舉行,整個天都市最尊貴的人全都聚集在了這間豪華的酒店裏,酒店門外圍滿了車與人,但卻秩序井然,絲毫不亂。

這不但體現了來參加婚禮的人們素質高,也體現了婚禮籌備得相當全面和完美。

連停車都計算到了,還會有什麽沒想到的?

由於季憶在這個地方並沒有親人,也沒有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所以聶家幹脆直接從聶明宇為二人婚後所居的婚房處接了親,裝扮細心精致的奔馳車排成長長一列,八人擡的轎子裏坐著緊張忐忑的新娘子季憶,慢慢悠悠地往酒店方向前行。

說起來,這麽聲勢浩大的婚禮,由高幹子弟來舉辦實在惹人非議,更會有借機斂財的嫌疑。只是,聶明宇是個極為特殊的個體,他多年來從商所賺的錢舉辦一場這樣的婚禮綽綽有餘,而且在天都市,有誰敢說聶家的不是?兼之這場婚禮完全沒有收一份禮金,所以便沒了顧慮。

季憶心慌意亂地坐在轎子裏,紅蓋頭蓋在她頭上,她只覺自己渾身都是汗,說不定妝容都已經花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所幸酒店距離別墅區並不遠,路上又早就疏通好了,所以很快轎子就到達了酒店門口。

聶明宇從車上下來,緩步走到轎子邊,將小心翼翼走出來的季憶牽到手中,在人們的起哄聲中,背過身半蹲下去,把季憶給背到了背上。

雖然

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麽一出,但季憶還是有點興奮和緊張。

她緊緊地攬著他的肩,蓋頭越過他,她可以看見他漂亮的側臉。

“明宇。”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唇齒間流淌而過的兩個字,似乎還留下了淡淡的香氣。

聶明宇一邊走一邊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季憶低頭吻了吻他的耳垂,“能一直這樣守著你,就足夠了。”

遇到你真的很不容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卻發生在了我身上,但是很好。

真的很好。

☆、番外

季憶預產期到達的時候,肚子要比平常的孕婦大很多,因為她懷的是龍鳳胎。

不過,雖然是龍鳳胎,但由於自己是醫生,季憶將自己和孩子照顧的很好,所以生產的時候很順利,等在產房外面的聶明宇沒多久就聽見了嬰兒響亮的啼哭,以及母子平安的消息。

饒是聶明宇這樣現實直接的人,有時候也不得不懷疑季憶到底是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實在是她帶給他的意外和驚喜太多,直接扭轉了他的人生格局,改寫了他的結局。

浮誇地想想,她之於他,簡直堪稱天使。

健康漂亮的一雙兒女,這本該是與聶明宇生命徹底無緣的奢想,但今天他卻真的擁有了。

幸福的婚姻,平靜安穩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季憶給他的。

聶明宇坐在嬰兒床旁邊,看著熟睡的一雙兒女,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聶父聶母和蕾蕾全都圍在他身邊,喜上眉梢地議論著孩子的眉眼更像誰,爭論半晌都沒有結果,唯一統一的論調,便是這兩個孩子的名字,和他們都漂亮極了。

孩子的名字是一早便想好了的,聶大海倒是沒有參與,季憶本想著讓做爺爺的來起孫子的名字,但聶大海不知是不是覺得心裏對聶明宇有虧欠,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他們夫妻倆,並沒過問。聶明宇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會這麽做,也不拒絕,與季憶很快商定好了孩子的名字。

其實與其說是商定,倒不如說是聶明宇自己定下的,因為季憶從不會反駁他的意見。

她不反駁不是因為她唯他的命是從,而是因為他的選擇永遠都是對彼此和所有人都最有利的。

孩子的名字,聶明宇起的都是兩個字,男孩叫聶琛,女孩叫聶灣,一個意為至寶,一個意為港灣。很明顯,他在告訴她,給了他這雙兒女的季憶,既是他的至寶,也是他的港灣。

此時此刻,他的至寶和港灣還在睡,她還沒醒過來。

嬰兒床旁邊便是季憶的床,她平躺在那,雙眸閉著,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聶明宇起身,將位置讓給聶父,獨自走到床的另一邊偎著季憶坐下,將手伸進被子裏,輕輕握住了她有些涼的手。

他擡頭看了看掛著的點滴,輸完了這瓶還有好幾瓶,她這手因為掛水有些發涼,但她很乖,一聲不吭,沈默地酣睡,不給任何人添麻煩,似乎習慣了隱忍這些。

聶明宇不由想起她出身孤兒院這件事,眉宇間不自覺帶起了憐愛之色,他低頭凝視著她的臉,為她捂著手,防止串針,也避免她受涼。這一捂便是一晚上都沒合眼。

其實聶家完全可以請保姆或者月嫂來的,但是不論是聶父還是聶母,甚至是蕾蕾,他們都和聶明宇一樣,恨不得每件事都親自上陣,完全不想假人之手。

除了聶父要去上班,不能老是呆在這以外,聶家其他人幾乎都是整天守在產房裏,寸步不離。

季憶有些受寵若驚,其實順產並不需要這麽大陣仗,更何況她生得很順利,很快就可以出院的,他們對她實在是太好了,尤其是聶明宇。

在季憶的想象中,聶明宇這樣的男人是永遠理性永遠從容永遠無所回避的,他就該高高在上地坐在一邊看著一切,而不是為了兒女什麽都親力親為,甚至換尿布都親自來。

聶明宇親手給孩子換尿布、洗尿布,這種事不要說是季憶,就連偶爾看見的護士和醫生,都有點被嚇到了的感覺,怪只怪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冷靜淡漠了,似乎對一切都可有可無。

現在的聶明宇,變得比以前更加隨和了,他身上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淡了不少。

這已經是2001年的冬天了,季憶和聶明宇結婚快要滿一年了,他們的兒女也終於出生了。

季憶感覺心裏滿滿的,她的人生似乎就算在此時終結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

劉振漢聽說了孩子出生的消息,從黨校趕了回來,自去年一別後,頭一回與聶家人見面。

為了方便幫助季憶照顧孩子,聶母和蕾蕾搬到了聶明宇和季憶這裏來住,聶大海最後也因為挨不住對孫子孫女的思念,放下面子搬過來和他們一起住,所以劉振漢來的時候,正看到聶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

季憶產後恢覆的不錯,當然,她也不可避免的胖了不少,肚子上有肉,臉上也圓潤了許多,比婚前顯得更有風韻了。

王麗敏站在劉振漢身邊,看著季憶的神情仍有些恍惚。

雖然已經過了一年,但她還是有點不太習慣站在聶明宇身邊的人不是孟琳。

聶明宇遠遠地望著劉振漢,停頓了一下,將懷裏的兒子交給一旁的季憶,朝劉振漢緩緩伸出拇指和食指,瞇起一只眼睛,做了一個開槍的動作,“啪”的一聲,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在部隊時,兩兄弟推心置腹毫無芥蒂的時候。

這是他們之間最心照不宣的動作,他做得是如此熟練與精確。

劉振漢心頭不禁湧出一陣寂寥與動容,他快步走上前與聶明宇擁抱了一下,眼眶發紅,緊抿著唇說不出一個字。

他到底還是矛盾的,雖然那些死去的人們都有了陪葬的兇手,但有些永遠無法了解的事放在心裏,也需要時間去磨平它。

“振漢今晚就別走了,和麗敏都留在這吃吧。”聶母張羅起來,“小憶啊,你跟我去準備一下晚飯,蕾蕾,幫你嫂子看著孩子。”

蕾蕾笑著跑過來:“沒問題,把咱小祖宗給我吧!”

聶明宇含笑望著她們,然後用眼神詢問劉振漢,劉振漢抿唇思索了一下,點頭。

他從口袋掏出一個紅包,交到季憶手裏,終於露出了進門之後的第一個笑容:“給孩子的。”

季憶楞了一下,從容地收過來,誠懇道:“振漢哥,你是明宇的哥哥,你們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過去的事已經都過去了,感情是不會變質的,你是孩子們的大伯,永遠都是。”

劉振漢的眼圈紅了又紅,眼淚無意識地滑落,王麗敏看得心裏不是滋味,帶著劉振漢坐到沙發上,好在聶大海沒多久就回來了,他與劉振漢夫婦坐在一起,相談甚歡,也算解了圍。

廚房裏,季憶幫聶母忙活了半天終於騰出了手,聶明宇露了個頭,將她叫了出來。

季憶疑惑地跟著他上了二樓,一起回了臥室,看著他將門關上,疑惑地問:“怎麽了?”

聶明宇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壓倒在床上,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她身上還帶著圍裙沒有摘,被動地被他吻著,那股自生產後便有些微妙加深的欲望越發肆無忌憚了。

(此處省略兩千字)

十一月的天都市,夜晚裏下起了融融白雪,雪花簌簌落在屋頂、樹上,為天都市披上了銀色的衣裳。柏油馬路上沒有一輛車,雪花鋪了滿滿一路,微風吹起,似乎還能看見雪的女神在空氣中慢慢起舞,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悄然離去。

路邊的24小時百貨商店裏,燈還亮著,收音機沙啞地唱著:“如果讓我遇見你,而我正當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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