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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明明戀慕自己卻又死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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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秦用跟著秦瓊和羅成去了北平王府,使了一通錘得到北平王羅藝讚賞,問了他的家世留在賬下聽用,賜號“金錘太保”,喜得秦用立時要回家向阿娘報喜,還要上墳禱告祖宗,羅藝都準了,還賜了銀兩和布匹,許了他一月的假。

這日用過早飯,秦瓊便去找姑母姑父辭行,言道出門已經快一年了,怕家中老母擔憂,要早早回去盡孝。

秦氏一聽便落下淚來,道:“太平郎啊,你是好孩子,掛念母親是好事!但姑母二十多年未見你,且在北平多呆些時日罷!不是早就寫了信回去麽?你阿娘也會許你多在我跟前的!”

羅藝也道:“不如將家搬來北平,姑父這裏正缺戰將,你母親來了也可骨肉團聚!”

秦氏幫腔道:“可不正是!我想我那弟妹啊!”

秦瓊道:“多謝姑父姑母厚愛,但阿娘早已習慣了山東習俗,來了北平反而不便,小侄在山東衙門裏也是做熟了的。”

羅藝記起秦瓊被稱為“鐧打山東六府,馬踏黃河兩岸”,暗想他若來了北平,這名聲可就不符了,便道:“你有心回山東,姑父也不攔你,不過小小捕頭實在埋沒了你的武藝!濟南府鎮臺將軍唐璧是我的門生,我會修書一封讓他多提拔你!”

親戚之間互相照應是常理,秦瓊謝過。

秦氏含淚道:“不搬來北平可以,但姑母不許你現在就走!”

羅藝道:“你和成兒不是互傳武藝麽?武之一道,非一朝一夕可成,多留幾個月,等功夫紮實了再回!”

秦瓊點頭稱是。上一世就發生過,他記得他們說的每句話,也知道自己不會這麽快就回去,非要辭行不過是因為上一世就是在今日提出要回去的,他盡量不去改變。

但馬上就發生了一件上一世未曾發生過的事。

羅成陰沈著臉道:“父王阿娘何必苦勸,說不定表哥有急事要回山東!我們誠心留人,只怕反而誤了表哥的大事!依兒子看來還是早早為表哥準備行裝罷!”

這種話說出來,叔寶還待得下去麽?唉,這孽子真正氣死人!羅藝喝道:“你陰陽怪氣的做什麽!”

秦瓊忙道:“姑父別怪表弟,他也是為我著想。”又轉向羅成道:“多謝表弟,我也無甚要事,只是思念母親。但姑父姑母是多年未見的長輩,更該承歡膝下,我晚回些時日不打緊的!”

羅藝暗想別人家的兒子怎麽就這麽得人意?寥寥數語面面俱到,難得的是言語直爽態度真誠,年紀輕輕就闖出偌大名頭,說出來誰不敬重?哪像自己那孽子,天生就是要折騰人的!好在叔寶也不是外人,和親兒子也沒多大區別。

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多和你表哥學學罷!”

羅成撇撇嘴。

秦氏看他那桀驁不馴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模樣,放聲大哭,邊哭邊捶大腿,哭號道:“天爺啊!我是哪世做的孽啊,我要去出家,我要去修佛,我要去當尼姑啊!”

羅成額上青筋爆起,長嘆一聲跪到秦氏面前道:“孩兒知錯!”

秦氏立刻停住哭聲,用素白的手帕擦擦並不存在的眼淚,柔聲道:“我兒哪裏有錯?”

羅成從不認為自己有錯,但阿娘此招一出,連父王都招架不了,何況是他?只得胡亂說著認打認罰,還保證往後一定孝順。

秦瓊在羅家幾個月,這樣的情形也見了許多次,沒像第一次時那麽緊張,也跪在秦氏面前道:“此事皆因叔寶而起,姑母若要罰表弟便連我一起罰罷!”

羅成正想甩個臉子,忽見父王警告的目光,便忍了。

秦氏親手扶起他們兩個,拉他們一左一右坐在身旁,嘆道:“秦羅兩家只有你們兩根獨苗,更要互相扶持才是,縱有些許不合也該看在血脈之親的份上多體諒。叔寶我是知道的,為人謙和有禮,成兒,你要讓為娘白多少根頭發!”

羅成心說你一根白頭發也沒有。阿娘啊,從我五歲起你就是這樣的說辭,能不能有點新意?

羅藝也擔心他們有了嫌隙,道:“叔寶,成兒若有不到之處不必姑息,速速來告知我,我自有法子治他!”

秦瓊忙道:“姑父何出此言?表弟視我如兄,待我極好!”

羅成心中冷笑。你們這次可猜錯了,有不到之處的不是我羅成,而是你們那從頭到腳好得沒一絲缺點的親侄兒。你們若知道他對我的心思,還能將他看得像寶貝一樣?

羅藝和秦氏又交代他們一通話,大意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之類的。好一會兒才放他們離開。

秦氏兀自道:“我看他們平日相處得不錯,怎麽成兒又這般?”

羅藝安慰道:“成兒那性子你又不是知道,一時好一時惱,過幾天就又好了,不必多理會!”

秦氏揉著手帕道:“我是怕叔寶受委屈,可憐弟妹帶著他吃了多少苦頭,又被那天殺的縣令派到潞州險些丟了性命!若在咱家還不能過得舒心,叫我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父和兄弟!”

她將朝廷命官稱為“天殺的”,羅藝卻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實是聽得多了,隋朝官員很少有不被她罵的,區別只在有的罵得動聽,有的罵得老套。當下搜腸刮肚的說了幾句好聽的話,才讓她舒展眉頭。

秦瓊離了上房,心中也是不解。這幾日都好好的,並沒什麽地方惹到這小霸王,為何突然變了臉色?

走在路上直接問道:“表弟,我哪裏得罪你了麽?”

羅成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冷冷道:“表哥怎會得罪人!”說著就往自己院落走去。

秦瓊知道此事若是不說明白,定然在他心裏成為疙瘩,追上去道:“我若哪裏做錯了,表弟直說!”

羅成見他追來暗想算你識相,故意翻著白眼道:“沒聽父王和阿娘都要我學你麽?你哪裏會有錯!”

秦瓊覺得他這白眼翻得很像鄰居家五歲的孩兒,忍住笑意,誠懇地道:“表弟知道我一向魯鈍,有什麽好學的!現在明明惹怒了表弟,偏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此時已進了院落,早有小丫環開門接人。羅成站在院中石榴花下,背對著秦瓊冷笑道:“你真想知道?”

秦瓊誠摯道:“是的。”

羅成驀然回頭,目光淩厲如刀:“那你先告訴我,你急著離開北平是不是要去找那王伯當和謝映登?”

。。。。。。秦瓊半晌說不出話來。胸中生起少見的怒氣,突然明白了當年瓦崗山眾兄弟對羅成是怎樣的心情。

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方能平靜地道:“那日我做了噩夢,不知怎的說了胡話冒犯了表弟。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說最後一次,我不是斷袖,和王謝兩位兄弟的關系也沒你想得那麽齷齪!”

說罷轉身就走。這小混蛋真是氣煞人也!

羅成叫道:“站住!秦叔寶你給我站住!”

秦瓊早已出了他的院子,頭都沒回一個。氣得羅成怒沖九宵,狠狠踢了幾腳石榴樹。心中忿忿,有錯的明明是表哥,怎麽他還敢發那樣大的火?他想回山東為什麽不提前告知自己一聲?為什麽早不走晚不走,偏在那王謝兩人來過之後就說什麽想念母親?

當他羅成是好騙的麽!

更恨者,他明明戀慕自己卻又死不承認,不承認就不承認罷,還今日跑出個兄弟明日跑出個朋友,就連王府中的眾多屬官都要稱他一聲二哥!簡直,簡直不可理喻!斷袖就能朝三暮四麽?

卻又很擔心秦瓊一怒之下不理自己了,老實人生起氣來是很嚇人的。順手砸了幾個碗碟,暗暗說服自己:“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有大氣度,明日便先低個頭罷!免得阿娘知道了又要鬧著出家。”

一晚上都沒睡好。

秦瓊回了住處也是長籲短嘆,當時若不說那句話該有多好!弄得現在處境尷尬。

救成兒的命是他重來一世最主要的目的,死也要達成!但細思之後發現要想穩妥的保住成兒,並不是在平蘇定方時看緊他就行的,根源還在他的脾性上。李淳風最善相人,當年初見成兒便說他性子若不改,恐難善終。一語成讖。

原想利用在北平這近兩年的時間潛移默化,讓他多些溫和少些暴烈,現在看來是不成了。要想說服某人,首先得在其心中豎立值得敬重的形像。他若在心中看不起自己,又怎會聽自己一言半語?

除此之外卻又別無他法。不管了,他再輕視也要盡力,自己不是早就決定願意為他付出一切麽?頂著斷袖名頭也認了,只要能讓他避開那樣的命運,怎樣都可以!

第二日主動約羅成去後花園練武,語笑如常,仿如什麽都沒發生。

羅成先是一驚,後暗自得意。看來無論是王兄弟也好,謝兄弟也罷,叔寶最喜歡的還是自己。不然怎會拉得下臉來?哎,可惜他這一番深情自己無福消受啊!

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大面上是很正常,照舊習武,照舊同時去父母處問安,偶爾還去外面閑逛散心,喝酒聽曲一如往常。只是再也不會直視他的眼睛,偶然看到便迅速轉開目光,無論何時都和他保持三尺以上的距離,就算練武過招也不用貼身打鬥的招式。

但要說生分了似乎也不像。只要一有閑暇,他便要逮著自己說些儒家言論道家典籍,更離譜的是還要和他論佛理,有事沒事說些因果報應。這是宿願難成看破紅塵了?

何必呢?

秦瓊講了半個月的佛理,發現半點效果都沒有,反惹得他不時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麽。遂棄了佛經,改說世間道理。

誰料更是說不清了。

某日,他說:“為人當直道而行。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羅成道:“我將來定是要領兵作戰的,兵者詭道也,又有兵不厭詐之說,那到底該直道還是詭道呢?”

秦瓊:“。。。。。。為人直道,處事隨機應變。”

羅成:“一個人的為人不正是從處事中看出來的麽?為人與處事怎分得開?表哥此言前後矛盾哦!”

秦瓊:“。。。。。。依你該如何呢?”

羅成:“只要結果不違道義,何須管是直是曲?”

秦瓊便徹底無話了。上一世不就是這樣麽?大節無虧,小處卻隨便一抓就是把柄。

羅成看他無奈傷神的模樣,甚覺有趣。笑道:“這樣罷,表哥你說,我只聽著就是。再不敢回嘴!”

此言不過玩笑,沒想到秦瓊眼睛一亮,道:“正該如此,無論認不認同,你都須先記下!再要胡攪蠻纏,我便去請姑母做主。”

連告狀這等招數都使出來了。羅成越發覺得好笑,拱手道:“表哥大人大量,饒我這一遭罷!北平王妃戰力出類拔萃,小弟觸之及潰!”

秦瓊是這樣想的,廟裏的小和尚們日日念經,他們未必解經中真意,但念來念去竟然也有了些禪意,幸許成兒聽多了也會有一兩句往心裏去,那他也就沒有白費功夫了。

將一番大道理講得花團錦簇,卻沒註意到羅成坐不住,一會兒換一個姿勢,換來換去早越過了三尺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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