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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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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她比你真誠,從未欺騙過我,至少她不會編出另外的身份和名字。”

慕容安定也認真地回答她。

“誰說她沒有編出身份?她就是司徒端霞的親侄女,我的親表妹。你可得想明白,司徒長隆死的時候立下誓言,只要有一個魏國皇族存活於世,就要毀天滅地,讓吳國灰飛煙滅。”

司徒欣柔當即就尖叫起來。

慕容安定扭過頭來看她,一臉平靜。

司徒欣柔的表情越來越驚愕,不解地問他:

“你什麽能這樣平靜?為什麽不感覺到憤怒?”

“因為,她自己並不知道身世,而你,明知是她的親表姐,還要暗害她。她以前雖醜,可是她並不出谷害人,我已經查清,谷中懸的白骨,都是試圖闖谷,侮辱谷中女子的敗類,她性格雖不如你溫柔,但是她的心很善,笑晴,你可以飲畜血而保命,卻要為了練魔功,維持你的容顏,大肆去吸人血,害人命,你說,當我察覺到你的不真實的時候,知道這些的時候,我還會接納你嗎?”

慕容安定靜靜地說。

司徒欣柔慘然一笑,盯著他說:

“你的意思是……雖然進了谷,也不會和我拜堂,長留此地,是嗎?若我沒猜錯,你一路也留下了記號吧?”

“欣柔,回頭是岸,告訴我是誰在操縱你。”

“我師傅也是雲慕的師傅,她主持五彩池,同時也在暮谷精養死士。我是她挑選的明棋,雲慕是暗棋。還有,師傅被我所傷,趕出了暮谷,她一定會去找雲慕,實現她的計劃,你認為善良好心的她,一定會給你一個大驚喜。”

司徒欣柔冷冷一笑,起身跳進潭水裏,不再理他,徑自潛進了潭水深處。水面上鼓起一串水泡,緊接著潭面上便開滿了白蓮,青碧的葉子,一片挨著一片。

慕容安定看著這奇景,並未感覺到有多激動,只是靜坐潭邊,思索著接下來的事。

她這個師傅,是否就是母親一直在找的青衣仙子?

從現實來看,依他的功夫,是不可能從那個鏡壁上爬上去的,而且他發現顏千夏他們並未闖進谷中,只希望他們能看到他做的記號,進來毀掉這個魔蓮教。

暮谷的白天很短,夜來得特別早。

慕容安定也辯不出現在是什麽時辰,一個人靜坐於此,想了許多往事,也想了許多人。谷中已陷入了黑暗,只有小潭上的蓮花盡盡地承載著月光,靜靜開放。

不經歷這些事,他可能永遠不會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明明後宮有那麽多女人,一個個極力奉承,可總也填不滿他的心!

可是雲慕雖醜,又和他吵鬧,偏讓他目光駐足不走。

就像母親曾說過的,有很多男人,明明喜歡別人,卻非別扭著,要去找人家麻煩,不過是怕人家不理他罷了,挺幼稚,可又是最真的感情。

不過,他已說出放她離開的話,只怕一向討厭他的雲某人,一定會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那些女婢們嘻嘻笑笑地站在不遠處,朝他看著。一個個衣衫半敞,露出裏面的春光,不像養在深谷中的女子,倒像是走進了青|樓勾欄。

“公子,用膳了。”

有個女子沖他招手,他起身過去,隨著女子走到了一間木屋之中。

一張八仙桌,擺滿精美的菜肴,五名貌美的女子正侯在一邊,他一進來,便緊擁過來,服侍他坐下,為他倒灑,裝飯,十分殷勤。

“公子,此乃桃花酒,您品品。”

那女子俯過來,紅唇微嘟著,要餵他喝酒。

慕容安定從她手中接過酒杯,聞了聞,和林中的桃花香一樣,是能勾起男人情|欲的。

這些女人,也不怕司徒欣柔發怒?

那女子媚眼如絲,手又勾住了他的肩,貼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

“公子莫怕,只要公子承諾會助我們姐妹一臂之力,我們姐妹今後都是公子的人。我們自小在這裏長大,喝桃花酒,以桃花香沐浴,在榻上,比尋常女子更讓人銷|魂,公子會如同到了天堂。”

她一面說,一面拉起了慕容安定的手,扣到她的豐|乳上。

她的胸脯果然綿軟,又富有彈性,確實是猶|物。

不過,慕容安定卻只一笑,收回了手,小聲問:

“你們要我助你們做何事,你們就不怕新教主殺了你們?”

女子媚眼如絲,笑著貼緊他的手臂,嬌滴滴地說:

“其實她算什麽教主,不過是趁教主閉關練功,勾|引了華總管,聯手偷襲了她,這才得手,如今教主不知所蹤,她就占地為王,讓我們姐妹臣服於她,可憑什麽呢?我們都同時進谷,誰也不比誰高貴。她既可以那樣做,我們也可以,她才吸過了血,此時就在潭底的密室裏練功,只要公子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一定會回報公子。”

“哦?偷襲?”

慕容安定這才知道司徒欣柔沈下潭底是做什麽去了。

“今日是月圓,子時她的功力最弱,所以一定會躲在潭底密室,公子,幫幫我們吧,她只是一個美人來伺侯你,只要你幫了我們,我們可是五個,給你五倍的快樂。”

“可如何才進密室?你們都知道麽?可別闖錯了地方,枉送了性命,那就可惜了你們這些美人兒了。”

慕容安定沈吟一會,故意說道。

“我自然知道啊,我以前是教主的貼身侍女,教主練功,我就得一直守在潭邊,如何進去我當然知曉。”

她見慕容安一臉懷疑,便繼續說:

“小潭有一處水淺,月光可透進去,月光落下的地方有塊凸起的石頭,你往左旋轉三圈,就能打開石壁。游進去七米處,有一個洞口,鉆進去,那邊就是石室。”

“你果然知曉,那為何不自己去做,要拉上我呢?”

慕容安定低笑起來,盯著那女人的眼睛。

女人擰擰眉,不悅地說:

“我們敲門,她怎會開,你去,她定會開門,我們姐妹都知道,她最近為了個男人神魂顛倒,不用說,肯定是你了。不過,公子相貌堂堂,換成我們姐妹,一樣為公子神魂顛倒。”

女子一面說,一面橫跨上他的腿,索性扯開了衣衫,拉下了肚|兜,讓他看自己引以為傲的豐|乳,而長裙下,是未穿綢褲的,那地方白凈光潔,居然沒有一點絨毛,像塊白色暖玉一般,靜靜閉合著。

隨著她的動作,其他五個也褪掉衣衫,圍攏過來,全是蜂腰艷胸,想來這教主確實是費了心機來培養這些女子。

“公子,奴家還是完璧呢,每日以桃花水來清洗這裏……公子用手指一試,便知是否真是銷魂極樂的世界。現在才亥時一刻,我們還能盡情歡樂一番。”

坐在他身上的女子說著,也不知羞|恥,拉著慕容安定的手指,往她腿那裏探去。

慕容安定淡然一笑,抽回手,端起了酒杯,往她的胸前一倒,看著酒水下淌,才笑著說:

“總得試試你們的誠意,告訴我,酒有沒有毒?”

女子連連搖頭,否定。

“當然沒有,奴家把身家性命交於公子面前,坦誠相待,又如何會害公子?”

“那你們先喝吧。”

慕容安定說著,又端起了酒壇子,放到鼻下一聞,袖口不露聲色從壇口滑過,一點無色無味的藥就灑落進去,入酒即化,不留一絲痕跡。

他親手執壇,往碗中倒酒,推到了幾名女子面前。

“那,喝交杯酒?”

女子又問,笑得妖艷。

“好啊。”

慕容安定點頭,大大方方端起酒碗,和她交臂而飲。

見他爽快,其他四人也不甘示弱,貼著他,纏著他喝交杯酒。

美酒下肚,慕容安定是沒事,幾個女子卻軟軟倒下了。若是尋常男人,遇上這樣的陣仗,或者真會把持不住,可惜慕容安定……實在見多了!

所以,本性並不壞的男人風|流過再上岸,願意浪子回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對那些花樣韻事見多不怪,便也對唯一的那個專心不二,執愛有加了。而未經歷過的,本性又有些壞的男人,倘若定力不夠,說不定也就一步錯千裏,無法挽回。

他將還坐在腿上的女人推開,快步往小潭邊走去。

晚上的暮谷是不允許男人留下的,所有侍衛都待在荊棘林外。其餘的女子都已回去休息,燈籠的光映在空寂的谷中,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慕容安定悄然下水,慢慢地往月光所及之處游去,依著那女子之言,潛到石塊之處,左旋三圈,果然有個洞口出現。

他拿出夜明珠照亮,小心地往裏面游去,才進去,身後就傳來洞口關合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繼續往前。

水中有水草,飄浮著,甚是纏人,還有小魚小蝦游過。

七米之後,果然是那個洞口,爬過去,便沒有水了,是一個偌大的石洞,他跳下石洞,左右環顧著,只見正中間的石壁前,立著一尊一人高的女子石像,眉目森冷,下巴削尖。身上卻穿著極難得的滇南錦裙,裙上繡著兩株怒放的牡丹,相依相偎。

往左,是那女子所說的密室,青石壁門緊閉著,也不知司徒欣柔是否在裏面。

慕容安定掐著時間,要等子時時分,司徒欣柔功力最弱的時候,才能一擊即中。

轟隆隆輕響,慕容安定突然又聽到了聲音。

他連忙閃到石像後,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還是那個洞口,兩個人鉆了進來,一個面孔陌生,另一個赫然是雲慕。

“好徒弟,如今和師傅回了家,先在這裏歇會兒,待師傅收拾了你那個無情的小表姐,再來和你幹一件大事。”

那女人陰冷地說了句,把雲慕松開,大步走向石壁一邊。

她熟練地找到洞口的機關,開門進去。

裏面很快就傳來了打鬥聲,慕容安定從石像後跑出來,拉住雲慕的手腕往外跑。

“雲慕,我們走。”

雲慕扭頭看他,突然就出手,一掌擊在慕容安定的背上。

如此兇猛地一掌,把慕容安定打出了老遠,他從地上起來,愕然地看向雲慕。

“雲慕,是我!”

“知道是你又如何?”

雲慕尖刻地回他一句。

慕容安定心一沈,想到了司徒欣柔的話,雲慕會給他驚喜,難道他一向信任的雲慕,其實也是抱有目的地接近他?

“好徒弟,你替師傅捉住這個狗皇帝了?”

錦青衣從密室裏出來,手裏還緊鎖著司徒欣柔的咽喉,她轉臉看到雲慕和慕容安定,一臉忿然。

“師傅,先把他們二人關起來,師傅先練好神功才對。”

雲慕拔出劍,指住慕容安定的胸口,面無表情,像個木頭人。

“也好。”

錦青衣點頭,手一甩,將一根繩索丟到了雲慕面前,讓她把慕容安定和司徒欣柔綁起來。

雲慕也不客氣,把二人捆得像個粽子,拖著往外走。

錦青衣盯著她的背影,冷冷地笑,操縱人的心神,這是她新窺破的功夫,雲慕現在已經為她所控制,成為她的殺人武器,等明夜子時,挖出她的心臟,就能大功告成。

到時候,她會當著顏千夏的面,把慕容安定點了天燈,活活燒死,以彌補她這些年受的氣。

暮谷裏飄起了細雨,桃花瓣在風裏紛飛著,雨打桃花,花瓣如雨,摻雜在一直,有種別樣的妖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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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谷裏彌漫著一陣腥濃的血腥味兒。

司徒欣柔殺不了錦青衣,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又偷襲了司徒欣柔。

這丫頭,是她一手養大,怎麽可能是她這有千年道行的人的對手?

錦青衣坐在椅上,擡眸看被吊在面前的五個美婢。

她的美貌被奪去,本就恨美婢,所以暮谷中無美人,全被她弄成了陰陽臉。留著那些人,是為了替她守著五彩池,五彩池對冰之珠至關重要。

她在暮谷養著這些女人,原本是為了讓她們為她去辦事,如今這些人已經沒有作用了,又生了反心,不如去死。

“先給你們玩。”

她一擡手,黑衣男子們便撲過去,如獸一般在幾個女子身上淩|虐發洩。各種手段器具用在幾個女子身上,幾乎讓她們死過去。

錦青衣看了會兒,起身走開。

她本不想如此狠毒,以前也不想和人界為敵,可惜顏千夏毀了她的一切美好,愛人不再愛她,天界不再留她,她的恨無限膨脹著,只欲狠狠報覆回去,要令顏千夏失去所愛,失去兒子,失去一切,讓她痛苦不堪。

可顏千夏有龍氣護身,只有用冰之魄來融了龍氣,才能毀掉她的靈魂,讓她形神俱滅。

那些慘呼聲繼續在谷中回響,這些黑衣死士早就被她養得變態了,怎麽讓人痛苦,怎麽來。

慕容安定看了一眼司徒欣柔。

她面色慘白,躺在一邊,緊閉雙眼,呼吸一急一緩,看樣子在運氣調息,試圖恢覆功力。她的脖子上有兩個血色牙洞,是昨日被錦青衣咬的。

錦青衣吸了她的血,功力不知又增了幾重。

“司徒欣柔,可還有路出谷?”

他低聲問。

“沒有,等死吧。”

司徒欣柔冷笑。

“出谷之後,尋個好地方,好好過日子,這樣的魔功,不練也罷。”

慕容安定盯著她,低聲說。

“慕容安定,你還真可笑,我練了魔功又如何,我可傷害過你?倒是你心心念念覺得善良的雲皇後,把你捆成了這般醜樣!”

司徒欣柔冷冷譏笑,睜開了眼睛。

慕容安定啞口無言,臉色也難看起來。若雲慕也是那樣的女人,他便對天下女子都失去信心了。

人人都耍心機,人人都有目的,人人都心懷叵測,讓他情何以堪?

門輕輕推開,錦青衣慢步走了進來。

青衣加身,卻無仙氣,慕容安定不懂為何上仙之中會有如此惡毒的一員,難道真是,不管那地方有多美,都會暗藏著一只惡心的蟑螂?

“青衣仙子?”

他沈聲問。

錦青衣坐下來,手扶著椅子扶手,盯著慕容安定看,笑著說:

“呵,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托你母親的福,我失去了一切,名譽,地位,愛情……我真是想迫不及待地去感謝她。”

慕容安定看著她高傲的樣子,淡淡地回她:

“是嗎?我看,是你自己心思惡毒,所以才會失去名譽地位和愛情,這是你的因果。”

“呵,果然是她的兒子!”

錦青衣也不生氣,呵呵一笑,輕撫著自己的袖子,垂下眼簾,沈默了一會兒,小聲說:

“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啊,我最愛聽故事。”

慕容安定鎮定自若,絲毫不因自己落進了敵手而慌亂,倒是有帝王的氣度。

錦青衣又擡眸看他一眼,這才緩緩說:

“你們的母親,一定說,是那人愛上了她,她忠貞於愛情,追隨那人幾世?”

“你錯了,我母親一直說,那人從不愛她,她癡心地追隨幾世,終於醒悟,要珍惜身邊的人,這才和我父親結成永世良緣。”

慕容安定更加鎮定,他母親從來不隱瞞自己的弱點,是好是壞,都呈現在眾生面前。他這一生,都想找到母親那樣明朗的女子,胸懷坦蕩,愛恨勇敢。

“你撒謊!”

錦青衣聲音陡然尖銳。

慕容安定擰擰眉,偏過頭,低聲說:

“還是請仙子先講故事,讓晚輩聽聽,母親到底是何等人物,那個男人又是否真比我父親要強。”

錦青衣聽到後面那句話,神情又激動起來。

“強,當然要強!”

她猛地站起,又緩緩坐下去,小聲說:

“別說幾生幾世,永生永世,我也記得他的模樣。”

司徒欣柔也側臉看來,錦青衣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懷念。

“那時,我還是佛前掌燈的仙子,可從燈火中看到人間煙火,命運輪回。他是人間一修行的行者,隱居於魔宮下的竹林,盡其一生,只想找到內心的平靜。他生了一雙好鳳眼,擡眼看人時,如墜星光,燦爛光華。”

她緩緩訴說,似是回到了那段日子。

她拎著佛燈,下凡與他辯論佛理,她總說不過他,便生了氣,拿出更刁鉆的問題去問他。從一月一次,到每七天一次,再到每三天一次。

後來被佛發覺,罰她面壁三日,不得再偷下凡間。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三日之後,已是人間三年。她拎著佛燈再下凡的時候,居然發現他的竹屋裏多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生得圓臉大眼,活潑俏麗。她正纏著他為她作風箏,風箏上描繪著牡丹花。

她聽到那女子說:“你帶我下山吧,我不想呆在山上了,我要當你的妻子,給你生好多的娃娃!”

她的臉都紅了,這女子怎麽這樣大膽厚顏?他應該狠狠斥責她,趕她出去!

可惜他只是笑笑,淡然地說:

“你又胡說了,你還不回去,左護法又要來尋你。”

“尋就尋,他再敢用鞭子打我,我就宰了他。”

那女子說得真狠,那是殺人呢!十惡之首,便是殺生,殺人殺已。這女子真是心狠,可他為何還在笑,不肯趕她離開?

“先生。”

她推開門,拎著佛燈進去,柔柔地看著他。

月光披在她的肩上,她仙姿綽約,清聲傲骨,豈是那凡塵的小丫頭能比的?

可他只是怔了一下,依然微笑。

“好久不見,青衣姑娘。”

“這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和你辯論佛理的姐姐?”

那小女子扭過頭來,好奇地打量著她。

她很生氣,他居然和一個凡塵小女討論她,這於她來說,簡直是侮辱!

“宮澈哥哥,我困了,要去睡覺,你晚上給我把風箏做好,我們明天去放風箏吧。”

那小女子見她冷著臉,也不和她多說,轉過頭去吩咐他。

他應該拒絕啊!為何要答應?還要親自送她出去?

她站在書案前,看著他親手畫下的嬌艷牡丹,手指輕輕一點,那牡丹就破紙而出,真的綻放了。

若換成尋常人,定會嚇得臉色大變。

可他只安靜地看著,半晌才說:

“很美。”

她更覺得這男子與眾不同,更加喜歡!

她靦腆笑著,也拿起了筆,畫下另一株牡丹,和他畫的那個成了一雙,雙雙嬌艷。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他……”

錦青衣扭過頭來,看著慕容安定,面孔上浮現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態,可沒有一會兒,她的臉色陡然大變,變得陰冷可怕。

“全是你的母親,她毀了我的快樂!”

慕容安定擰擰眉,低聲說:

“若是他真愛你,不會變心,不必遷怒於她人。”

“放肆!”

她身形突然閃到,一掌蓋在慕容安定的胸前,打得他胸腔裏熱血翻湧,一口就噴了出來。

“師傅,不要傷害他!”

司徒欣柔臉色大變,立刻坐起來,要擋住慕容安定。

錦青衣又一掌打向司徒欣柔,冷冷地罵:

“賤|婢,他又不愛你,他早就移情別戀,你非要與為師爭執,要證明給為師看,說你爭得到,你爭到了什麽?爭到了淒慘的下場!不過,為師還是心疼你,明日就讓你們結為夫妻,讓你們一起燒成灰,摻在一起灑進小潭裏,永生永世不會再分開,這樣你滿意了吧?”

慕容安定擰眉,冷冷地說:

“仙子何不把故事說完?從你說的這些來看,我母親什麽也沒做過,不過是去你的愛郎那裏要了個風箏罷了。”

錦青衣立刻尖叫:

“誰說只要個風箏?你沒聽說她要為他生娃娃嗎?”

“她說生就能生?或者只是玩笑話,那時我母親還小,不過十四歲而已。”

慕容安定反問。

錦青衣突然就笑了起來,伸出手指點著慕容安定的腦門說:

“十四為婦,你沒聽過?你的後宮,又有多少十四歲的小女子?男人都愛最年輕的,最嬌|嫩的,一點都不奇怪。”

錦青衣說完,又坐回椅上,冷下了臉。

當年顏千夏喜歡上了宮澈,每日都偷跑下山,纏著他念詩,作畫,做風箏,挖筍,甚至結伴下山,去村裏為村民診病,她二人越走越近,可她卻是魔宮的守護者,不可以和凡人結合,於是她想著要偷跑,錦青衣發覺之後,暗中通知了魔宮的左護法,左護法及時攔住了她,罰她三日不許踏出房門,可她當晚就爬出了窗子,跑下山去見宮澈。

那晚顏千夏居然準備獻身,要和宮澈做真正的夫妻,要把生米煮成熟飯,讓左護法無法再管她。

她擅自買去了大紅燈籠,大紅蠟燭,向宮澈表明心跡。

當時錦青衣正巧下凡,站在門外聽了個正著,她來之前還在偷喜顏千夏被罰,不得再下山,卻沒料到她膽大至經,要離經叛道到……誘|郎私|奔!

她氣極,推門進去就教訓顏千夏,二人爭執,她說不過顏千夏,揮手就要打她,結果被宮澈給攔住。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宮澈說這話的時候,非常冷靜,也非常殘忍。

錦青衣怔站了許久,問他,“你喜歡她了?她哪裏有我好?”

“她或者哪裏都不如你好,可是我就是喜歡她。”宮澈說得更冷靜。

錦青衣腦子一熱,手腕一翻,將佛燈化成利劍,狠狠紮向顏千夏的胸膛,而他——居然搶先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一劍。

佛燈染血,頓時成魔,她怕驚動了上天,被迫匆匆返回天上,可是越想越氣,晚上看佛燈時,居然發現那一劍刺死了宮澈,她大慟,立刻追下黃泉,攔住了宮澈,要帶他回去。

可惜,宮澈還是拒絕了她,寧可死,也不肯接受她的愛情。

她一時沖動,便改了顏千夏的命數,讓他們也先後轉入輪回,並讓顏千夏生生世世不得宮澈的愛情。

可她沒想到左護法也追進了輪回,以龍珠之力和上仙交換,讓他每世都可以找到顏千夏,保護她、愛著她……

憑什麽顏千夏要擁有這樣的愛?她又發狠,讓顏千夏每一世都活不過二十歲。

管著輪回的兩個兩頭兒發現了,找她理論,她索性和他們打賭,以寶物為籌碼,若左護法得到顏千夏的心,她就輸了,寶物歸兩個老頭兒,若可以追上,她便贏了,兩個老頭兒不得再管此事。

命理改也改了,兩個老頭兒只得接受賭約。地上的生生世世,天上不過數十天而已。

那晚魔宮八龍闖天,事情終於敗露,她受罰被貶,不得不接受嚴厲的懲罰。

她不甘心啊,是顏千夏毀掉她應得的,為什麽顏千夏可以幸福著,她卻要痛苦著?

“虧你還是佛道中人,這樣的業障完全是你糾由自取,如此業報,我還覺得上天不公,罰得太輕!”

慕容安定聽完,大為光火。

男未婚,女未嫁,她為何要把自己的錯遷怒於別人身上?害他母親受了好幾世的磨難?

“夠了,慕容安定,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給你母親發信號,讓她來救你。”

錦青衣也平靜下來,她如今要做的只是覆仇,才不會管誰對誰錯!

“我不必發,我母親一定會來救我。”

慕容安定看著她,一臉鎮定。

“那就等著你們一家團聚了,一起灰飛煙滅吧,我還附送一個小妾給你,也算是待你不薄!”

錦青衣起身,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

回到房間裏,她從櫃中拿出那件牡丹裙,輕撫了片刻,穿到了身上,鏡中的她,已經沒了嬌美容顏,她會老,會死,而她多害怕老去……

她坐到梳妝鏡前,從小盒裏拿出一張面具,輕輕覆在臉上,於是,她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她輕撫著臉頰,雙眼裏漸漸燃起了興奮的光。

她明天還可以要顏千夏那張臉,說不定未來某一天,她還能找到宮澈的這一世,嫁給他……

她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得心潮澎湃,開始急切地盼起了明天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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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安定轉過頭,看向司徒欣柔。

她氣色很差,想來錦青衣下手極重,才讓她這麽長時間,還這樣疲不堪,纖小的身體縮成一團,繩子捆得她幾乎不能透氣。

“除了子時,她還有別的死穴嗎?”

慕容安定輕聲問。

“不知道。”

司徒欣柔冷冷地說。

“你不想逃出去?”

慕容安定問她。

“你不如先告訴我,為何昨晚會去密室,是不是想去殺我?你們男人,果然薄情寡義,沒有一個好東西。”

司徒欣柔冷笑,一臉決然。

慕容安定擰擰眉,被捆在身後的雙掌用力掙了掙,繩子就斷開了,他的雙指中夾著一枚薄如紙的刀片,是從他的扳指裏取出的。

“若你合作,我就放你。你要知道,錦青衣一定會殺你。”

他看著司徒欣柔,輕聲說。

“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你走開。”

司徒欣柔更加冷淡。

慕容安定見狀,擰擰眉,並未離開。他還不能貿然闖出去,外面還有婢女和黑衣刺客。他一人難敵眾手,要尋個合適的時機,把迷|藥下進她們的吃的水中。

司徒欣柔雙眼裏湧出冷光,等他一出去,就往地上一躺,繼續運氣調息。她必須在夜晚來臨之前,恢覆幾成功力,若能吸點血就好了,她會恢覆得更快。

“想喝血?我們合作。”

慕容安定又說。

司徒欣柔沒出聲,慕容安定俯過身,給她割開繩子,低聲對外面說:

“姑娘請進來一下。”

外面的腳步聲輕響,一個微瘦的女子走了進來,表情麻木地問:

“何事。”

“我的繩子好像快開了,你看一看。”

慕容安定低聲說。

那女子面上閃過一絲驚訝,下意識地彎腰來看,此時司徒欣柔突然一躍而起,把她摁到了地上,像小狼一樣。

慕容安定擰擰眉,側過了臉不想看。

血腥味兒漸漸彌散開來,司徒欣柔一抹嘴,擡眼看慕容安定。

“你想怎麽合作?”

“你帶我去,給她們的飲水裏下|藥。”

慕容安定起身,擡步往外走。

司徒欣柔緊跟過來,嘴角的血還在,有一抹被她抹到了臉頰上,在她過於蒼白的臉上,顯得十分刺目。

他們二人被關在最深處的木屋,林子裏桃花香太濃,黑衣刺客抵制不住,怕興奮得血管爆裂,所以不敢進來。

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了雲慕的身影,正站在一株桃花下,仰頭看著,她臉上的黑色已經褪盡了,人面桃花相映紅,便是她這般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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