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南這種人, 做事和四哥是一個流派的，過來幫四哥說好話，順便還不忘表達一下對許妍的初心。

也正是因為這樣，讓許妍意識到, 他們這些人的“初心”也不過是這樣。

都是要一舉兩得順便的。

包括她自己。

蕭正南說, “希望你別介意, 我知道中青發展的很好, 你的那個博物館的想法非常好。”

“那個還沒有開始做，因為我們在收集歷史照片, 中青街上有許多唐樓非常有特色，我下面有一點照片，我去拿來給你看。”

許妍趁機找了個借口出了包間, 曾經的一點點內疚，瞬間釋然。

有幾個女孩子引起了她的註意，她們擠在樓梯口竊竊私語，樓梯口旁邊有一扇窗可以看到樓下，她們全都看著樓下，各個神色興奮。好像開大獎了一般。

這幾個都是來她這裏吃飯的客人，不坐在包間裏面, 堵在這裏看什麽熱鬧？

她繞過這些女孩子向樓下走去，迎面遇上一個女服務生。

那個孩子喜氣地說，“許姐, 外面來了一輛好漂亮的加長型的車。”

站在窗邊的女孩說, “那是中青四哥的車。怎麽, 你們的下屬餐館的員工，竟然不認得大老板的車？”

員工磕巴著，“我不知道呀。”

許妍示意那個服務生上來, 自己向樓下走去。

走到吧臺就看到了大門外從車上下來的四哥。

玻璃的隔斷當初的設計是為了圈門外的桃花樹，此時四哥從車上下來，站在那裏像景中人。

這是四哥第一次來他們的這間餐館。

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所有的員工客人都變得不大對勁。

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四哥不動聲色地成了本地頭把交椅，如今在當地的聲望，遠遠超過了曾經的中青堂最鼎盛，最有勢力的時期。

子秋走到吧臺這邊來，“四哥到了。”

“我又不是看不到。”許妍瞪了他一眼，蹲下，從小文件櫃裏取出來一沓照片，再站起來的時候，遇上了望著她仿佛“一眼萬年”的四哥。

他就那麽站在門口，望著她的方向。

他最近似乎清減了，那個身條配上他身上那種窄版的西裝，簡直好看到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之前穿衣有一些紳士範兒，現在顯然是換了路線。

似乎在昭示他正風華正茂的年紀，年輕到不可思議，帥到爆炸，有錢又霸道。

瞧瞧他現在的排場。

周圍的保鏢都穿上高定了。

許妍有點酸溜溜的。

店堂裏的客人以及所有員工不約而同的失態，讓許妍覺得很酸。在這種眾人萬眾矚目的氛圍中被四哥望著，就更尷尬。

“你去招呼他先上樓，”她推了下旁邊看熱鬧的成諾。

成諾笑著去了。

過了一會兒。

許妍抱著一瓶清酒拿著她的照片兒，後面跟著幾個傳菜的，慢吞吞地磨蹭著上樓。

那幾個女孩還站在窗旁，但她們此時已經不是熱切地望著樓下，而是在盯著蕭正南的包間竊竊私語。

“我好羨慕他的未婚妻呀。”一個女孩小小聲說，好像是最隱秘的心事，說出來都怕被人聽到。

許妍抱著清酒尷尬地卡在樓梯口。

大家都知道中青四哥有未婚妻，卻很少人知道是許妍。知曉內情的人都在刻意的保護許妍。外面的人，畢竟都是霧裏看花，只能猜個大概。

後面有服務生小聲的笑。

這是個知情的員工。他偷偷對許妍說，“許姐你不知道，這些人最近總來，說她們就是為了要試試撞四哥。別的店也有這種情況。”

許妍嘆了口氣，她還以為是她的經營策略見效了呢。

憂傷。

繞過那一群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四哥的迷戀者，她推開了包間門。

四哥和蕭正南的這一頓飯吃的乏善可陳。

倆人形成了形式上的合作。

許妍全程陪坐，可把她辛苦壞了。

還好吃過午餐蕭正南就走了，四哥也識趣的離開。

許妍攢著一肚子賬，要和四哥算。

*****

晚間，

許妍比平時回家早，四哥的車停在院子裏。

最近這一段時間，她是那個晚歸的人，比四哥上班遲，比他下班更遲。

她蹬蹬蹬沖上樓，直沖到四哥的臥室，準備和他“吵”一架！

臥室裏沒人，這裏是兩層打通的，因為這一層大部分的居住空間給了她，所以四哥的房間只能向上延展，才會依然用足夠的空間感裝修出時尚貴氣，他是一個不會讓自己委屈的人。

許妍以前來都沒打量過這房間，深核桃色的隔斷那邊，有輕盈的光從浴室方向隱隱的透出來，再仔細聽有水聲。

四哥應該在洗澡。

她無可無不可的四周轉著看，隔斷旁有一個超大的書桌，上面放著四哥的腕表，手機……

許妍的視線被手機吸引，然後鄙視地看了一眼洗漱室，這年頭，還有人去洗澡的時候不拿手機嗎？

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順手拿起來試試，之前她把密碼錄入在了四哥的手機裏。

屏幕一下就開了。

怪不得沒有換新款，大概怕自己點不開吧。

好強的求生欲呀！

這年頭男人都知道讓女朋友隨時能點開手機，是擁有一名女朋友的基本條件。

好奇看了一眼，四哥最近都上的什麽app，屏幕使用時間顯示，他最近登錄比較多的是一個知識問答類的網站。

有意思。

四哥這麽聰明的人，還有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嗎？

許妍點到那個app，看了一下瀏覽歷史。

然後下一秒她的眼神就直了。

【女朋友突然變得冷淡了，是為什麽？】

【女生談戀愛多久會膩？】

【如何維護戀愛關系？】

【女生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談戀愛是不是有什麽學科分支？】

【女朋友要分手前有什麽前兆？】

許妍的心慌亂地跳起來，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惶恐。

自己已經把四個哥欺負成這樣了嗎？

下面的回答都是很負面的。

“對，冷淡就是人家不再喜歡你了。”

“女孩兒談再多的戀愛也不會膩，只會對你沒興趣。”

“談戀愛唯一的秘訣就是要多談，多認識點女朋友。”

這些回答都是針對提問者的，卻令旁觀者許妍覺得受到了冒犯。

她趕緊把手機關了，這都是什麽人呀。

真正的戀愛專家會有時間上網給別人分享知識嗎？

只有四哥這種只忙著掙錢，沒時間談戀愛的人才會病急亂投醫！

她想到這裏又覺得有點好笑。

她放下手機繼續轉，鮮有興趣地走到四哥的衣帽間，打量了一下他新置辦的衣物，果然和以前的款式不太一樣了。

大概是某種自己研究出來的增強男朋友吸引力的策略吧。

連領帶也戴的少了。

她的手指在四哥的襯衫上劃過，一轉身，有清新的水汽撲面而來，她一下預感到危險，後退半步就對上了穿著浴袍，頭發還在滴著水的四哥。

那濕發之下的五官異常好看，那貴氣的眉色簡直像畫過的。

臥室裏變得寂靜無聲，盥洗室的水汽輕輕飄出來，許妍對四哥所有的怨念與不滿都湧上心頭，或者是更快地散去。

只給她留下一個清晰的認知。

四哥好討厭，她不喜歡他，不會談戀愛。

他沒有她的紙片人會說情話。

甚至不如她的紙片人會撩人。

也沒有像她的紙片人一樣，會很蘇地對自己撒嬌。

活人男朋友都太悶了，比不上游戲團隊的集體開發運營。

“你幹嘛呢？”他拿起毛巾擦頭發，“自己的衣帽間不夠用了嗎？”

許妍摸到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一瞬間，她很想和四哥說，要不找你游戲公司的開發團隊教你談戀愛吧，他們都是人才中的人才。

但也就是那麽一瞬。

四哥其實已經很帥很好了，再要還會撩妹子，那會讓人心慌的。

“想什麽呢？”四哥擡手捏她的臉晃了晃。

許妍想到外面很多人還想搶她的四哥，雖然她可以扔著，但是還是她的。

有點氣鼓鼓地拉著四哥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四哥一動不動地由著她咬，用表情詮釋著”不明所以。”

許妍毫不懷疑等她一走，四哥會悄咪咪上網去搜，【女朋友突然咬我是什麽意思？】

她被自己逗笑。

看著四哥，漂亮的眼神中盈上了笑意，很壞地問，“四哥，是不是特別想上網搜一下，女朋友咬自己是什麽意思？”

四哥楞了半秒，平淡地說，“手機裏是小裴設置的，他說你看到了會覺得我更喜歡你，不是我看的。”

他轉身去擦頭發。

那神情帶著藏不住的尷尬非常可愛。

許妍跳起來趴在他背上，故意說，“其實你幹嘛上網去搜那些，真正有經驗的人誰會去網上日行一善，你要問得問我呀。”

四哥沒說話走了幾步，許妍被甩下來掉在床上。

她笑得越發開心，“我最有經驗了，我好歹養過一百多個紙片人，你要知道，我的紙片人都是游戲開發組精英們的結晶，他們小時候跨過成千上萬條獨木橋。然後擠進巨頭公司，全部人都是行業頂尖的，只是怎麽追女朋友，都不知道用大數據攢了多少。”

她看到床上自己的手機，順勢倒在床上，按開了手機說，“去知識類網站問怎麽討好女朋友，那不是緣木求魚嗎？總裁不會談戀愛沒有核心競爭力，自己放著游戲公司的策劃不會問呀？”

她搖頭，“還好我不是霸道總裁，不然我一定可以有一百個現實中的女朋友，讓她們為我瘋，讓她們為我狂，讓她們為了我哐哐撞大墻。”

四哥一句話沒有說，默默去了衣帽間，背影很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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