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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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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大海握緊雙拳盯著聶明宇,聶明宇面無表情地沖他點了點頭,聶父幾乎就要忍不住怒吼,但卻被蕾蕾的擁抱平息了下來。

女兒用眼神告訴他忍耐、等待,他為官多年,自然不會傻到看不出來這裏面有貓膩。

聶母揪心地望著這一群人,只覺自己的白發又多了了許多,看著孟琳那副樣子,既擔心她動了胎氣,又疑惑這事到底是為什麽發生的。

很快,不明真相的季憶就開口了,她嘆了口氣,頭疼地說:“聶明宇離不離開,跟我沒關系跟你也沒關系,你在背叛他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了。是你先違背了規則,是你先耐不住寂寞出軌,是你先違背他的話私自將懷孕這件事告訴了他的父母,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拜你自己所賜,沒有人對不起你。你可以怪我,我承認我有錯,畢竟你還是他的妻子,你們還沒離婚,我的行為很令人不齒,但是你不能怪聶明宇,他無論怎麽處理和你的關系,都不會再比你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卻拿這個作為挽留他的工具更無恥了。”

“你!……”孟琳一口氣沒喘上來,頭暈了一下,趕忙扶住了一旁的墻壁。

季憶是醫生,她看見這一幕本能地上前去扶她,但已經站住的孟琳怎麽可能接受,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將來扶她的季憶推倒在地:“你別碰我!你走開!我懷著別人的孩子怎麽了!結婚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沒有碰過我!你就知道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換做你是我你也一樣會這麽做!否則的話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懷孕!如果他願意,我可以打掉孩子和他生一個我們的孩子的……”她說著說著就淚流滿面,而這時聶父聶母已經看不下去了,全都沖進了浴室。

孟琳震驚地看著他們,面對聶父和聶母嚴厲質問的臉色,六神無主地後退了一步。

季憶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搭著她站好,她擡頭,是聶明宇。

聶明宇微微低著頭,上身卻挺得筆直,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問題,褪去了黑色風衣的裝扮後,他居家的模樣更符合他高級知識分子的儒雅和高幹子弟的貴氣。

“……完了。”季憶沖他茫然道,“我就知道我不該開口……”她絕望地睨向聶父聶母,“你們到底……是什麽時候來的?”

聶明宇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你說的不多,剛剛好,省事了。”

聶大海沈沈地吐了口氣,壓抑地說:“全都到樓下去,今晚把這件事解決完,明天開始誰都不要再有任何異議。”他的口氣不容置噱。

這個難題的確早該解決,他的提議自然沒人反對,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後下了樓,分散地坐到了會客區。

孟琳很孤獨,她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沙發上,沒人挨著她,他們全都坐在她對面,就好像是在審犯人一樣,這讓她感覺很不滿,她起身想要換位置,卻被聶大海瞪了回去。

“孟琳,我們聶家待你不薄吧?”聶大海有些恨鐵不成鋼,“這麽多年了,聶家給過你一點委屈受沒有?為什麽你要做出這種糊塗事?你居然還想用那野種來從我這換取工程!你……你變了!”

孟琳委屈地抿著唇:“爸爸,你聽我說……”

“你不要和我說了。”聶大海起身,身子有些搖晃,聶母連忙扶住了他,“你去和明宇說吧,我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不糊塗,我為政府為人民辛苦了一輩子,卻差點哄了別人家的孫子,你真是對得起我哇!”聶大海痛嘆。

“爸爸!我可以把孩子打掉!我現在就去打掉!”孟琳緊張地站起來,“你別讓明宇和我離婚!”

聶明宇按住她想要去拉聶大海的手,淡淡地說:“孩子是無辜的。”或許是因為曾以為一輩子都和孩子無緣,他對孩子有著莫名的情結,“我想不出來,一個即將做母親的人,是用什麽心態說出這種要將自己腹中胎兒置於死地的話的。”略頓,他側首看向聶大海,“媽,你勸勸爸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不會給聶家帶來麻煩。”

聶母點點頭,扶著默認了一切的聶大海上了樓,客廳裏只剩下了孟琳、季憶、聶明宇還有蕾蕾四個人。

聶明宇是這一切事情的主導者,也是決策者,他的決定是所有人等待的指令,也是一次性解決一切的鑰匙。

他輕閑地走到客廳的吧臺邊沖了杯速溶咖啡,端著回到沙發邊坐下,若無其事地對其他人道:“都那麽緊張幹什麽呀,坐吧。”

蕾蕾淡淡道:“這些事和我沒什麽關系,我不想管,我去睡了。”她擡步就走,一點都不怕聶明宇會反對。

聶明宇自然不會反對,他樂在其中。

他用湯勺輕輕攪動著咖啡杯,擡眼瞥了瞥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孟琳,接著端起咖啡杯側著身子靠在了沙發上,安然並面無表情地開了口:“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可以原諒你?”他問孟琳,同時也註意著季憶的表情變化,他驚訝地發現,季憶在這個時候居然在走神。

“你會原諒我?”孟琳應該也看清了現實,有些自嘲地反問。

“有可能。”聶明宇垂下眼皮,喝了口咖啡,泰然自若道,“畢竟這麽多年了,買賣不成仁義在。”

買賣?

原來這麽多年都只是買賣。

孟琳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他還是給她機會了不是嗎?

於是她問:“要我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

聶明宇沒有很快回答,他先是看了一眼季憶,季憶正望著一處蹙眉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可以確定並不是他們正在討論的問題。

他有些意味深長地對孟琳道:“最能獲得人們原諒的行為,就是死。”

“什麽!?”孟琳睜大了眼。

“你不要著急,你聽我跟你說啊,你不覺得人死了就解脫了嗎?這樣一來,恨你的人不但會原諒你,沒準還會為你掉眼淚,還會念起你的好。”他嘴角一挑,仿佛也是在對自己說一樣,“這些事要在你活著的時候,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夠了!”孟琳尖叫一聲,閉了閉眼,吸了口氣,“聶明宇,到此為止,我不想讓自己最後什麽都剩不下,裏子面子已經都沒了,你不要再說了。”她轉身朝門口走去,推開門準備離開時,忽然又回頭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他,“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能不能誠實地回答我?”

這個時候季憶已經被她的尖叫嚇回了神智,聽到這個問題幾乎就要忍不住要替聶明宇回答一句“愛過”了……

“你是一直都不行,還是只跟我不行?”孟琳很有深意地問。

聶明宇雍容地坐著,在季憶感興趣的目光中穩穩地說:“再見。”

……

孟琳畢竟還算是個聰明的女人,失去婚姻失去情人失去一切,但她至少沒有失去財富和性命,她必須想辦法守護好她僅剩下的這兩樣東西,於是她即使很不甘心,還是離開了。

聶家的大客廳裏只剩下季憶和聶明宇兩個人,季憶望著孟琳離開的方向沈默了很久,才似自語般地喃喃道:“原來容易放棄的人是因為自保。”

孟琳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你想了這麽久就是在想這個?”聶明宇問。

季憶尷尬地只能硬扯出一個微笑,完全不知道如何回應是好,畢竟社會大哥教過她,不該看的時候別看,不該聽的不聽,她不去想點別的,難道要全神貫註地圍觀他們麽?

“我累了,你今晚就睡這兒吧,浴室旁邊的房間是我以前的房間,我睡書房,你睡那兒。”他起身上樓,表情很淡,看上去並沒什麽不妥,一如既往的閑庭信步,但季憶總覺得不太對勁。

或許是因為聶大海,或許是因為本該說些什麽卻從頭到尾沈默的聶母?

與他的父母比起來,蕾蕾最起碼從頭到尾都是關心著這件事的,她是單純地為她的哥哥考慮,而聶大海……雖然他表面上說得十分正義凜然,但總讓人覺得,他更在意的是別的什麽。

至於聶母……聶父之於她的意義,大概就好像聶明宇之於季憶,在那個時刻,聶父吸引了她全部的註意力,她根本沒有心思和餘力分給她的兒子一些。

所以這些事到最後都會交給聶明宇處理,這幾乎是順理成章而又早可預料到的事。

深夜,躺在這間到處都充滿了屬於聶明宇味道的房間,季憶輾轉反側地思考著,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以聶明宇那寧折不彎的個性,不知道會不會鉆牛角尖。

最後,她還是決定去看看他,她實在有點放心不下。

她下了床,沒有開燈,憑借著摸索和月光的照耀挪到了書房的門口,她當時看到聶明宇進了這間屋子。

貼著實木的門,季憶低聲喊他的名字,幾乎耳語的音調一遍又一遍地響起,纖細的手指輕輕戳在門上,門竟然開了。

沒鎖嗎?

季憶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只見屋裏亮著一盞燈,聶明宇獨自坐著,默默地拉著一架手風琴,但那琴卻沒有聲音。

他閉著眼,似乎陶醉其中,陶醉於那存在於他腦海中的旋律。

不知怎麽的,季憶忽然有一種悲傷的感覺,她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她好像看見他面前是一道看不見盡頭的路,路的盡頭黑暗無比,就好像是……黑洞。

對,像是個黑洞,將他不斷地拉入更黑暗的深淵。

季憶走進屋裏,輕輕關上門,門上鎖的聲音讓聶明宇睜開了眼,他看著她,她嘴角帶著矜持微笑回望著他,眼睛裏倒映著他的身影,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聶明宇他是那麽壞,他簡直殺人不眨眼,可是這個人卻讓人恨不起來,不管你是否知道他那些隱藏在黑暗處的見不得光的事,你都無法真正地恨他,就像恨一個普通的殺人犯那樣咬牙切齒,只差不能親手斃了他。

或許,那是因為這個世界需要一個不同凡響的傳奇吧。

“你怎麽來了?”聶明宇將手風琴放到一旁的書桌上,情緒內斂地坐在那。

季憶走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抿唇思索了一會,說:“聶明宇,我知道也許你對很多事情都很失望,但我還是想說,你還有我。”她紅唇起伏,細巧挺秀的鼻尖微微發亮,“這也許很俗氣,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給你生個可愛的寶寶,我們會有一個幸福的小家,雖然是小小的我,但卻希望可以給你大大的愛,親情愛情我都想給你。”她輕輕拉過他的手,捧在手心,垂著眼低著頭,“康莊大道也好,羊腸小道也罷,我都希望我能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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