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壽安殿殿外的韓睿，聽著曲歡的一番慷慨陳詞，嘴角微微上翹，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起來，他看著殿內跪著的曲歡，她哪需要他來救，她本事大了去了。

方全可是被嚇的不行，曲歡姑娘明顯就是真眼說瞎話，要不是昨夜他也在，他還真的信了，可皇上可不喜這樣的人啊，唉，這次曲歡姑娘恐怕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方全下意識的擡頭看向皇上，皇上怎麽嘴角含笑？還有這一臉欣慰是怎麽回事？方全以為自己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沒錯啊，可這就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皇上的事可不是他能多嘴的，趕緊低下頭侯在一旁。

殿內一片安靜，曲歡都能聽到各宮主子不平靜的呼吸，也能感到她們落在她身上狠厲的眼神。

打破這寧靜的是明昭儀，她本沒有把曲歡放在眼裏，看來是自己輕敵了，這宮裏從上到下哪有什麽簡單的人。

“曲歡姑娘，還真是巧舌如簧”，明昭儀冷笑了起來，“膽子也夠大，居然敢牽扯前朝”

“昭儀娘娘明鑒，奴婢是心寒，皇上的一片孝心居然被有心之人傳成這樣，奴婢是個下人，被人怎麽說都無所謂，甚至，死不足惜，可皇上是一國之君，怎可被人妄言”，曲歡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對著太後磕了個頭，“太後娘娘，此人窺探帝蹤，還傳出如此不實的流言，用心險惡，還請太後明察”

“你，大膽……”，明昭儀怒斥，可曲歡說的句句在理，一時她也反駁不了。

而各宮的主子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來狀告這個宮女勾引皇上不顧禮法的，怎麽就變成窺探帝蹤，還牽扯到前朝了。

太後什麽也沒說，端著茶喝了起來，看上去好像不想管的樣子，各宮的主子看了看太後，又互相看了看，她們知曉要是再想不出法子來，今日罰的就不是這宮女，而是她們了。

麗嬪站起來對著太後行了禮，“太後，曲歡說的有理，這事是該查，可這也是之後的事，現下流言四起，為了防止引起更多的猜測，臣妾覺得曲歡不可留“

“是啊，太後，曲歡該死”，麗嬪的話，引起了眾人一致的認同。

太後把她們的神色都收在眼底，又看了看跪在那，絲毫不慌的曲歡，心中有了考量，“曲歡，你怎麽說”

“奴婢確實有錯，奴婢錯在一心都撲在了太妃的身子上，根本就不知流言，也錯在在皇上下令不許奴婢說的情況下，沒據理力爭，沒能早些來跟太後稟告，奴婢本就是下人，賤命一條，要是奴婢的命能洗清對皇上的汙蔑，也算是奴婢的功德”

“哦，這麽說，你願意去死”

“一切都由太後定奪”

“照你說的，本就與你無關，要是哀家處死你，你不恨不怨？“

“回太後的話，奴婢的命本就是太後救的，奴婢感激不已，現下能為太後分憂，奴婢不怨不悔”

曲歡說完後，在心裏鄙視自己，太綠茶了，不過，她喜歡。

曲歡說的真情深感，太後一時間還真的分辨不出她說的是真的假的，但是從她進殿後，就把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上，現在這樣，太後更願意相信她是以退為進。

殿內各宮主子的都看向太後，有的定力淺的，已經面露喜色，好像曲歡死定了一樣，有的面上不顯，但是太後對她們的想法很是了然。

不過，很奇怪，她能看透這些人，對曲歡，她卻看不透。

蓉修儀看太後沒有絲毫的反應，情急之下，忙道，“太後，她自己都說了自己有罪”

“怎麽，你要替哀家做主嗎”，太後看都沒看她，但是說出的話，讓蓉修儀膽戰心驚。

她連忙跪下請罪，“臣妾不敢”

“哼，你們怎麽想的，哀家很清楚”，太後一一看了過去，各宮主子連忙低下頭，“哀家讓你們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你們就是這樣做的？哀家對你們真的是太過於寬容了，居然敢汙蔑到皇上身上”

啪嚓一聲，茶碗被太後砸在地上碎了，“簡直不知所謂，給哀家查，哀家倒要看看，誰那麽大的膽子敢編排皇上，要是再讓哀家聽到這些，哀家絕不輕饒”

眾人站起來行禮，“是”

太後話裏話外都沒有提到曲歡，明眼人知道此次太後是要放過她了，可是就是有人非要撞上墻來，蓉修儀一臉的委屈，看著太後，“太後，您還沒說曲歡呢”

“照你的意思，她該怎麽罰”

“就該處死她，以正視聽”

曲歡本還看著被太後砸碎的茶碗碎片劃破的手背，當時感覺到刺痛，現下有了道血痕，雖然太後是生氣，不過，她也知道，這也是太後對她的警告。

可這蓉修儀的話，不禁讓曲歡覺得好笑，這修儀還真是想方設法要弄死她啊，這麽恨她嗎，唉。

婉嬪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對太後行禮，“太後，曲歡是有錯，但是她也是被牽連的，處死太重了，她是有罪，但罪不至死，還請太後酌情處置”

還有人為她說話？曲歡心想，這婉嬪有點意思啊。

“婉嬪姐姐，還真是菩薩心腸”，蓉修儀很是不屑，就她會做好人，不要以為她不知道方嬪昨夜去了啟元殿被趕出來，她就不信她不恨曲歡。

婉嬪笑了笑，“修儀妹妹誤會了，臣妾只是覺得宮有宮規，如曲歡所說，她是見了皇上，可是皇上也下令不許她多言，她自是不敢”

“婉嬪姐姐也說了這些話是曲歡自己所說，要是她為了脫罪而撒謊呢”，明昭儀一下子就抓住了漏洞，眼神也犀利了起來。

其他人聽了這話，也立刻附和，“就是啊，要是她欺騙太後呢”。

“這……”,婉嬪好似很為難的樣子，“太後，臣妾也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一切還請太後定奪”

這婉嬪還挺厲害的，一句話就讓眾人都明白了過來，曲歡在心裏感嘆，果然啊，宮裏哪有什麽好人，婉嬪明裏幫她，暗裏卻慫恿她人弄死她。有趣啊，有趣，韓睿這後宮藏龍臥虎啊。

曲歡自然有應對之策，可還沒等她說，身後就傳來一聲，“不如朕來告訴你們，她說的是不是實話”

韓睿冷著臉進了殿內，各宮主子連忙站起來，行禮，“參見皇上”

曲歡雖然沒擡頭，但是從她們的聲音都能聽出一絲不安，還有些許的歡喜。

不過曲歡就郁悶了，她玩的正高興呢，這人來幹嘛。

韓睿目不斜視走到太後的面前，“母後”

“皇上怎麽來了”

“本是來跟母後請安的，哪知道看了一出好戲”

“皇上聽到了？”

“自然”

“那皇上如何看”

韓睿轉身，看了一眼還在行禮的後宮眾人，“朕沒想到，朕的後宮人才濟濟啊”

這話說的各主子心下一緊，無人敢擡頭回話，都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紋絲不動。

“要不是今日朕過來，朕都不知道居然有朕的流言，誰給你們的膽子敢窺視朕的行蹤”

各主子連忙跪下請罪，“皇上息怒”

“皇上，臣妾們是擔心皇上，才慌了神，還請皇上恕罪”

“是啊，皇上，臣妾本是不信的，可是這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臣妾也擔心會壞了皇上的名聲，才會來壽安宮請太後定奪的”

各主子你一眼我一語的想要向帝王明示她們的無辜。

曲歡只想說一句，這一個個聲音也太柔了吧，跟剛剛口口聲聲要弄死她的時候，也太不一樣了吧，有必要這麽區別對待，她有點不爽了。

整個殿內亂糟糟的，太後沒有絲毫的不耐，從皇上進來後，她就一直看著曲歡。

本想看看她會有什麽反應，可曲歡一直低著頭，一絲不動，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這個丫頭確實不像她之前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憑一己之力，把事情變得對自己有利，要是真罰了她，那就是她這個太後不明事理了，

太後是早就知道事情是如何，可是被曲歡這麽一說，她都要懷疑自己知道的是假的了。

明昭儀有一點沒有說錯，這丫頭確實巧舌如簧，能言善辯。就不知道這丫頭是一直如此，有意藏拙，還是性情大變？

曲歡自然也知道，經此一役，自己也露了陷，不過，她有意為之就是了，她不可能一直裝著曲歡本來的性子，太憋屈了，她做不到，忍了這麽久也差不多了，以被背叛差點死去為由，也好解釋為何她會變得不一樣。

所以在太後銳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不慌不亂。

“都給朕閉嘴”

韓睿一聲怒喝，打斷了太後對曲歡的打量，“這是壽安宮，要哭要喊都給朕出去”

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韓睿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一個個要是不知道該幹什麽，就把宮規給朕多抄幾遍，好好記住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至於這次流言，朕會讓人徹查，一經查證，決不輕饒”

皇上都發話了，自然也不敢有人反駁。

“行了，都退下吧”

各宮主子自然不滿，但也不敢多留，一一行禮告退。

她們都走了，曲歡還跪著呢，韓睿看了她一眼，“你起來”

曲歡沒動，韓睿知道她的意思，轉頭看向太後，“母後？”

“哼”，太後心下無奈，這還是皇上頭一次為了個女子對她示弱，“皇上都讓你起來了，哀家還能說什麽，起來吧”

曲歡這才行禮謝恩，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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