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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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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郁沈靜,如湖面上粼粼月光的曲調在公民館內響徹。

西本健像是被什麽絆倒一般坐在地上,目光驚恐而絕望,看向房間之內。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一連串的否認從口中吐出,西本健看著那明明空無一人卻在自行按下,如行雲流水一般的琴鍵,“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樂曲聲似乎帶上了無形的力量,緊緊的攥著他的心臟,讓他呼吸不暢。他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龜山的死因驟然浮上了心頭。

那是,心臟病猝死!

他也要就這麽死了!

雙目充血,西本健一雙通紅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著的時候我能殺了你,我就不信你死了就能有這個本事了,彈什麽鋼琴,出來啊!”

一把水果刀驟然抽出,他一手擰開門,就向著還在演奏的鋼琴沖了過去。

“不要!”

原本位於夏由身邊的淺井醫生驚呼一聲,也向著鋼琴房沖了過去。

狂亂的嗡鳴在整個房間裏回蕩。

五條悟伸手摸出了手機,一手捂著耳朵,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餵,警察局嗎?”

夏油傑皺眉看著那邊面目痛苦扭曲,手指卻還在接連不斷的按下琴鍵的咒靈,剛準備上去,已經被按住了肩膀。

夏由並不看他,“乖一點。”

說著,他帶著藍發的小女孩向著那鋼琴房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了,你是麻生成實,你是麻生成實!”

不過片刻的時間,西本健似乎從淺井醫生的話語中聽出了什麽,忽然之間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挨刀都只知道護著自己老婆孩子的慫包,哪裏有這膽子主動動手,那天龜山的死,就是你的身份被龜山發現了吧!哈哈哈哈哈,所以他才會對龜山下手,讓龜山死!”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有了新的保命符,他毫不猶豫的向著鋼琴的方向撲了過去。

淺井醫生想要保護作為父親遺物的鋼琴,而西本健本就瘋狂,他不管不顧的沖上去,用匕首抵住了淺井成實的脖頸。

“哈哈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聲響起,他整張臉漲得緋紅,反手握著淺井成實的手臂一擰,將他抵在了自己的身前。

“來啊!來殺我啊!你不是要對我動手嗎?!來啊!只要你敢動,我拉著你兒子一起陪葬!”

淺井成實本就身形瘦削,力量並不出眾,而西本健非但身強體壯,此刻的瘋狂更是讓他的力氣更上一層樓。淺井幾次掙紮都沒有成功,反倒被西本健死死的扼住。

原本演奏的鋼琴聲驟然停止。

夏由站在大敞的鋼琴房門口,看著門內的咒靈。

仿佛下一秒就會化成焦炭,落在地上,粉碎成渣的咒靈雙手抱著腦袋,發出了痛苦的嘶吼,“活下去”的聲音越發的淒厲。

散亂的咒力把鋼琴的琴弦一根根繃斷,而這鋼制的纖細組件,在此刻如同鞭子一般,在這房間之中狂舞。

風聲被撕裂,木質的地面和墻面被甩出一條條的溝壑,木屑狂舞,呼嘯聲連綿不絕。

西本健眼睛瞪大,冷汗直落,可不過片刻的時間,再次發出猖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你是個廢物!活著的時候不敢反抗,死了也不過就是個只能無能狂怒的廢人!哈哈哈哈哈!”

他捏著淺井成實的脖頸,拉著他一步步向著挨著海邊的後門逼近。

夏由站在門口,視線越過那邊抱著頭嘶吼的咒靈,落在那明明是人類,卻醜惡的令人心驚的家夥,擡起手,輕輕的拍了拍。

西本健和淺井成實下意識的向著夏由的方向看去。

夏由露出個微笑,“西本先生打算就這麽走了嗎?”

“你什麽意思!”馬上就能脫逃了,西本健的臉上都是猙獰,“你們這群廢物,這麽一個鬼放在這裏傷人,如果不是我聰明,說不定都要被你們害死在這裏!你還想說什麽?”

“是了,你還是個教主,就你這樣的垃圾,什麽都解決不了,我呸!”

他一口濃痰,吐在了一邊的木質地板上。

夏由面色平靜,絲毫沒有被侮辱了的憤怒。

“是嗎?”

他的視線,落在焦黑外殼一寸寸剝落,正在從內而外的綻放出不祥紅光的咒靈身上。

“那你走吧。”

夏由面上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連說話的語氣都是之前一般淡淡的,卻說的西本健不敢再走。

“你什麽意思!”他可不信,這個家夥能有什麽好心!

“意思是……反正這個小島上除了我們的所有人都要死。”夏由微微笑著,“哎,不過是早晚的區別而已,你要跑就跑吧,不過我要提醒的是,下一班可以離開島嶼的游輪,要到傍晚才會來……希望你能活過中午好了。”

夏由越是平靜,那西本健就越是不敢走。

他捏著淺井脖子的手微微顫抖,“你什麽意思!”

夏由微笑,“你聽聞過一句話嗎?”

“什麽?”西本健的思維,已經徹底的跟著夏由走了。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夏由面上帶笑,神情悲憫。

夏油傑看著屋裏那對咒靈視而不見,反而對著被咒靈糾纏的人一陣輸出的夏由。

身邊有人緩步而來,聲音裏帶著嘆息。

“又開始玩了。”

夏油傑回過頭。

藍染的臉上帶著仿佛看貓玩貓玩具一般的笑意。

而西本健面色陰晴了起來,“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不對,這一切,這一切,該不會就是你為了讓我認罪做的一場戲吧!”

夏由嘆了口氣。

“你要是這麽認為也無所謂。畢竟……”

他的視線,向著鋼琴的方向看了一眼,“生死之事,存乎一心,我已經做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說完,他轉過身,向著門外走去。

真人和花子兩個噠噠噠的跑過來,各自抓住了夏由的一個袖子。

鋼琴的絲弦向著三人的方向落下。

而他親眼所見,那本來能將那三人一並劈成肉碎的鋼索,卻好像長了眼睛一般,落在了三人的身邊。

明明如此危險,竟然沒有一人回頭去看那邊的危險來源。

西本健握著淺井成實的手微微一抖。

“不,不不不,我才不信!這種事情,你不過是用來騙我!說不定鬼都是不存在的,是你們借著龜山的死來騙我!對,就是這樣,你們是不是黑巖辰次和清水正人兩個混蛋,想要把殺人的罪名全部推倒我的身上,然後讓我死好洗清他們的罪行的?”

他握著水果刀的手胡亂的揮舞著,似乎已經癲狂,但是捏著淺井成實的手依然牢牢緊握。

“哈哈哈哈,不要想了!這群混蛋,誰能比誰幹凈,想要讓我一個人抵罪,想都不要想!”

說著,他舉起水果刀,狠狠的向著淺井成實的胸口刺去。

然後,他舉著水果刀的手,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鮮血噴湧。

夏由轉過身,面色平靜。

“哎呀,都說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偏偏要越陷越深。”夏由站在鋼琴房外,看著西本健痛苦的捂著手臂哀嚎,面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而淺井成實顧不了那麽多。

身份都已經暴露,他也沒有了繼續假裝的想法,掙脫西本健之後,他大步的向著那鋼琴跑去。

“爸爸!”

夏由看著那幾乎已經發狂,卻還一步步後退,遠離鋼琴的咒靈,伸手揉了揉真人。

“你覺得,低級的咒靈,能有自己的意識嗎?”

眼前的這個,不過是個二級。

“除非直接變成蠅頭那種垃圾,然後剩餘的力量全部用來維持理智啦。”真人撇嘴,“那樣的家夥,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扭頭,看到夏由的微笑,真人驟然明白了什麽。

他跑出去,向著那咒靈的方向伸出了手。

而這時,西本健終於,雙膝落地,跪在了地上。

活下去的想法終於占據了上風。

“對不起,是我殺了你,是我……”

西本健擡起頭,“可是殺了你的人又不止我一個,要不是你不願意給我們幹活,我們用得著去你家裏嗎?再說了,清水正人和黑巖辰次不也是動手的人之一!他們憑著賣那些東西的錢現在活的順風順水,你就知道對我這麽威脅恐嚇,你怎麽不去先把他們弄死!我當初捅你沒錯,但是你家的房子可是他們兩個放火燒的!你去找他們啊!你去找他們啊!”

夏由回頭,讓開路。

一個年老的警察聽著那邊的自述,慌裏慌張的拔出了槍。

他腳步輕緩,走到跌坐在鋼琴邊上,伏在鋼琴凳上哭泣的淺井成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真相既然已經被犯人自己說出來了,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其他人做就好了。”

視線看向門口正站在那裏,看著自己這邊的夏油傑和藍染,夏由露出個笑,“哎呀,意外情況,意外情況,我們去外面逛逛如何?”

藍染點頭,轉過身。

虎杖香織姿態溫婉,站在幾人的身後,似乎對鋼琴房裏的事情毫無興趣。

而夏油傑,深吸口氣。

他握住了夏由的手腕。

“請跟我來。”

說著,絲毫不管其他人的想法,把夏由拉到了隔壁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夏由從容,袖這手看他。

“怎麽?”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雙手合十,聲音輕快,“對了,你要問咒靈的事情吧?哎,咒靈的話,不要這麽簡單粗暴的直接抹除對方神志只剩下本能啊,這種用法,可是會讓他們的力量大打折扣……”

有風貼著他的臉頰而過。

一拳落在夏由身後的墻壁上,夏油傑擡著頭看他。

“為什麽不是去幹掉咒靈,而是,而是……那個家夥的手,也是你切掉的,是不是?”

夏由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他看著面前的夏油傑。

活力十足,年輕氣盛,思維簡單,勝負心切。

心高氣傲。

“是什麽給了你咒靈就必須死的錯誤想法?”他直接手一提,讓尚且處在生長期,還沒有日後的接近一米九身高的dk擡起頭。

大拇指摩挲著對方長出幾根毛茸茸柔軟短毛的下巴,夏由依然是之前那輕柔而溫和的語氣。

“世間種種,但凡存在就有自己的理由,有些或許單純只是負面情緒的聚集,有些卻未必。把自己放在處決者,保護者,絕對正義的一方……”

他擡手,輕輕撥開夏油傑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拳頭。

“都快成年了,不要這麽幼稚啊。”

說完,他轉身,打開了門。

“呦,剛剛來不及問,怎麽這麽快回來?”夏由的聲音輕快,對著房間外的人開口。

夏油傑眼睛睜大,看著面前的空氣,慢慢的低下了頭。

是……幼稚嗎?

這樣的咒靈,有多少,他以前到底,當了多少人的幫兇?

眼前向上攤開的雙手掌心上,忽然落下了一滴水。

夏由笑瞇瞇,揣著手。

伸手揉了揉慢吞吞過來的真人的頭殼。

“怎麽樣?如果不成功的話,我親自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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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夏油傑其實是覺得如果其他咒靈也是這樣,自己以前是不是給壞人當了幫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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